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毒發
折騰半宿之後,木遠才終于放過了度越。
大約是因為格外疲憊,沒費多少功夫,度越便沉沉睡了過去。
木遠熄了燭火,看着自己被狐王下毒外加自作孽的結果,卻沒有想要出去解決一下的想法,就只斜靠在床頭,就這那點微弱的月光打量着沉睡中的度越。
度越臉上的紅暈漸漸褪去,皮膚在月光下冷白一片,臉上顴骨微凸,有些瘦削。大約是長這麽大第一次見實長大之後的世界,木遠總感覺度越此時此刻睡得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放松。
看着看着,木遠便忍不住伸手上去摸了一把,摸完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似的,猛地收了手。
“唉。”木遠輕嘆一聲,“怎麽就這麽好騙?”
他像是給自己找到了一個足以讓他心安理得的理由似的,嘴角揚起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就你這樣,要是我不跟着你回狼族去,你得什麽時候才能殺了狐王?”
度越發現了一件事——自從木遠幫他解毒之後,他體內毒素發作的頻率似乎比以往更加頻繁了。
這毒解的,還不如不解。
但是度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麽心态,居然沒有拿着這件事情去質問木遠,也沒有要求停止,莫名其妙就接受了總是需要木遠幫自己“解毒”的事實。
顯然木遠很樂意幫這個忙。
于是,一段明明加快速度幾天就能走完的路,兩個人找着各種各樣的理由磨蹭,足足花了半個月,才不慌不忙地回到了狼族。
他們要是再不回來,鐘老估計就要派人出去找人了。
終于見着了木遠,鐘老也終于不再整天嚷嚷着讓度越懲罰他了。
木遠這幾天的日子過得頗有些滋潤,險些忘了還有正事要辦。但是很快,誘騙兩家少男的報應就來了——之前在人界的時候狐王像是說着玩似的給他下的毒,終于在這一天發作了。
發作的時候是傍晚,度越剛和木遠一同吃過了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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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在人界的時候,兩人已經把話都說明,他們只是刺殺狐王的同盟關系。但不知道為什麽,回到狼族之後,度越也沒提這件事,木遠自然也就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依舊死皮賴臉地和度越共享了一間房間一張床。
上次度越抓回來的那幾只狐妖在嚴刑拷打之下總算是吐出了點東西,兩人才吃過飯韓穆便來将度越叫了過去。
度越剛走,木遠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起初他并沒有在意,畢竟這幾日比較滋潤,出現這樣的情況也很正常。但是漸漸的,事情就開始朝着一個不太正常的方向滑了過去——正常的滋潤生活,并不會在滋潤的同時,産生一種讓他覺得頭昏腦脹的感覺,甚至腦海中還不斷閃現出一些精彩紛呈細致入微的畫面。
那些畫面漸漸變得真實起來,木遠開始有些分不清什麽是真實,什麽是虛幻。
他看到度越坐在床上沖着他笑,一雙黑眸似乎蒙着一層霧氣,一雙總是蒼白的嘴唇豔紅一片,低低的垂着眸子,對他道:“小玉,我中毒了,來幫我解毒。”
那一瞬間,木遠整個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就想是有什麽人牽引着他的四肢一般,木遠感到自己朝着床邊走了過去,朝着度越走了過去,一點不怕度越發現自己是個男人似的解開了衣襟,一把狠狠地朝着度越推了過去,想要将他推翻在床鋪上。
但是他這一下推了空。
他一掌推在空氣上,什麽都沒碰到,一下子把自己帶得摔倒在了床上。
木遠一個激靈,突然清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正一個人撲在床上,入眼的是稍稍有些淩亂的被褥,卻并沒有方才他所看到的那些畫面,也沒有度越。
度越還沒回來。
趁着這個稍稍清醒一些的間隙,木遠大概明白了眼下的情況。但還不等他細想,那些精彩絕倫的畫面便又隐隐綽綽地往他眼前湊,一個一個的度越帶着以往不會出現的活色生香的表情朝着木遠走來。
木遠的理智眼看又要被這些畫面擠掉線,在下線之前總算是提醒了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狐王說過,只要情.毒沒有徹底解除,他不管和誰發生關系,那個人都會折壽五年。
所以,他現在這個樣子,絕對不能見到真的度越!
帶着腦海裏最後這一點念頭,木遠慌慌張張地拉好了自己的衣服,跌跌撞撞地朝着後山跑了過去。
這個時候,四處練刀的狼妖很多,看到了木遠都和他打招呼,但他一個人也看不清,一句話也聽不到,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要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待着,直到藥效過去為止。
不知道狂奔了多久,周圍嘈雜的人聲終于漸漸全都消散下去。山風帶着寒意吹過,激得木遠稍微清醒了些許。
身上的那種燥熱感還沒有消除,一下一下地撩撥着木遠的神經,讓他忍不住地……忍不住地想要做一些事情。
但是,還好。
還好他在失去理智之前離開了度越的房間。
只要熬過這一次的發作,哪怕折壽五年……也就五年而已。他才二十歲出頭,有的是五年可以拿去折,而他若是和度越合作,定然能夠在陽壽耗盡之前殺了狐王。
木遠盤算着,合計着,視線又一點點模糊了。
又一個度越站在了他的面前,穿着平日裏常穿的黑色勁裝,臉上帶着一如既往的不動如山的神情,定定地看着他。
“小玉,”度越喚道,“你來這裏這裏做什麽?密林中有妖瘴,若不是韓穆看到了告訴我,你知道你若是一個人沖進密林有多危險嗎!”
就是這個聲音,度越的聲音。
木遠已經幾乎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除了眼前這個度越開頭的小玉兩個字外,後面的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只覺得自己身上的不适更嚴重了。
他确定自己跑的足夠遠,真的度越正在拷問俘虜,不可能出現在後山。所以他現在眼前看到的,一定也是像方才房間裏的東西一樣,都是幻象。
既然如此,放縱一下應當也沒事。就算是要折壽五年,他也要舒舒服服地折死,不想要真的太過折磨自己。
于是,木遠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拉過了度越緊緊锢在自己的懷裏。
“王上,我中毒了,你能幫我解一下毒嗎?”
度越一下子便僵在了木遠的懷裏,半晌也沒有一點回應。
果然不是真人,木遠心想。
就他身上那點三腳貓的功夫,若是遇上了真的度越,肯定一把就能被推開。真正的度越怎麽可能由着他這麽以下犯上地抱着?
木遠雖然知道自己比度越微高一些,平日裏卻一直有意控制自己,站着的時候總是借着寬大的裙擺屈着腿,躺在床上的時候更是看不出什麽身高上的差別來。
但是此刻,他不再收斂,一雙長臂竟然能夠完完全全将度越按入自己懷中,讓這人瘦削的身體緊緊貼着自己的胸膛。
太瘦了,一定是因為挑食。
思緒一片混亂之中,木遠卻竟還是抽空想了這麽些東西,甚至盤算好了以後要時常親自下廚,好好磨練廚藝,一定要好好把度越味得胖一些。
不知抱了多久,也不知那雙手胡亂拉扯了多久,懷中的度越才反應過來了似的,一把将木遠推開,說話時語氣間帶着不易察覺的慌亂,卻是在故作鎮定一般:“先回去。”
“不能回去。”木遠一把拉住了度越,臉上沒了往日裏刻意奉承的微笑,一張笑顏裏帶着幾分痞氣:“就在這裏,王上幫我解毒好不好?”
他一邊說着,一邊又将度越重新拉入了懷中。
往日裏木遠都有所克制,知道自己還頂着一張姑娘的皮,所有的流氓本性都收在心裏,此刻在情.毒和幻境的雙重保護下,惡劣本性一展無餘,兩指捏着度越的下巴,一張臉笑得愈發肆無忌憚。
度越看着木遠,竟像是頭一次認識他似的,打量了半晌才問道:“你是何時中的毒?是狐王給你下的毒?你為何從未和我說過?”
木遠微微不解,幻境中的度越的出現難道不應該對他百依百順嗎?這個幻象怎麽磨磨唧唧的,問題這麽多?
他從方才起就一直忍着,忍到了現在,早有些不耐煩,手上便加大了勒着度越的力道,心說反正就是個幻影。
于是他低下頭去,一口啃在了懷中人白皙的側臉上,說出了他平日裏神智清醒的時候絕對不會說的話:“都這種時候了,你确定要和我談這種話題?度越,你說你堂堂一個狼王,為什麽這麽可愛呢?”
“來來來,笑一個,別板着臉了。平日裏看你板着臉也就算了,這個時候我為什麽還要看你這樣一幅表情?笑一笑,我想看你笑笑!”
度越:“……”
“幻象”度越終于忍不住,一把将人推開。
“度越!”木遠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不依不饒還要纏上來,“你推我做什麽?你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解毒更……”
度越深吸一口氣,忍無可忍地一掌敲在木遠的後頸,把人打暈了過去。
看着他險些倒在地上,度越忙上前去,一把把人接住。
跟在度越身後跟了過來的韓穆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不知該進還是該退,尴尬地站在一旁。
“你回去吧。”度越道。
“可是小玉姑娘這個樣子……您……”
“她大約是之前在人界的時候被狐王下了什麽毒,現在有些神志不清。無妨,我能應付,你且先回去,叫林黎去我房裏候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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