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穿書穿進修羅場

京城的春天來得晚,雖然已是三月中,可枝頭的嫩芽兒也不過只發了一丁兒,在暗夜裏影影綽綽看不清楚。

沈焰打下方向盤,車子從暗灰色的枝丫疏影中拐入一條燈火通明的大道,不遠處就是帝都酒店醒目的樓标。

“這次确定不回去了吧?”沈焰問,目光掃向副駕的方向,坐在那裏的人正偏頭望着窗外,明暗的光影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下颌線。

“嗯。”那人淡淡地應了一聲,指腹漫不經心地撫過左手食指處的那枚銀灰色戒指。

沈焰目光很淡地從那雙玉雕般的手上掃過。

對霍家來說,這雙手更像是一張門面。

仿佛只要它不染上風霜,就足以告訴世人,霍家對霍昱已經仁至義盡了一般。

“如果這次的消息屬實,你舅舅真能調任過來的話,”沈焰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那你叔叔可要睡不好覺喽”

霍昱沒說話,聞言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只專注地把目光凝在了窗外。

許久沒回國,帝都還是一如既往得繁華,即便已近深夜,也不妨它燈火通明,客似雲來。

而今晚,霍霖的訂婚宴正在這裏舉行。

帝都25摟巨大的宴會廳裏,一場訂婚宴剛結束不久,長輩們早已退場,只剩下年輕人們還意猶未盡。

舞池裏燈光閃着,可并沒人下去跳舞,他們大都悠閑地圍坐在今天的兩位,哦,三位主角面前,邊喝酒邊看好戲。

“霍霖是我的人,你以後不許,也不配再碰他!”穿着一身白西裝的青年擡手,将滿滿一杯殷紅的液體從一個十分漂亮的年輕人頭頂澆了下去,惹得旁邊三兩位看客興奮地拍了拍掌。

白西裝側眸,微醺的面龐上浮起一縷得意之色,原本不屑與嘲弄的語氣也陡然淩厲了起來,“知道了嗎?”

冰冷的酒液順着發梢與眼睫流下來,滑入衣領深處,夏晚被凍得輕輕顫抖了一下,與面前裝扮精致的白西裝相比,更見狼狽。

“邱起。”與白西裝并肩而立的另一人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上前握了白西裝的手腕,将他手中的空杯取了下來。

他身上穿着與邱起同款的黑色西裝,身量卻比邱起高大不少,夏晚憑着腦海中混亂而模糊的記憶确定,這就是邱起口中的霍霖。

霍霖,邱起……

這兩個名字夏晚并不陌生。

因為這恰恰是他臨睡前剛剛看過的那本狗血耽美小說中主角攻受的名字。

而這一幕,則是那本小說前半部分的第一個小高潮,主角受邱起痛快打臉前來訂婚宴鬧場的小炮灰。

——而不湊巧的是,那個小炮灰恰恰和夏晚同名。

冰冷的酒水被體溫烘熱後再次轉涼,仿佛比剛淋下來時還要冷上幾倍。

夏晚不得不面對現實,自己穿書了。

穿成了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N號,一個美院在讀的大二學生。

原主在書中出場極少,除了這場訂婚宴尾聲被主角受打臉外,後面幾次出場也均是在糾纏主角攻,最後更是因求而不得而變得瘋瘋癫癫……

完完全全是一個為凸顯主角攻受情比金堅,魅力無匹而存在的工具人。

“你是邱家的少爺,他算什麽?不配髒了你的手。”耳邊傳來霍霖的溫聲勸慰,他邊說邊不動聲色地擋在了夏邱二人之間。

在他看來,這已經是他對夏晚最大的回護。

“真心的?”邱起笑了一聲,“他長成這樣,你舍得與他斷?”

“我是那麽膚淺的人嗎?”霍霖笑了,聲音很柔和,“而且我和他也不過只認識了一個月,沒什麽情分。”

或許對方的話取悅了邱起,對面傳來一陣悅耳的笑聲,間雜着邱起朋友們的叫好起哄聲。

一片嘈雜聲中,夏晚忍不住擡起濕漉漉的眼睫,往前看了一眼。

在他正前方的位置挂着一副古畫,氤氲的山水,柳枝新發。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邱起送給霍霖的訂婚禮物,據說價值連城。

“知道我為什麽說你不配嗎?”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邱起冷冷一笑,嘲諷又炫耀地将目光掃向那幅畫,“這可是你一輩子都買不起的東西。”

廳裏再次響起一片陰陽怪氣的笑聲,尤其邱起帶來的幾個朋友,更是拼了命地為他撐腰。

夏晚極淡地勾了勾嘴角,眉梢微擡,別說,這幅畫他還真知道。

而他也十分确定,邱起帶來的這幅,不過是一幅仿真度極高的贗品罷了。

穿來前他雖然身體不好,可家世卻不比在場的任何人差,見過的東西自然也不比他們少。

尤其這會兒,腦海裏的記憶碎片也讓他知道,原主到這裏來根本不是為了鬧場,而是被人設計。

結果卻遭受了這樣不堪的羞辱……

夏晚不自覺地撚了撚指尖--今天他就要徹底打破原主身上那該死的工具人魔咒!

宴會廳的門沒關好,喧嘩聲如水波般從微敞的那點兒縫隙裏溢出去,似有若無。

“裏面怎麽了?這麽熱鬧?”沈焰在門口站定,笑着看向旁邊的侍應生。

“沈少,”帝都是沈家的産業,侍應生的态度更是恭敬,“今天霍少訂婚,進去了個鬧場的小孩兒。”

“霍少?”沈焰略帶嘲諷地笑了一下,又向旁邊的霍昱微一偏頭,“他算什麽霍少?記住了,這才是真正的霍少。”

侍應生微訝,他來帝都兩年有餘,排得上名號的霍少也就只有廳裏那一位,這是哪裏又來了一位?

他忍不住好奇,悄悄擡眼去看,只是那雙眼在觸到霍昱的瞬間便忍不住微微一凝。

這位霍少長得可真是太好了。

在帝都工作這兩年,雖說不上閱人無數,可上到各家的少爺小姐,下到火爆的明星大腕他也大都見過,即便如此,眼前這位霍少仍讓他忍不住驚豔了一下。

對方的身形修長挺拔,看起來比186的沈焰還要高上不少,一件淺色的風衣簡簡單單罩在身上,舉手投足間看似随性自然,可又透出股說不出的氣場與疏離感來。

尤其那雙眼睛,只輕輕一擡,就逼得他不得不低下頭去。

“霍少。”服務生連聲音都低了些。

再擡眼時,那位霍少已随着沈焰進了大廳。

夏晚将指尖搓得微微發熱時,廳裏的喧鬧聲也小了不少,邱起被鬧得臉色緋紅,小鳥依人般緊緊偎在霍霖懷裏,好不恩愛?

他笑了笑,覺得時機到了,可還未及開口,就從門口傳來一道帶笑的男聲:“剛在外面聽了一耳朵,什麽值錢東西,讓咱們也開開眼界。”

這道聲音一響,廳裏衆人不由紛紛起身,一時寒暄聲一片:“沈少,沈少。”

沈焰笑着從暗影裏走過來,目光淡淡地掃過那副畫,随後似笑非笑地偏頭看向身後:“來開開眼?”

“嗯。”很淡的一聲,低沉,磁性,帶一點冷意。

随着這一聲應答,聲音的主人也進入了衆人的視線,舞池裏閃爍的燈光不時投過來,光影變幻着從那張極俊美的臉上閃過。

那張臉極立體,在光影變幻下猶如一張質感絕佳的油畫,尤其那雙眼睛,讓夏晚忍不住想起了他母親筆下最精美的人物畫像,或者他十八歲生日那天,爺爺送他的那顆價值連城的極品寶石。

那是不僅僅用“美”字便能形容的存在,微微下勾的眼頭和修長上揚的眼尾,将深黑的瞳仁映得深邃無比,像不見底的旋渦般,只一眼便能将人卷進去。

相對于大部分人眼裏的驚豔與訝異之色,唯有霍霖在聽到那聲“嗯”的同時,臉色便微不可察地沉了下去。

那一瞬間很短,可夏晚還是在他臉上捕捉到了對面前這人的戒備,忌憚,甚至是厭惡……

“你……”不過一轉眼的功夫,霍霖的神色便已恢複如常,眼睛裏甚至還堆疊出了一點喜悅的笑意來。

不過他的聲音并沒能延續下去,因為那把好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不是訂婚嗎?”霍昱看向夏晚,“這是在幹什麽?”

對面的小孩兒站得離舞池很近,七彩的光打在他身上,将那件早已被各色酒水飲料染透了的襯衣打得更加色彩斑斓。

他的發梢和眼睫還在滴水,嘴唇也因寒冷而略顯青紫……

有些狼狽。

讓霍昱想到了某些時候的自己。

霍霖不動聲色地看了夏晚一眼,聲音有些不太自然:

“前段時間剛認識的一個小孩兒,不太懂事兒,就知道鬧騰……。”

“魅力挺大啊。”沈焰笑了一聲,又偏頭調侃霍昱,“都是霍家的,怎麽就你冷冰冰的,生人勿近?”

霍昱沒說話,只淡淡地擡眸看了他一眼。

沈焰笑起來,忙擡手做出個投降的姿勢來,惹得衆人哄堂大笑。

一片笑聲中,夏晚身上忽然一暖,一件寬大的風衣披在了他的肩頭。

染上了溫度的木質香纏繞着一點極淡的玫瑰味兒撲在鼻尖,讓人寧心靜氣。

夏晚忍不住擡眸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可對方卻已不動聲色地退開了一步。

“我不是來鬧場的。”夏晚站直了身體,擡手将濕漉漉的發絲捋向腦後,一張精致的小臉完完整整地露了出來。

他的側臉線條很美,在下颌處收了一個小小的尖,透出一股別樣的純潔與天真感。

“晚晚!”在他再次開口前,霍霖輕聲呵斥了一聲。

他了解夏晚,這小孩兒雖然生得極好,可卻極度自卑,性格也怯懦保守得厲害。

平日裏只要用這樣語氣叫他一聲,就足以讓他手足無措地垂下頭去,惶惶然患得患失。

還未曾有過例外。

更何況,他剛才還回護了他。

雖然說的話向着邱起些,但以夏晚的性格,也只會對他心生感激。

他看着夏晚,近乎命令地道:“你先回去。”

“回去?”出乎意料地,夏晚擡眼對他笑了一下,極盡嘲諷之能。

只這一個動作,就像木頭人有了靈魂一樣,那個一直呆立着任人羞辱的男孩子,瞬間便光華燦爛了起來。

就連身上那件早已被各色酒水飲料染透的雪白襯衣也變得狼狽不再,反而自然而然地透出一股矜貴與高傲來,看得霍霖不由地微微愣住,要說的話也一時忘了個幹淨。

“你們叫我過來,不就是想讓我說清楚嗎?”夏晚靜靜地立在原地,冷笑着問,“有什麽是我不能說的嗎?”

“我沒有。”霍霖本能地解釋。

事實上,他确實沒讓夏晚過來,訂婚這件事,他瞞還瞞不及,怎麽可能會主動通知他呢?

“沒什麽區別,你劈腿在先,你的訂婚對象,哦,也是你的劈腿對象邀我在後。”夏晚無動于衷地笑,将話說的從容清晰,“女表子配狗,天長地久,我當然要來祝福你們。”

不知是誰很輕地笑了一下,邱起的臉刷地漲得通紅,他蹭一下站起來,怒道:“你說什麽?”

“我在誇你啊,”夏晚笑,不動聲色地往霍昱的方向靠近一些,“誇你廢物循環利用,有自我奉獻精神。”

不知道誰又笑了一聲,就連霍昱都忍不住偏開頭去勾了勾嘴角。

幾乎同時,他的後腰便被冰冷的金屬緊緊抵住了。

夏晚的聲音伴着微涼的氣息拂過耳畔,很輕:“配合點,抱住我。”

霍昱頓了一下,目光緩緩凝在夏晚臉上,那雙始終冷清清的眼睛裏終于流露出一縷興味來。

“你這是恩将仇報?”他回,聲音同樣極輕。

“我只是需要你的幫助。”夏晚有點着急,手上不由地微微用力,“将來我可以回報你。”

霍昱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回報?還是回抱?”

夏晚抿了抿唇,神色凝重下去。

時間開始變得緩慢,一分一秒都分外難熬。

就在夏晚以為一切無望時,一雙溫暖有力的手臂将他擁入了懷裏。

很緊。

一時間室內一片安靜,就連氣焰高漲的邱起也不由愕然。

“這才是我男朋友,比你的訂婚對象強了一萬倍,你叫我來,是多此一舉了。”夏晚心裏有了底,略帶驕矜地在霍昱懷裏仰頭,“畢竟,我可不瞎。”

眼睜睜看對方的臉色一點點變白,他慢條斯理地雪上加霜,“友情提醒一下,你那幅‘價值連城’的寶貝畫兒是贗品,”

他笑,很輕:“拿贗品來訂婚,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确實自愧不如。”

“夏晚!”霍霖陰沉沉叫了一聲,臉上的神色猶如開了七彩顏料坊一般,十分精彩。

夏晚看都沒看他,轉身端了身側的酒杯,一揚手潑在了他臉上,旁邊邱起驚得低呼一聲,忙取了紙巾去擦,卻不想自己頭頂也是一涼。

淺紅色的酒液順着發絲滴落,冰涼涼地滑進了衣領裏,染紅了精致的白色西裝。

“夏晚,”霍霖定定地看了夏晚片刻,眼中的神色帶着陰翳:“你過分了。”

夏晚覺得好笑,直到現在,霍霖仍在用以前對待原主的方式對待自己。

自己受辱可以,反擊就是過分?

可真是有夠無恥的。

他正要更過分些,霍霖已将目光移到霍昱臉上,那一點僞善幾乎維持不住,語意裏也帶了隐隐的威脅:“哥,我爸知道你回來嗎?”

“哥?”夏晚反應片刻,随之身體一僵,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霍霖叫這人“哥”?

原著裏霍霖确實有個哥,對方是霍霖伯父的兒子,名字叫霍昱。

可那是本書的大反派啊。

夏晚驚得手裏的鑰匙都要掉了。

他這點兒也太背了吧,穿書穿進修羅場不說,好不容易找個救星竟然還是反派?

也不知道現在跑的話還來不來得及?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啦,歡迎在文下留下你們的小jiojio哦,

霍昱攻,夏晚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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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被退婚後,我嫁入豪門沖喜了》

文案:

簡夏被退婚了。

父親生意失敗,母親病重,從人人稱羨到淪為笑柄,仿佛就在一夕之間。

被退婚後,簡夏清理聊天記錄時,一個不知何時誤加,躺列多年從沒亮過的頭像忽然亮了起來。

……

不久後,傅家向簡家提出聯姻。

據說傅家那位未來家主忽生重病,急需一樁喜事化解厄運。

面對豐厚到不現實的聯姻條件,簡夏一咬牙應了下來。

人人都說,傅寒舟生性高冷乖張,無論對方多出色,他都懶得看上一眼,更何況現在又生了重病?

衆人:簡夏可真命苦,就算嫁過去,大約也只是守活寡當保姆的命……

簡夏:也是,如果不是真的陷入絕境,以傅寒舟這樣的身世地位,怎麽可能會看到掉入泥潭的他?

直到新婚當晚,一夜未眠後,被欺負到渾身酸軟的簡夏才幡然醒悟。

他忍無可忍地擡起哭紅的眼睛,啞着嗓子對面前的男人低聲控訴:你裝病!

傅寒舟一向低調,可這年生日卻小辦了一場。

無數人前來送禮讨好,其中包括簡夏的前未婚夫魏城。

魏城送上厚禮,并為一個項目向傅寒舟求情,可傅寒舟卻指了指懷裏的簡夏,露出從未有過的溫柔寵溺之色:我說了不算,得問過我愛人才行。

魏城:……

衆人:……

誰說簡夏是去守活寡做保姆的?明明是被放在掌心裏寵的好不好?

傅寒舟愛了簡夏多年,終于等到魏家退婚。

他不想再多等一分一秒,便步步為營地将人圈進了自己懷抱裏。

以為自己真沖喜的盛世美顏受x愛而終得步步為營大佬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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