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任性的太子殿下

出發前三日,韓昱白什麽公務也沒辦,出行準備也都交由下屬處理。

他每天如同那些游手好閑的纨绔子弟一般,帶着軒轅洛然到處游玩。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

韓昱白明日便要離開京都。

晚上,他與軒轅洛然在将軍府的花廳一同用晚膳。

“今日便留在将軍府如何?”用完膳韓昱白将軒轅洛然拉着坐到自己腿上。他未與軒轅洛然說自己要前往南邊之事,今晚正好好好安撫人。

“父皇不允許我在外留宿。”軒轅洛然有些為難。他心裏也想留在将軍府陪韓昱白,但是宸軒帝已經讓步允許他與韓昱白往來,他也不能做得太過分。

“我派人去與聖上說。”韓昱白拉着他的手安撫。

他明日便要出發,宸軒帝估計也不會為難他。大夏與南疆之間的邊境糾紛一直存在,其實并不需他親自前往巡視。宸軒帝的目的不過是想讓他與軒轅洛然分開。有正當的理由,他本可駁回皇帝的派遣,但是他還是選擇了服從,他希望自己的态度能讓宸軒帝明白,他對權勢并無野心。他願意為了軒轅洛然向宸軒帝服軟。

“父皇會答應嗎?”軒轅洛然表示懷疑,他父皇好像最不願意他與韓昱白來往。

韓昱白将頭埋在他的頸側輕輕的磨蹭,“殿下答應末将便好了,聖上那邊交給我。”

既然韓昱白已這般說,軒轅洛然也不再拒絕,點了點頭,“那好吧。”

所謂吃飽喝足思淫欲。

韓昱白抱着軒轅洛然就不想放手。

且手漸漸的不老實起來。

軒轅洛然有些難為情道:“在外面呢!”

“不會有人的。”韓昱白信誓旦旦道。

軒轅洛然也就任其為所欲為。

“将軍,明日出發,您需要特別準備什麽嗎?”

兩人正膩歪着,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闖進來。

随後秦昊高大的身影風一樣冒冒失失的卷進了花廳。

軒轅洛然忙從韓昱白腿上站起來。

秦昊看着面色紅潤的太子殿下,有些尴尬的撓了撓頭,一時再說不出話來。

“出發?你要去哪裏?”秦昊的話在他腦子裏轉了一圈,他疑惑地看向韓昱白。這些日子他們一直在一起,可謂寸步不離,韓昱白明日要出行,他竟然一無所知。

韓昱白冷着臉看向秦昊。他正想着怎麽哄人呢,他的得力下屬就來給他拆臺了。

“啊!我!”秦昊對上韓昱白淩厲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

“你先下去吧。”韓昱白對秦昊揮了揮手。

秦昊像得了豁免一般,又風一般的卷走了。

“你要去哪裏?”軒轅洛然看韓昱白如臨大敵的神色,更覺奇怪。

“去南部巡邊。”韓昱白有些頭疼但也只能坦白。這實在不算個好時機,但也無可奈何。

“我怎麽不知道?”軒轅洛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我很快便回來。”韓昱白拉過他的手,握着手中捏了捏。

軒轅洛然抽回手,吼道:“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只望殿下歡喜。”韓昱白凝望軒轅洛然,滿目深情。

“你是不是覺得我會無理取鬧。”軒轅洛然心裏一陣絞痛。

韓昱白只當他是小孩子,什麽事都瞞着他。可是他願意與他共同承擔風雨啊。将軍巡邊,是軍國大事,他怎麽可能會胡鬧。可韓昱白顯然是覺得他定然會鬧騰。

韓昱白啞然失聲,他确實是擔心軒轅洛然鬧騰。他只想抓緊最後的時間好好相處,不願意浪費在其他事情上。當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看到軒轅洛然不開心。雖然他終究會知道,但他希望能盡量延長時間。

韓昱白的沉默正好印證了軒轅洛然心中的想法,他悲憤交加,一時不想再面對韓昱白。

他倏然之間對自己與韓昱白之間的關系失去了所有信心。

他們或許從來也不是一路人。

勉強綁在一起也只是徒增煩惱。

這般想着,他原本氣得通紅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韓昱白看着軒轅洛然的神色,心裏沒來由一陣發慌。

他拉過軒轅洛然的手,柔聲哄道:“殿下莫生氣了,都是末将的錯,任憑殿下處置。”

軒轅洛然咬了咬唇,不吭聲。

他要是轉起牛角尖來,任誰也是哄不來的。

韓昱白說什麽任憑他處置,可他又能将他怎麽樣呢。

打他一頓或罵一頓也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若說要将人綁在自己身邊,韓昱白自然也不會同意。

所以韓昱白越是哄他,他反而越覺心傷。

為免韓昱白先離開他,他只能先離開韓昱白。

有些東西強求不得,他就不要算了,他賭氣的想着,重重甩開韓昱白的手。

韓昱白不防還真被他甩開了。

一将人甩開,軒轅洛然便轉身跑出了門。

韓昱白追出去,從後面抱住他,可憐巴巴道:“明早末将便要遠行,殿下今晚便留下來陪末将吧。”

晚上他得好好哄人,他不想在他離開前,兩人留下隔閡。

若是他離開前未将人哄好,那太子得郁悶多久啊,他可舍不得他有一點不痛快。

“我不想搭理你。”軒轅洛然奮力掙紮。

“可我想搭理殿下啊。”韓昱白在軒轅洛然耳邊輕輕的嘆息。

軒轅洛然心下一顫。

又用花言巧語來騙他,他心下氣悶。

可明知道是哄騙人的話,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心軟。

真是太沒出息了。

軒轅洛然決定要硬氣起來,大吼道:“你這混蛋放開我。”

他一邊喊着,一邊手腳并用,對韓昱白又踢又打。

韓昱白與軒轅洛然在院子了大吵大鬧,路過的下人不由側目。

這又怎麽了?

這些日子好得蜜裏調油的兩口子,怎麽又吵起來了?

這難道是貴人的情趣,他們這些下人實在猜不透。

軒轅洛然掙紮得厲害,韓昱白一時有點控制不住,遂收緊了手臂。

軒轅洛然慘叫,“啊,你勒疼我了。”

韓昱白聽他叫得凄厲,心下大驚,忙松了手。

軒轅洛然趁機掙脫,一溜煙跑出了将軍府。

韓昱白看着跑得堪比兔子的身影,不由無奈苦笑。

還是讓他先冷靜一下吧,晚上他到東宮尋人便是了。

“都怪屬下多嘴,請将軍責罰。”

秦昊自覺罪孽深重,前來向韓昱白負荊請罪。

太子殿下可是韓大将軍的心頭肉。

今日因他的原因,讓太子殿下大發雷霆。

他心下忐忑。

将軍會如何責罰他?

“這與你無關。”韓昱白淡淡道。

軒轅洛然是生他的氣,他不可能沒來由的去遷怒別人。

聽韓昱白這般說,秦昊如獲大赦,懸着的心終于放下。

他自告奮勇道:“要不屬下去勸勸太子殿下?”

太子以前在軍營,天天跟着他一起訓練,兩人的感情還挺好的。

“不用了。”韓昱白冷睨了秦昊一眼。

這人是哪裏來的自信,自己都哄不好,秦昊竟然想哄好?

秦昊看着韓昱白不善的眼神,讪笑兩聲灰溜溜的走了。

小兩口的事,确實不需要旁人插手。

韓昱白和軒轅洛然不知道。

背地裏,将軍府的下人及京都大營的将士,都戲谑的稱他們兩為兩口子。

軒轅洛然回到東宮,把自己關起來誰也不理。

他一面因為韓昱白即将離京而不舍,一面又因為韓昱白一直瞞着自己而感到憤怒。

韓昱白只把他當小孩哄,從來不把他當朋友,還口口聲聲騙他說把他當兄弟。

兄弟難道不是應該共同承擔嗎?

估計滿朝文武都已經知道韓昱白要去巡邊了,只他一個人還蒙在鼓裏。

韓昱白還說什麽不讓自己離開他半步,這就要跑到千裏之外去了。

他越想越是悲憤,起身将門窗全都栓了個結實,連只蒼蠅都別想飛進來。

他是鐵了心,今晚一定不要搭理韓昱白。

絕對不能再被他的花言巧語所哄騙。

軒轅洛然滿腹心事,不覺夜已深,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耳朵豎着聽窗外的動靜,除了風聲,什麽也沒聽到。

他心裏想着不搭理韓昱白,但是見韓昱白沒來,又不禁惱怒。

明明是他的錯,為什麽都不來哄人?

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無理取鬧了,思來想去,他又不由自我反省。

韓昱白雖沒主動和他說去南邊的事,但自己也沒問啊,這事也不能全怪韓昱白。

自己這樣,韓昱白是不是讨厭他了?

可是他有事都不主動跟自己說,這也太沒義氣了,這算哪門子的兄弟啊?

“殿下!”

就在他心思翻來覆去的折騰時,窗外傳來一聲低喚。

他騰地從床上跳起來,一下竄到窗前。

他将耳朵貼在窗戶上。

“殿下!”窗外的人又喚了一聲。

聽到熟悉的聲音,軒轅洛然心下一陣亂跳,下意識地想要去開窗,仿佛他這是他千盼萬盼等來的人。

手剛搭在木栓上,冰冷的觸感,讓他驚醒了過來。

他今晚堅決要晾着韓昱白,讓他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氣的。

他心裏想着,将手背在了身後,身體力行地表示出堅決的态度。

他沒有離開窗邊,他要看韓昱白被關在窗外吃癟的樣子。

韓昱白自然看到了房內的身影,知道軒轅洛然故意不讓他進去,無奈地搖了搖頭。

“殿下外面冷得很,讓我先進去好不好?”韓昱白用上苦肉計。

“那你便回去好了。”軒轅洛然不由出聲,冷戰他實在不擅長。

韓昱白見他出聲,不由笑了,就知道太子殿下舍不得不搭理他。

他假裝幽怨道:“殿下真舍得我回去,末将明日一去,恐數月方能回了。”

“我才不想看到你,你永遠不回來才好。”軒轅洛然賭氣。

窗外一陣沉默,随後人影消失。

軒轅洛然心猛然緊縮。他真的走了?

他手忙腳亂地打開窗戶,探出頭去左右張望。

“殿下果然還是舍不得末将的。”韓昱白突然出現,看着探頭張望的人,不由低笑出聲。

軒轅洛然憤恨地瞪着韓昱白,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碰的又将窗戶關上。

這人總是這般欺哄他,今日他若再搭理他,自己便是豬。

他蹬蹬跑到床上,扯過被子蒙住頭。

韓昱白摸了摸鼻子。他方才正将頭湊到軒轅洛然面前,窗戶猛然關上,差點砸到他高挺的鼻子。

他看着關得死緊的窗扉,無奈搖頭笑了笑。

小孩兒是越來越不好哄了,真是被慣壞了。

即使看不到人,但只要想着他就在裏面,心便不由熨帖起來。

他沒再去喊軒轅洛然,反而靠坐在窗戶下,慢慢閉起眼睛。

“啊!睡不着!”

軒轅洛然躺了半天,腦子裏全是韓昱白,攪得他心肝肺腦都疼。

他煩躁的踢開被子,翻身坐起,雙眼在黑暗中瞪得溜圓,眸中隐隐發紅,心裏空茫一片。

這些日子,他與韓昱白形影不離。

猛然間便要分開,他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他的生命裏,第一次體會分別的苦楚。

韓昱白這一去便是數月,想想他就覺得無法忍受。

沒有韓昱白的日子,他會不會每夜都失眠?

韓昱白這一去會不會就将他抛之腦後?

長夜耗盡,冬日的暖光拂曉而來。

房內外的兩人,都是一夜無眠。

“殿下,末将要走了。”韓昱白起身扣響窗棂。

房內寂靜一片,沒有回響。

韓昱白擰眉,難道太子殿下沒醒?

他提高聲音,“太子殿下!”

路過的守衛瞥了韓昱白一眼,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心裏不由驚嘆,這般明目張膽的嗎?

皇孫貴族有各種隐秘愛好,這誰都知道。

韓将軍每夜跑來東宮尋太子,他們這些護衛早了然于心。

只是這光天化日的,韓将軍竟還在此,這就太過了。

房內仍是毫無動靜。

韓昱白看了看日頭,時候已不早。

作為将軍,他不可能帶頭遲到。

他嘆了口氣轉身離了皇宮。

韓昱白帶領大部隊出了城門。

他不由回頭望向皇宮的方向。

他的太子殿下總是嘴硬心軟,雖口口聲聲說不搭理他,但總會來送別的吧。

這個少年驕縱任性,但卻也真誠熾熱。

韓昱白心裏正想着,果真見到那騎着白馬的紅衣少年,漸漸在晨光中現身,朝他奔馳而來。

“孤要同你一起去。”軒轅洛然來到韓昱白旁邊,勒住馬缰,恰恰與他并駕而立。

韓昱白不由低笑着搖頭,昨天還說自己不會胡鬧,這不就胡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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