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文明

第二天一清早，哈利就立刻給德拉科寫信，希望他能出來，當然，不是又一次約會，而是和他談談魔法部的回複。但他顯然是不善于文書工作的，即使這既不是什麽正式的公文，也不是一封情書——雖然他貌似想把這封信既寫成公文也寫成情書來着，不過這太高難度了。

所以，他的信還沒寫完，德拉科的信就來了。

哈利從其他人，主要是韋斯萊家的人們那裏，聽說過貴族寫信喜歡噴上濃重的香水，喜歡寫着滿篇的廢話，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馬爾福家貓頭鷹帶來的信，确實有淡淡的香味，卻讓人非常的舒适，哈利忍不住多聞了兩下。

還有信的內容，那些溫柔的問候，輕緩的訴說……或許從整封信要表達的意思來說，它們确實是廢話，但哈利愛這些優美的文字。尤其是他看到後來，德拉科用充滿遺憾的口吻告訴哈利，當哈利收到信的時候，他已經因為急事而坐在美國總公司的辦公室，并且接下來可能要有半個多月都無法回到英國的時候，哈利更愛前邊的那些甜蜜。

而當他把信放下，某些恐懼重新湧上了心頭——德拉科要去半個多月，而金妮給他的迷情劑一次使用的效果是一個月的時間，很顯然這是高級貨，那麽如果他的事情沒能辦完，在藥效結束之前沒能回來呢？

“在笑什麽？”盧修斯看着拿着一封信，從樓上走下來的德拉科問。

盧修斯喜歡壁爐，就算魔法的力量總是讓他們的住處溫暖的如同春末，并且空氣中還帶着溫和的香氣，但盧修斯也依然喜歡壁爐，喜歡坐在壁爐旁邊，不需要它帶來的溫暖，就只是看着裏邊閃耀的火焰。所以現在，他坐在長毛地毯上，背倚在一堆靠墊上。

德拉科坐在了盧修斯的身邊，把信遞了過去：“波特先生的來信，雖然極力隐藏，但是……看來救世主吓得要命。”

盧修斯擺擺手，表示如果是這種樂趣的話，他并無意欣賞。他表情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德拉科湊過來握住他的手：“你最近很容易累。”

“我也這麽覺得。”盧修斯眯着眼睛，看起來昏昏欲睡，“我剛起床還沒有半個小時。”

“那就回去睡。”德拉科用鼻尖蹭着盧修斯的耳後。

“不，還有報表沒有看完。”盧修斯指指他左手邊放的一堆——剛到美國，德拉科就弄了十幾家資産不超過百萬美元的“小”公司讓盧修斯挑選。在此之前，德拉科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集團下面現在還有了這麽多零零碎碎的公司。

這些小公司既有快餐店，又有五金超市，還有寵物店？不過并不是德拉科對集團缺乏領導，而是集團專門有一個下屬的投資部門，在裏邊工作的人是專門玩弄金融投資的。他們的其中一項業務，就包括購買下有上升價值的小公司，甚至一些小型的集團公司也包括在內。買到手之後，把它們拆分出售，得到更多的金錢。

說到底這也是低價買進高價賣出的基本商業模式，只不過他們手中的商品塊頭更大也更昂貴，涉及到的人員也更多。而百萬以下的收購案，是不需要經過德拉科的。

這些店鋪，也就大多是這麽來的。這次為盧修斯找玩具的突然襲擊，竟然讓德拉科發現了兩個貪公司錢的中層主管，僞造報表，用高價買進并不健康的小公司，公司原先的擁有者看到的合同，和公司給出的合同完全不同，差價全部被這兩個家夥吃進了腰包。

德拉科很幹脆的對這兩個家夥提起了訴訟，然後就把他們扔給律師團隊了。外帶進一步完善了管理規章，哦，對了，還給了那些發現他失蹤就有些心思飄忽的家夥一個警告，這絕對算是意外之喜。

盧修斯挑選的兩家公司，都是兩家小型的超市連鎖商店，一邊是兩家，一邊是三家。加起來不過五家店鋪。

他做出這樣的選擇因為德拉科為他解釋，這是麻瓜們購買日用百貨的地方，也就是麻瓜的雜貨店。盧修斯覺得這能讓他最快的了解到麻瓜需要什麽，所以他弄來的不只是店鋪的財政報表，還有大多數商品的使用說明書。不過，貌似這樣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太難理解了些。

德拉科把手按在了盧修斯的眉心上，因為那漂亮的眉毛皺起來了：“別皺眉，盧修斯。另外，我覺得你只是對着這些說明書的話，并不能那麽直觀的了解到這些到底是什麽東西，即使這上面的插圖都是彩色的。”

盧修斯擡頭：“那麽，你有直觀的方法嗎？”

“當然。”德拉科笑着提議，“我們去逛超市吧。”

“據我所知，你的工作還沒做完。”

“他們能等，尤其是，在我回來的第一天，就有兩個中層管理者現在正面臨着馬爾福家律師團指控的情況下，我覺得需要給他們一點時間，緩和自己的情緒。”

“別太刻薄了，馬爾福先生。”

“我從來都是獎罰分明的。”

“那麽就去超市吧。”盧修斯笑着捏了一下德拉科的下巴，“自以為是的小混蛋。”

“這個小混蛋愛你。”德拉科側臉，舔了一下盧修斯的嘴唇。

兩位馬爾福從壁爐邊一直膩到了早餐桌上，兩個人分吃一顆草莓結果吃了十五分鐘，并且差點又吃到地毯上之類的……這邊的主要住宅也是由小精靈負責各項事務的，否則，真不知道該說在這工作的仆人們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在接近十一點的時候，德拉科和盧修斯終于離開家門了，前往當地的一家超市——平常打扮，而且是開車過去的，德拉科開車。

盧修斯對汽車這種費時的交通工具并不感興趣，但是德拉科說可以在一路上為他介紹介紹當地的情況，盧修斯才安安穩穩的坐在他的副駕駛位置上。

當他們的車在住宅區行駛的時候，盧修斯的感覺還好，只是和德拉科談論着那些建築和花園的設計。但當車子離開住宅區……最先吓着，沒錯，就是把盧修斯吓着的，是一輛重型卡車，那東西轟隆隆的從後邊趕上來，帶着一種仿佛要把他們這兩小車碾碎的架勢，從旁邊超車超了過去。

如果不是車門上了鎖、安全帶，還有德拉科的反應迅速，盧修斯當時大概就會從車裏跳下去了。

“梅林，那東西簡直像是霍格沃茨特快……”平靜下來後，盧修斯念叨着，并未自己剛才的舉動而感到耳朵發燙，他被一輛麻瓜的車子吓得差點逃跑。

“我第一次看見的時候也是這樣。”德拉科安慰着，而且他說的也是實話，“所以一直覺得那樣的卡車比勞斯萊斯還要棒。”

“勞斯萊斯是什麽？”盧修斯疑惑的問。

“我們現在開的這輛就是，是一種車的品牌，就像是名牌掃帚一樣。”

盧修斯表示了解的點點頭：“那麽，有勞斯萊斯品牌的卡車嗎？”

“沒有。”德拉科一臉遺憾地回答，雖然他的某位采購經理一直在努力希望能夠讓勞斯萊斯公司制作一輛。

“非常好。”盧修斯點頭，而用不了多少，他的注意力就轉移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生活在麻瓜界的純血巫師，尤其是英國的純血巫師，對麻瓜的了解非常非常的少，就算他們某些人的家和麻瓜的交織在一塊，但是英國本身由于歷史原因，城市的變化并不大，絕大多數的古老建築物都保存了下來，并且現在還在使用中。

因為巫師本身的清高，就算是那些所謂精通麻瓜研究學的學者們，其實也只是自以為是的傻瓜而已。他們自認為麻瓜的世界變化不大，自認為麻瓜登上月球是騙局，從來都忽視着麻瓜的發展。

沒多少歷史的美國，反而成為了展示麻瓜近代文明發展的最好的例證。當然，也有不好的部分，比如搶劫、毒品、賣淫，不過那些當然不是德拉科在今天要讓盧修斯看到的。

他們今天看見的，只有長得仿佛看不到盡頭的平坦道路，無數的車輛往來行駛。一座座高聳媲美巴別通天塔的摩天大樓，透過玻璃窗能看到裏邊忙碌的工作人員。

“我有點頭暈……”盧修斯說，他一直扒着車窗朝外看，當然，按照德拉科說的，不能把頭伸出去。外邊那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麻瓜世界，讓他感到暈眩，當然，還有震撼和羨慕，“麻瓜的人口可真多。”

他羨慕的不只是人口，但是已經成為了本能的驕傲和別扭，讓他只說得出這個。

想想他們剛回來沒多久的那個一千年前，就算是麻瓜的貴族也住在破爛的木棚屋裏，文字是修道士的專利，大多數麻瓜全都愚昧而野蠻。但現在，麻瓜和巫師好像整個逆反了過來。

他們很快就快到了，德拉科把車子停在了停車場，開得起勞斯萊斯還自己跑來超市購物的人，絕對是少之又少。停車場的工作人員從看到他們的車子開始，就張大了嘴整個人僵住。不過德拉科給這可憐人的小費，也足夠他從癡呆中緩和過來，然後發誓一定會讓那輛車完好無損的。

然後，才是正式的超市之旅，盧修斯只能說，他的頭又開始暈了。

“德拉科，你确定這是麻瓜的雜貨店？”

“從功能上說，它确實是雜貨店，但就是因為它比雜貨店要強上很多，所以麻瓜們才叫這樣的店鋪：超級市場。”

“它襯得上這樣的名字。”盧修斯點點頭，“不過，也只有麻瓜才有這樣的購買力，才需要這樣的……超級市場。而英國巫師界……”

英國巫師界，比如對角巷，只要出現一家這樣的市場，那麽其他店鋪就都關門吧。但是用不了多久超級市場也得關門，因為巫師的購買力不足，整個巫師界所有巫師的消費支撐不起這麽大的市場的日常消耗。

“但如果是大型連鎖超市，成本會進一步降低。而一家店鋪虧損，可以讓從其他店鋪的利潤中拉平。”但德拉科卻這麽說。

盧修斯疑惑的看着德拉科：“你真的有意在對角巷開一家？”

“對。”

“但就算可以從其他店鋪的利潤中找平，但實際上那家店還是在虧損的，你應該知道吧，德拉科？”盧修斯先是有些迷惑，不明白為什麽德拉科要幹這種穩賠不賺的買賣，但忽然他的表情變成了理解，他露出了一個馬爾福式的笑容，“你可真是個壞人，德拉科·馬爾福。”

“謝謝誇獎，盧修斯。”德拉科同樣回以一個馬爾福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