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參加梁齊森生日的人差不多都到齊了,許伽怡從陽臺出來,梁齊森沖他打了個招呼,周圍的人很有眼力地開始起哄,烘托氣氛。

許伽怡裝作沒看見,走向了餐桌。

剛剛神出鬼沒到陽臺的人,此刻正坐在做餐桌邊上。這下,許伽怡毫不避諱地選擇做到周寄身邊。

周寄不動聲色,只在人落座的時候朝對方看了一眼,揚眉笑了一下。

“高興嗎?”

“高興什麽?”

“我坐你邊上。”

周寄笑着抿了抿嘴,蹙着眉假意思考了一下,說:“高興。”

這人真是又能忍又能演。

許伽怡繼續自作多情地說:“下次不想我跟人約的話,直接告訴我就好。”

就不信這樣你還能承認。說實話,原本電話的事還不至于氣到許伽怡來這一出,直到收到那條短信,才真覺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氣不打一處來。

周寄順杆子問:“告訴你的話,你會為了我不去嗎?”

這家夥怎麽綠茶得這麽熟練?

許伽怡擲地有聲地甩出兩個字:“不會。”

周寄收起了剛剛殷切的表情,秒切成了日常被人欠錢不還的冷臉。

梁齊森原本特意留了自己身邊的位置,想等許伽怡過來的時候順勢邀請人過來。

卻沒想到對方點頭打過招呼後,便直直地走向了周寄身邊的位置。

周寄跟方佑年這群人并不算熟,這裏頭自然就包括了梁齊森。不過眼前正在着手的一個案子的甲方負責人,就是上次給方佑年推薦了周寄的人。

于是猜測那人跟周寄關系應當不錯,為了拉攏人,日後多個工友幫忙照應,便請了周寄。

野營的時候,大概知道周寄的為人,本以為對方多半會拒絕,卻不想答應了。

不過現在看來,生意上得意多半情場上就要失意了。

賀晴雲今天被方佑年纏得緊,許伽怡也沒怎麽見着她。

“許小姐?”耳側不遠處傳來一聲招呼。

許伽怡扭頭瞧見正是梁齊森切了蛋糕過來,手中盤子裏裝着一塊兒奶油圖案完整的蛋糕。

蛋糕落在了許伽怡面前的桌子上。

“叫我伽怡就行。”

“可以嗎?伽怡,方便加個聯系方式嗎?”

一旁的周寄坐的板正,依舊不改神色地吐露說:“需要我現在直說嗎?”

直說?這人是在說剛剛自己讓他直說的事?

許伽怡正愁沒有撂他面子的時候,現在自然不能放過機會,“不用,可以的,梁先生。”

梁齊森自然沒動周寄剛剛按句話的意思,不過好在許伽怡答應了自己的要求。

“你也叫我齊森就行。”

“好的。”

梁齊森進退有度,加完聯系方式便回去了組局了,沒有再打擾。

“伽怡,方便也加我個聯系方式嗎?”周寄側身湊近了些,說話的氣息似有若無地搭在許伽怡的耳垂上。

這家夥有樣學樣也就算了,還故意低聲湊近了些說。

許伽怡往後仰了仰,說:“不方便,周先生。”

“專業能力不錯,态度有所改善,繼續保持。”周寄拿着手機照着念。

又來這招。

許伽怡憤憤不平地說:“準确來說,現在是我的下班時間。”

“那我等你上班了再問。”

權衡利弊之下,為了不讓這家夥在上班的時候給自己搗亂,還是将剛剛收回去,卻還沒來得及放進口袋的手機遞到了周寄面前。

屏幕還亮着,不需要重新解鎖,周寄懂事地自己點開許伽怡的二維碼,掃完添加,再自己點了同意申請。

“謝謝了,我想之後你有什麽疑問,可以直接微信聯系我,我很少看短息。”

許伽怡心想,少看你還秒回,騙子。

正式吃飯的時候才發現,來了不少人,許伽怡到得不算晚,後頭應該又陸陸續續進了不少人。

菜上得差不多了,許伽怡才見賀晴雲入座,位置在自己的斜前方。

另一頭馮青正巧最後一個進來,不過提前讓周寄給他留了位置。

“周哥,你最近咋這麽有空,又是同意帶隊,又是參加生日的。”馮青進門打了招呼便在周寄身邊入座了。

周寄說:“你最近也挺有空,管起我的事了。”

“害,我又多嘴了呗。”馮青裝樣子擡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嘴上還帶着笑。

馮青之前一直跟周寄一起做事,後來才回了家裏。不過這也不妨礙馮青消息靈通。

最近有私人買主進了輛車,特意找周寄改裝,費用不低。所以馮青知道周寄同意過來的時候還特意又确認了一遍。

怕是這位哥最近改性子了,以往除了熟人局,他很少參加場面上的聚會。

“嗨,許小姐。”馮青探頭看見許伽怡,擺手打了招呼。

許伽怡回應道:“好久不見,馮青?”

“是了是了,馮青。”

馮青還想拉着許伽怡說話,卻被周寄出聲打斷:“脖子不累?”

“不累啊。”馮青擡手摸了摸後頸,左右擺了擺頭說。

“你不累我累,吃飯。”周寄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子直起,正好擋住了還想談天的馮青。

晚餐分了前後兩個長桌,許伽怡他們自然是坐在了壽星的那一桌。

都是愛玩愛起哄的,晚餐吃了沒多久,便有人提議要玩游戲。

“咱們就來個簡單的吧,從我開始傳話,我說什麽我左手邊的人就要說同樣的話傳給他左手邊的人,以此類推。說不出來的人就要自罰一杯,怎麽樣。”

許伽怡身邊出了周寄,就是梁齊森。剛剛上菜的功夫壽星就跟人換了座位,到了許伽怡邊上。

“行啊,我們這群人還能有什麽不能說的?”

“哈哈哈,我可是很內斂的啊。”

大家玩笑了幾句,便在發起者的帶領下,開始了傳話。

那人很有眼色地看了梁齊森一眼,開口說:“我暗戀你很久了。”

這句話對于這些二十五六的人來說,早就不是什麽戳心窩子的話了。

大家一句傳一句的,偶爾碰上兩個同性互相說,瞎鬧一番也就過了。

馮青接到話,沒皮沒臉地說:“周哥,人家暗戀你好久了呢。”

“你還是喝吧,我幫你也行。”周寄嫌棄地說。

馮青自然知道哪怕是場上的一個女生真情實感地來說,周寄也不會有什麽波瀾。

“那不行,我都說了,周哥該你了。”

“是啊是啊,周寄該你了。”大部分人對周寄都算不上熟,一場聚餐下來,也只敢偷偷打量議論,沒說上話,現在正好借着游戲起個哄。

大家都看向了許伽怡的方向,也許打量議論的人此刻正在郁悶自己的位置選得不如她。

許伽怡第一次見到周寄猶豫不決的樣子,看來這個游戲屬實是為難他了。

周寄側了側身子,略微低頭,試圖看向許伽怡的眼睛,認真完成這個游戲。

許伽怡對上周寄的眉眼,第一次這麽心平氣和地看他,應着燈光,他眼底像是泛着波光,似乎自己稍不設防就會跌落。

在這樣危險的境遇中,聽見那人低沉着聲音,指向明确地說:

“許伽怡,我暗戀你很久了。”

馮青在一邊沒忍住說:“我靠,周哥你……”

“該你了,你要說嘛?”周寄沒理會邊上人略微驚訝的吸氣聲,只問許伽怡。

許伽怡像是也被周寄的話怔住了,但是比起周圍的其他人,她或許更多是因為直面這樣的周寄而被迫慌了神。

這簡直就是顏控的屠宰場。

幸好馮青出聲才将她拉了回來。

過了一會兒說:“我喝酒吧。”

原本期待着許伽怡轉頭的梁齊森從剛剛起就興致不高,此刻更是失落。

許伽怡拿起酒杯的時候,被右邊伸出的一只手攔了下來,指尖輕觸到了那人的手掌,略微升溫,杯子就已經被接了過去,一口到了底。

“游戲玩全套。”

是啊,黑騎士這一招也是游戲的一部分吧,還有剛剛。

壽星興致缺缺,大家也就沒有再繼續玩兒了,吃完飯不少人提議出去喝酒,許伽怡正好順勢跟梁齊森打個招呼先走。

“伽怡,你是不是覺得玩游戲不太正式?”

游戲不太正式,所以才不想說。

許伽怡知道梁齊森的意思,但是越野那天他說的話,就已經讓他在自己這裏成了不被欣賞的那部分人,這樣的開始怎麽會有可能。

“不是,是因為不想所以沒說,可能是我玩不起。不過朋友,祝你生日快樂,我明天有工作,就先走了。”

許伽怡說完就徑直走了,沒再給梁齊森挽留的機會。

晚上到家的時候,許伽怡又想起周寄說那話時的樣子,該死,誰會在半夜想起甲方的臭臉啊。

煩躁地一把拽過了被子,蓋過頭頂。

腦海裏的思緒卻無法用被子蒙住,還在肆意生長。

“玩個游戲那麽認真,認真就算了,玩完了還非得強調一邊自己是在玩游戲。”許伽怡自言自語批判了一通,這才勉強把堵在胸口的氣抒發了一些。

不過自己幹嘛要因為他的強調生氣。

這會兒想不明白的時候,手機收到了賀晴雲的消息。

——姐妹,今天賺大發了,被拽哥暗戀多年這劇本怎麽樣。

——不怎麽樣,爛俗劇本。

周寄和馮青被一群人留了許久,但到底也沒應下去酒吧。

路上馮青問:“周哥,你桌上那話認真的?你不會真對人家有意思吧?”

周寄沒說話,因為他知道,馮青已經認定了,自己即便是否認也沒用。

“我聽方佑年那裏的人說,許伽怡也是個收納師,而且還是強迫症巨嚴重的收納師,這不就是命裏和你相克嘛。我還以為我給你找收納的那件事之後,你都對收納師有PTSD了。”

馮青自說自話了好一會兒,周寄才說:“至于?一次收納就應激障礙?還有,我都不知道你小子原來會算命?”

“哎呀,她這強迫症,你跟她能過?我這衛生标兵都夠嗆吧。反正我就一句話,許伽怡不配你,真的。”

周寄說:“你就算不夠嗆,人家也瞧不上你。別瞎琢磨了,沒影兒的事。”

這話多少是給馮青打了針強心針,“也是,你倆肯定湊不到一處去。”

聽到周寄冷笑了幾聲,馮青趕忙上了副駕,乖乖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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