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尾聲

“你的名字到底是……”面前的人客氣地微笑着。看得出來,他已經猜到了十之八/九。我幹脆把證件打出來,他便點點頭,露出個意味深長的表情。

“那麽,秋濑警官想問我些什麽呢。”男人扶了下自己的眼鏡。

“突然把你約出來很抱歉,冢原先生。”

“別這麽生分,你以前都叫我KANAME的吧。”他笑。

我自知理虧,畢竟曾經騙取過對方的信任,這并不是什麽光彩的行為。正尴尬着,倒是冢原安慰道:“沒關系,我只是開玩笑。新人組那時的事,就當做單純的緣分吧。況且我也早就……恩,辭職了。”

“你現在在做什麽呢?”我像一個朋友般問道。

“上班族啊,朝九晚五。”他用的是抱怨的口氣,卻不難看出其中的滿足。服務生過來後我們象征性地點了東西,冢原直切主題:“有什麽想問的就說吧。”

“是。”我也不打算再掩飾,從包裏快速拿出準備好的資料,擺在他面前。

“……”

一棟破敗孤兒院的照片,頓時激起了對面人的反應。冢原眯着眼睛看我,慢慢地說:“你調查他做什麽。”

“誰?”

“還能是誰。”冢原輕聲說:“YUTA。或者你已經知道了他另外的名字?”

我直視他的眼睛,知道接下來的答案很重要。若不能取得信任,他一定轉身便走,那麽我就将永遠失去了解那個人的機會……

“我只是不相信他死了。”聲音略帶顫抖,将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半小時後,我們走出咖啡廳。冢原和我說了很多,看得出來,他需要傾訴。屋外下着雪,我們立在大廳處等服務生拿傘過來。即将分別,我突然有些沖動,開口問道:“冢原先生,你覺得YUTA,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對方一愣,似乎明白過來我疑惑的緣由,笑笑說:“秋濑警官,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對YUTA這麽好奇。但我可以給你舉個例子。”他慢慢地講道:“你看,你可以叫我KANAME,也可以是冢原先生,而我可以叫你AKI,也可以是秋濑警官。那麽問題來了,你更喜歡哪個稱呼呢?”

沒等我回答,他便接着說:“我想,更喜歡哪個,就說明你更想用哪種身份活罷。”

我點點頭。他繼續道:“可是如果這四個人能同時出現,冢原先生會厭惡KANAME,秋濑警官要逮捕AKI……”

我笑出聲來,他推推眼鏡說:“但是你看,YUTA他一直都是YUTA。”

“……”

這樣看來,YUTA的确是個挺厲害的人。

後來我又同冢原吃過幾次飯,便逐漸失去了聯系,至于YUTA和他的弟弟到底是生是死,他和我都再未提及。冢原現在只是個最普通不過的東京市民,享受着生活安定的權利。他看起來很快樂,我祝福他。

去年年末時那場火災已經基本定案——警方把它解釋成黑道火拼,而那些仍在組織裏的卧底同事們,也陸續傳回了些消息。說法差異很大,總之都很傳奇。一位高層被狙擊,第5和第11特別行動小組的組長下落不明,且基本确定為死亡。本是件大事,卻沒個定論。按照冢原的說法是:“那幫人就這樣,有利可圖,便不會追究。”這所謂的利,便是那死者留下的股份和5組突然多出來的一大筆委托金了。

然而關于這件事,我有自己的猜測,且證據确鑿。比如冢原說他知道死掉的那個高層便是十年前孤兒院火災的始作俑者,另外我在調查中發現了一份能讓5組賣命殺人的“特級任務委托書”,雖然委托人處是意料之中的空白。

而我自己也從未忘記過當日在火災現場離去的那兩個僞裝拙劣的年輕人。

但是,任何解釋都不再重要,一切都将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漸變淡。有時想想,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對YUTA如此執着,可能談不上任何感情,只是單純被好奇和憧憬的心理驅使。潛伏進新人組的那段日子,我心力憔悴,整顆心終日浸溺在與殺戮和冷漠伴行的恐懼中,僅憑精神力留存善念,因此YUTA的出現能帶給我的吸引力,可想而知。

那個在黑暗中仍會熠熠生輝的靈魂,我希望他能自由地活着。

一年後的冬天,我被繁忙的公務折磨,抽空得假,便不由分說約着朋友去北海道看雪。行程匆忙,一路自駕,傍晚時迷了方向,找不到回去的賓館。我下車去探路,欣喜地在不遠處發現了一間滿溢着橙色暖光的烏冬面館。進去後老板很熱情,引着我們坐下後招呼道:“那誰,快過來點菜。”

“悠太啦、悠太。店長你從來都不好好稱呼我。”

我愣住了。清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随着慵懶的聲調,我盯着那張精致清秀的臉,恍若隔世。

“悠太?你真是悠太?”老板挑着眉頭笑:“那你去收拾一下那邊的桌子,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悠太了。”

“我就是悠太啦……”頭頂上的人嘟哝着,淺褐色的眼睛望向我,無精打采道:“美麗的小姐,你想吃點什麽?”

我強忍情緒,一本正經:“有什麽推薦嗎?”

“啊,推薦。等一下,我看看……”青年把本應遞到我們手上的菜單直接拿回去翻了翻:“烏冬、烏冬,都是烏冬……”他搖搖頭:“你就點烏冬吧,很好吃的,雖然我不覺得,但悠……我哥哥很喜歡吃,可能好吃吧。”

我對面的朋友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把菜單給我們,我們點好了再叫你。”

他立即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應着聲去後面收拾東西。我不動聲色地和朋友一起點菜,心裏波瀾起伏,沒一陣卻聽到那邊傳來“嘩啦啦”筷子散落一地的聲音,以及一聲短促的“啊”。

“……‘啊’什麽‘啊’?這樣子你還要說,你是悠太嗎?”

“……我就是悠太。”

“我上次都說過了,如果悠太君有事情不能來,可以請假。”

“不,如果請假的話,就沒有薪水了。”

“你這樣工作,也不會有薪水的吧!”

“啊?店長,你好過分。”

“過分的是我嗎?!你快把東西都撿起來放到後面去,哎……”

我和朋友無聲地對視着,她比我更加莫名其妙,扭頭又過去看看,小聲說:“那個服務生挺帥的啊。”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做什麽。明明是一摸一樣的長相,卻給人完全不同的感受。這時我的朋友已經将他又叫回了餐桌旁點菜。我盯着對方表情缺缺的臉,無奈又好笑地覺得這人懶散的态度真是有股別扭的可愛勁——不管怎麽說,打工的時候至少也應該笑一下吧?

想必也只有YUTA能寵出這樣的弟弟罷。

“恩,你是叫悠太君嗎?”我試探地問他。

“悠太”轉頭過來打量我一秒:“你認識悠太?”

我搖搖頭。他又盯了我一眼,便安靜地轉過去。那一秒我感覺他仿佛在用自己那敏銳的視線将我掃雷般排除了一遍,目光中的保護欲,不言而喻。

不知為何,我突然覺得心中某個從前一直懸着的東西,此刻終于落了地般踏實。

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其實店裏本沒什麽人,是“悠太”和老板總在來來去去地打嘴仗。青年窩在角落裏坐着,很無聊似的撐着頭。看得出來,老板挺喜歡他,只是恐怕更喜歡他哥哥,說着“若是你再來冒充,便不付錢。”青年伸着懶腰反駁道:“我家哥哥身體不好,不能太累了,我得照顧他。而且店長你這裏的工作真的太辛苦了,啊好累……”

“……”

結賬時我們走過去,正聽見“悠太”在向老板讨要當天剩下的食材,想必是到了下班時間。“給我家貓的。”他一本正經地說道,讓人沒法拒絕,仿佛每個建議都那麽理所當然,應該有人在後面微笑着接一句,“好。”

“明天悠太君會來上班吧!”老板沖着那去後面找“貓糧”的家夥,無奈地喊着。

“唔,大概吧。”

“如果他不來,你也不要來了啊。”

“店長放心,他會來接我下班的。”

“……”

上車以後朋友坐在副駕駛查路線,我安靜地等她。這時那“悠太”也從屋子裏面走了出來,挺拔削瘦的身影立在燈光下。他衣服穿得很厚,顯然在等人,将懷裏抱着的東西滑到臂彎裏夾着,把雙手放在嘴邊哈着氣,很冷似的。

可愛,也很像,但終究不是。

突然朋友擔憂地在我耳邊驚呼:“秋濑,你怎麽了?”

我擡手撚走眼角的淚水,笑道:“沒什麽,就是想起一些很久以前的事。”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寫這個尾聲純粹是為了交代一下冢原先生……

完結了!!!!!!!!!!!讓我怒吼5分鐘!!!!!!!!!!少年同盟會不會出第三季!會不會!!!!要出啊~~~~~~~~~~~~~~~~~

感謝能看到最後的讀者~這篇的雙子因為設定的緣故肯定是有些OOC了~我已經努力往原著的感覺拉了~寫得我自己快精分了~

另外解釋一下最後秋濑小姐的眼淚,大概是因為在感嘆啊YUTA還活着真好他人真好還有這麽可愛的弟弟可惜是個基佬(?)吧怎麽辦再也見不到他了嘤嘤嘤……大概是這麽個情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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