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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餘東住的是單獨的病房,再加上醫生看着梓蘇站在窗外呆愣愣的樣子,終究不忍心,于是讓護士找了一套無菌衣給梓蘇,讓人進了病房。

坐在床邊,近距離的感受着餘東的喘息,一顆躁動不安的心才逐漸的安穩下來,一直到下半夜,餘東的情況都比較穩定,梓蘇也耐不住疲倦,趴在床邊昏沉沉的睡去,手心裏一直握着餘東的手,片刻也不曾松開。

差不多淩晨時分,梓蘇被手心裏滾燙的溫度給驚醒了,耳邊更是驚聞一聲聲難以壓抑的痛苦的喘息,伴随着陣陣嗆咳聲,慌亂的擡眸見,只見透明的氧氣罩下一股刺目的鮮紅噴了出來,接着就是各種儀器瘋狂的警報聲。

扭動的身體,痛苦的喘息,醒目的鮮紅,刺耳的警報,讓梓蘇心悸慌亂,渾身膽顫。

“來人,快來人啊,醫生,醫生呢!”梓蘇慌了,根本就一點不懂的他顧不上其他,手忙腳亂的朝着門口跑去,差一點和開門而入的醫生碰個正着。

“醫生,你快給看看,怎麽了這是?”梓蘇無措的站在一邊,緊張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只能着急的站在一邊,哀求着,祈禱着,渴望着。

經過一通緊急的搶救,情況終于緩和了下來,只是之前因為血液流入呼吸道導致的嗆咳引發了肺炎,在加上腹部的傷口最終導致了高燒,因為擔心血液的反流會引起窒息,再加上腹部的傷口又不允許側卧,因此醫生只能讓餘東半躺着,緩解腹部傷口張合力的同時也能最大氣限度的保證血液不會反流入器官,造成二次傷害。

或許是因為高燒的關系,或許是因為傷口的痛楚,或許是因為肺部無休無止的嗆咳,為了防止造成非必要的二次損傷,無奈之下,醫生只好用約束帶将餘東固定在床上。

為了增加牢固性,不但四肢被牢牢的固定在床上,就是連胸腹部,大腿根部,還有膝蓋的部位都會束縛帶牢牢的固定着綁在了床上。

眼看着因為痛苦而不斷的掙紮的人,消瘦的面頰上青筋凸起,猙獰的樣子失去了往日的風光霁月,胳膊和雙腿更是繃緊着,無奈,在束縛帶的制約之下,硬是連一個小小的起伏都做不到。

“嗯~~”悶悶的呻吟聲不斷的從喉嚨裏嘶啞着喘息而出,顴骨高聳,眉頭緊皺,揚起的脖頸更是青筋凸顯,唯有不斷從口唇之間溢出的血液不斷的流淌着,滾落着,整個病房充滿了刺鼻的血腥味。

為了防止舌咬傷,醫生只能給餘東的口腔裏放置上開口器,這樣一來,血液卻無法流出。

“白醫生,怎麽辦?”護士着急的一遍一遍的吸引着不斷湧出來的血液,在聽到醫生下達插管的指令之後,快速的忙活起來……

終于,在淩晨時分,危及的情況才再一次穩定下來。

“病人的體溫還很高,你給用酒精擦拭降溫,有什麽情況立刻彙報。”白醫生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看了一眼在一邊一直站着的梓蘇,嘆息着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卻終究只是一聲長嘆,什麽話都沒有說。

身上的衣衫濕了又幹了,幹了又濕了,梓蘇忘記了時間,忘記了黑夜還是白天,只是一遍一遍的給餘東擦拭着身體,尤其是當視線落在因為束縛帶的約束而發紅的皮膚上的時候,眼底更是氤氲着一層霧氣,溫軟的指腹一下一下的按摩着給勒紅的肌膚,幾多心酸,幾多苦痛,幾多愁緒,幾多苦痛,都随着淚滴流淌出來,散落在衣衫上,滴落在心口上,滾燙,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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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發絲因為汗水的關系濕噠噠的黏在頭上,散落下來的幾縷更是緊貼在額頭上,一黑一白,顯得餘東就像是一個脆弱的瓷娃娃一般,一碰就會碎。

細碎的呻吟聲不斷的從唇角溢出,引流管裏的紅色更是自始至終都沒有間斷過,梓蘇已經分不清護士進來換掉了幾個引流袋,只是視線所及的床鋪上方,懸挂着的高高的輸液管,一邊輸這液體,一邊輸着血,冰冷的液體進入沒有知覺的軀體,帶走了些許的溫度,卻同樣的帶走了生命的氣息。

一袋一袋的血液輸進去,流出來,不斷的交替之下,終于在十幾個小時之後,高溫退了下來。

終于,在白醫生宣布高溫退了,情況暫時穩定了之後,梓蘇長舒一口氣,一下癱在了地上,手裏的紗布掉在地上,蘊出一灘水漬。

手術後的第一個二十四小時是最危險也是最關鍵的時候,看着各項指标都穩定下來,白醫生終于松了口氣,看着坐在地上依舊一副失魂落魄樣的梓蘇,語重心長的勸慰着:“病人的情況暫時穩定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休息,好好吃頓飯,他這邊這個情況離不開人,你要是倒下了,誰來照顧他。”

梓蘇疲憊的搖着頭,越過醫生的身影看着躺在床上毫無聲息的人,咧開唇角松了松了口氣:“我沒事。”只要餘東沒事他就放心了,緊繃着的那口氣松下來,頓覺渾身疲憊,尤其是一雙胳膊,更是酸痛的舉都舉不起來。

陸程輝站在窗外,滿臉倦色,黑眼圈濃重,看着梓蘇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一下一下的輕撫着餘東的額發,輕柔的像是在觸碰剛出生的嬰童一般,小心,虔誠,敬畏……

他看不清梓蘇的面容,卻能都從對方繃緊的身體上,感受着這份凝重的期盼和心底的渴望,如他, 亦如他,在對待餘東的問題上,卻是殊途同歸。

電話鈴聲就在這個安靜的傍晚響了起來,陸程輝掏出手機,麻利的接通:“嗯,知道了,我馬上過去。”深深的看了一眼病房中的兩個人,陸程輝扭頭,堅定的步伐從容,自信……

一下一下用指頭梳理着餘東的頭發,梓蘇呢喃着,幹裂的嗓音像是被砂子磨砺過,帶着粗重的沙啞,低沉:“餘東,你疼不疼啊……你怕嗎?”

停頓了半晌,梓蘇扯出一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輕柔的手指從發根延伸到顏面,冰冷的感覺讓梓蘇心顫,要不是監護儀上穩定的心跳曲線,他真的擔心,這人,是不是會像上一世一樣,悄無聲息的閉上了雙眼,然後…再也不曾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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