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宮廷萬人迷
長安城下了雪。
丞相府外外面傳來幼童的嬉笑聲,聽起來是在玩雪。
傅安笙挨着容顏昳麗的少年說話,一雙眼卻都黏在少年身上。
“過兩日便是天子的加冕儀式,你要去嗎?”
站在回廊的少年穿着白衣紅袍,披着藍色的大氅,一圈白絨絨的毛領襯得少年膚白如玉,極為漂亮。
院裏的梅花開得正好,點綴在雪裏,煞是好看,但也壓不下少年眉目間的顏色。
他站在廊下,看着沸沸揚揚的雪花,聽着傅安笙的話正準備開口。一陣風吹來,他下意識擡手捂嘴咳嗽起來,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怎的又咳嗽了,可是沒有好好喝藥?”傅安笙忙替他撫背,“都說了這雪沒甚可看的,我們進書房。”
少年含着笑搖頭,“無妨,我向來如此,你該習慣了才是。”
傅安笙說,“這種事情怎能習慣?顧顧,你怎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這少年正是丞相家獨子,自幼泡在藥罐子裏長大的雲顧。正是因為身體不好,所以丞相一家對他也是千嬌百寵。
雲顧頓了頓說,“我無事,倒是你,該學學你哥哥成熟穩重些。”
傅安笙不高興別人拿他和兄長比,他把話題挪回去問,“顧顧你想去看看嗎?聽說先帝遺落在外的小皇子找回來了,我想去看看那個小皇子到底長什麽樣,別人把他描述得更天仙下凡似的。”
雲顧笑容缥缈,他說,“去啊。”
雲顧到這個世界已經很久了,但是因為系統的疏忽,他現在才拿到世界劇情。
這個世界的主角叫莫憐,命運多舛的小皇子,從小流落在外,剛找回來就死了爹,腹黑冷漠的哥哥坐在了皇位上。
但是莫憐并不怕他的這個哥哥,總是關心皇帝哥哥,說別人不敢說的話,也因為莫憐的乖巧懂事,吸引了一衆人喜愛他。
有人想欺負莫憐,也會在第一時間被他的護花使者解決掉。
其中包括且不限于将軍之子,探花和西域來的皇子,而善良溫柔的莫憐不想傷害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選擇了遠離皇宮,愛慕者們不想失去他所以他們決定所有人都和莫憐在一起。
雲顧這個角色就是那個堅持不懈欺負莫憐的,丞相家獨子,身體不好的藥罐子,空有一張被稱為長安第一美人的美麗臉龐,一個惡毒綠茶。
他是莫憐是對照組。
莫憐乖巧懂事,他乖張自私。
莫憐堅韌自信,他膽小怕事。
因為覺得是莫憐搶走了屬于自己的關注,所以雲顧會對莫憐産生嫉妒和恨意,仗着自己的身份頻頻為難莫憐。
終于在一次他推莫憐下水後,皇帝以謀害皇家子嗣為由,把雲顧一家關了大牢。
而雲顧認為溫文爾雅的竹馬哥哥送他去流放。
害了自己還害了自己的家人。
雲顧:……不懂這個劇情,原主本來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病弱公子,怎麽就覺得自己關注被搶走了?要說那個長安城第一美人的名頭……這個名頭不一直在頭上嗎?
所以這劇情合理嗎?顯然不合理。
特別提一句,溫文爾雅的竹馬哥哥就是傅安笙的胞兄傅安錦,也是先帝欽點的狀元郎,雲顧先前見過他幾次。
傅安錦和傅安笙不同,傅安笙的表情都寫在臉上愛與不愛都很分明。但是傅安錦雲顧看不透,每次看到他被譽為長安城名門貴女最想嫁的笑容,雲顧都覺得瘆得慌。
現在的劇情是剛開始,莫憐被找回皇宮,新帝即将登基。
所以在傅安笙問要不要去加冕儀式的時候,雲顧就決定去了。
。
歷312年,燕國新帝燕軻登基,年號景宸。
景宸一年,帝登基當日起,大赦天下三日,夜市開放半月。
帝宴開始之際,雲顧和坐在了世家子弟那一組,與父母相隔許遠。
這一桌除了傅安笙,其他人雲顧都不熟悉。
他斂眉看着眼前的清酒,微微蹙眉。
一直關注着雲顧的傅安笙忙擡手把雲顧面前的酒杯端走,念着,“想必是宮人不知顧顧身子不好喝不得酒,我替你喝。”
雲顧溫溫柔柔一笑,“謝謝安笙哥哥,你不必照顧我。”
“早就聽說丞相大人的愛子姿容甚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對面的公子哥笑意盎然的看着雲顧,“當稱得上長安第一美人,常養府內不出門走動實在是長安城一大損失。”
倘若換上有氣性的男子被這樣說,此刻已經變臉了。
然而雲顧眼底帶着朦胧的笑意,擡眸看了那人一眼,然後輕聲說,“多謝公子誇獎。”
說話的人因為雲顧這一眼愣在原地,眼波流轉,似笑非笑,絕色蠱人。
這樣的人确實不應該在外走動,否則怕是要讓多少少男少女傾慕心碎,這樣的人更适合嬌養在家,捧着捂着,讓他露出笑顏。
傅安笙這個粗神經還在笑呵呵,“裘狐,早跟你說了,顧顧和你嘴裏那些小美人比都侮辱了顧顧,你還不信呢?”
“是是是,我給雲公子賠禮。”裘狐被傅安笙的話拉回思緒,掩飾性的端起前面的酒杯一飲而盡。
雲顧淺笑不語,他的目光在四處游離,自從他入座後,總覺得有人在看自己。但是每次他一看過去什麽都沒看過。
雲顧的目光在女眷那邊掃過,視線在身穿紫色衣服的女子身上微微停留,他微微蹙眉,奇怪,難道是自己感覺錯了嗎?
這邊的裘狐又試探性地說,“顧顧,我可以這樣叫你嗎?我看傅安笙也這樣叫你。”
雲顧還沒說話,傅安笙已經不幹了,“你和顧顧很熟嗎?我才不同意。”
裘狐淡淡的看了傅安笙一眼,“我好像沒和你說。”
傅安笙大怒,擡手就準備拍桌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
“安笙哥哥。”蔥白的手指捏住了傅安笙的袖子制止了傅安笙的動作,雲顧說,“這是帝宴。”
傅安笙憤憤的收回手。
雲顧望向哼笑的裘狐,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疏離說道,“裘公子,你想與我交朋友我很開心,我自幼除了安笙哥哥沒有什麽談得來的朋友,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慢慢認識。”
“我當然願意!”裘狐一口應下,在看見雲顧又露出溫軟的笑容後他心底一陣暖乎。
然後他用一種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傅安笙,這人空有一副皮囊沒有腦子,若不是占了個與顧顧一同長大的名頭,只怕顧顧不會多看他幾眼。
但是偏偏,他運氣也好,就與顧顧一同長大了。
安笙哥哥,雲顧用軟乎乎的語氣這樣叫他的時候,指不定他心裏在想些什麽呢。
呸下流。
裘狐自己亂七八糟的腦補了一頓,然後看向傅安笙的越發不善。
同桌的另一人适閑的看了許久,這會才慢悠悠開口道,“行了,旁邊的人都看過來了,不想招惹陛下不悅,都小聲點。”
“他永遠都在馬後炮。”傅安笙小聲說,“顧顧,你可要離這種人遠點。”
那人面容一僵,然後無奈道,“安笙不将我的話放心上便罷了,也不必這樣拆我的臺。”
雲顧看得好笑。
那人又說,“雲公子,我認識一個弟弟與你差不多年紀,他性子天真爛漫,想必與你應該可以做朋友,若是有機會,我為你們引薦。”
雲顧禮貌道,“多謝。”
裘狐一聽,來了興致,“司扉,又是你時常說的那位救過你命的小朋友?”
司扉。雲顧笑容微妙,這不就是那位劇情裏說的忠犬攻,因為幼時被莫憐救過于是一直把莫憐當弟弟,直到莫憐入宮和其他人發生感情才意識到自己的心。
比較重要的是,這位忠犬攻後期繼承父親成了鎮國大将軍。
司扉笑,“是啊,只是最近他很少出來,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麽。”
雲顧沒忍住看了一眼司扉的頭頂,然後默默收回。
司扉覺得雲顧的眼神有些怪異,但是他仔細看去又覺得什麽都看不出來,滿腹疑惑的收回了目光。
說話間,歌舞突然停了,從外面飄進來一個帶着面紗穿藍衣的少年,他翩翩起舞引起一片贊嘆。
一舞必,所有人都拍手叫好。
而那少年取下面紗,笑容乖巧的跪在地上說,“臣弟祝皇帝哥哥萬事勝意,得償所願。”
大殿內一片嘩然。
“小弟……”司扉震驚的看着那人,一時間沒克制住自己的聲音。
莫憐聽見聲音,回過頭看見了司扉沖司扉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皇子獻舞,聞所未聞,不成體統。”太傅臉色鐵青,“更何況還是在帝宴上。”
“皇……有夫人小聲說,“怎會舉止如此輕浮。”
丞相笑容僵硬,他看向雲顧暗暗想,幸好自家孩子不會這麽不着調。
傅安笙神情恍惚,“到底誰說的小皇子跟天仙似的?”
雲顧:飄進來的這還不天仙嗎?
讨論的聲音此起彼伏,莫憐似乎意識到自己做了不好的事,他有些惶恐,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司扉。
雲顧:……
他一時間有點懷疑,這個真的是主角嗎?
雲顧先是看了一眼心神不定的司扉,司扉似乎沒看見莫憐的眼神,在懷疑人生。
雲顧又悄悄地擡頭去看臺上的新帝,他很想知道,燕軻有沒有被這個弟弟氣死。
不過雲顧覺得皇帝不會生氣,畢竟對于皇帝來說,無趣的深宮出現了一個有趣可愛的靈魂,應當會輕輕揭過。
高座的皇帝臉色平靜,垂眸看着下方的莫憐,不辨喜怒。
“今日是帝宴,小殿下也是一片好心。”說話的人笑容溫柔,正是傅安錦,“畢竟殿下剛回宮,很多東西不懂,日後好好教導就是。”
燕軻最後又看了莫憐一眼,然後說,“請殿下入座。”
“陛下,雲相家愛子今日也在宮宴上,他與小殿下年紀相仿,想必很有話可談,要不就安排在那邊吧。”傅安錦說。
雲顧:“……”傅安錦跟他有仇嗎?
燕軻的目光移了過來,他一眼就看見了過分漂亮的少年,剛才在臺上,就是這少年在偷偷的看他。
看着少年因為傅安錦的話而呆滞的表情,燕軻被莫憐破壞的心情莫名好了幾分,他淡淡的開口道,“可。”
莫憐跟着宮人走過來,他知道是和司扉一桌的時候有些興奮,畢竟他好久沒看見司扉了。
自己的經歷實在過于不平凡,莫憐覺得,自己要和司扉好好說說。
然而他坐下後,司扉卻低着頭沒有看他,莫憐有些迷茫,他不知道司扉怎麽了。
雲顧心裏想笑,表面上卻溫柔體貼的開口,“司小将軍,殿下似乎有話與你說。”
莫憐感激的看了一眼雲顧,這一眼讓他呆在原地,剛才離得遠他沒有細看,這會兒才發現,這少年長得精致無比,跟仙人似的。
在莫憐過去的十五年裏,他從來沒見過這樣好看的人,別人都說他長得好看,但是在這少年面前,他實在不夠看。
莫憐離雲顧近,他甚至能聞到少年身上的藥香味,幽幽的彌漫着,壓過了桌上的菜香和大殿內的檀香。
莫憐輕聲問,“我叫莫憐,你叫什麽名字啊?”
作者有話要說: 新世界來啦~這個世界寫得好順,寫得好開心,過年期間的存稿都搞定了。
文中帝宴,帝王,朝堂相關一切皆為胡掐。這就是篇談戀愛的小白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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