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我是不是個大美女?
灰芸珊那一巴掌拍下去,整張老鼠皮發出一聲悶響,癟了下去,薄薄的一層皮貼在桌面上,我疑惑的看着那張老鼠皮,從未見過這樣的術法。
那邊,灰芸珊已經捏劍指,閉着眼睛叽裏咕嚕的念了一通咒語,只見那老鼠皮慢慢的又重新鼓了起來,一張皮被撐開,橙紅的鼠皮因為被拉伸變薄而變成了肉粉色,大小如床上的嬰兒一般,五官四肢全都顯現出來,吱吱兩聲,緊接着,一個活靈活現的小嬰兒便真的形成了。
跟嬰兒床的那一個一模一樣。
灰芸珊還在念咒,又過了一會兒,劍指朝着老鼠皮做成的嬰兒嘴上壓下去,之前的吱吱聲瞬間消失不見。
灰芸珊這才收了手,将嬰兒抱起來,交到灰三娘手中,叮囑道:''三娘。規矩你都懂,不管在什麽情況下,千萬別讓它開口說話,一旦開口說話,後果你懂的。''
灰三娘連連點頭:''我懂我懂,芸珊你放心吧,我不會壞事的。''
灰芸珊點點頭,又将手裏的銅管遞給灰三娘,說道:''萬一……''
''我知道我知道。''灰三娘将銅管接過來,小心揣在身上,''芸珊你快回去休息吧,等今夜辦完了事情,我回老宅找你。''
灰芸珊應了一聲,又說道:''木家村的事情很棘手,老宅那邊一直不讓你摻活這件事情,你就是不聽,今夜如果不成功,老頭子那邊恐怕……''
''我已經搬出來,自立堂口了,雖然挂着灰仙堂的名字,但與老宅算是劃清界限了,如果真的出了事。責任我一人擔,不會連累老宅的。''灰三娘立刻表态。
灰芸珊無奈的搖頭,轉而又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有話想說,可最終到底還是忍住了,默默地離開。
其實她不說,我也明白,她不想我拖灰三娘下水,但我已經勸過灰三娘了,這個果敢有主見的女人,是不會聽我的。
灰三娘手裏抱着那個假嬰兒,沖着我得意的一笑:''菲菲,你看像不像?比起你的紙人來,是不是技高一籌?''
''這技藝真的是出神入化,我自是不能比的。''我拿來一旁嬰兒服幫着灰三娘給假嬰兒套上,那小胳膊小腿的,就連身上的肉肉,摸起來都是那麽的真實,眼珠子滴溜溜的轉,除了不會發聲,其他的分毫不差。
我想到灰芸珊說的話,問道:''這假嬰兒的嘴被做法封住了嗎?如果它開口說話會怎樣?''
''不會發生的事情就別問了。''灰三娘胸有成竹道。''走吧,現在一切安排妥當了,咱們出發吧,抓緊時間,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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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永剛和灰重山站在樓下等着,車子也都已經備好了,一行人上了車,一路朝着木家村的方向開去。
車裏,灰永剛顯得有些焦躁不安,灰三娘瞥了他一眼說道:''你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三十多年了,還沒放下?''
''就沒拿起過,談什麽放不下?''灰永剛倔強道,''三娘你別揶揄我。''
''切。''灰三娘白了他一眼說道,''永剛,我要提醒你一句,無論以前你對那個木禾堇産生過怎樣難忘的感情,今夜都給我塞到後腦勺去,她已經死了三十多年了,到時候要是詐了屍來勾引你,你可給我看清楚了,別再重蹈三十多年前的覆轍!''
''別把我還當三十多年前的毛頭小子看扁了,行不行。''灰永剛信誓旦旦道。
……
木家村比我想象中要荒涼的多,房子是經典的徽派樣式,零零落落二十多戶,散落在大片的荒草灌木叢中,三十多年沒有活人居住,家家戶戶卻都亮着燈,四周拉着警戒線,周邊的大樹上也拉着彩燈,一大片一閃一閃的,可在這夜色中,卻顯得愈發的陰森。
與木家村一路之隔是一條長長的水庫,能看到對岸燈火通明,煙火氣十足。
我們就靠着水庫邊停車,水庫邊上有一個架在水面上而建的兩層水泵房,幾個人圍在水泵房周圍說話。
我們下了車,灰三娘輕車熟路的走過去,沖着靠着水泵房牆角坐着,吧嗒吧嗒抽着大煙袋的老者說道:''楊大爺你在啊。''
''這幾天都在。''老者就着牆面磕了磕煙鍋子,對旁邊幾個年輕男人說道,''都回去吧,後半夜看清形勢再來。''
從那幾個年輕男人的穿着來看,應該都是分配過來守着警戒線的人,楊大爺這麽一說,他們果真離開了。
楊大爺又看了我一眼,問灰三娘:''新來的幫手?''
''是自己人。''灰三娘答道。
楊大爺點點頭,這才打開了話匣子,大煙袋指了指對面木家村,說道:''那間房的燈亮了。''
''我猜到了。''灰三娘說道,''我以為半個多月前就會亮起來,卻沒想到等了這麽久。''
''小心啊三娘。''楊大爺說道,''守村人守村人,守了這麽多年,終究是要爆發了。''
說完,楊大爺收起大煙袋,背着手,一步一晃的離開了水庫邊。
我忍不住問道:''三娘,這個楊大爺是什麽人啊?看起來在這一片還挺有地位的樣子。''
''楊大爺是這片水庫上的守夜人,在這兒做了一輩子,守着水庫,也守着木家村。''灰三娘嘆了口氣說道,''楊大爺不是本地人,年輕的時候,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娶了木家村走出去的女兒。生了一個帥氣的兒子,兒子據說很優秀,考上了大學,本應該留在學校任教,卻忽然消失不見了。''
''不僅僅是他兒子,就連他老婆也同時消失了,他多方打探,才追來了木家村,找到了他的老婆,見到了已經癡傻的兒子,楊大爺心如刀割,從此便留在了這裏,再也沒有離開過。''
''為了救出老婆孩子,楊大爺查了很多資料,聽了很多老故事,又找了不少高人,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他的兒子做了木家村的守村人。''
''什麽是守村人?''我問。
''所謂守村人,顧名思義,就是守着村落、護村落一方水土安寧的人。''灰三娘解釋道,''你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幾乎每個村落,過幾年、十幾年,就會出現一個感覺腦袋不靈光的人,他們智商不全,整天樂呵呵的,渾身透着一股蠻力,卻從來不傷人,誰家有個大事小情的請他幫忙,他都沖在最前面。''
''好像的确有。''我說道,''他們有的是生下來就智商不全,有的是後天的。比如發高燒之類的,燒壞了腦袋。''
灰三娘點頭道:''對,在我們看來是這樣,但是相傳,這些人其實上輩子都是大奸大惡之人,活着的時候作惡多端,死了之後,在陰曹地府受盡刑罰,為了贖罪,他們甘願被抽掉一魄,轉世投胎來到世上。''
''這些人的魂魄,本來就帶着極大的煞氣,有他們在,能夠幫助村民們擋煞,消災解難,以此來積攢功德,換取下一輩子投胎轉世,能夠有個好結局。''
''原來是這樣。''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如傳說中所說,但木家村這些變得癡傻的人,應該是人為的,而不是什麽天生的守村人吧?''
''菲菲,你忘了,木家村以前是什麽地方嗎?''灰三娘提醒道,''這裏曾經可是宋朝的邊疆,年年征戰,大批的将士倭寇在這兒送了命,陰煞怨念之氣沖天,這裏,不是一般人能壓得住的地方,一般的魂魄也不行。''
我立刻明白了過來:''木公主的魂魄想要長久的留在這裏,必須有人幫助她擋煞,而她所仇視的副統領,首當其沖,男人大多天生陽氣重,但一個兩個顯然是不夠的,所以,副統領的九族乃至後代中的男丁,全都成了犧牲品。''
''由此看來,木公主的業障真的是太深了。''我說道。
木公主為了大将軍殉情,為了找到大将軍的亡魂,留在……不,是霸占了這片沙場,可是這片沙場的煞氣足以吞沒她,所以,她選擇了這條路。
不,不對,我似乎忽略了什麽。
當年木公主殉情,她只懲罰了副統領,将副統領的九族送往這片沙場的,是誰?
是她的父皇嗎?
不是,是大國師。
大國師當年親自來這片沙場走了一圈,那不是白來的,他是來幫助木公主的。
我不由得擡眼朝着木家村看去,如今的這個格局,應該也是當年大國師替木公主籌謀出來的,這一切的一切,幕後操手,應該就是大國師。
就在這個時候,灰永剛下車走了過來,輕聲說道:''三娘,時間到了。''
''重山!''灰三娘叫道。
灰重山立刻走了過來,問道:''三娘,要行動了嗎?''
''你讓五鼠前面開道。我們去幫着木公主破陣。''灰三娘說着,回車裏,将那個用小褥子包裹好的假嬰兒抱出來。
灰重山已經指揮手下開始行動了,沒一會兒,我就看到五只鼠面人身的家夥,從不同方向朝着木家村的中心走去,每一只後面,都跟着一群肥碩的灰老鼠,看起來聲勢浩大。
所到之處,周圍一大片草木灌木叢盡數被踩趴斷掉,前後不過三五分鐘。木家村便一片清明。
灰三娘抱着假嬰兒,領着我沖着木家村走去,而灰永剛則留在外圍,與灰重山裏應外合,為我們做後援。
按照晚飯時候,灰三娘跟我們所描述的,最後一張沒有人躺的床,就在木家村的正中央,而現在,那張床上,應該已經躺了人了。
我們現在所要做的是,将假嬰兒送到那張床上,與他的母親待在一起,由此做成副統領後代之中,最後一脈已經歸位的假象,引木公主現身。
我們不知道到底是否能成功,一切都是未知數,但卻已經做好了戰鬥到底的決心。
……
整個過程特別順利,我和灰三娘很快便站在了那所房子的門前,門半開着,裏面亮着燈。
灰三娘轉頭沖我說道:''你在門口替我放風,我送孩子進去,一會出來跟你彙合,然後咱們靜觀其變。''
''好,你快去快回。''我說道。
這所房子就三間,進了門口就是堂屋,東西兩間是卧房,要放孩子的那張床在東屋,進門右拐就到。
沒有別的門,灰三娘進去,我在門口守着,這樣能保證兩個人的安全,如果兩個人都進去,很容易就被堵門,所以我才沒堅持跟她一起進去。
我在門口等着,眼睛不停地掃視四周,感受着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
本來也就兩三分鐘就能辦好的事情,灰三娘卻一直沒有出來,我忍不住小聲朝着東屋叫道:''三娘,你好了沒,怎麽還沒出來?''
沒有人應我。
我當時心裏便有些發毛,稍微拔高聲音又叫了一聲:''三娘,你沒事吧?''
仍然沒有人回答我的話。
我當時心跳如雷,意識到灰三娘可能出事了。剛想沖進去,就聽到裏面好像有人說話,緊接着,一個人影沖了出來,一邊跑一邊說道:''走,快走!''
我一看是灰三娘,立刻跟着她往外跑,我注意到她懷裏并沒有抱着那個假嬰兒,心想着可能是已經放床上了。
跟着她走了好一會兒,掩進一塊大石頭後面,才松了一口氣。
我便小聲問她:''剛才房間裏怎麽了?我好像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有驚無險。''灰三娘拽了拽衣服,然後嬌嗔道,''你看,跑了這一路,渾身出了汗,頭發黏在臉上,都不美了。''
她抱怨着,然後看向我,又重複了一遍:''你說,我還是不是個大美女?''
我當時有點懵,這都什麽時候了,她怎麽想起來問我這個問題?
我下意識的就想敷衍她一下,張嘴便想說,你是個美女,大美女。
但嘴張開了,又覺得不對勁,灰三娘那直爽性子,對自己的長相可是一等一的自信,怎麽可能問我?
她仰慕柳伏城,跟我算是情敵,哪有問情敵,自己是不是大美女的道理?
于情于理,于灰三娘的性格。似乎這問話都有問題。
我沒說話,盯着她看,她被我看的似乎有些不耐煩,又問了一句:''問你呢,我是不是個大美女?''
我還是不說話,她咬着嘴唇,似乎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了:''我再最後問你一次,我是不是個大美女?''
''是不是?''
一而再,再而三的問,越問越急,越問越咄咄逼人,最後竟然擡起手來,就要薅我的衣領質問我。
我一下子彈跳開來,腦子裏面嗡嗡響,忽然就想起一件事情來。
相傳有些動物,在山野之中修煉千百年,即将功德圓滿,幻化人形的時候,是要渡劫的。
這個所謂的劫,就是要這成精的動物,找過路的人,問他們。自己長得是否像人,如果過路的人說像,這成精的動物便真正功德圓滿,可幻化人形,如果過路人說不像,那麽,這千百年來它們的修煉便會功虧一篑,一下子被打回原形,只能重新修煉。
如果不知情的人真的說不像了,毀了別人千百年的修為,就會被這家夥記恨在心,伺機報複,很可能最終落得個家破人亡的境地。
眼前這個長得跟灰三娘一模一樣的家夥,這麽追問我,怕不是就是這個原因吧?
我腦子裏很亂,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只是一個勁的往後退,一邊退一邊想着事情的來龍去脈。
灰三娘進入那個房間之後,明顯是出了問題,但問題出在哪裏呢?
是遭遇了埋伏?
可誰埋伏在那兒呢?又是怎樣悄無聲息的操控了這一切呢?
那個假嬰兒現在又怎麽樣?
假嬰兒?
對,那個假嬰兒?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灰芸珊的話不停地在我耳邊回蕩:''不要讓他開口說話……''
老鼠皮,假嬰兒,不說話……
一旦開口說了話呢?
來木家村之前,我問灰三娘這個問題,灰三娘不說,現在想來,估計就是這個典故吧?
不能開口說話,一旦開口說話,便要問人自己像不像人?還是不是個大美女?
如果我說是個大美女,那家夥便真的從一張老鼠皮,幻化成人了。
而它現在的樣子,只是短暫的,應該是根據灰芸珊畫出來的五官調整而來的,是假的!
''我是不是個大美女?我問你,你回答我!現在就回答我!''那家夥還在叫嚣着逼我。
我站定腳步,看着她,一字一頓的說道:''你不僅不是個大美女,更不像個人,你就是一張老鼠皮罷了!''
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一瞬不瞬的盯着對方,它先是一愣,緊接着開始暴怒抓狂,尖銳的鼠牙壓着嘴唇鑽了出來,手指甲不停地伸長,又尖又細,一條灰突突的老鼠尾巴從背後伸了出來,兇神惡煞的便朝着我撲過來。
不是說,給了否定的答案,就會廢了它千百年的修為嗎?
我猜中了其中的貓膩,怎麽結果卻跟我想象的不一樣呢?
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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