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

亞斯格特，仙宮。德爾魯的葬禮正在進行。

希露達看着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德爾魯如今成了一具僵屍，心中甚是難過，尤其是自己還放走了殺害他的人————卡妙。

希露達雖然對德爾魯心懷歉疚，但就大局來說，她的做法并沒有錯。況且她已經給雅典娜去信提出了抗議，聖域方面如果對此不理不睬，自己再采取行動也就無人能夠再有異議了。當然對其他的神鬥士而言，這件事的影響終究不能小觑。

然而就在弗萊娅将一朵盛開的雪中蓮放到德爾魯身上時，他竟然開始了動彈。衆人大吃一驚，當德爾魯睜開眼睛看着衆人圍在自己身旁時，好像如夢初醒般的叫了衆人的名字。見希露達在場，他急忙起身跪下，“對不起，希露達大人，我沒能攔下卡妙。”

“怎麽回事？？”希露達眼眸一暗。

“是我輸了，希露達大人。”德爾魯說了與卡妙的戰鬥情況。

“他只是讓你沉睡宛如假死，卻沒有傷你性命？”一旁的捷古弗利德嘆道：“打倒對手卻不傷其性命要比單純的殺死對手難得多。”

“是的，我輸得心服口服。”德爾魯點頭道。

“姐姐！”弗萊娅聽後心中一顫，注視着希露達。她此時越發相信那個銀瞳少年所說的話了，他成為冥鬥士不是為了和誰争長短，而是為了維護三界的平衡。

“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德爾魯。”希露達淡淡的點頭，讓衆人散去。

“姐姐，你給雅典娜的信……”弗萊娅望着希露達，不知道為什麽她很希望希露達能夠收回那封信，以免造成後果。她是個細膩敏銳的女孩子，在聽巴比講述的時候，她就感覺到卡妙在巴比心裏其實并不如他表面上的态度那般是一個急于擺脫的對象，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不然他根本不必來到仙宮向希露達提出願為卡妙承擔他的所為造成的後果的請求了。

“弗萊娅，這是諸神之意。”希露達望着陽臺外飛舞的雪花淡淡的道。她心裏何嘗不知道那封信會給聖域造成怎樣的沖擊。雅典娜說不定會為了這件事而震怒繼而動用餘下的黃金聖鬥士對卡妙進行懲戒，但是那個冥鬥士————冥界黑天鵝卻不會對此坐視不理……

這場戰争會進行到什麽樣的地步誰也無法預料。

或許，這就是冥王的新聖戰策略。而自己作為北歐之神奧丁的地上代言者本來不應該介入他們的紛争，但是冥王哈迪斯越界在亞斯格特讓黑天鵝移魂複活，怎麽樣也是冒犯了奧丁在此地的威嚴和神權。自己是不可能不作出反擊決策的。

亞斯格特是否參戰就要看雅典娜的對此事如何處置了。希露達明白冥王和雅典娜的聖戰已經擴大了……

弗萊娅看着身着白衣矗立在風中的希露達，心中暗想，“神意？意味着戰争将要席卷亞斯格特麽？美麗的亞斯格特會成為什麽樣？”

***

卡妙在冰原上急奔，他已經感覺到了巴比痛苦的掙紮。要知道不管是聖鬥士的聖衣還是冥鬥士的聖衣，本身沒有一定的實力的話，是不可能穿得上的，當然也無法發揮聖衣的力量。因此普通人就算得到了聖衣，那聖衣也會成為沉重的負擔将無力控制它的人壓垮。

原先巴比用着冰河的身體，憑着那經過了歷練的身軀才能承受冥界黑天鵝聖衣的力量。但是那個銀瞳灰發的男子，怎麽看也只是一具普通人的肉身。只憑巴比的天賦之力恐怕也是承受不了比起聖鬥士的聖衣更為強大而黑暗的力量太久。那樣的話，他的肉身可能會被分解也不一定。那種痛苦絕對不是人類能夠承受得了的。

“真是傻瓜……那個孩子一直以為別人把他當做冰河的替身，恐怕是執意要舍棄屬于冰河的身體而跟冥王做了交換條件。不知道冥王給了他什麽條件？”卡妙邊急奔邊焦急的想。

就在此時，卡妙忽然感到腳下的大地流過一種難以言說的波動，凜冽的空氣似乎更加冷了。是巴比！！卡妙感應到那力量宛如脈沖波般向着四面呈輻射狀擴散開去。憑着自己的力量他确認了這力量擴散的中心位置，向着那個點急奔而去……

就在此時，忽然一個黑色的身影一閃，一個高挑的男子擋住了卡妙的去路。

“別再往前走了，卡妙。”那男子淡淡的道。

“巴比，他在前面是不是？”卡妙見又是那時在五老峰遇到過的冥鬥士許普諾斯更加确信巴比就在前面。

“是或不是都和你無關吧，卡妙？”許普諾斯微微一笑，“那個孩子好像已經和你沒什麽關系了才對。他是冥王陛下的黑天鵝，可不是你卡妙的徒弟冰河。”

“……”卡妙聽後眼眸一暗，知道自己不能再以師徒關系來作為托詞。

“你還是走吧，卡妙。別把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許普諾斯淡淡的道：“你總是覺得這孩子的到來是你的責任而不肯放棄，但你應該知道這樣的想法很可笑。”

“什麽？？”卡妙青色的眸子瞪視着許普諾斯。

“就算最初巴比的到來剛好契合了你冰封冰河的時機，但是你應該明白你是沒有那麽大力量将他從異世界拉到這裏來的吧。”許普諾斯繼續道。

“……”卡妙一怔，他何嘗不知道對方所說的是真的，但是卻還是無法放手任由巴比這樣下去。

“放棄吧，卡妙。黑天鵝永遠是黑天鵝是不可能變成白天鵝的……”許普諾斯淡淡的道。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他變成白天鵝……”卡妙眼眸中閃耀出異樣的光芒，“巴比的命運由他自己決定。”

“是麽？那你為什麽不肯靜靜的離開讓他實現自己的宿命？”許普諾斯微微一笑。

“……你讓開，許普諾斯！！”卡妙捏緊拳頭喝道，如果那個孩子正在受苦，自己應該幫他解脫……

“卡妙，我應該說過了那孩子是冥界的黑天鵝！是我們的同伴！守護他的成長是我們冥鬥士的責任。”許普諾斯回道。

“什麽？成長？”卡妙聽後眼眸一暗。就在此時，卡妙感覺到周圍的氣溫在緩慢的下降……

“氣溫降低了！”卡妙知道巴比正在運用他的天賦之力改變着世界，如果這樣下去的話，新的冰河時期真的會到來也不一定。

“許普諾斯，你還不讓開的話我只能動手了。”卡妙喝道。

“随便你，”許普諾斯笑道，“不愧是冰原戰士，感覺到溫度在下降了啊。”

“鑽石星塵拳！”卡妙一聲斷喝将拳頭揮出，兩人在冰原之上動起手來……

許普諾斯卻并不接招或是還手，只是在閃避着對方的攻擊。卡妙數拳揮出沒有擊中，知道他在和自己拖延時間，心中更加焦躁。

就在此時許普諾斯忽然出手将卡妙逼得退後數步。

“你的心不像過去那般平靜了，卡妙。”許普諾斯微微一笑，“你以為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打到我麽？”

“……”卡妙注視着許普諾斯，知他一針見血的指出了自己現在的狀況。所謂關心則亂，一向冷靜到近乎冷酷的自己怎麽會如此焦躁？

卡妙在寒風中飛舞的青色長發随着對持的時間的蔓延漸漸落上了雪花……

***

麗麗絲守護在冰雕般的巴比身旁。

“氣溫下降了啊。”麗麗絲嘆道。她知道如果這個少年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氣溫持續下降的話，恐怕人間會迎來一個新的冰河時期……

就在此時她感到了許普諾斯和卡妙在遠處的戰鬥好像升級了……

**

巴比聽到一個聲音在虛空中呼喚自己，他睜開了眼睛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這是一個全由冰雪能量組成的世界。巴比大吃一驚，看着延綿不絕的冰川和雪嶺看着漫天飛舞的雪花和冰淩……

“巴比……”巴比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他轉身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查爾斯教授。他跑到教授面前道，“查爾斯教授？？我是不是死了？這是什麽地方？”

“這是你的意識深處的世界，巴比，這是你自己的領域。”查爾斯教授點頭。

“可是你為什麽在這裏，教授？”巴比很疑惑，他所知道的查爾斯教授已經去世了。

“因為你把我當成了引導者，巴比。所以我一直活在你的潛意識中。你一直是個很用功的學生。只是有時不夠大膽。”查爾斯将輪椅向前移動。巴比見狀急忙在他身後跟随。

“教授……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我想我的靈魂出現在了一個古怪的世界裏。這個世界有很多強大的戰士，他們分別效命于希臘神話的諸神……我好像又成了了異類……”巴比跟在他身旁說出了自己的困擾。

“你對成為被視為人類敵人的哈迪斯的戰士而困擾麽？”查爾斯問道。

“不，我想冥界的存在是三界平衡的因素。您不是說過不管什麽樣的世界出現問題都是因為各種關系出現了不平衡而造成的。不是這個原因。”巴比搖頭。

“那麽是因為他麽？”查爾斯微微點頭，直視着前方。巴比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青色長發的男子抱着冰河的屍體出現在了眼前。

“卡妙？”巴比不解的看着查爾斯。

“巴比，你介意他把你當成那個男孩子的‘替身’，即使他聲稱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查爾斯道。

“卡妙是個強大的戰士，也是一個令人敬佩的老師。雖然冰河是被他親手所殺，但我想他很愛冰河。”巴比搖着頭，“其實他有些地方很像你，教授……”

“所以你害怕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會在他身上重演？”查爾斯點頭。

“我不知道……”巴比搖頭，片刻後沉吟道，“總之我不想看見他！！”

“巴比……你還記得當年你發現自己與衆不同的時候麽？一方面你興奮，另一方面你又焦躁……你現在的狀态和那個時候很相似，你快找不到自己了……”查爾斯淡淡的道，“不知道自己是誰，你會迷失！無論在什麽世界……”

“我知道自己是誰！！”巴比堅定的道。

“那就不要逃避任何人，卡妙也好，其他人人也好。”查爾斯點頭，“用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巴比……”

查爾斯說完後消失了，巴比再度一個人矗立在這白茫茫的冰雪世界中。

這是他自己的領域，完全由他自身的力量形成的只有冰和雪的世界。他知道是更換後的肉身承受不了黑天鵝聖衣和自己的力量，為了逃避痛苦更為了“進化”這個身體，他将自己的意識封印在了這裏。但是，自己終将蘇醒——————以全新的姿态，一個身體的細胞都化作了冰粒子的“變種人”重返人間……

***

就在卡妙和許普諾斯相持不下時，忽然卡妙感到空氣裏的氣溫在開始回升了。許普諾斯一躍避開了卡妙的攻擊……

“請住手！！”兩人忽聽一個清冷的男子的聲音說道。随着那聲音，灰發銀瞳的少年從天而降落在了許普諾斯身後。緊接着麗麗絲也跟了過來。

“你怎麽樣，黑天鵝？”許普諾斯沒有回頭微微一笑問道。

“睡上一覺的感覺棒極了。”巴比眉峰一挑上前道，“許普諾斯，能讓我單獨解決這件事麽？？”

“……”許普諾斯從側面看着帽兜遮住半邊臉龐的灰發少年，“你還記得冥王陛下的命令麽？”

“我從不落下家庭作業，上課時很少打盹，我做值日生時沒人說過我沒掃去角落裏的灰塵和渣仔。我的成績也許不是最好，但我是個守規矩的人，許普諾斯。”巴比看了許普諾斯一眼。

“好吧，別忘了你還有事要做。”許普諾斯微微點頭，對麗麗絲使個眼色，兩人一同消失了。

“巴比……你的身體？？”卡妙明顯感覺到他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他的身上沒有絲毫溫度，自己幾乎感覺不到他在呼吸……

“和從前不一樣了，是的。”巴比淡淡的點頭，“為了讓這個身體沒那快被淘汰，我對他做了些改變。”

巴比說着将帽兜摘下，卡妙看後大吃一驚，他的整個身體都是極細的冰粒子，毛發、皮膚、血液、骨骼都呈現出冰一樣半透明的色澤……

就在卡妙驚駭不已時，巴比擡起手道：“很吓人，是不是？別擔心，不會總是這樣的……”巴比說着，将深處的手握了起來。片刻之後，透明的肌膚和骨骼不再通透如水晶，而是化作了那個灰發男子特有的略顯蒼白的膚色。

“你，不再是普通人了麽？”卡妙眼眸一暗。

“我是變種人，不準确的說我用力量把這個身體改變了一下。他不會衰老，甚至不會死亡。”巴比笑道。

“不會死亡？”卡妙不解的看着巴比，他不是贊同哈迪斯和冥界應該存在的麽？

“哈迪斯拒絕讓我進入冥界，也就是說我的靈魂必須在這世上不斷的尋找和更換肉身。你知道麽，這意味着我必須不斷的成為別人寄托哀思的替身或者更糟。所以我想就沿用這個比較好。這個人不帥不會被女孩子糾纏、也沒有親人朋友，不會有人來找他，他走到人群裏就像一滴水進入了大海……倏————再也找不出來。”巴比邊說邊做了個蒸發的動作。

“為什麽告訴我你的秘密？”卡妙垂下眼眸。

“因為我想讓你知道。”巴比淡淡的道。

“你怕我老是找你惹麻煩？？”卡妙擡眼注視着巴比。

“正好相反，我倒是很想擁抱你一下。”巴比說着眉峰一聳挑釁般擡起雙手，“冰原戰士卡妙，你敢接受麽—————— 一個完全由寒冰的力量構成的‘冰人’的擁抱？這可能會是致命的喲……”

卡妙不動聲色的矗立着，青色長發在風中飛揚，他的樣子清晰的映在了巴比的銀色的眼瞳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