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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津京忍不住笑得眉梢發顫,眼尾透着泛紅的淚光。
陸懷亭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替餘琛削蘋果,簡津京樂得簡直要翻到凳子底下去了,餘琛掃了他一眼,啞聲道:“什麽這麽好笑?”
“你知道我去警察局找李乾打聽情況,李乾說什麽嗎哈哈哈哈!說你今年可能命裏犯太歲,讓你出院了去廟裏多拜拜!”簡津京笑得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淚,“說真的啊,那小子趁着過年夜偷東西也能被你撞上,真不知道是他倒黴還是你倒黴。”
陸懷亭聽了個來回,終于明白簡津京的意思了,便開口問了一句,“那個人是為了偷東西嗎?”
簡津京對着他收斂了一些,輕聲點了點頭,“是啊,那小子是個小偷,趁着大年夜專門偷一些空屋子,撿漏嘛,哪知道昨天晚上你倆剛好回去,惡壯慫人膽,所以對你們動手了。”
“……”陸懷亭垂眼掃了一下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是餘琛的,這人麻醉剛醒就疼得一邊抽氣一邊要陸懷亭将小魚挂件挂在他的手機上。
簡津京見他情緒不對,朝餘琛使了個眼色,刀口疼得餘琛蹙起眉頭,緩了緩才道:“亭亭啊,喝不喝熱牛奶,我讓津京泡給你喝。”
陸懷亭看他疼得臉色發白,微微皺起眉頭,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止痛棒,“你不要這樣用力躺着,側躺着微微趴一些。”他放下手裏的蘋果,擦幹淨手,起身幫餘琛挪了挪姿勢。
簡津京望着他的眼神變了變,“喝牛奶嗎?”
陸懷亭搖搖頭,看點滴速度不慢不快才重新坐回椅子上。
蘋果被他削太久,表面氧化了一圈,他看看蘋果,又看看餘琛朝他望過來的眼神,連忙避開,拿着蘋果的手也往後縮了縮,好一會兒,他将蘋果丢進垃圾桶裏,略微焦躁地起身又檢查了一遍止痛棒。
餘琛以為他是因為藥物戒斷的反應變得不安,伸出一只手輕輕拉了下他的手指,又無力地垂了下去,“亭亭,餓不餓?”
陸懷亭搖搖頭,“……不。”
餘琛撐起精神看着簡津京,問道:“怎麽回事?我覺得他今天有些不對,吓着了?”
簡津京瞥了一眼陸懷亭的表情,對方一臉茫然地看了過來,簡津京抿了抿唇,回餘琛道:“吓着了吧,沒什麽的,你趕緊好別讓人操心了就成。”
餘琛覺得有些怪,覺得今天的陸懷亭特別像從前的陸懷亭,藏着掖着什麽,并不像‘陸勾勾’那般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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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同簡津京說道:“我現在沒法照顧他,別人我不放心,你最近有空嗎?讓亭亭去你那兒住一段時間。”
簡津京道:“行啊,不過你這……你爸知道了嗎?”
陸懷亭聞言沉默地給餘琛将手蓋進被子裏,耳朵微微抖動。
餘琛輕聲道:“沒必要,我請個護工就行了,你待會兒吃完晚飯就把亭亭一起帶回家。”
簡津京毫無異議,故意同陸懷亭開玩笑道:“那待會兒我就把陸亭亭同學領回家給我燒飯洗衣啦。”
簡津京以為他會說些不願離開的話,陸懷亭卻點了下頭。
陸懷亭又坐回椅子上,沒有再削蘋果,只是偶爾看一眼點滴瓶的藥水。
餘琛倦怠地眨眨眼,想和陸懷亭說說話,剛嘟囔一句眼皮就垂了下去。
陸懷亭抿了抿唇,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頭發,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
“……”簡津京擰眉瞥了一眼他微微蜷縮的手指,沉默不語。
晚飯是簡津京讓人從酒店送來的海鮮粥,餘琛實在沒胃口,被陸懷亭喂了兩口就抽着氣搖了下頭。
陸懷亭憂心忡忡地盯着他的臉色看了好一會兒,被簡津京打岔說道:“魏西剛剛打電話說今晚來陪夜,你要他帶點什麽來麽?”
餘琛忍痛道:“……不用了,讓他別來。”
“那可不成,萬一你半夜起夜摔着那可真成鹹魚幹了,得在病房裏晾一晚上肉。”簡津京說話間注意着陸懷亭的神情。
餘琛抿着唇說不出話,止痛棒的藥效過去了,身上縫了針的刀口火辣辣的痛。
“餘琛啊,魏西給我發消息說還有十分鐘就到,我先帶亭亭回去了。”簡津京收拾着東西起身,陸懷亭低着頭,聞言跟着站起身,走了一步忍不住回頭去看餘琛。
餘琛正皺着眉頭望他,見他回頭,便笑了一下。
“……先說晚安。”餘琛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很溫柔。
陸懷亭一個激靈,連忙背過身,跟着簡津京出了門。
餘琛沒多想,疼得簡直想嚎一嗓子,老婆面前也不敢哼唧,老婆走了也只能忍着痛埋進被子裏小聲哼哼。
電梯裏,簡津京拎着垃圾,陸懷亭站在一旁低着頭一言不發,到達音響起的一瞬間,簡津京突然開口道:“好了?”
夜風拂面而過,淩冽的使人發顫,陸懷亭眼睫輕微顫動,小聲道:“……記起來了。”
簡津京随手将垃圾扔進垃圾桶,回身朝陸懷亭溫柔地笑了下,“哎,這是好事啊,咋不高興呢?”
陸懷亭咽了咽,臉色發白地解釋道:“不是故意瞞着你們的……我不想,不想讓他知道。”
“沒事。”簡津京打開車門讓陸懷亭坐進去,輕聲細語地安慰道:“人類的精神是一種很神奇的領域,這也算不上瞞不瞞吧,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因為你看餘琛的臉色很不對,如果你不想讓他知道,最好別在他面前做出那樣的表情。”
陸懷亭默然地想了許久,“什麽樣的表情?”
簡津京擡起眼,淡淡道:“傷心,又不舍的表情吧,畢竟餘琛現在愛你了,你怎麽會傷心又不舍呢?”
車窗上映出燈光,陸懷亭的視線落進這些璀璨的光色中,些許出神。
他有些窘迫地攥緊了自己的衣服,想要若無其事卻又做不到,掙紮了半晌才咧嘴笑道:“……怎麽可能,餘琛不會愛我的,只是同情我,我都明白的。”
簡津京偏頭看了他一眼,“興許他是真的愛你呢?同情一個人也不會為了照顧你做這麽多吧。”
陸懷亭一絲猶豫也沒有地搖了搖頭,“他人很好的,所以他可以因為同情做到這些,他不會愛我的。”
簡津京納悶這到底是哪來的歪理,好奇地問了一句,“他怎麽就不會愛你了?我覺得你挺好的啊。”
“……”陸懷亭低下頭去,用力咬了咬下唇,仿佛将痛苦從身體中排解出去,獲得一絲倦怠的勇氣,小聲道:“因為餘琛告訴過我的,沒有人會愛我的,他說的話都是對的,所以是不會有人愛我的,他更不會了。”說完他不好意思地朝簡津京笑了一下,很淺很淡的笑容,很快便收斂,他只是覺得簡津京為他操心得太多,給別人添了許多麻煩,他實在沒有辦法還人情。
簡津京這下反而說不出話了,驚了一下,在心裏暗暗罵了餘琛一句“死王八魚”,深吸一口氣。
打算到家找個沒人的地方打電話罵一頓餘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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