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 第三十七個鳳君君如清風,亦如明月,……

據林蘭介紹,對方似乎是個奪得魁首的大熱門,被稱作玉檀奴,那可是被鸨爹藏着的大寶貝,先前都沒有找畫師畫過小像。

阿岫還是被他欽點的畫師。

“诶,好奇怪,為何會突然找上我來畫?我也不過最近才來,若說畫風純熟,還是林姐姐更勝一籌啊。”阿岫疑惑地說道。

林蘭也無奈極了,她倒是想掙這筆錢,無奈昨天被揍了一頓,手腕傷了,對方來找她的時候,發現她這副模樣,于是就轉而點了阿岫。

阿岫聽聞自己撿了這麽個大便宜,心中更加不好意思,她說道:“改日一定請林姐姐喝酒。”

林蘭提起喝酒就頭大,今日醒來發現自己身邊躺着的竟然是花奴,把她吓得從床上滾了下來,花奴見她如此,似是被氣到了。她還被氣到了呢!花奴明明已經被其他貴人瞧上了,和她終歸有緣無分,卻沒想到他竟然将處子身給了她。

這讓林蘭既頭痛又羞愧。他何以對她這麽個毫無前途的寒門士女如此執着?

阿岫和林蘭到了雅閣,林蘭原本想跟着去,卻未曾想到被門口的女衛給攔了下來。林蘭無奈,就只好讓阿岫自己進去了。進去前還囑咐阿岫別亂看,這裏頭的貴人多看兩眼說不定都會被挖眼睛。

原本阿岫還不信林蘭的話,直到她進去時,踩到了厚實柔軟的毛毯,周圍都是斂氣凝神的侍君,逼格一下子就被擡起來了。站在門口的阿岫頓時開始局促不安,她又開始慫了。

她的鞋底還髒髒的,人家金貴的波斯地毯都被她踩髒了,阿岫又開始天馬行空地考慮這個地毯踩髒了要不要她賠的事情。

在她走神之際,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走到她面前幫她斟茶。

“女君且等等,我家郎君方才有事,便晚了些。”

“無妨無妨,是我來早了才是。”阿岫應道。

約莫過了一刻鐘,阿岫發現不遠處的簾子後面多出了一道人影。

看着是個身材纖瘦的少年。

“女君有禮。”少年的聲音溫柔沉和,阿岫仿若有一種如聽仙樂的感覺。

“見過郎君。”阿岫也問了聲好。

只是問完之後,似乎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阿岫想着可能是人家男孩子害羞,于是主動開口說道:“既是要畫像,郎君可否出來一展容顏?”

對方似乎被阿岫的話給驚訝了,之後又柔聲說道:“不是說這秀女君最善寫意,連那靈風都畫得意氣風流,檀奴原本盼着女君也能為畫一張如此的,可能還是那靈風适合那樣的畫罷。”

這言語之間的落寞,這好聽的聲音,令阿岫都沒發現這裏面的邏輯漏洞。

“無妨無妨,若是郎君不願現身,那阿岫自然不會強人所難,只是若是如此作畫,阿岫的發揮餘地很多,可能不會很符合郎君的預期。”

阿岫的話音剛落,從簾內就傳來了一聲輕笑,那少年郎君說道:“女君盡興便好,檀奴相信女君。”

這話說的,阿岫就更加謹慎了。畢竟最開始沒有要求的甲方往往是最難搞的。

所以阿岫在畫這副畫時也格外小心,生怕到時候耽誤金主美人的終身大事。

這幅畫也因為阿岫的謹慎小心,突破了阿岫作畫時間的最長記錄,畫完之後,阿岫似乎還不滿意,又寫寫畫畫按照自己的想法添了幾筆。

畫畫中途,那郎君甚至還貼心地準備了零食點心,只是阿岫專心做畫,沒有時間吃。等到畫完之後,畫作被那眉清目秀的小哥送進了簾子裏面。

之後便是一陣沉默。

畫中只有一個少年依稀的剪影,少年人獨自椅窗,清風明月海風,他的面容因着紗簾模糊不清,在炭筆的作用之下,紗簾被繪制得極其逼真,給人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

已經易容的阿箬看着這幅畫都不由得啧啧稱奇,這二殿下果真不适合去當個皇帝,而是應當做個傳世名家,當然這話卻是阿箬不敢在初墨禪面前說的。

這一陣的沉默之中,阿岫的心情也很是緊張,她也不曉得對方喜不喜歡這個風格,故而心中剩下的就是忐忑不安。

“我很滿意。”熟悉的聲音傳來。

聽了這句話,阿岫才松了口氣,感覺眼前的郎君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說話。

“有沒有需要在下再做修改的地方?”阿岫輕聲詢問道。

“并無。”少年人的聲音極輕,“女君畫得極好。”

那倚靠窗沿的郎君輕輕一擡手,身邊的侍君就立刻從屋內悄然走出,手中還拿着一盤金錠。

阿岫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去,她不确定地問道:“都是給我的麽?”

語氣有些存疑。

畢竟阿岫本人一直信奉按勞所得,這樣的報酬很明顯已經超過了她該有的報酬了。

未曾想對方大方得不行,侍君世界把這一盤金錠放在了阿岫手中,阿岫一下子手沒拿穩,差點給摔到地上。

就算是之前在宮中,她都沒見過這麽多黃金,黃金真的好重,頓時給她一種甜蜜的負擔。

“這是郎君給女君提前發的報酬,之後女君須得只為我家郎君一人作畫。”侍君在此時極有眼色地解釋了一句。

阿岫這時也大概反應過來了,人家開這麽多就是想把她給包了啊,這樣的話,給這麽多倒是可以理解。

之後人家甚至還拿了一份正式的契約,上面大致寫的是他們郎君想要在哪裏作畫,阿岫得時時跟着,每月固定發阿岫一百金,期限沒有約束,到他家郎君想換下一個畫師為止。

看着這張契約,說實話阿岫感覺對她好似沒有半分威脅,甚至都沒什麽要求,這個主顧又是個好說話的,按理來說阿岫簽了是百利而無一害,只是看着這樣的契約,阿岫總覺得好到過分了,甚至都開出了固定工資,也就是她一個月啥都不幹就能拿一百金,畫畫另算。

這已經不是金主美人了,已經是她的金主爹了。

那侍君見到阿岫依舊猶豫,也沒有逼迫阿岫簽下,只溫和說道:“女君可以先考慮考慮,之後再給我們郎君答複也可以。”

阿岫又看了一眼手中的金錠。侍從反應很快,面帶微笑說道:“即便女君不願接受這份契約,這些也是要當做報酬給女君的,我家郎君只是想和女君交個朋友,并無惡意。”

這些話術,一套接着一套,阿岫都覺得自己如果給拒絕了很不識擡舉,而且她确實是心動的,按照她現在的狀況,基本謝絕了固定出攤畫畫的可能,這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就算她努力畫畫也最多就是維持一下收支平衡。

于是思考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阿岫還是按了手印,合同一式兩份,那郎君已經提前按了手印,阿岫按了之後就可以直接拿了合同走人。

簽完契約之後,阿岫也想着直接走人,未曾想對方還留她用飯,阿岫原以為那時這郎君會露出廬山真面目,未曾想對方只隔着簾子用茶,時不時會和阿岫搭兩句話。

在用餐的時候,阿岫發現這裏的飯菜出乎意料地符合她的胃口,雖然她的腸胃不好,但是挺喜歡吃酸辣和酸甜口的食物。

不過也因為腸胃不好,對這些食物的調味得十分小心,只除了那大魔王,還真沒有一個廚子做飯能這麽和她胃口的了。

只是阿岫也有無奈的時候,就是這些吃食的分量太小了些,她吃完也就七分飽,在宮中的時候小白和大魔王就都一直聯合着不讓她多吃。

出來之後自己放縱了些,吃飯總沒個準數,也因為這樣其實吐過好幾次,甚至還喝了好幾天藥,現在這分量的菜,真是讓她又重新回到了被初墨禪支配的恐懼。

但是阿岫也沒有想很多,春風十裏閣的郎君們也追求纖瘦美,菜的分量都是這樣大小的,靈風之前用餐也跟貓兒似的,這個郎君想必也得保持身材所以才吃這麽少。

等到吃完之後,阿岫道了聲謝,便準備離開,離開時發現那裏面的郎君也有了往外走的趨勢,因着好奇阿岫還回眸看了一眼,只是這屋內紗幔缭繞,那人的面容總是适時被擋住,直到阿岫出門都不曾見到對方真容。

阿岫還感覺有些遺憾了,總覺得會是個大美人。

待到确定纖弱的少女離開之後,初墨禪才緩緩掀開紗幔出現,他的目光一直定定地望着那扇曾經被阿岫輕輕碰過的木門。

“今日二殿下醒來先和林蘭一起用了朝食,之後便直接來了雅居,一路上并沒有和其他人有過接觸,先前同二殿下有過接觸的三個郎君,都已經安排了去處,二殿下以後必不會再遇他們。”阿箬報告着關于雲岫的一切。

“先莫要處理他們。”初墨禪坐在阿岫曾經坐着用餐的地方,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握住那骨瓷小碗,神情幽深。

阿箬愣了愣,有些不解。

“照本宮說的做便是,待到選花魁那日,再将他們在殿下面前發賣。”初墨禪冷冷地說道。

要想讓他們輸得徹徹底底,這樣不明不白的發賣總歸不如讓他們直接死心令人暢快。況且,他怎能再繼續留下讓殿下厭棄他的把柄呢?

他那無情的殿下,宛如天上皎皎明月,好看卻觸不可及,是個帶了溫柔刀的騙子。可是初墨禪也知道雲岫同時亦是最最心軟不過的人。

另一邊阿岫背着自己掙的大寶貝們低調地回了房間,關上門窗開開心心地數了起來。剛剛在金主爸爸面前要矜持一些,她都沒敢摸這些寶貝,現在她要一點一點數好,然後做個統籌規劃。

看着這些大寶貝們,說起來這些錢可不是她在現代能掙到的,在猝死之前,她隐約在ICU醒來過,身上插滿了管子和儀器,那時她的腦子裏混混沌沌的卻還在想着這ICU一天得燒多少錢,希望阿朝不要死心眼把錢砸在這個無底洞。

說到底,是真的窮怕了。

治病最怕的就是這個,錢砸進去了,人卻沒了。她寧願阿朝好好留着這筆錢改善生活。

孑然一身的好處也在這時體現出來了,反正她也不會拖累其他人了,這錢用着續命也好,享樂也罷,有餘之後就留給有需要的人,沒了就安心再去投胎。

把自己的大寶貝們都數好藏好之後,阿岫覺得自己可以先眯一會兒,等到她再次醒過來後,已經到晚上了。林蘭在外面找她用餐,阿岫摸了摸肚子也覺得餓了,于是起身去用餐。

二人在往用餐的小飯堂去,路上阿岫還問林蘭何時才能出入自由。

“後日應當就可以了,今晚是魁首預選,明日是正式的比試,我們今晚也可以湊個熱鬧。”

“诶?可以麽?我們可沒有請柬。”阿岫驚奇道。

“嘿嘿,妹妹這就不如姐姐了罷。”林蘭從懷中掏出了兩張描金紅底請柬,雖說位置算不得最好,但是好歹可以去看個世面。

阿岫也一臉驚奇,結結巴巴地問道:“你這是從何得來的?”

“當然是相好送的。”林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走在旁邊的阿岫一臉我懂的表情,輕聲問道:“和好了?”

“去去去,你這小娃娃家家的別問那麽多。”厚臉皮的林蘭把請柬塞給阿岫,臉頰都紅了,她鮮少有這麽害羞的時候。

剛到飯堂的時候,阿岫就遇見了今日在那玉檀奴房內的侍君,那侍君見到阿岫,便上前将一個三層紅木飯盒遞上,見到林蘭,先是一愣,轉身和另一個侍君說了幾句話,随後林蘭也得了一個飯盒。

飯堂的裝修和普通的酒肆差不多,一樓是普通的用餐之處,二樓是雅閣,有錢人才去的。阿岫和林蘭兩個普通畫師平常幹飯都是在一樓,來來往往有不少在春風十裏閣幫忙的女人。二樓就基本上是閣裏的小倌兒用餐的地方,可謂是泾渭分明。

“樓上有我家郎君為您包下的雅閣,您和林女君之後可以在僻靜些的地方用餐。”易容後的阿箬說道,“這是在契約上我家郎君答應給女君的報酬之一。”

說白了就是員工福利。

阿岫心中感慨,這現代的資本家還不如人家封建時代的小倌兒呢,瞧瞧這福利。

跟着阿岫的林蘭也沾了光,又單獨包廂用餐就是不一樣。

上樓用餐時,阿岫也被這上面的豪華裝修給驚到了,怪不得金主爸爸出手這麽大方。

打開飯盒,裏面果不其然還是阿岫愛吃的東西,糖醋小排,酸辣雞雜,清炒菜心,栗子炖雞湯再加上一碗精米飯。

林蘭那邊也是差不多的菜色,分量比阿岫的大了不少。

二人開始吃飯之後,阿箬就出去了,在阿岫快要吃完的時候,阿箬也很适時的會出現收拾碗筷,順便幫阿岫泡了一壺茶,上了一些果幹。

只是因着先前某個大魔王留下的陰影,阿岫最近都對果脯類的吃食致謝不敏。

阿箬也沒有多說什麽,一切完畢之後,林蘭就帶着阿岫去湊熱鬧去了。

湊熱鬧的地方在明月樓,是一座類似四合院結構的建築,四面坐滿了賓客,中間是一個四方臺子名喚明月臺,美人們到時候都會上去。

她們過去湊熱鬧進場後,被安排在了一樓,有一個小侍君為她們上了茶水點心。

阿岫拿着瓜子磕着,上面已經有開始預熱場子彈琴的郎君。

那明月臺四角也挂着琉璃燈,四面圍着薄紗,美人在裏頭亮相,先給人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效果,把噱頭弄足了再讓人家露出廬山真面目。

而這種預選,其實也不會淘汰什麽人,更多的是給客人們留下足夠的期待感,确保客人有足夠的熱情為美人豪擲千金。

像雲岫她們這種就是過來看看熱鬧的。

臺上的郎君正彈着琴,輕靈的琴聲在整座明月樓響起。阿岫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她現在都已經有些膩味了。

之後上臺的是靈風,阿岫一眼就認出了他,少年在臺上握着雙刀來了一段別致的刀舞,這般架勢倒是引來了不少喝彩聲。阿岫也在下面跟着一起鼓掌。

“妹妹不若去支持一下靈風?”林蘭在一旁幽幽暗示着。

阿岫聞言,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單純欣賞這些美麗的人事。”換句人話就是她不會花錢的。

靈風之後是那陰柔郎君,那纖細的腰肢,阿岫能夠想象這個世界男人們的拼命程度。不過阿岫也說不上同情他們,畢竟她也曾見過女人同樣這般拼命,除開性別,大部分人都是在努力活着罷了。

那陰柔郎君的挑了個舞,即便隔着紗幔阿岫都能感受到對方穿着該有多清涼,她默默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身旁不斷傳來女人們的喝彩聲。

“也不知今日能不能瞧見那玉檀奴出來讓我們瞧瞧風采。”

“是啊是啊,我都已經饞了不知多少次那玉檀奴了,可惜次次走空。”

不少讨論聲在阿岫的耳邊響起,阿岫想着今日見到那玉骨清姿的郎君,心中也有些可惜,這身陷煙花之地被這樣評頭論足。

只不過最終這玉檀奴也不曾出現,只是最後有一個小小的互動,說是讓今日的賓客都随性寫一句詩誇贊今日的郎君們,到時會有意外之喜。

林蘭聽着都興奮了,提筆就給花奴寫了一首酸詩。

輪到阿岫的時候,阿岫輕聲問可不可以不參加,她的字都缺筆畫,那些所謂平仄對仗工整更是不懂,最多就是背過中學時期的要考試的詩。

而且她也沒有很喜歡的郎君啊。

“妹妹你可千萬莫要掃了這樓中的郎君們的興致,之後你畫畫還指着他們呢。”

這句話倒是點醒了阿岫,她可以背一首詩誇一誇金主爸爸,畢竟是衣食父母!

可是阿岫還是憋不出來一首詩,想要找一首合适的詩真的太難了。

最後只別別扭扭寫了一句話交上去,這種滋味仿佛當年語文考試詩詞填空只填出來一句,所幸遠在另一個時空的語文老師應當是看不見她的答卷。

“妹妹你寫了什麽?寫給誰的?”林蘭好奇地問道。

“寫了一句話。”阿岫說道,“給玉檀奴郎君的。”

林蘭一聽,折扇一收,笑得暧昧,雖說不意外這小觀音給那郎君寫了詩,但是這玉檀奴在春風十裏閣成名已久,紅顏知己那是多不勝數,這小觀音的心願怕是落空咯。

這樣的小小互動,說白了若是真讨了對方喜歡,可是會被邀作入幕之賓的。

這些可是只有熟客才知道的小小潛規則。

林蘭對阿岫被選上的概率不包什麽希望,她覺得按照這小觀音害羞腼腆又難以振妻綱的性子,這初夜怕是要交給正夫的,而且小觀音來掙錢的目的性可比她強多了。

換作尋常懂些風月的女子,都會給小美人的眉眼來些回應給點打賞,這小觀音卻從不這麽幹,只吃春風十裏閣免費供的套菜,喝茶點心也是等着郎君免費送的,總之那是把斂財這塊弄的明明白白的。

若非這張臉讨男人喜歡,性子又是頂好的溫和,怕不是要被直接丢下船。

已經有些困意的阿岫打了個哈欠準備回房間睡覺,回去之後也立刻躺平了,對于明天的魁首選拔,她也沒什麽興趣。

這邊阿岫睡得正香,殊不知她今日的選擇倒是讓某人開心了許久。

阿箬從一對香噴噴的信箋之中終于找到了那小祖宗寫的詩句。在看到那張紙條的時候,阿箬甚至已經在心中暗暗寫了神仙佛祖,要是這小祖宗沒寫或者給其他小倌兒寫了情詩,那後果可真是不敢想象。

“尋到了?”

少年的聲音沉穩,但是阿箬卻莫名聽出了一絲絲急切。

初墨禪伸手接過那張被折起來的白紙時,自言自語了一句:“倒是有她的風格。”

這張紙很明顯是臨時不知從哪裏撕來的。

阿箬想着那二殿下不解風情的性子,是不可能單獨再花錢去買紅底燙金的信箋,更不可能買風雅的竹片風鈴寫詩的。

白衣墨發的少年輕輕揭開紙張,連他自個兒都未曾察覺呼吸凝滞了一瞬,在看到那熟悉的缺斤少兩的字時,唇角勾起,長睫微顫。

阿箬在自家主子合上那張寶貝紙條的最後一瞬偷偷看到了那句話。

【“清風明月入我懷。”】

君如清風,亦如明月,終入我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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