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雪燒山

毒無榭并未出言阻止嵇遠寒的跟随,背上包裹,豪情萬丈地一揮破袖,默認道:“跟我來。”

“多謝前輩。”殷九霄拱手道。

是人都知道他并非真心感恩,可毒無榭似乎并不在意,一面心情頗好地笑着,一面走到了主室的西南角,轉動了牆角的一盞油燈,打開了角落裏一扇暗門。

殷九霄和嵇遠寒緊跟其後,進入了一條暗道,走了幾步就來到了先前兩人被困的石室。

再次回到這裏,空氣中好似仍彌漫着一股散不去膏藥的清冷香味。殷九霄坦然自若地跟着毒無榭,就見毒無榭轉動了另一個角落的燭臺,另一扇暗門出現,裏面顯露出一條寬敞的暗道,估計這裏就是毒無榭帶他們來時走的路。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走到一處向前的臺階後,打開臺階上方的石板,三人回到了荒漠地面。

此時已是皓月當空,冬日荒漠的夜晚溫度極低,一到地面,一股寒冷徹骨的風就吹拂到殷九霄的身上。

這段時日他早就被生蛇蠱折磨的骨瘦如柴,此時被冷風一吹,如果不是嵇遠寒及時扶住他,暗自給他體內傳了真氣,他或許真要在毒無榭跟前栽倒在地了。

殷九霄不得已扶着嵇遠寒的手,穩住了身形,聽到毒無榭問他是如何招惹了司徒天幹的。毒無榭的口吻裏聽不出絲毫對司徒天幹的偏愛,更像是說起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他認為除掉了晚生,就可以得到自己心愛的姑娘。”殷九霄言簡意赅道。

走在冷冽寒風中,風沙撲面,毒無榭卻如履平地般,似乎頗有興趣,聲音洪亮地問道:“你呢,喜歡那個姑娘嗎?”

“若晚生喜歡那位姑娘,我大概就不會前來找前輩您了。”殷九霄忽然想起花念真給他的生蛇蠱解藥,之前他一直放在身上的衣服裏,可現在身上并無任何藥瓶,想來是被毒無榭給拿走了。

毒無榭應是注意到了他摸向袖子的動作,道:“虧得你小子機靈沒有吃下去,那雖是解藥卻又不是解藥,服下之後解了生蛇蠱的毒,五天後便會暴斃而亡。”

毒無榭從鼻腔噴出一聲氣,冷笑道:“司徒天幹這小子不過是老夫一時興起收的徒弟,确實很有天賦,但要讓老夫聽他行事,可還不夠格。”随後,字字珠玑道:“這年輕人行江湖路,所走之路尚短,被周遭人曲意奉承便妄自尊大起來,是還沒見過真正的高手,真正的殺人不見血哪。”

在武林人的眼裏,毒無榭就是個殺人不眨的毒老怪,五十多年前,有不少英雄豪傑死在他手裏,後來他宣稱退出江湖常年身居西域斷岳山莊,仍有不少人不信,與他有過仇怨的個別武林人士不遠萬裏趕到斷岳山莊,站在門外用各種污言穢語謾罵毒無榭,也不見毒無榭踏出斷岳山莊一步。

後來,有人稍不留神一步踏進斷岳山莊,便身中奇毒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逐漸的,就算有人去斷岳山莊尋仇,也止步于莊外,一步都不幹踏入莊內。

這麽多年,性情乖戾的毒無榭也就只收了司徒天幹一個徒弟,他也确實有資格說這番話。

而殷九霄和嵇遠寒能活到此刻,聽到被武林人士望而生畏的毒無榭以前輩的口吻告誡他們,也算是一份運氣。

殷九霄一半的心思将毒無榭的話聽了進去,另一半的心思卻是放在毒無榭所走的方向,竟是朝着西北方位前進,不就是雪燒山的方向。

遠離了毒火山,視野中再次出現了冬日的積雪。

蒼茫的荒漠上空,月似銀盤,挂在一片黑幕之上。

殷九霄踩在吱呀作響的厚雪上,當下天寒地凍,沒有厚實的衣物遮擋,就算嵇遠寒用真氣給他驅寒,仍感到嚴寒刺骨,整個人冷得打顫,臉色蒼白,嘴唇無血色,比先前中毒的模樣好不到哪裏去。

他走得越來越慢,反觀毒無榭走得确實越來越快,還回頭催促殷九霄走快點,完全不顧及他身體是否能承受得了這天寒地凍。

或許這才是毒無榭該有的樣子。

“阿寒,背我跟上前輩,你可以嗎?”殷九霄牙齒打顫,再也無法強撐,連身旁的嵇遠寒的模樣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嵇遠寒怎麽可能會說不可以,他直接脫下了身上的衣衫,顯露一身單薄的亵衣亵褲也無畏,給殷九霄披上後,将殷九霄背在背上,随後催動真氣,緊跟在毒無榭身後。

有一瞬間,殷九霄想起十四年前,自己也在一場風雪中因寒氣侵襲,導致後來一路上都模模糊糊,一如此時此刻。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似乎短暫的如同剎那,又似乎漫長的如同永恒,他發現嵇遠寒停了下來,而他們現下來到了一處長着數棵呈塔狀的高大胡楊樹,在冬季身披雪白晶瑩的霧凇,極為壯觀華美。

拍了拍昏沉的腦袋,殷九霄睜大眼睛看向同樣站定的毒無榭。

毒無榭站在胡楊樹底下,正擡頭望月。

他也随之仰頭看向夜空。

又清又冷的月光灑落在雪蓋上,仿佛搖搖欲墜,落下無數銀輝,将與黃沙交相輝映的霧凇映照出璀璨迷離的光景。

遺忘的記憶像是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一個尖角,殷九霄恍然記起師父帶着他來此的那日,盈盈月色亦如現在,灑落在霧凇之上,異常炫目的視界中,一棵霧凇旁盤根錯節的樹幹映入眼簾。

這根樹幹好似一個垂暮老人,彎着腰,“腰”部中央有一個六寸左右的洞,樹幹上無雪,暴露在冰天雪地裏。

毒無榭并未動作,反而一腳踏地,胡楊樹上的雪花簌簌落地,方圓百裏似乎都在震動,只聽他大喊道:“蔚老弟,毒老怪來找你了。”

靜谧中風聲呼嘯,片刻後,忽有另一道聲音響起:“為何還帶着他人?”

此道聲音好似從地底下傳來,乍聽起來有幾分詭異的潮濕陰沉的味道。然而,此地四面八方皆是積雪與黃沙,又哪可能會有待在地下的人。

毒無榭怕對方仍舊躲着不肯見人,揚言道:“你出來看一眼,就知道老夫此欲何為了。”頓了頓,又激将道:“你現在死守着這一塊地盤作甚,不都毫無意義了。更何況以你的身手,就算是老夫都要不戰而退,還怕這兩個小家夥嗎?”

“你這毒老怪,真是煩人。”地下的聲音帶着幾分膩煩,卻又有着幾分笑意,随着話音落下,一個十分瘦小的身影從樹幹中間的洞內毫無預兆地鑽了出來。

此人将自己的身子縮成一團,看上去和四五歲孩童一般,一手撐在地面,踏出洞口下地後,舒展骨架,在殷九霄等人的面前,瞬間變成了一個身形颀長的中年男子。

“不論何時看,蔚老弟你這縮骨功都是一等一。”毒無榭真心贊嘆。

中年人的容顏即便在雪夜中也分外惹人注目,就算滿臉未加修飾的胡子,還是無損中年人好似刀鋒般妖孽的面容,反而在其潇灑落拓中添了幾分頹廢,更顯浪蕩。

中年人的眼睛大而長,眼角朝上翹着,是和殷九霄一般無二的狐貍眼。

第一眼看到毒無榭時含着一抹笑意,雖然笑起來也是眉眼彎彎,卻不像是殷九霄笑時如輕雲蔽月惑人心神,而更似朝陽破雲雪漸消,瑰麗耀眼。

這一切的前提是,如果中年人臉上沒有那道從鼻梁斜至右臉,又延長至下颚的刀疤。

這道刀疤曾經應是深可見骨,以至現在疤痕厚重且醜陋,長在中年人俊美無雙的臉上後,只要一笑,便牽扯出猙獰的形狀,在森森月色下,顯得陰森可怖。

殷九霄迷迷瞪瞪地望着中年男子,身中凝火毒昏迷不醒時,腦海裏回想起只剩語音卻無人的記憶瞬間拉開了閘門,遺忘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谷主,只要您一句話,翊兒就可以不再走這條路。”

“讓我做這最後一人,我求你,大師兄。”

眼前的中年人就是不斷向師父磕頭,祈求師父讓殷九霄,也就是讓殷翊逃離一切的人。

中年人第二眼看向了嵇遠寒,随後移到了嵇遠寒背上的殷九霄,兩人四目相對之際,殷九霄下意識地五指緊扣住嵇遠寒的肩膀,也不知自己是因為寒冷還是想要說話,嘴唇顫抖着。

與之相對的,中年人眼睑微顫,似乎也想說什麽,卻不發一言。

“雖然這小子看上去形銷骨立,但仔細看看,可不就很像你給我看的美人畫像嘛。”靜寂無聲的冬夜裏,只有毒無榭還在說着話,“蔚老弟,你不是說你與夫人有……”

“嗯?”中年人看向毒無榭,似壓抑又似無奈道:“毒老怪,正如你從未問過我在這裏守着什麽,這件事你又何必多管閑事。”

毒無榭愣了一下,片刻後,他噘着嘴抓了抓頭:“多事了,多事了,當我什麽都沒做。”

面對殷九霄和嵇遠寒時還未乖張霸道的老人,此時面對稱為蔚老弟的人,反倒像個老小孩,抓頭發的樣子還有些憨厚。

“黃沙如霜風又烈,想得同眠暮雲長。”斷斷續續的言語從殷九霄打顫的唇舌間吐出,他讓嵇遠寒放他下來,落地後推開了嵇遠寒的幫扶,站定後朝着中年人深深地作輯。

“當年,我與師父來到此地,這兩句是他告訴我的。”殷九霄擡起頭,面向不笑時富有攻擊性的蔚非塵,“蔚前輩,我走投無路來此,望你不要阻攔于我。”

蔚非塵并沒有否定殷九霄所說的話,顯然也認出了他,眼眸深沉:“你想得到什麽?”

殷九霄挺直了背脊,凹陷的面龐上眸光如電,目不斜視,骨瘦如柴的身軀在這一刻猶如披上一層月華,灼灼其華,氣度非凡。

兩雙相似又不同的狐貍眼目光交彙,殷九霄仿佛在其中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姿态瘋狂又狂妄,好似站在整個江湖頂端。

他道:“我要這地下輪迴谷的所有,我要讓曾欺騙于我,虧待于我的所有人無力地在我面前跪地求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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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接檔預收文求收藏麽麽噠!

《反派BOSS懷了他的孩子[穿書]》

顏旭之穿成了天雷狗血文裏的柔弱白蓮花小受,趁着劇情還沒開始,他一一遠離天賦異禀擁有讓人懷孕能力的主角攻,對他一見鐘情、情根深種等配角一二三。

為保護節操,他學遍十八般武藝,稍不留神練成了絕世高手。

然後一不小心把書裏的大反派圈圈叉叉了!反派BOSS還懷着孩子找上了門!

武林大會當天,荀簫頂着個大肚子當着武林群雄的面(其中包括主角攻,配角一二三)劍指顏旭之:你是現在昭告天下跟我走,還是讓我殺了你或者自殺?

顏旭之一臉懵逼:卧槽,我根本不認識您哪。

他春風一度的對象明明是個炮灰廚子,怎麽成反派BOSS了???這反派還懷孕了???

怎麽辦!認還是不認!急!在線等!

當世無敵貪吃美攻x手藝賊棒反派強受

開文前人設可能會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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