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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陸程輝甩了甩手,真他媽的疼啊,早知道就直接砸梓蘇臉上,不改變方向了:“好,之前的事,我們不說,就說這一次,你明知道郎聰不安好心,你防備了嗎?哪怕你有一點點腦子,有一點點疑惑,我們至于那樣被動嗎?”

為了這份标書餘東付出了多少,別人不知道,可是他知道。

想着那人沒日沒夜的撰寫方案,整理資料,就是為了能夠拿下這次競标,可結果呢,到頭來功虧一篑,不過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梓蘇坐在床邊低着頭,陸程輝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從對方緊握在一起的雙手看出對方的心緒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樣平靜。

“還,還能補救嗎?”梓蘇仰起頭看着陸程輝,微紅的眸子凝滿了堅定:“我是說,要是我承認是我洩露了标書,那個标書其實是我們的,那結果?”

“結果,什麽結果?”毫不留情的打斷梓蘇的話,陸程輝往後退了一步,靠在窗口,冷眼看着外面的樹影搖動,入秋了,葉子終究還是還是泛黃了起來。

“你要什麽結果?”突然拔高的聲音讓梓蘇愕然,呆愣愣的不知道應該如何接話,是啊,他要什麽結果呢,要鼎盛重新拿到競标?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哪裏好,值得那個傻子這樣對你。”陸程輝撇過頭,不再去看梓蘇,半晌,就在梓蘇被這種壓抑的寂靜弄得心緒不寧,煎熬難耐,不知所措的時候,陸程輝輕飄飄的說了一句:“鼎盛沒了。”

“……”沒了,什麽沒了?

梓蘇看着陸程輝,半晌沒有反應過來,鼎盛沒了,怎麽會沒了呢?

“你也別瞎想,我的意思是老鼎盛沒了,現在的鼎盛是新的。”要知道這兩天的時間他可是沒有閑着,不但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将那些鬧事的股東給收拾了,就是連标書的事情也有了新的進展。

“你?什麽意思?”什麽叫老鼎盛,什麽叫新鼎盛,難道還有兩個鼎盛不成?

想着餘東昏迷之前說的那些話,梓蘇的心一下就揪了起來,像是被針紮着一樣,尖銳的刺痛讓他忍不住的悶哼出聲。

他說一個鼎盛而已,沒了就沒了。

他說一個新源而已,輸了就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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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竟是這樣的嗎?

梓蘇俯下身子,雙肘抵在膝蓋上,整個人像是折疊起來一般,就連本應該昂着着的頭也埋在雙手間,垂落的發絲将顏面遮擋的嚴實。

“不值得的!”哽咽的喘息從指縫中流淌出來,壓抑的粗啞,撕裂般的低吼,聲線被撕裂,尾音的分叉和顫抖,毫無保留的彰顯着梓蘇內心的顫動和悲傷。

不值得的,他有什麽啊,他什麽都沒有。

除了曾經不知所謂的傷害,除了曾經有眼無珠的诋毀,除了曾經是非不分的怨恨,他給餘東的,再無其他。

突然安靜下來的房間,除了門外偶爾經過的腳步聲之外,不再有一絲一毫的聲息,就是連喘息都像是消失了一般,一點聲息都沒有,連帶着空氣都像是停止了流動,憋悶的讓人窒息。

陸程輝直直的盯着梓蘇,沒有動,沒有言語,只是這樣安安靜靜的看着,很多時候,悲傷并不需要嚎啕大哭,也不需要撕心裂肺,反而這種沉默一般的死寂更能讓人動容。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有一分鐘,又或許已經過了幾個小時,漫長,煎熬,苦澀,慘淡:“我先走了,桌子上的飯,你吃了再過去吧。”

五指成梳,狠狠地抓着頭頂的發絲,幾番撕扯,力道之大仿佛是要将所有的發絲都扯落,來來回回的幾番磋磨,讓本就淩亂的墨發更是慘不忍睹。

狠狠地薅了一把,梓蘇擡起頭,赤紅的眸子盯着桌子上的餐盒,近乎于急切的搶上前,打開蓋子,拿過筷子,吃了起來。

一筷子一筷子的食物塞進嘴巴裏,連咀嚼都不曾的直接吞咽着,巨大的飯團經過咽喉,喉結上下滾動着,艱難的經過狹窄的通道,到達胸腔的食道。

近乎于自虐般,梓蘇不停地往嘴巴裏面塞着食物,前一口不等咽下去,後一口接着塞了進來,口唇之間,臉頰,散亂的發絲都黏上了白色的米粒,狼狽而污穢。

“噗……咳咳咳!!”終于,滿口腔的食物因為吞咽不及而噴了出來,喉管火辣辣的疼着,一聲聲難以壓抑的嗆咳争先恐後的擠了出來,噴濺到桌子上,牆壁上,窗簾上,幾多粘連,幾多散落地面。

抓起桌子上的水直接灌入喉腔,冰冷的觸感讓梓蘇不由得一個哆嗦,卻又毫無知覺般的直接吞咽下去,終于,堵塞的食物被沖了下去,徹骨的寒意從咽喉一直到胃部,冷了血液,凝結成冰……

來來回回,反反複複,一直到桌子上的食物被全部塞進肚子裏,梓蘇才停了下來,一個飽嗝,喉嚨像是被辣椒水灌入一樣了,熱辣辣火燎燎的痛着,嗆着,連同鼻腔都辛辣起來。

生理性的淚水終于突破心理的阻隔,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的滾落下來。

強烈的嘔意從胃部翻湧而出,梓蘇撐了一下桌子,倉皇的鑽進衛生間,趴在馬桶上就吐了起來……

幾乎将胃裏的食物全部吐出來,才感覺舒服了一些,默默的從地上爬起來,看着鏡子裏面容憔悴,臉色蒼白的,雙眼紅腫的男子,梓蘇突然離開唇角,笑了起來。

無聲笑意逐漸擴大,帶出了聲音,悲悲戚戚,凄凄慘慘,零零亂亂,調不成調,腔不是腔。

……

半個小時之後,房門打開,梓蘇走了出來,身上的衣服明顯被整理過了,雖然不至于煥然一新,至少看上去整齊幹淨不少,頭發規規整整的,不見絲毫雜亂,除了一雙眼睛還有些不自然的紅腫之外,一切完美的像是什麽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二十床的家屬又買蘋果用來許願了?”

“可不是,這回買了更多,水果店的老板直接派人送過來的。”

“唉,真是可憐啊,要是削蘋果真的管用的話,我都想要幫幫他了。”

“算了,說什麽呢,要是真的管用,還要我們醫院幹什麽啊,都去削蘋果得了。”

梓蘇懵懂的看着一邊聊天一邊遠去的兩個護士,什麽蘋果,什麽許願,梓蘇不解的往前走着,路過二十床病房的時候,不由停住腳步,推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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