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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覺舟說完,也不管秦臻怎麽想。他牽着秦柏寒的手,轉身上樓。
秦柏寒心跳加速,路覺舟從沒和他說過一句喜歡,所以哪怕聽到這句故意氣秦臻的話,也讓秦柏寒覺得特別動聽。
當然,得忽略“秦柏寒”三個字。
“對了。”
秦臻的出現倒是提醒路覺舟。
“明天去公司看看吧?”路覺舟不懂的公司的問題,但秦家面臨的困境,還是得秦柏寒去解決的,哪怕他現在失憶了。
“好。”
“早點睡吧,明天再說。”
秦柏寒拉着路覺舟的手,“你不和我一起?”
路覺舟沉默了幾秒,半推半就跟着秦柏寒進了卧室。
隔天。
秦老爺子聽說秦柏寒要去公司時,還猶豫了下。“其實公司也沒什麽大事,你可以再多休息幾天。”
他是擔心秦柏寒的身體沒那麽快恢複,也不想他操勞公司的問題。
飯桌上,秦臻的手微微攥緊,嘴上說從沒有要争繼承權,這才剛醒過來就這麽迫不及待了?
秦老爺子拗不過秦柏寒,還是答應早上一起去公司。
而秦柏寒一出現,整個公司都炸開鍋了。
這段時間,秦氏集團面對的壓力不小,又有競争對手在媒體面前跳,秦氏股價接連幾天都在跌。
但秦柏寒的出現,就可以重新證明秦氏芯片沒有問題,全息游戲也沒有問題,也給本來動蕩的公司打了一針強心劑。
不到半小時。
公司八卦群都在讨論秦柏寒醒來的事。
【沒聽說小秦總醒了,怎麽突然來公司了】
【我早上看到他的時候,還吓了一大跳】
【所以公司是不是沒事,我聽說隔壁部門有人要離職】
【希望小秦總可以帶我們扭轉局面】
【這不是醒來就沒事,小秦總今年也就十八吧,他再有本事,能翻天啊?】
秦柏寒不知道公司裏的議論,但來到公司後,腦子确實浮現了不少記憶,也包括這次芯片和游戲的研發。
“你辦公室我去過一次。”
秦柏寒和路覺舟一樣都是在國外上的小學和初中,國外學制也和國內不同,雖然回國讀的高中,花了一年時間在家自學,十六歲參加高考,進了A大,今年十八也上大二。
高中畢業後,秦柏寒就被秦老爺子帶在身邊,他本就聰穎,有主見又會決策,負責過很多公司子業務。
那幾年每當秦老爺子對外介紹秦柏寒,都格外自豪,享受其他人豔羨的目光,羨慕他有學習好又有上進心,且能力強于很多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手。
他的眼界比秦臻更寬廣,設想的也更遠,更果斷。秦柏寒也不是沒有失敗過,但他從不會因為一次的失敗就畏手畏腳,他能很快地爬起來,從一次失敗中獲取經驗,加速下一次的成功。
這就是秦老爺子更看好秦柏寒的原因。也是秦臻最痛恨秦柏寒的一點,他知道但不願意承認,他不如秦柏寒。
“小秦總。”
“小秦總。”
路覺舟倒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覺得好玩,也跟着這麽叫。“小秦總。”
秦柏寒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問起了正事。
“我早上刷到有關秦氏股價下跌的消息,起因就是這款全息游戲?”
路覺舟點頭,“好像是吧。你有辦法?”
秦柏寒也知道,起因是全息游戲的事故帶來,但不完全是因為這個。
秦家在芯片領域的龍頭,多的是見風使舵,趁機拉踩。那些問題都不大,只要解決掉源頭問題,剩下也就迎刃而解。
路覺舟在辦公室裏陪秦柏寒,就像在游戲裏,他陪着顧言薄,但當時畢竟是游戲世界,路覺舟也沒怎麽在意,但見到秦柏寒在現實世界也和在游戲世界那樣……游刃有餘。
這讓路覺舟有些好奇。
秦柏寒坐在辦公椅上,他穿了件白T,坐得筆直,還戴了副眼鏡,遮住了淩厲的眉目,他的視線專注地落在文件上。
路覺舟手癢難耐,手機鏡頭對準秦柏寒——
咔嚓一聲。
快門聲音打破了室內的安靜,路覺舟手指一僵,擡眸看見秦柏寒下颌微微擡起,透過輕薄的鏡片,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
路覺舟不動聲色切了鏡頭,改成了自拍,在秦柏寒的注視下,又一次摁下快門,擺弄好後,他放下手機,裝作剛察覺到秦柏寒的視線,反客為主,投去了一個疑惑的視線。
沒等秦柏寒開口,他又“後知後覺”露出懊惱的神色,“吵到你了?我把聲音關了。”
秦柏寒搖了搖頭,他其實很少見路覺舟自拍,“我看看?”
“看什麽?”
“你拍的。”
路覺舟沒有走過去,他懶得起身,看着有點糊的自拍随手分享給秦柏寒,“你自己手機上看。”
他重新轉過身,抱着沙發上的抱枕,返回去欣賞他偷拍秦柏寒的那張照片,不是錯覺,他的拍照技術又精進了。
看他把秦柏寒拍得多帥。
秦柏寒應該是收到照片,“兩張。”
“什麽?”
“我看聽見了兩聲,還有一張?”
“沒拍好,删了。”路覺舟回答。
秦柏寒沒追問,把那張雖然糊,且視角奇怪的照片保存了下,卻忽然發現,手機相冊裏還有個加密的相冊。
他下意識地點了進去。
沒有半點猶豫,輸入一個熟悉的密碼。
手機相冊裏全都是單人照,照片裏不是別人,全都是路覺舟。
有得意的,開心的,生氣的,發呆的,吃東西的,還有睡着的。
秦柏寒陷入了沉思。
他明明沒看過那些照片,卻覺得每張都特別熟悉,就好像他親手拍下來的,甚至還能從靜态的照片裏想象出當時拍攝的場景。
那是秦柏寒的記憶。
秦柏寒蹙了蹙眉,其他記憶倒沒那麽清晰,偏關于路覺舟的記憶,總是忽然浮現。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屋內的和諧。
“進來。”
“柏寒。”秦臻手裏拿着文件,“我剛遇到楚秘,他說你要這個季度的報表?”
秦柏寒擡眸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視線,甚至沒當一回事,他讓秘書送的,秦臻自己要攬活送過來,關他什麽事。
“舟舟,要是覺得在辦公室呆着無趣,要不我帶你去逛逛?”
“不用,我在這打游戲剛好。”路覺舟拒絕了,秦臻卻沒有放棄,自嘲似的說,“回國這麽久,就不願意和我聊聊?”
“他不願意,大哥還是早點回去,一會還得開會。”秦柏寒語氣冰冷,下了逐客令。
秦臻還想說什麽,又覺得可能不是時候,但……
“算了,坐着有點累,我出去走走。等會再回來。”路覺舟說完又朝着秦臻,“麻煩秦大哥。”
“舟舟……”秦柏寒想說什麽,路覺舟遞給了他一個眼神,他只好把話咽回去,“中午一起吃飯。”
“知道。”
兩人離開辦公室,路覺舟也懶得客套寒暄,開門見山地問。“秦大哥,有什麽話要和我單獨說?”
“這個時候你倒是聰明。”秦臻帶着他下了電梯,“樓下有個咖啡廳,去那裏說吧。”
路覺舟無所謂去哪裏談,他也不知道秦臻有什麽要和他談的。
上班時間,咖啡廳很安靜,兩人找了個較為私密的位置,一人點了杯咖啡。
“現在可以說了吧。”
“我不知道柏寒有沒有告訴你,他和大學同學研發了一款游戲。”
路覺舟知道,但不是秦柏寒告訴他,是他自己發現的,以及那份股權贈與書,還簽着秦柏寒的名字。
“知道一點。”路覺舟說得模糊,“大哥要和我說的是這款游戲?那應該去問秦柏寒。”
“秦氏現在染上的官司,也和這個游戲有關。當然我和你說些,是想告訴你,柏寒昏迷的這段時間,公司出現了人員變動……”
“秦大哥,公司的事我不懂,你要說什麽就直說吧,不需要鋪墊這麽多。”路覺舟朝秦臻笑了笑,“是不能讓秦柏寒知道?”
“我怕他剛醒來又受打擊。”秦臻嘆了口氣,“他哪款游戲只是學期作業,我也沒想到他這麽認真上心。”
就在路覺舟耐心告罄前,秦臻拐彎抹角地說出了重點。
“他的游戲還在內測,但因為他出事,公司內部覺得這款游戲有問題,甚至為了脫責,已經不少人偷偷賣掉了手裏的股權。”
這款游戲的出資是秦氏,只能算得上投資和秦氏關聯不大,游戲出問題,秦氏頂多是投資失敗,但有人要搞秦氏,連帶着這款游戲還未上公測就被拉出來“鞭屍”。
出資人就是秦柏寒,參與芯片研發的掩飾秦柏寒,但游戲當然不是秦柏寒一個人做出來的,也是A大幾個游戲專業的同學參與制作。
秦柏寒沒有獨占股權,凡是參與核心制作都算技術入股。
一共十二個人。
但出事之後,他們把手裏的股權當成燙手山芋,飛快地甩掉手裏的股份,還是低價偷偷售出。
“所以?”
路覺舟平靜的語氣,讓秦臻一度以為路覺舟不懂其中的厲害關系。
“有人從這些學生手裏拿走了股權,也就是現在秦柏寒手裏雖然還握着股權,但他是沒有決策和管理權。”
秦臻一臉嚴肅,說了一大堆後,原以為會得到路覺舟會替秦柏寒着急緊張,卻見他眨了眨眼,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不是我拿的。”
秦臻:“……”
秦臻半個小時的輸出,得到的只是路覺舟懵懂的眼神對視,除此之外,他沒有從路覺舟嘴裏問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秦大哥你知道的,路家早就破産了,我爸沒有商業天賦,我就更沒有了。你說的這些……我給予不了任何幫助。”
“不過,你不如去找秦柏寒說。他要是知道你對他這麽上心,說不定會很感動。”
秦臻:“……”
路覺舟完全是睜眼說下,秦柏寒和秦臻的關系算不少好,雖然沒有正鋒相對,但頂多是相看兩相厭。
一個私生子。
一個婚生子。
從前路覺舟真沒想過這些,可經歷了游戲世界後,秦臻雖然不像游戲世界裏的私生子大哥那樣處處針對秦柏寒,但總歸不可能相互幫襯。
“你說得對。”秦臻笑了笑,“這事不該和你說的,你就當我.操心吧,畢竟我是柏寒的大哥,雖然他并沒有拿我當哥哥,但我一直把他當成弟弟。”
秦臻就是那個私生子大哥。
秦柏寒則是婚生子弟弟。
秦父婚內出.軌,瞞着秦母和情.人生了個孩子,秦柏寒出生後。情.人應聘育兒嫂,又背着原配在家裏和秦父偷.情,被秦母撞破後……
秦柏寒幾個月大就被秦母帶走。
又在秦母病逝後被接回了秦家。
而在秦柏寒沒被接回家之前,秦臻享受的是所有資源都獨屬于他一個人的待遇,而秦柏寒被接回家後,所有都要一分為二。
路覺舟從前沒去注意,因為秦柏寒從不和他說這些,而秦臻有總是一副很溫和的模樣,他總以為秦家兩兄弟的關系不差。
直到現在他才清楚的意識到,那些都只是表面的和諧,一個以溫柔僞裝,一個性格淡漠不搭理,确實在外人看人就是秦家上下一團和氣。
“看到你和柏寒在一起,我還吓了一跳。”秦臻笑了笑。“這就是你疏遠我的原因嗎?”
“是。”
“平時不是挺會哄人,這個時候又連句客套都不願意說。”秦臻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才三四歲,那麽一點高,總追在我身後跑……”
“秦大哥,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和你出來太久,秦柏寒會不高興的,他那麽難哄,秦大哥別讓我為難。”
“你真這麽喜歡他?”秦臻問。
“是。”
秦臻沒有問出那些問題前,路覺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有偏向的,可當秦臻問了,他才知道原來答案很明确。
他先認識的秦臻,但那又怎麽樣?
他和秦柏寒五歲相識,秦柏寒主動陪他去了國外念書,給他當了那就的跟班,他偏向秦柏寒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要是知道你也會選擇男生,那……”
路覺舟打斷他。
“我以前也以為我喜歡女孩。但現在我很清楚的意識到,喜歡的不是那一層性別,只是秦柏寒這個人。”
“無關男女。”
……
“和他聊了什麽?”
路覺舟一進辦公室,秦柏寒的在意全都寫在了臉上。
“沒什麽。”
路覺舟故意釣着他,還朝他眨了眨眼,一副“偏不告訴你”的神情。
“不說?”
秦柏寒伸手勾住路覺舟,把人桎梏腿上,指腹貼在路覺舟的腰間,撓他的癢癢肉。路覺舟怕癢,很快地趴在他的肩上,笑得喘不上氣,開始求饒。
“我說,我說。”
——咚地一聲。
東西落地,秦柏寒和路覺舟齊齊停下朝門口看去,秦老爺子地拐杖掉在地上,他一臉目瞪口呆地看着兩人。
“……我,我老花眼,什麽也沒看見。”
秘書忙撿起地上的拐杖,尴尬地笑了笑,“我也沒看見。”
“那什麽,會議推遲十分鐘。你們繼續……”
“不是……”
路覺舟剛想說什麽,秦老爺子在秘書的幫助下,走得飛快,恨不得在腳下安上輪子,溜得再快一些。
“……”
“都怪你。”路覺舟站起身,瞪了秦柏寒一眼。
“嗯,怪我。”
秦柏寒面色如常,半點沒有窘迫,“現在可以告訴我,他找你有什麽事?”
“或者說,他想讓你傳達什麽?”
路覺舟一點也不詫異秦柏寒能猜到,因為秦臻的手段實在算不上高級,就連路覺舟都能看出他的意圖,更何況是秦柏寒。
路覺舟把秦臻的話原封不動地傳達給秦柏寒,“你說,他對這款游戲的是不是過于上心了?”
上心到很難不讓人在意。
秦柏寒的猜測可比路覺舟更為大膽,“你覺得他口中說的……拿走股份的人是誰?”
路覺舟愣了一秒,微微睜大了眼。
“你,你懷疑是……秦臻?”
“不是懷疑。”秦柏寒倒是沒想到路覺舟會這麽驚訝,他以為路覺舟告訴他這些,就是有了猜測。
“是肯定。”
“那……”
這一刻,那種毛骨悚然的熟悉感又一次浮現,路覺舟想起了當時的可怕猜測。
游戲裏的大反派是顧言薄,而顧言薄就是秦柏寒。
一定有人知道這件事,所以找來了攻略者去“攻略”顧言薄,名為“攻略”,實則是“監視”。
因為玩家在游戲裏是有一定的隐私權,即便失憶的秦柏寒以為自己是個NPC,但游戲世界的設定還是基于對玩家的保護,又或者秦柏寒這個賬號本身就是加密,無法被監測。
所以有人利用攻略者的靠近,去窺探秦柏寒。
這些猜想需要得到實質的驗證。
“我占股多少?”秦柏寒問。
路覺舟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秦柏寒點了點頭,像是随口一問,路覺舟又忙說。
“但我這有……”路覺舟比了個數字,以他對秦柏寒的了解,不可能讓自己完全出于下風。“我們倆加起來肯定大于剩下的。”
路覺舟本以為這會讓秦柏寒感到高興,卻見他臉色一黑。
“他連股權都給你?”
這個“他”是誰,可想而知。
“應該是生日禮物。”
路覺舟不清楚秦柏寒為什麽突然就不高興,這不是一件好事?雖然他并沒有打算真的白得這個股權。
秦柏寒冷笑一聲,“他是真舍得。”
路覺舟:“……”
秦柏寒譏諷的嘴角揚起一抹嘲意。
再舍得又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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