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許先生有點造作了

在看到許修隽和慕幺一同出現在鏡頭裏時, 許修隽還有意無意地為慕幺擋話,顧望就知道,許修隽肯定是有所圖。

剛才, 慕景山都間接道明許修隽就是騙了慕幺。

他就知道許修隽沒這麽單純。

顧望轉身,攔在了慕幺面前, “幺幺,你剛才也聽到慕爺爺說的了。許修隽他就是另有算計, 你不能相信他。”

這麽高大的一個人擋在她前面, 慕幺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剛才四個人都在, 慕景山問完許修隽, 一陣詭谲的沉默之後, 慕景山就把顧望和慕幺兩個人打發了出來。

慕景山從外面回來後,回了首澤都是在慕家老宅修養。

慕家老宅有些年頭了, 閑适清幽,但到底古舊。偏生慕景山就是喜歡這種歲月的感覺, 愣是不準別人來将它修葺一新。

慕幺和顧望就沿着木長廊走了出來,到了庭林院。

漸漸西沉的太陽打下的金紅透過葉子發黃落下的林木, 斜照在慕幺臉上。

顧望背着光, 往化進光裏的慕幺走近了一步。

慕幺的步子靜靜地往後退了一步。

“幺幺。”這個動作,讓顧望有些心緒難平,“我們的事, 你要是現在不想談, 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再談。但是許修隽, 他那個人真的不可信。”

沒來由地,顧望對許修隽的敵意就是比之前更深。

他當然不相信,許修隽會無條件對慕幺好。

可是眼下,慕幺連眼也懶得擡起來看他, 顧望有些心涼,“我們認識了十幾年,你現在不信我?寧願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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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最挖苦她的事情,慕幺還是沒擡眼。

他們認識了十幾年,那會兒他的票還是投給了別人。還好別人不知道,要是別人知道了,可能還得誇他公正呢。

可笑至極。

許修隽騙了她什麽。

慕幺想起她剛認識許修隽那會兒,他那副模樣,眉目間的冷意簡直比呼倫貝爾零下四十度還凍得讓人不想靠近。

顧望可以在各種交際場合游刃有餘。

無論他喜不喜歡,他都可以談笑自若,送上門的,他也可以全盤接收。

但慕幺知道許修隽不行,或者是說,他壓根懶得去。

他的社交人數,好像永遠都是穩定的那幾個人。

慕幺打電話給他的時候,屏幕那端的聲音,永遠是安安靜靜的。

他好像在一個空落落的地方,一言不發地聽着她講,末了,他會很認真地回她一句好。

他的作息和生活習慣,永遠自律得令人發指,不近人情。

慕景山心髒搭橋的時候,手術結束。她擰巴着個心,想待在醫院等着爺爺醒過來,卻被他很嚴厲地勒令回家。

在為了方便探看慕景山,他們臨時休住的小房子裏,晚上十一點正整,他就直接把客廳所有的燈都拉了閘。

那晚她自個躲在房裏泣不成聲,他估計遵從着他驚人的作息睡得沉沉。

很多人都對許修隽有些誤解,覺得他不好接近。

但慕幺覺得,其實許修隽不是這樣的。

他表裏如一,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他就敲她的額前,直接了當地跟她說着不喜歡。

和許修隽相處的時候,不用去揣摩他的心思,甚至她的脾氣,他還會好笑地縱着。

用他的話講,“我都是你爺爺輩的朋友了,不跟你一般計較。”

許修隽到底能騙她什麽呢。

慕幺搖搖頭,她怎麽能因為一個顧望,去懷疑一直對她好的許修隽。

“幺幺?給我一個機會,來月皇,我們可以一起合作,一起分享。”只要有牽扯,他們的關系會慢慢修複如初。

但是顧望連着叫了幾聲,慕幺都沒有回應。

顧望皺了眉,聲線再也維持不了表面的溫和,“幺幺,你不能因為許修隽幫你圓了那棟小洋房的謊,就選擇無條件地信任他。”

這句話慕幺倒是聽進去了,她搖搖頭,“是的,我不信你,我信他。”

不過,慕幺也擡了眼,“他幫我圓了什麽謊?”

“那棟小洋房,不是你的。”顧望直說。

這當然不是她的,是她爺爺的。

慕幺覺得顧望這人真是邏輯越來越理不清了,“我爺爺的房子,就不能算是我家了?”

“那根本也不是.....”

“慕小姐。”差點就趕不上了,古澤澤還沒到慕幺跟前,就趕忙說着,“慕小姐,我們老板正找着你呢,沒想到慕小姐在這裏。”

古澤澤瞅了眼顧望。

果然顧望一臉不屑和他說話的樣子。

那正好,古澤澤茶裏茶氣地接着說,“原來顧先生也在這裏。我們老板還說着晚上要再做飯給慕小姐。女孩子下廚房油煙容易對皮膚不好,都是朋友,顧先生晚上一起來吃飯順便搭把手嗎?”

顧望被這幾句話鬧得有些昏,“誰下廚?!”

“我們老板,許修隽。”古澤澤咬字咬得極為清晰,“不過顧先生看來,可能不會做飯?也沒關系,我們老板廚藝很可,慕小姐也喜歡,顧先生可以一起試試。”

我們老板,啥都會!

你,比不過!

顧望顯然被許修隽會做飯,并且還為慕幺親手做飯的這個認知,震得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

等到他想再開口的時候,慕幺已經轉身和古澤澤一起走開了。

“幺幺,我剛才說的,你考慮一下。”顧望走前幾步,在慕幺身後急忙忙說着。

他沒有追上去,但是他知道,慕幺能聽見的。

慕幺是聽見了,她一邊往回走,一邊就和古澤澤閑聊起月皇來。

聽得古澤澤一臉悲憤,“月皇真是比梁榆還能扒高踩低,之前捧着宋魚目,識不出慕小姐這燦亮爍爍的鑽石明珠。”

“現在竟然還有臉來挖我們許氏的牆腳,真是太不要臉了。”古澤澤絮絮叨叨着,某種程度上,跟溫從北還有些像。

“宋魚目?”慕幺揪出了古澤澤話中的這個奇怪的稱謂。

“就是宋怡夏那個藝人。”那還是古澤澤和溫從北一起吃瓜的時候,覺得魚目混珠,以次充好,真是很像宋怡夏這種啥啥都不行的藝人。

“你看,慕小姐。”古澤澤細心認真地給慕幺排雷,“月皇先前還在圈內叫嚣着打壓封殺,結果現在就變成了這副嘴臉。”

簡直就是在貪求慕幺慢慢顯露出來的流量價值和天賦,心裏沒點譜。

不過古澤澤不會這樣直接說出來,他只需要表明自家老板的立場,“許氏一直都會在慕小姐背後無條件地支持,慕小姐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了。”

“我們老板就是這樣覺得的。”古澤澤很是盡職地幫自己老板勾上了一筆。

慕幺很是嚴肅地點點頭。

于是許修隽看到他們倆的時候,兩人并肩走着,頭還挨得挺近。

古澤澤正口若懸河,慕幺小臉認真地聆聽着,時不時還點頭稱是。

一手把古澤澤的頭微推開了些,許修隽的臉色說不上太好看,“在聊些什麽這麽投入?”

“許老師。”慕幺圓眸亮了些,微微彎着,她比較想知道,“我爺爺和你聊什麽了,快跟我講。”

只是不太如願,許修隽望着她的目光竟然移了開去,“想知道,自己去問你爺爺。”

“哈,晚上大家吃點什麽?食材就交給我了?”古澤澤忙不疊地将話題岔開。

許修隽不言不語,輕飄飄看了他一眼。

然後許修隽就伸手揉了下慕幺的發頂,語氣如常,古澤澤卻覺得老板心情可能就不太如常。

因為許修隽對慕幺說的是,“你爺爺叫你留下來用飯,順便在這住幾天。”

以防他這個大尾巴狼。

許修隽獨自離開了慕家老宅,回想着剛才他和慕景山的這些對話。

“你這是仗着我的關系,幺幺對你不設防,所以你騙她?”慕景山語氣很不好。

“不是。”

“那你想利用她幫你做什麽?”

“沒有。”

“今天不說清楚,我們慕家的門,你以後也別進來了。”有關他們家幺幺的事,慕景山連許修隽的一點面子也不會給。

良久的靜默,許修隽才回答了慕景山,“她會成長得無可媲美,星光萬頃。但是她要走的這一路,我很想當她的護航人。”

慕景山卻是不置可否。

兩人的對話其實不多,沉默的時間比較長。

但是這些對話,許修隽又怎麽會告訴慕幺。所以剛才她問起來,他只能避開了這個問題。

許修隽搖搖頭,拎着手上的小東西,往小洋房裏頭去。

這是個可折疊的甜甜圈式毛氈隧道窩,給橙瓜的。

慕幺留在了慕家老宅陪她爺爺,然後發了微信給他,卻是叫他記得去照顧一下被遺棄在家裏的橙瓜。

言語間,這小沒良心的也沒想起要關心一下他,許修隽輕嘆。

在D國的時候和橙瓜玩過好些天。知道貓大概都有種好奇又喜歡躲藏的習性在,應該會喜歡這種小禮物。

許修隽路過看到,就順手買了。

他可是認真估量了橙瓜的體型買的對應尺寸。

這棟小洋房又回到了空空落落的時候,也不對,還有一只碩胖的橘貓。

許修隽盡着鏟屎官的使命,拿出了貓糧和零食逗哄着它,還順手接起了電話。

“诶,你今天可是很反常,竟然在鏡頭前說了這麽多話,都不像我認識的許修隽了。”利落飒意的女聲從屏幕那端傳了過來。

這通電話本來就是來奚落他的。知道他不會理她,許以越也不準備等他有回應,接着取笑,“但是我看,人家女孩子好像可對你沒點意思。”

鏡頭上的慕幺,看向許修隽的時候,眼神是很暖融。但也僅限于暖融,許以越覺得好像看不出其它別的情感。

所以,許以越其實很想不通,才一定要打個電話給他,“兄弟,你喜歡了人家那麽久,你該不會是一直藏着掖着的?”

許修隽還是沒有回答,許以越只聽到了他那邊傳來的舒服的咕嚕嚕貓叫聲。

竟然真的跟她猜想的一樣,“許修隽,你看看你手邊上的貓,口是心非,傲嬌清高,簡直跟你就沒兩樣。”

許以越恨鐵不成鋼地喋喋不休。

直到許修隽很是無情不耐地來了句,“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不,不是。”許以越把話題停下,轉而問道,“你有你家政阿姨的電話嗎?我最近搬家,想找......”

嘟嘟嘟。

許以越黑着個臉看着被挂斷的電話,自己這個表親哥哥,說好聽點是隐忍,放她眼裏就是悶騷。

真是得該自己的心意別人一直不知道。

許以越心裏罵罵咧咧了一會,又撥通了另外一個電話。

挂了許以越電話的許修隽靜坐了一會,就提捏着橙瓜就回了自己的房子。

今天白天太陽這麽好,晚間竟然下起了雨。想了想,許修隽還是決定把橙瓜拎回來。

随着它自己跑跳亂竄,許修隽煮了一壺烏龍茶,就自顧自地去了浴室。

他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只是後來有了些別的期待。

但是今天,意外的是,除了鬧騰的橙瓜,久未有人按過的門鈴也響了起來。

許修隽皺着眉,他還拿着毛巾在擦頭發。看到橙瓜已經跑向了門口,他也跟了過去。

門鈴聲還在響,許修隽打開了門。

心随着咔噠的門聲和眼前的女孩子跳動得更有力了些,今晚滞悶的心情一掃而空。

他看見,門外站着的女孩子打着把大傘,站在雨裏,圓眸比水幕還潤人。

她往前走了兩步就伸出了手,語氣有些焦急,“許老師,許以越說你生病了,電話怎麽也打不通。”

所以她從慕家老宅跑了回來?

額頭傳來了柔軟的觸感。

頂着慕幺關切的眼神,許修隽想了想,然後極其矯揉造作地打了個響亮的阿嚏。

一旁正在等着主人抱抱的橙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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