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NO.37 阿床的暗戀

“我剛剛……”

伸手輕觸唇角,周庫神色恍惚:

“好像做了個很荒唐的夢……”

“褲衩,你要不去擦把臉冷靜一下?”

塗曹壽走過來仔細瞧了瞧他的臉: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發燒了,這臉紅得像被火烤了半宿。”

周庫一聽這話不敢多留,拖鞋都沒穿就沖進浴室裏瘋狂洗臉。

神色疑慮地掃視周庫睡過的地方,塗曹壽試探着坐在床沿,正準備思考一下之前自己看到的異常現象,就忽然感覺後背猛地傳來陣推力,險些把他從床邊推到地上。

雖然這一推沒成功,但他也不敢多坐了,只能轉身驚疑不定地望着這張詭異的床,然後默默盤坐在自己的地鋪上。

他是跟周庫同時進被子的,但直到十二點多才睡着,再醒過來已經是三個小時後,大蛋在他腦袋上又蹦又跳,他迷迷糊糊醒過來摸索着去開燈,就看到周庫滿面潮紅地皺着眉,仿佛陷入某個夢魇中無法自拔。

他于是立刻沖過去試圖把人搖醒,最後雖然成功,但他也同時有種自己被什麽東西仇視了的感覺,如芒刺在背的不祥預感一直死死黏在他身上。

像被奪食的老虎一樣兇猛。

後半夜,周庫聽了好友差點被推到地上的遭遇以後不敢再睡自己的床,甚至連合眼都覺得害怕,于是兩人只好通宵打游戲。

塗曹壽在游戲加載途中把整個經過啪啪啪打字給介克陽,然後就把手機丢在一邊全心全意地跟周庫一起通關——說實話他雖然不信鬼神,但面對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世界,他的确還是有點害怕。

兩個從心(慫)的人從晚上打游戲到天亮。

困了以後也不敢待在家裏,周庫帶着他圍得厚厚地下樓吃了個早飯,去附近條件還可以的酒店裏要了個鐘點大床房,兩人就在裏面補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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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按照地址匆匆趕到着急敲門的介克陽,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睡得衣衫不整的塗曹壽。

這人慵懶地打了個小哈欠,把門打開以後就還想回到床上去睡,他跟進去,就發現床上還鼓起一團,是周庫。

“不準去。”

一把撈住愛人的腰,他嚴肅又正經地說:

“……那邊都是死氣。”

“啊?”

還昏昏欲睡的人立刻清醒過來:

“你說什麽?”

“帶我去看他的房間。”

男人如碧泓的眼微微低垂,顯示出一種凝視的姿态:

“馬上。”

……

“回來得這麽快,事情辦完了嗎?”

周庫窸窸窣窣開門的時候,塗曹壽問。

“嗯。”

介克陽雙手插兜,簡單地應了一句。

看着面前不斷湧出螢火藍氣息的屋子,在周庫推門之前,他皺着眉頭把人往後一撥,自己先進去以防萬一。

塗曹壽也順手把周庫往身後一擋,走幾步在門口問:

“怎麽了?”

“有個人。”介克陽說。

塗曹壽探頭進去看了半天啥也沒看到,于是疑惑地“啊”了一聲,介克陽從口袋裏掏出枚裝着淡藍色液體的小瓶子,用紙巾暈開,對看熱鬧的兩人說:

“擦在眼睛上。”

塗曹壽只擦了左眼,于是他看到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右眼世界裏一切依然相安無事。

左眼世界裏,有個清瘦的高個子男人酷酷地坐在周庫的床頭,神态漠然地看着他們,這個人不斷散發出氤氲的藍色氣息,但這些氣息只在這片區域盤旋,似乎被什麽東西限制着,并不能擴散到除這以外的區域去。

“媽呀!”

同樣看到這一切的周庫喊了起來,聲音響徹樓道。

隔壁住戶忽然開門,見兩人有屋不進去硬要擠在走廊裏叭叭叭,不由客氣地提醒道:

“那個,能不能請你們去屋子裏聊,或者聲音小點,有點吵。”

“好,我們馬上進去,抱歉了哈。”

扶起周庫驚訝到快脫臼的下巴,塗曹壽拽着周庫嘭地把門關上。

周庫雖然瑟瑟發抖,但還是鼓起勇氣問:

“你,你是誰……”

那男人見是他發問,神色很快柔和下來,嗓音缥缈地回答:

“我不記得我是誰了,但是你一直叫我阿川。”

“咦,你是我夢裏的那個…等等,那昨天晚上的夢怎麽回事?!”

周庫逐漸恢複了日常說話的語氣:

“你為什麽要,要……要用火烤我?”

猶豫半天,他還是沒用過于暧昧的詞來形容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我要從你身上取一些精氣。”

阿川的态度非常自然,仿佛取精氣這種事像吃飯喝水一樣正常:

“最近總是覺得很餓。”

麻麻呀,我床上有一只想要吃掉我的鬼啊!!!

接住重新開始害怕的周庫,塗曹壽問:

“你來這裏多久了?”

男人愛答不理地看他一眼,言簡意赅:

“兩年。”

“你只在這裏呆着嗎,還是能去別的地方?”

男人沖他冷笑:

“跟你沒關系吧。”

——我操,這态度也差太多了。

塗曹壽的脾氣蹭地高漲,就給旁邊握住他肩膀的介克陽給按了回去。

“你還沒有死。”

介克陽語出驚人。

見幾人目光聚焦過來,他鎮定地補充道:

“但也快了。”

暫名阿川的男人寒目如刀,問:

“你什麽意思?”

塗曹壽最先反應過來:

“他的意思是說,你現在雖然還沒有死,但是跟死的狀态差不多,比如成為了植物人或者處于休克狀态……我理解的對不對?”

“聰明。”介克陽低頭贊了一句。

“……這幾天,我一直覺得很餓。”

阿川忽然轉移話題,仿佛自言自語地道:

“我從這種狀态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阿庫,我一直在觀察他,也很喜歡他。”

周庫:???突然被表白?

“想要維持現狀必須要抽取活人身上的精氣,但我不想傷害你,所以只能趁每晚睡覺的時候靠在你身旁,趁你睡着的時候潛入夢境跟你聊天。”

看向被塗曹壽護在身後的人,阿川眼神真摯:

“但可能是因為開了新書的原因,最近你的身體很差,我不得不用自己的力量來給你治療,比以往更加費力,也變得越來越想吃點什麽……我不是故意要那樣對你,我只是……”

“吃醋嗎?”

塗曹壽截斷話頭,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

“明白。跟你解釋一下,我跟褲衩就是大學室友兼哥們的關系,旁邊這個叫介克陽的了解一下,我男友,以後要結婚的那種。”

介克陽極其配合地起身彎了下腰表示愛人說的都對。

塗曹壽于是繼續說:

“醋你沒必要吃,我就是關心褲衩,行,你還有什麽沒說的都說吧,醒之前的記憶還有嗎?平常跟人有什麽恩怨?現在有什麽心願?”

然而阿川直接忽略前兩個問題,直奔最後一個回答:

“沒有什麽別的心願,只想跟阿庫永遠在一起。”

塗曹壽陷入沉默,最後他問:

“你是戀愛腦嗎?”

“戀愛腦是什麽?”

阿川露出誠懇傾聽的姿态,跟之前冷漠以對的模樣截然不同。

塗曹壽無話可說。

“不是我想為難你們,我的确什麽都想不起來,我的人生在遇到阿庫之前完全是一片空白,如果真的像你們說的那樣,我的肉體還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我也想回到身體裏,成為真正的人類跟阿庫談戀愛。”

阿川說這些話的時候并未露出任何羞赧的表情,直白得讓人害怕:

“但關鍵是,你們能幫我嗎?”

“可以。”

介克陽終于開口:

“只要你配合。”

“我一定配合。”阿川神态認真,“需要我做什麽?”

“沒有找到肉體之前,不準動他。”

指了指周庫以後,男人冷靜地伸手揪住愛人的衣領:

“不會讓你等太久的,走吧。”

“走?诶,我們嗎?诶…就這樣把褲衩丢在這兒不管了?”

突然被拎起來的塗曹壽懵逼,又很快兇巴巴地轉過頭來對阿川說:

“肉體沒找回來之前你不準對他下手,你在既不知道自己是誰,又不了解自己家背景的情況下還敢稀裏糊塗對他出手的話,我絕對饒不了你,聽到沒有,我會電話查崗的!”

阿川沖他揮揮手:

“我說到做到。”

沒來及多跟周庫囑咐兩句,他就被介克陽拽出去了。

……

“你這麽着急幹嘛?”

直接下到樓梯口,塗曹壽甩開對方桎梏住他的手臂問。

“本來不想那麽着急。”

介克陽擡袖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平靜地說:

“阿川的氣息我看到過,在另一個地方。”

“哪裏?”

“前天我有跟你提過。”

塗曹壽最開始有些疑惑,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吃驚的瞬間下意識壓低嗓音——

“介家那個不讓任何人進去的房間?!”

介克陽點頭,掏出手機準備訂票:

“我先回去一趟,你去酒店等我消息。”

“等等。”

雙手握住男人訂票的手,面前這個滿臉嚴肅的人忽然提出一個令人大跌眼鏡的要求。

“你馬上跟家裏出櫃,然後我們一起回介家——這麽緊張又刺激的事情你別想把我甩開,把大蛋也帶上,關鍵時刻分出兩個你吓死他們!”

“……”

男人沉默不語,對方卻已迫不及待地奪過手機自作主張地開始訂票。

看似無奈地盯着這人啪啪啪訂下兩張連坐的飛機票,介克陽原本微微抿緊的唇卻似得逞般短暫地向上翹起,又在這人回過頭啰嗦的時候瞬間恢複面無表情的樣子,假裝自己并不高興。

他的确不想讓麥桑發現……

他也吃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看到麥桑跟周庫睡在一起】

介克陽:……(表面平靜)

(內心雷雨交加并迅速想出辦法)

介克陽:不準去那邊都是死氣

塗曹壽:?!

(然鵝并沒有什麽死氣,只有阿川的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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