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夜不寐

◎窗外繁星閃爍,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睡覺的時辰。  萬寶收拾好手工用品,擡頭詢問道:“……◎

窗外繁星閃爍,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睡覺的時辰。

萬寶收拾好手工用品,擡頭詢問道:“師兄,您今日沐浴嗎?”

裘泱微搖首:“今日用淨身咒。”

淨身咒?

只見裘泱薄唇輕啓, 右手做印在空中畫了個圈, 萬寶寶便感受到了一陣風, 從房頂吹到了地上。

再看裘泱, 一身幹淨清爽,就連鞋底的污泥都不見了。

萬寶寶雙眼放光, 這個咒簡直太好了。

又省水, 又省力, 綠色環保。

尤其外出行走的時候,就算睡在深山老林都不怕。

過了一會, 萬寶寶才反應過來一個問題, 有淨身咒,裘泱做什麽讓她洗衣服?

……難道就是為了折騰她?

裘泱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 冷眼問道:“學嗎?”

萬寶寶猛點頭:“學!”

先學會了再說。

淨身咒并不難,口訣加上空中印, 沒用一刻鐘便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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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是方便,但沒法與泡澡時的舒适感相提并論。

美美的泡個熱水澡, 毛孔縫都會舒展開, 而淨身咒,就只是一陣風拂過。

若是有條件,她并不會選擇淨身咒。

就像裘泱……有條件使喚人洗衣服, 就不會用咒法一樣……

整理了一下被褥,萬寶寶将頭發散開。

她今日就不脫外衫了, 畢竟和裘泱一間房, 怕沖撞他。

裘泱雙手置于膝上打坐, 眸光無意識地觀察萬寶寶在做什麽。

她将滿頭青絲披在身後,鑽進了被子裏,雙手在被子裏鼓弄半天,拽出來了一雙襪子。

把襪子團成一團,萬寶寶将它放在了枕頭下。

裘泱:……

萬寶寶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拍了拍不算軟乎的枕頭,對裘泱道:“師兄,桌上的蠟燭留着嗎?”

她長期睡在袁椿燈火通明的院子,已經習慣了點蠟燭入睡。

燈罩一掀,燭光只有大豆般大小,一點不影響入睡。

裘泱一甩袖子,桌上的燭臺瞬間熄滅。

燃燒後的白煙被風一吹,袅袅的消失了身影。

萬寶寶慢慢地躺下來,向窗外望去,能看見星星,明月,和流動的薄雲。

裘泱的雙眼在夜裏同樣清晰,連萬寶寶的頭發絲都能看清。

黑暗,再加上寂靜,外面和隔壁的聲音便變得無比清晰。

萬寶寶掖好被角,緩緩閉上雙眼。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了逍遙一嘆。

“啊~~~”

萬寶寶:……??

猛然睜開眼睛,萬寶寶驚訝地望向左側上房。

客棧的隔音也太差了!

“嗯~~”

這真的,尴尬的頭皮都發麻了!

旁邊屋裏的花姐兒發揮了十二分的職業素養,可謂是聲聲到耳,嗓嗓穿牆,将萬寶寶的睡意一掃而空。

随着花姐兒的兩嗓子前奏,隔壁房開始了激烈的男女二重奏,加上床板的伴奏,萬寶寶覺得地面都在顫抖,在震蕩……

萬寶寶:……這可怎麽睡?

她都能聽見,就更別提耳聰目明的裘泱了。

萬寶寶咽了口唾液,借着月光,悄咪咪的看向裘泱。

銀色月光映照着裘泱冷淡的容顏,他鳳眸微眯,一臉山雨欲來風滿樓前的沉靜。

下一秒,裘泱就打破了寧靜。

只見他右臂倏地伸展,手臂瞬間化成了粘稠的白色液體,白色液體順着床鋪滑落到地面,繞過萬寶寶,向兩個房中間的牆壁延伸。

萬寶寶:完了完了,他這是被惡心到想殺人了!

雖然大吼大叫地行為是很沒有素質,但萬萬沒到被殺的地步。

萬寶寶若是一個人住店,估計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聽活春戲了。

不能再躺下去了。

“師兄,師兄息怒。”

萬寶寶一個翻身從床鋪上翻身而起:“您若是覺得礙耳,讓他們閉嘴就好了……沒必要生這麽大氣。”

裘泱下颚微擡,半張臉隐匿在陰影中:“你是在勸我不要殺人?”

“沒有沒有,我無意勸導師兄,只不過這都是小事情,不用師兄出手,交給師妹我來辦就好。”

大晚上的,看裘泱殺兩個活人,她還怎麽睡覺?!

裘泱未說話,粘稠的白色液體流動的速度卻慢了下來。

萬寶寶一看有戲,接着道:“他們怎麽着都無所謂,師兄別氣壞了身子,氣大傷身。”

正說着,隔壁花姐忽然又提高了音調,甚至蓋過了萬寶寶的音量。

“老爺~~~~”

萬寶寶:……真是要死了。

這一嗓子無疑是火上澆油,将裘泱剛剛平息的怒火“唰”的又澆燃了。

白色粘稠液體似乎受了刺激,又開始加速蔓延。

萬寶寶:不好不好!

她連襪子都不穿了,直接套上鞋:“師兄,您別動怒,我去去就來!”

從地上爬起來,萬寶寶直接沖出了房門。

一樓二樓還有客人在喝酒吃肉,根本沒聽見三樓上房正在上演的男女對唱。

合上房門,萬寶寶拔腿就開跑,跑到隔壁房門口,她二話不說就推門而入。

房內二人此起彼伏的吟唱高歌,壓根就沒注意到她。

萬寶寶:……我很尴尬的,你們倒是注意到我啊。

在震耳欲聾的男女高音中,萬寶寶聽見了“滋滋滋”微弱的聲響。

就像硫酸腐蝕過程中所發出的聲音。

她尋聲望去,就見兩房的牆根處冒起了一層白色的泡泡。

白色的粘稠液體,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腐蝕着木質的牆板,眼看着就要破牆而入。

……她得抓緊時間了!

萬寶寶硬着頭皮,眼睛盯着腳下,避免看到什麽不該看的,快步走向床邊,将床上的沙帳一把薅了下來!

花姐兒和大老爺被突然闖入的萬寶寶吓了一跳。

花姐“啊!”的一聲尖叫,胡亂的扯過被子蓋在身上,尖着嗓子喊道:“你是誰!”

萬寶寶盡量讓自己別看到太辣眼睛的,她盯着床沿道:“……你們能小點聲嗎?影響我老板……打坐了。”

大老爺也拉過腳底的被,堪堪遮住半個身|體。

他頂着稀疏的亂發道:“你給我出去!不然我叫人了!”

萬寶寶:“……你信不信,我前腳出了這屋,你倆就得被做成人肉小饅頭。”

大老爺瞪大了眼睛,心想:這姑娘長得溜光水滑,誰知道是個傻子!

大老板:“給我滾出去!”

……她已經勸過他們了,可是他們不聽,那她就只能動手了。

萬寶寶對裏面的花姐道:“我給你十個數,把衣服套上。”

誰知花姐根本聽不進她的話,眼看着白色液體越加逼近,萬寶寶将剛剛扯下的帳子丢給花姐,道:“披上!”

雙手張開,萬寶寶一個收法,将大老爺和花姐隔空從床上擡了起來。

大老爺和花姐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美嬌娘可能不是普通人。

兩人哆哆嗦嗦的抱在一起,對萬寶寶道:“您,您要把我們帶去哪兒啊?”

萬寶寶咧嘴一笑:“給你們倆助助興,來個野游!”

用腳将窗戶踹開,萬寶寶雙臂一揮,大老爺和花姐就以飛快的速度被扔出了窗外,沖着她今日來時看過的樹林中飛去。

大老爺與花姐的嚎叫聲,在空中一閃而過,淹沒在了喝酒客的笑鬧聲中。

萬寶寶在弄暈他們和将他們挪走之間毫不猶豫選擇了後者。

若是留在這,說不定裘泱一個改主意,就把他倆給吞了。

往地上一瞧,白粘液已經不在,只餘地上殘留的腐蝕痕跡。

……補地板,得花不少銀子吧。

萬寶寶從百寶囊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當物品損毀費。

将屋內的窗戶合好,萬寶寶飛快的閃身出屋,回到了她和裘泱的房間。

剛進屋,就對上了裘泱的眼神。

裘泱冷笑着道:“我若想吞他們,無論你扔到何處都無用。”

嗯,你最厲害。

去吧,她能做的都做了。

萬寶寶并非聖母,只不過活生生的兩個人被吞,會影響她的休息。

“師兄的能耐,師妹自然知曉。”

萬寶寶用淨身咒淨了個手,摸黑走到被褥邊,拖鞋鑽了進去。

見萬寶寶無比自然地準備睡覺,裘泱:“……你無事想說了?”

方才連珠炮般說了那麽多,現在把那兩人往樹林一扔,就睡了?

萬寶寶想了想:“師兄晚安,您慢慢熬夜。”

怪不得裘泱大半夜喜歡四處溜達,原來是他不睡覺!

裘泱:……

萬寶寶雙目一閉,睡意慢慢襲來。

就在萬寶寶即将進入夢鄉的時候,她又聽到了一個聲音。

“吱吱。”

一個激靈,萬寶寶“啪”的睜開了眼睛。

這個聲音……她不會弄錯的。

萬寶寶怕的東西有很多,其中有一種哺乳動物,她從小就怕。

叫做老鼠。

手掌那麽大的灰老鼠,從床底的洞裏鑽了出來。它聳動鼻頭,左看右看,與萬寶寶剛好對上了眼。

萬寶寶:!!

全身的雞皮疙瘩一瞬間都精神起來了,萬寶寶生理反應般的從被窩裏跳了出來。

“老鼠!裘泱!有老鼠!”

也許是吓得過頭,萬寶寶連尊稱都忘了。

裘泱原本還在靜坐,突然萬寶寶就蹦了起來,光着腳丫一躍就跳到了床上。

萬寶寶下意識的環住他的肩膀,将整個身體都縮進了裘泱的懷裏,白嫩的腳丫直接插到了裘泱的大腿下方。

頭往他的頸窩一縮,嗷嗷叫道:“活的,老鼠!”

與萬寶寶大喊大叫相反,裘泱被她抱住的一瞬間,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他就像棵不動不搖的大樹,任由萬寶寶這只猴子大膽地攀附。

他以為自己會厭惡,就像聽到隔壁房間的腌臜事一樣。

裘泱眨了眨眼睛,他發現,他似乎……并不厭惡。

“師兄,您,您幫我把老鼠弄走吧。”

萬寶寶可憐兮兮的說道。

裘泱眼角掃過躲在櫃子底下的活物。

這麽個畜生,有何好怕的?

萬寶寶連他都不怕,居然怕這麽只鼠輩?

白色粘液順着床沿留下,打算從四面八方吞噬老鼠。

萬寶寶縮着脖頸,忍着害怕看了一眼,連忙扯了扯裘泱的衣袖。

裘泱垂眸:“嗯?”

萬寶寶小聲道:“別吃,不幹淨。”

它就不能挑挑食嗎?怎麽什麽都吞。

裘泱忽然就樂了。

裘泱放松的笑聲感染了她,萬寶寶抿唇道:“師兄,你不知道,它們身上很髒的,有種病,叫鼠疫……”

“疫”字剛說完,萬寶寶的聲音陡然提高。

因為她終于意識到,她自己現在是個什麽姿勢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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