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變故

度越面無表情地使勁鼓掌:“講的好,很有趣。但是你是不是該看妖典了?”

“說了今天專門陪你的。放心,我以後每天都至少花一半時間出來陪你!”木遠很是溫柔:“既然你覺得方才那個故事有趣,那我再給你講一個。”

“講這麽多你不口渴嗎?”度越眼疾手快,忙替木遠倒了一杯茶:“我不想累着你,我們出去走走吧。”

“你不是喜歡看人族的話本?沒關系,只要你喜歡,我不覺得累。”

可是你講的都好無趣!

狼王大人第一次體會到有口難言的滋味,十分後悔為什麽要自己給自己挖這麽大一個坑。

人族書籍大致分兩種,正經八百的之乎者也和五顏六色小話本。

經過木遠的精挑細選,他發現所有的話本基本都是一個調調,看着實在辣眼睛,以至于選到最後一本合格過關的都沒有,度越又顯然對之乎者也不感興趣。

木遠自認為自己雖然也沒有正兒八經上過學,但是話本還是看過不少的,不說文采斐然吧,至少寫一兩本給度越消遣應當不成問題。

于是在木遠親自上手給度越講了幾天的故事之後,度越對話本這種藝術形式有了全新的認識,也終于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族小故事都引人入勝。

在度越的力争之下,木遠終于放棄了繼續進行藝術創作,決定陪着度越一起出去散散步。

才一出宮門,兩人便見江霖帶一隊禁衛軍,急匆匆朝前跑去,臉上神情肅穆,甚至顧不上停下來和他們打招呼。

“我這幾日沒留神,倒是确實好幾天沒見着江霖了。”木遠皺了皺眉,隐隐有種不詳的預感。

度越點點頭:“看他方才那樣子,像是發生了什麽事?”

現下雖然他們身在皇宮,但狐王下落不明,總歸是兩人心頭一患。唯恐又發生什麽變故,兩人忙朝着江霖奔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江霖是朝着牢房的地方而去的。木遠和度越趕到的時候,牢門口已經聚集了許多禁衛軍,各個嚴陣以待,而江霖則是陰沉着臉從牢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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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那神情,木遠已經心涼了大半,忙上前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江霖看看他,再看看度越,長長呼出一口氣來:“狐王剛剛突然闖入宮中,殺光了牢中守衛,将江言齊劫走了。”

“怎麽可能!”度越大怒,“近日為了防止狐王作亂,我們狼族的狼妖和你們人族的禁衛軍一同守着皇宮,這牢房的位置離宮牆又不近,狐王他是怎麽跑到這裏來将人劫走的!一路上難道竟沒有驚動一個禁衛軍和狼妖嗎!”

江霖看着他,面露難色:“這些日子,因為宮中狼妖甚多,原先設下的許多監控妖氣的器物便都收了起來,只留下了極個別的。狐王若是存心想要混入宮中,的确是有可乘之機。”

原本皇帝留下度越在宮中是想要多一重保障的,卻不想這層保障反而給了狐王這樣的好機會。

“那現在可知道狐王和江言齊朝哪裏逃去了?”木遠問道。

“狐王是喬裝潛入宮中,被發現之後便殺光了牢中守衛,不過殺人的時候動靜大了點,引起了其他禁衛軍的注意,傷到了他。雖然還不曾抓到,但禁衛軍已經全數追了出去,我方才也派了我的人和他們一道去追。”

正此時,一個小太監走到三人面前,恭恭敬敬行過一禮:“兩位貴客也在這裏,倒是省的奴才再去請一趟了。陛下有旨,請三位前往禦書房一趟。”

必然是皇帝也得到了這邊的消息。

三人于是不再多言,跟上了那太監。

江霖面色沉郁,不知在想什麽。木遠看他一眼,突然壓低聲音開了口:“狐王能如此順利地将人劫走,不會是有什麽人給他開了方便之門吧?”

度越沒聽出木遠弦外之音,聞言只道:“你是說狐王在宮中有奸細?”

江霖卻是心思玲珑,瞬間便明白了木遠的意思。若是放在平日,他定會同木遠虛與委蛇,哪怕狐王當真是他放進來的,他也必能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來。

只可惜這次的事真的和他無關。

而且他現在原本就心事重重,便直接冷冰冰道:“木公子哪裏是這個意思,怕是擔心我又在其中動作,為自己謀好處吧!”

木遠的懷疑不是毫無理由的。

雖然皇帝留了江霖的官職,還将殘存的安廷衛也交給了江霖,但如今的安廷衛,早已不能和數月之前相提并論了。江霖即便如今已經成了安廷衛統領,也并不多麽風光。

但反觀禁衛軍,卻是完全不同的境遇。

經此一事,禁衛軍一躍取代了當年安廷衛的地位,成了皇帝如今的依仗,守衛皇城的責任也落到了禁衛軍的頭上。

而此次負責看守江言齊的,則正是禁衛軍。

木遠只是在懷疑,江霖會不會想要趁機擺禁衛軍一道,給他們一個守衛不嚴的罪名。

雖然如今這個當口皇帝必然不會因為這樣的小事撤去禁衛軍什麽實權,但多少也能影響到他們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江霖畢竟是一個為了地位,連自己的哥哥都可以犧牲的人。

卻只見江霖面色沉沉:“我知道木公子對我的為人有一些看法,我無所謂。但只有一點,我想讓江言齊死的心情,不比你們少!”

談話間,三人已來到禦書房之中,只見禁衛軍統領竟已經先到了,正跪在皇帝面前請罪。

江霖恭恭敬敬行過禮後,皇帝忙命人給度越和木遠搬來了椅子,讓兩人先坐。

“此次事情,二位想必已經知道了。”皇帝道,“不知二位有何看法?”

事發突然,木遠和度越只遠遠看了一眼現場便被叫來了這裏,還沒來得及有什麽看法。

木遠思量片刻,轉向江霖和禁衛軍統領張測道:“不知兩位統領現下可追到了狐王蹤跡?”

張測聞言又是連連告罪:“狐王妖法滔天,微臣無用,已經派出了人前去追捕,但是中途跟丢了。”

倒是江霖擡頭看了木遠一眼,像是想說什麽,卻最終也沒有開口,木遠則瞬間會意。

方才木遠對江霖的懷疑,皇帝不可能想不到。這種時候,江霖越是冒進,皇帝便越會懷疑他,因此他即便是有什麽收獲,也不能當着皇帝的面說出口來。

不過看他這神情,竟像是真的知道狐王去了哪裏一般。

木遠于是轉向皇帝:“既然狐王露出了蹤跡,我覺得我們還是放棄這個機會為好。不然這一次若是沒能抓住了他,讓他躲回妖界去,日後還是個隐患。我和度越可以幫兩位統領一同追捕狐王和罪臣江言齊的下落。”

誰料皇帝卻在這時面露遲疑之色:“這……狐王自然是要殺的。只是現在我們既然沒有他的蹤跡,即便派出了人手前去追捕也未必能有什麽結果。何不先加強皇宮的防守,守株待兔?”

他不希望度越和木遠離開皇宮。

木遠說要給江霖和張測幫忙,言下之意就是要狼王帶着守在皇宮中的一幹狼妖全都離開。如此一來,萬一他們走後狐王再打一個回馬槍殺回皇宮,單憑安廷衛和禁衛軍抵擋得住麽?

此番皇帝的話說得太過明顯,連度越也聽出了其中關竅,頗為不悅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接收到度越的目光,心知這二位和狐王之間那是血海深仇,于是忙補充道:“朕并非不想殺那狐王,實在也是為了狼王大人的安危着想。皇城到底算是咱們自己的地盤,萬一此番救出江言齊就本就是狐王引諸位出宮的一個計謀,宮外有重重陷阱等着二位,那該如何是好?”

度越從來看不上皇帝,如今愈發不悅,直言道:“既然這皇宮是你自己的地盤,你為何還要擔心狐王會在這裏對你不利?你也和狐王有仇,你自己不敢動手,我們去殺了他,不也是給你幫了忙?”

皇帝一噎,正要再開口,便聽得木遠道:“陛下也不用太擔心了。安廷衛和禁衛軍都是國之利器,兩位統領也都是人中翹楚,必然能保護陛下安然無恙的。”

狐王的最終目的是皇帝,這一點木遠是清楚的,所以他其實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沒有打算真讓度越調走所有人。畢竟萬一這一遭是狐王的調虎離山之計,他們全部離開,反而中計。

但皇帝卻不知道他早已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才以為他們兩這是打算走得幹幹淨淨,不再管他的死活。

木遠和度越能坐在這裏議事已經算是給了皇帝面子,可這老東西實在有些自私過了頭,凡事只考慮自己的安危,真當他和度越這麽長時間待在這裏是為了保護他了。

他倒是不介意順便保護一下皇帝,但也需得讓皇帝明白,狼族和人族只是合作的關系,狼族沒有必要聽從他的差遣。

可誰料此言一出,上一秒還苦心為他們着想的皇帝突然便換了一副嘴臉:“二位執意要走,我自然是不會強求你們留下。只是狼王大人,恐怕不能把你們狼族所有人都調走。”

度越聞言皺起眉頭:“你什麽意思?”

“誰也不知道你們這次離開能不能找到狐王,不知道狐王會不會趁機偷襲皇城。你們狼族的那位鐘邁鐘老先生到時候留在皇城,你們若是沒能留下足夠的人手保護他,他遇到危險了可怎麽好?”

度越冷哼一聲:“我為何不能将鐘叔護在我身邊?”

皇帝輕嘆一口氣,滿面憂愁地開口:“狼王大人于朕是有大恩情的,朕一直都想不到能做些什麽來報答狼王大人,恰好見那位鐘老先生似乎有些頑疾,便派了宮中的太醫為其醫治。”

“你!”

度越猛地站起了身來,心底瞬間騰起了怒火。

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便是再不懂得人界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此刻也清楚,皇帝口中這個所謂的醫治,恐怕已經給了鐘邁不得不留在皇宮之中的理由。

他幾乎要沖到皇帝面前,壓抑着自己的怒火,一字一字問道:“你對鐘叔做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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