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密林夜雨劍氣橫
天馨跟着入艙,把阿肥輕輕放在了地板上。阿肥抖了抖一身皮毛,一個縱躍,輕輕落在榻上,四處搜尋了一番,在靠窗的位置躺了下來。她一邊換下了身上的濕衣,又随手拿了布巾,慢慢絞了濕發。
忽聽齊北海道:“既如此,咱們也歡迎陳賢弟到島上一會,再者,我船上也有貴客相侯。”
這時天馨透了窗戶,看到玉敬商指揮了衆人,換上了新的桅杆和船帆。只見那挂帆之人,竟然是輕身而上,直接挂了上去,其後飄然落地。功夫之俊,眼力之好,令人驚嘆。這人一身灰色長衫,正是昨日共舟同來的那位姓張名坤的公子。
這時齊北海走了過來,恭恭敬敬道:“怎敢勞動張兄大駕?”
那個人施施然前來,對着諸位拱手道:“方才在下觀了天象,恐怕兩個時辰後要起大風,如若無事,我們快些行吧。”
當下衆人各自歸艙內不提。天馨心中暗暗納罕,心道:“這灰衫公子張坤,不是和陳煚一路,怎麽會在這裏出現?” 又覺他行動做事,總覺十分眼熟,似是哪裏見過。
此時寅時初過,海上微微起了涼風,一輪圓月,映着海面,點點銀光。遠處卻又無邊無際。
天馨輾轉無眠,身邊去了跟班小青,披衣而起,站在甲板上,思緒随着這煙波浩渺,也不知飄向哪裏。一時将家國之憂抛諸腦後,徐徐然若乘風而去。
此時,只見那灰衫人右手持折扇,輕輕扣在左手上,搖搖擺擺行了過來,與公主并立在船上,只聽他陶醉般地吟詠道:“桂棹兮蘭槳,擊孔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懷,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公主,你害小可一番苦苦尋覓,找得好不苦也。”
天馨訝然看他,卻見他折扇上躺了一枚金環,正是自己當日在藤州送出去的那支。那人眼睛亮晶晶地,笑望着她不語。
天馨終于确認是他,一時之間,激動地就要大叫,又覺自己似乎逃出了生天。控制心神,長長出了口氣,低聲道:“怎地你當時見了我,聲色不動?你怎麽知道我到了此間?”
原來這人,正是趙昀。他那日趙昀微微笑道:“此處并非敘話之所,待你我脫困再說。”
當日趙昀藤州城內苦尋不着,到了羨魚亭那裏,終于收到了齊北海等人的訊息,遂派暗衛接洽了齊北海的人馬,知曉天馨要順着水路南歸後,趙昀以自己平日經商的身份,喬裝了一番,搭乘了陳煚的海船。正欲相機行事,誰知齊北海兵行險招,早一步将天馨解救出去。他便搭了齊北海的船只遁去。
如今船上又來了陳煚,幾人共舟,各自揣着一番打算。
陳煚自然是想将天馨帶回,以期她乖乖地做個傀儡女王,順利實現禪讓後,金屋藏嬌,實現自己年少時的心願;趙昀當然是想護送天馨,拜谒安南國王,求娶并保證天馨順利登基;齊北海雖受了阮長風之托,卻左右逢源,既不想開罪趙昀,也同時揣了挾皇太女而號令安南國王的心思。
如今安南位于大宋西南,緊鄰大理,皆為大宋附庸,如今大宋北有金國觊觎,西有吐蕃不服,正是四夷來犯的時節,如何守住後方,結成友好亦是當務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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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此番兩道皇命,一是擢升族叔趙抦為廣南西路安撫使,并賜封號為安生王,其安定南面之心,雖路人皆知矣。二是委派二皇子趙昀一路護送天馨,回谒安南國王,求尚公主,以示上國拳拳友好之心。
而陳煚戀慕公主經年,私心裏自然揣了一段心思。又加之陳氏宗族,身為外戚,兵權在握,不覺有了不臣之心。
如今安南王後出自陳氏,更令其家族不斷做大。陳煚之堂叔陳公守度,為當朝殿前指揮使,負責國度內外的軍事指揮,更為陳氏一族,提供了極為便利的條件。加之國王李旵身體不适,狂疾時發無法理事,諸般政事,皆是由陳氏一族把持,李氏一族雖名義上占據着國王之位,不過是個傀儡擺在了那裏。李氏宗親并不自知,猶在為即位叫嚣不已,更為陳氏一族的野心,起了火上澆油的效果。
齊北海祖居還珠島上,被安南讨伐甚苦,這次營救,也是揣了一番心思:如若公主能繼位,自然最好,如果不能,留居島上,也是與安南争競的一個最冠冕堂皇的原因。
如今幾個人各揣心思,各自主意動了萬千,俱都是合縱連橫、又或者斬草除根的好主意,可惜幾人共乘一舟,漂浮在茫茫大海之上,更不要說,這日的黎明前會有飓風。
于是三人暫時抛掉了各自的打算,倒落得一團和氣,除了趙昀共天馨臨海賞月,另外兩人竟然安坐艙閣內,開了軒窗,臨風對月,把酒閑話,那熟絡的程度,直好似多年老友一般。
這大船乘了微微的風,恰如離弦之箭,一路向來路而去,不到天明,已經到了一處海灣,水面生皺。 晨光熹微中,幾人棄舟登岸,到得岸邊,拾級而上,登了三百多層臺階,才到了第一重山門。
天馨暗自心驚:“此處真是難覓,而且易守難攻。這齊北海也真是尋了一處好所在。” 一船兵士送諸人上岸後,卻急速回轉,掉頭而去。、
衆人竟無一人留意,只贊嘆島上風光,竟似久別經年,今日得見一般地熱切與熟絡。
天馨自臨安拜谒後,接師叔傳訊一路南歸,心如油煎,只盼着歸去侍疾。如今一路颠簸曲折,幾度尋覓,萬千法門,只對她一個人綿綿不斷地招呼了過來。
她忽然覺得,如果就此歸家,或許引火入宮廷,這樣動搖西蕩,說不定反能撞入生門。想到這裏,她倒是安之若素,并不慌亂,一邊走着,一邊左右打量着周圍環境。
這時衆人已經進了第一道山門,山路向左一轉,行得幾步,有一天臺,這時天光大亮,卻又突然暗了下來,俯瞰遠處海面,飓風夾雜着大浪,一陣陣地朝着海島呼嘯而來。風猛而烈,吹到身上,雖處盛暑,令人也感到微微的冷。
這時,齊北海道:“大夥迅速走,再過得幾刻,大雨就落啦。”說着,回頭望天馨微微一笑:“馨兒,大哥背你上去?”
陳煚目光複雜,看着天馨,又看了齊北海,嘿言不語。
趙昀卻是笑道:“齊兄,你從哪裏,讨到這麽一個好妹子。” 說着,順手攬過天馨,倏忽一下,如輕煙般,向山上而去。
齊北海搓了搓手,尴尬笑了一聲,也朝上而去。
不多時,到得第二道山門,此時大雨瓢潑而下。這雨攜裹狂風,大雨嘩嘩沖洗着那木門,門上的銅釘沖刷得閃閃發光。早有寨裏的喽啰打開了沉重的木門,衆人一徑進入。
進門後一個大堂,一女子塑像當中而立,目光淡定柔和,微微笑着,俯瞰衆人。陳煚道:“你們這裏奉的何人?”
齊北海道:“自然是海神。我們出海的人家,都奉了這女子,她可保佑大家平安回來。”
衆人瞄了一眼,穿堂而出後,之間後面一個四方大院,正面是二層高樓,想是衆人嘯聚之所,兩邊則是處處游廊,
沿着游廊進去,後面又有兩進房舍,游廊兩邊上去正是城牆,乃以巨石搭就。看起來威武沉肅。
後院中鮮植花樹,地面亦有石板鋪就,看起來竟是一座巨石城堡。幾個人随着齊北海,穿大堂,右拐入游廊,這時雨水攜風勢,直撲諸人。
衆人快步行走,順游廊進入第二進房舍,這與适才第一進院落,正是諸人居住之所,一時齊北海給大家安排了下處,各自休息。
此時已過辰時,狂風暴雨沒處停歇,天氣也沒半份晴明之意。
天馨終得脫去濕衣,舒舒服服沐浴過,絞幹了頭發,卻再也難以入睡。她憂思困頓,坐在窗前榻上,面對窗口,籠着袖子-不得不如此,因為齊北海說山間匆促沒有女子衣物,她穿了一身齊北海的黑色長袍-對着急雨和暗沉的天幕發呆。
正迷糊間,此時忽然看到雨幕中似乎有黑點移動,迅速近身,城牆上守衛像是木偶一般,沒有發出一聲,紛紛倒落。
這些黑衣人幾個起落,已然到了後院,為首的人一擡手,衆人迅速去往各間房舍。這時,奇怪的是,沒有一絲人聲,當天馨低頭看向窗下,這時突然有人從背後緊緊捂住她嘴巴,低聲喝道:“走!”說着攜了天馨,從後窗斜斜掠出,朝向後山而去。
諸刺客見他攜了個人迅速遠遁,哪肯放過?如同跗骨之蛆,緊緊跟随。
這人手中不停,或刺或辟,或砍或撥,砍翻了幾個刺客,迅速隐入密林中,這時他從一名已經斃命的刺客身上扒掉了面巾,一看形貌,點了點頭。又迅速扒掉了對方一身黑衣,給天馨穿上。
然後,長身而起,抱着天馨隐入一棵高樹內,低聲道:“我們且在此候一候島主。”
天馨道:“你是誰?”
那人苦笑道:“笨丫頭,竟然次次認我不出!”說着,一把撤掉了面巾,正是趙昀。
“我看刺客,直接撲向你的屋子,想來對這裏非常熟悉,我懷疑是陳煚的人馬,但看刺客招招殺手,并未存了留你性命的念頭,此事似乎與他無關。總之,我們在此等候一刻。”
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前面院子,已是火光沖天,幸喜暴雨不停,終于沒有燒得更為徹底。寨中的兵士各各醒覺,加入了戰鬥,一時之間,厮殺聲,兵刃入肉聲,凄慘的叫聲,不絕于耳。
這時,突見一人飛身入密林,一竄而上了這棵樹的枝桠,問道:“公主安否?”
只見他血水和着汗水更加上雨水,簡直辨不出人臉。身上更是數道傷口,衣衫破裂,血肉外翻。只從聲音,天馨約莫聽出這是齊北海的聲音。
趙昀沉聲道:“今夜怎麽回事?我看那蒙面人的額頭上都有天子軍的字眼。”
齊北海見天馨無恙,放下心來,喘息道:“可不是怎地?陳煚那小子,後面暗暗跟了人,殺了我們個措手不及。雖損折了不少人馬,對方都被我們幹掉啦。請殿下帶公主速速下山,我在山下有接應!“
趙昀沉默了片刻,冷聲道:“齊北海,我如果踏平此島,不知你舍得否?”
齊北海猶豫了一下,道:“此次事出倉促,北海不敢回護。”
趙昀也不答話,從懷中取出一物,扯了引信,朝向天空,一霎時光芒暴漲,這時只見有數十條黑影,迅捷入林,跪于林內。趙昀冷聲道:“今日午時之前,凡島上諸人,格殺勿論!如果有誤,提頭來見。“只見為首的黑衣人,低低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齊北海愣在當地,喃喃道:“難道我這海寨,還有你的人手?”
趙昀道:“你随我來。”
這時趙昀身負天馨,與齊北海一道,二人也不多話,穿林而下,對面凡有抵擋,人擋殺人,佛擋殺佛,過了頓飯時光,終于出了密林,二人身上,早已是血跡斑斑。
第一道山門石階兩側,宋兵早已列作兩行,見了趙昀,齊齊下跪。趙昀俯身輕輕放下天馨,與齊北海相視而笑。
趙昀笑道:”齊北海,這次你随我出生入死,我記你一功,可願随軍效力?如今正是朝廷用人之際。”
齊北海此時心神放松,一屁股坐在了石階上,笑道:”我自由自在,做個島主,可不願随你去幹那随時掉腦袋的買賣!”
說畢,從腰間解下一個酒袋,飲了一通,遞于趙昀。趙昀也不客氣,拿過來,仰頭而飲。酒味甘醇,直入肺腑。他大喊道:”痛快!痛快!”
忽然,天馨一把搶過了那個酒袋,也有樣學樣,喝了一口就被嗆住,卻不甘示弱,仰頭灌了一氣。二人齊齊攔住,天馨道:“許你們,就不許我?我剛才出生入死,正需要壓壓驚。” 一邊說着,卻已經眼淚齊流,咳嗽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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