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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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年假就過去了。

年假結束後沒幾天，卓沅就收到了要陪來海市出差的卓總共進晚餐的通知，而給他發通知的人是鷺卓。

卓沅無語道：“他連個電話都懶得給我打？”

鷺卓一直不太理解這對父子的關系，但也不會拱火，只說：“可能是跟我有事要談，走的公事流程。”

“那是他秘書和你秘書聯系的？”卓沅是一點也不好糊弄。

“......倒也不是。”鷺卓頓了一下，似乎是怕卓沅生氣，絞盡腦汁地想給卓總找點什麽借口。

卓沅眼皮都不擡一下地說道：“你不用給他找借口，我爸小心眼，覺得我跟你比跟他關系好，就要挑撥離間。”

這個邏輯鷺卓也不太懂，但表情突然變得有點緊張，“那我不會被你爸針對吧？”

“鷺卓，上班呢，你別這麽戲精行嗎？”卓沅皺眉。

“活躍氣氛而已。”鷺卓說。

恰巧助理進來找卓沅，正聽見公司大老板很沒面子地被小老板吐槽，雖然習以為常但依舊尴尬。

鷺卓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操心太過，這對父子如今相處方式自成一派，不一定需要他來維系關系。

不過，鷺卓覺得飯局上的氣氛還是需要他來維護一下的。

畢竟卓沅已經七年沒和卓總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了，以前在家裏也多是不歡而散，算起來還真的不如鷺卓和卓總一起吃飯的次數多。

鷺卓心細，會照顧人，氣氛調節的也恰到好處，卓沅就負責在旁邊陪坐，只在服務生給鷺卓倒酒時說了一句，“他不喝。”

鷺卓不好拒絕卓總，卓沅拒絕親爸可就随意多了。

那邊卓總奇道：“鷺總，你不是能喝點嗎？”

鷺卓笑笑，“是能喝點......”

“我們一會還得回公司加班，”卓沅接過話頭，語氣平淡地解釋，“他一杯就倒了，別說加班了，我還得費時間把他送回家。”

卓總對這個解釋非常的不滿，“飯局不喝酒算什麽道理。”

“我陪您喝。”卓沅說。

“你還會喝酒？”卓總更驚奇了，且對自己毫不了解親兒子這件事毫無所覺。

“随您呗。”卓沅說，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到七年前倔強叛逆的影子了。

卓總笑起來，“這叫虎父無犬子！”

而一旁，端着空酒杯的鷺卓和端着酒瓶的服務生面面相觑。

可能飯局上也不太需要他，卓沅真的已經長大了，鷺卓有些失落地想。

一頓飯下來很是融洽。

吃的差不多時，卓沅出去接了個電話，卓總看着包廂的門打開又關上，突然發出了和鷺卓同樣的感慨，“卓沅真是長大了。”

鷺卓點頭附和。

“鷺總啊，你将來肯定能做個好爸爸，”卓總酒勁上來了，話不光多了，也随意了起來，“至少比我做的好，卓沅要是一直在我身邊，可能不會這麽好。”

鷺卓趕忙推辭，“我也沒做什麽，卓沅如今這麽優秀都是自己努力。”

“唉，我都知道，”卓總嘆了口氣，“卓沅出國這七年，你操心照顧的比我這個親爸還多，一直沒好好謝你。”

鷺卓：“......卓總，您真別這麽客氣。”

鷺卓現在簡直如坐針氈，卓總在這把他當同輩人傾訴育兒煩惱，是一點也不知道他是因為心思本就不純。

卓總那邊已經舉了酒杯，“來，鷺總，我敬你一個。”

鷺卓只好手忙腳亂地倒了一杯酒，幹了。

喝完酒，卓總似乎又回歸了平日裏家長善于“指點人生”的狀态。

“不過照我說，卓沅還是脾氣差點，又倔又自我，做生意容易吃虧。”

鷺卓看了看門口，心想卓沅這個電話怎麽打了這麽久，嘴上幹巴巴地替卓沅辯解，“其實還好，現在不都講究做事執着嘛，哈哈。”

“從小就這樣，”卓總嘆了口氣，說：“之前出國也是，一開始說不出國，吵得天翻地覆，後來突然跟我說來海市上學，我估摸着是你對他好，他跟你比跟我們親近，就想着不行再麻煩麻煩你，就讓辦手續的人停了，結果沒過兩天又變卦了，又要出國。”

鷺卓愣住了，他還真不知道這事有這麽曲折。

這麽長時間，他一直以為卓沅出國是因為沒說服卓總，怎麽也沒想到是卓沅自己又改的主意。

那邊卓總又說：“回國也是，我當初勸了半天也不回來，結果沒過多長時間就跑到你那去了，真的是自己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鷺卓“啊”了一聲，難得的接不上話，好在卓總喝高了，只是把他當做一個傾訴對象，并不在意有沒有回應。

“這小兔崽子一個人，當初可把我們所有人都折騰得夠嗆。”

卓沅接的是下屬的電話，問他什麽時候來公司，有不少事項找他确認。

下屬已經連續加班好幾天了，卓沅就讓他先下班，把文件留在公司，一會他回去看，又先在電話裏大概的了解了一下內容，所以耽誤的時間有些長。

等他挂斷電話回包廂，一推門就聽見老爸和鷺卓兩人“哥倆好”一般湊在一起談心。

卓總舉杯，“鷺總，這杯酒祝你将來有個省心的孩子。”

鷺卓也舉杯，“客氣了，卓總。”

卓沅拿着手機走到兩人中間，截胡了鷺卓的酒杯，“爸，我們得回公司了。”

卓總的酒杯碰了個空，表情有些不滿意。

卓沅比他更不滿意，但還是耐着性子拿酒杯跟卓總碰了一下，喝了。

卓沅把酒杯放回桌上，看着自己親爸有些頭疼，趕緊叫了車把卓總送去酒店，一轉頭看見跟在自己身後亦步亦趨的鷺卓。

卓沅：“......”

鷺卓沖他笑了一下，抓緊機會自證清白，“我沒醉。”

其實鷺卓有點頭暈，但他覺得無傷大雅。

卓沅也懷疑這話的真實性，沉默了一下問道：“......你喝了多少？”

“一杯。”鷺卓說，第二杯本來要喝的，但被卓沅截胡了。

“還行，還能工作，”卓沅說：“走吧。”

公司離吃飯的地方不遠，走着十幾分鐘，兩人就沒開車過來，這會往回走權當飯後消食。

大冬天的，卓沅一轉頭就看到了鷺卓額角還沒幹的汗水，不解道：“我爸跟你說什麽了，你緊張成這樣？”

“也沒說什麽，”鷺卓從口袋裏找紙巾，覺得卓總的話還是不說為妙，避免挑撥他們父子倆的感情，“你爸非要跟我稱兄道弟，你說這多不合适。”

“可能跟你有緣吧，”卓沅半開玩笑道：“畢竟他連你将來的孩子都挺關心。”

“哎？”鷺卓不樂意了，說：“你要這麽陰陽怪氣，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卓沅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我倒要看看你怎麽不客氣？”

鷺卓伸着手指醞釀了半天，最後也沒說出來個所以然，“算了，沒什麽好說的。”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卓沅突然說：“鷺卓，你知道嗎，脾氣好并不是你最大的優點。”

“那什麽是？”鷺卓回應的很快。

“沉得住氣才是，”卓沅停住腳步，看向鷺卓時臉上沒多餘的表情，“我爸肯定說了什麽，你想問就問吧，回不回答反正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