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千裏行王女入京
時正南宋,臨安城內一片升平。前年本朝在廣南西路大勝了邊境小國安南,天子擢升趙抦為廣南西路安撫使,着近日上任。這趙抦乃是宗親,封了沂王,生性閑散,平生無所愛好,唯愛杯中之物。家中只得一個王妃,許是酒多傷身,二人膝下有一幼女。
趙抦有老友一名,名宋東城,在翰林院挂個閑職,二人每逢閑适,每每聚在京城清河坊的一家酒樓裏,一壺酒,幾碟小菜,得半天閑适。
這一日剛交中元,朝裏休沐一日,二人中午飯後,又齊聚在此。中元時節,天氣仍處酷暑之中,這日茶館客人稀稀落落。烈日炎炎,茶館門口的老槐樹上灑下一地濃蔭,知了藏在濃蔭中聲聲叫喚。
“先直,這次遠赴廣西,不知歸期,”趙抦兩人滿上,道:“我妻有子侄嚴青,尚在國子監受教,請您多多看顧。”
宋接過酒杯,道:“自家子侄,何必外道?我定當效力,仁兄請放寬心。”複又低聲詢問:“此次外放,據說是沂王您公子的助力?”
趙看左右無人,低聲道:“不可為外人道也。誰不知道皇室的這點事情?我這兒子,原來是太祖皇帝四子秦王趙德芳的八世孫,趙希瞿之子。因為當今太子詢夭折,只能從本王這裏挑選繼承人,我也膝下荒疏,這才從宗室挑選了趙竑,立為皇子,授寧武軍節度使,封祁國公。我哪敢将他當作我的兒子?這江山遲早都是他的!原本史丞相已有人選,前月江浙治水不利,不得歡心,故此采納了大皇子的人選。”
言畢又愁眉不展道:“想我趙抦,一生碌碌,無争競之心,此番廣西就職,若謀個封疆大吏,也是下半生之福,怕只怕朝中黨争激烈,我出自大皇子門下,雖廣西邊陲之地,亦不能免也!”言畢長嘆一聲。
宋聞說此言,默默低頭半晌,方溫言道:“前路茫茫,弟亦不敢言。惟願老兄任滿歸來,你我尚能在此把酒言歡。”
說畢又斟滿了酒杯,悄悄問道:“大皇子與史彌遠一向不睦,此事我也偶有聽說。我怎麽坊間聽說,大皇子有次指着地圖上的瓊崖二州道:“他日吾若得志,置彌遠于此!””
趙抦道:“莫說!莫說!若我說這趙竑,真真是太過狂妄了!如今羽翼未豐,就常懷憤憤之心,我看遲早要出事情,今日又薦了我去這廣南西路,真是夾在這二人之間,左右為難!”
他呷了口酒,悄悄道:“我看這二人勢如水火,我才領了這個廣南西路觀察使,他昨晚就登臨敝舍――你猜猜他做什麽來?”
宋東城伸了脖子過來,道:“到底所謀何事?”
趙抦打了嗝道:“你還記得三年前,他塞給我那個不知來路的二公子嗎?我已經好幾年沒有見他,說是去了南邊游歷。他昨晚又領了個那孩子過來,真真是長高了不少!生得倒是好一副相貌,人也乖巧嘴甜,就是不知甚麽來路。”
宋東城奇道:“他為你引薦這人做什麽?”
趙抦道:“他覓了這人來,說是多年未見,要我帶他面聖!”
宋東城道:“原來老史打的是這個主意!完了!完了!我看大皇子危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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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畢問道:“這孩子你留下了?”
趙抦道:“我敢說個不字?!當天晚上,就帶着這孩子和史彌遠進宮面聖,皇上見了很是喜歡,還賜名叫昀。這不,我今天躲了起來,還沒敢回府-害怕大皇子上門招呼我!”
宋東城道:“不說這些了,真是各有煩惱。我前日西瓦子裏買的那個妾,這幾日鬧得了不得。想想也愁。”
二人盤桓良久,直到日薄西山,方慢慢返回,返回途中,二人皆騎馬,沿着西湖,過了蘇堤。時當盛夏,傍晚日光明亮,池中荷花或紅或白,亭亭而立,荷葉田田,大如華蓋。
二人且走且賞,忽然前面人流擁堵不動,不曉得什麽原因,二人湊近一看,道路兩面軍士戒嚴:兩個黃裳內監驅馬在前,後面跟着一隊人馬,異邦裝束,兩人騎馬作侍衛打扮,身量不高,膚色暗沉,随後簇擁着一乘馬車,逶迤而行。圍觀百姓指點不已。說是南方邊境安南國公主,率使者幾千裏跋涉,觐見天朝上國皇帝,求取大藏經,互通友好。
趙宋二人相視一笑。時至南宋,雖然國力大不如前,但貿易發達,四境通商,萬國來朝。這安南王國,僻處一方,許是南方地氣原因,随行侍女人大多身量矮小,面目黝黑,而這安南公主,不知會何等容顏且幾日前大理寺懸案,正和安南深有關聯。
話說時下,九州大地,分崩離析,大宋居中,北有金國,東有琉球,南有安南,西有西夏大理,天下呈紛亂并起之勢。大宋開國之初,十年征戰,滅南唐、掃後蜀,驅鞑虜于關外,自此一統中原,當任皇帝性子柔和寧靜,收納權力,對各邊陲效果并無趕盡殺絕,而采取懷柔之策,所謂遠交不過如此,所以今日安南公主入住驿館,亦得到了朝廷的重視。
俟隊伍一走,二人方繼續,拱手而別。返家安睡無話。
這安南公主李天馨,年未及笈,身量卻高,一雙碧藍眸子,引人之至,至于容貌,尚未長開,只能稱得上清秀二字。此次赴京觐見,全是為着前年的一件事情。安南王室原為大宋子民,其祖上原在大宋為官,後因戰亂,流離至南方,幾代從商,後入侍丁朝,兩百餘年前篡了君位,國祚傳到如今,已六朝有餘。對大宋一向年年納貢,故此被敕封了安南國王的尊位。前年大宋派了皇子趙竑遠赴安南宣恩,施珠寶之貨,行懷柔之策,更兼人豐神如玉,這天馨雖然年紀尚幼,簾後初見,也心動不止。這次進京,一則求取大藏經書。二則游覽臨安風物。本來是好端端一件天大的喜事,如今恰遇到安南使臣上京出事,屍身曝于京東理安寺寶塔一百零八層三日之久,始被發覺,至今仍是無頭懸案,令她心亂如麻。
天馨下榻于懷遠驿館,洗漱完畢,侍女丁香無聲退下。時正仲夏月夜,圓月在天,月色如練,這公主斜倚窗前,嘆了口氣。次日一早,便在蟬噪聲聲中起了個大早,禮部官員來訪,傳來旨意三日後觐見,今日且陪伴公主一覽上京風物。
天馨擡眼一看,只見這禮部差官中等身量,面色白皙,細眉鳳眼,颌下無須,着大紅官服,神态恭敬之至。正是前來接引陪伴的禮部侍郎黃定籌。心下不由微微失望。黃施禮見過,微微笑道:“公主,今日早朝,陛下着意令大皇子午後陪伴您共游旖旎湖。”
這旖旎湖,乃是前朝皇帝特為皇後做成。前朝皇後,蘭心慧質,半生追随皇帝戎馬倥偬,為大宋創立大好河山立下汗馬功勞,又兼帝後情深愛篤,定都後,皇帝駁斥衆臣反對之聲,從京城東郊挖渠引運河之水入城,又兼亭臺樓榭,四時佳境靡備,有攬月亭,有望仙樓,有流翠湖,有清荷院,是位于京城北側一座皇家園囿。文惠皇後于景順四年,下诏開放此園,與民同樂,由是,這片園子已經是京城有名的攬勝之地。
但天馨思及理安寺使臣暴死事宜,卻半份情緒也無。只得淡淡應了一聲。
一時早間飯畢,禮官陪伴公主去京西理安寺上香祈福。理安寺位于京城西郊,西區乃大戶別業之所,更兼古剎甚多,為善男信女雲集之地。如今這理安寺,香火百年,為善男信女雲集之所。寺後有座寶塔,高一百單八層,為前朝所建,可登高攬勝。可安南使臣塔頂暴亡事件,令香火大受影響。
一路無話,到得理安寺山門,主持親迎,此時已近午時,炎炎烈日下,理安寺方丈身材高碩,袈裟重衣,身後跟着兩個小沙彌。主客轉入精舍奉茶畢,天馨步入大殿,殿內奉的是西天諸佛,金身輝煌,可見寺廟香火鼎盛。
天馨執着一炷香,恭敬行禮如儀,心道:也不知這佛靈驗否。又覺不妥:竟然質疑佛祖力量,豈不是讨打?複又恭敬俯□來,默默祝禱:只盼見者那人,便宜時交出手中之物,完成父親所托,早破我使臣陳屍之案,也不枉此回。
這時忽然聽到悉索之聲,立刻警覺心起,擡頭前看,只看到神案上覆蓋的明黃布幔一抖,再也顧不得,上前揭開一看,正對上兩只烏溜溜的眼睛,卻是一只肥貓,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長了長身子,走出神案,跳上窗子,回頭看了天馨一眼,轉身跳下,落地無聲。
這肥貓毛色黑中有灰,兩眼一藍一黑,十分引人。天馨覺着奇異,總覺得這貓似乎哪裏見過。遂起身站起,轉身出了大殿後左拐,發現這貓停在殿廁一株香樟樹下,青草之上,正在懶懶地伸個貓腰。聽到腳步聲,回轉身睨了天馨一眼,繼續前行。
天馨伴着丁香,緩步跟在貓後,眼見得轉過了前殿,穿過中殿,拐入一個小小的月洞門,一進之後,發覺竟是一個小小的花園,西南角伴着幾間淨室,乃是居士養靜之所。小園內綠竹森森,更兼有院內湖中清荷數支,晴天匝碧,令人心生清淨。
這時那貓,已經推開雕花窗棂,嗖地一聲跳将進去,窗戶半掩,天馨正立于屋角之側,心內甚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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