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神仙打架
波斯食肆打群架的大陣仗驚散了食客。
沒醉的人架着已經酒醉的,連拖帶拉退場。那種吃了一半沒付賬的也趁亂竄出大門,攔都攔不住。
蜂擁而出的人群就是天量損失的文錢啊。
波斯掌櫃淚流滿面,跪倒在地,大聲疾呼自己是造了什麽惡,受到這樣的懲罰。
被崔湃一腳踹飛的虬髯壯漢一臉震驚,啊呀呀大叫一聲,又帶着拳風殺向崔湃,怎料崔湃微微一晃身就避開他的拳風,将他絆摔在地。
袁醍醐還沒反應過來,催湃從她身前掠過,伸手晃過她的頭頂,只聽他說:“小借發簪一用。”
發簪已從發髻中抽出,被他握在手心。
閃入亂成一鍋粥的争鬥現場,崔湃朝着頻頻揮拳的三個胡人攻去。
以發簪作武器,直擊穴位,出手如疾風,不過十數招就分別拆解開胡人的攻擊。
幾個胡人的軀幹、肢體分別中招,頓覺疼痛,麻木難忍,紛紛被崔湃擊退幾步,硬是無法近身于他。
庫爾麥只覺得此人不簡單,不聲不響,半道殺出,瞧他招數精湛,不知是投靠氏族的門客?還是長安城中的游俠?
庫爾麥暗暗朝其它三人打了個手勢,示意稍安勿躁。
波斯地毯上打架受傷的人倒地一遍,襯得崔湃尤如勁松立于崖巅。
他将發簪抛還給袁醍醐後,一擺袍角,說道:“你們不是很能打嗎?”
胡人攥緊拳頭,都沒有吭聲。
崔湃握着左手腕轉了轉,不在意道:“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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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祁偷笑,嚣張!太嚣張!是崔九郎無疑!
一旁觀戰的朱修丕和聚會衆人算是親眼見識到了崔九郎的厲害。
欺人太甚!!!
虬髯壯漢自覺自己征戰多年,血雨腥風裏趟過,怎會輕易就被眼前這個莫名出頭的男人制伏,深感奇恥大辱,猛提一口氣便朝崔湃的身後攻去。
如有神助的男人打得酣暢淋漓,所謂人外有人,袁醍醐還從沒見過這麽厲害的人物!
她握着尚有餘溫的發簪,看得正起勁,被虬髯壯漢突然發起的偷襲驚吓到,拼命大喊:“小心!”
順手操起高頸酒壺扔了過去。
崔湃動都不動,待人攻到身側,旋身一個擒拿手,虬髯壯漢已經被崔湃從身後鎖喉。
動作快如閃電。
此時,袁醍醐用盡全力發出的酒壺暗器,本正好能擊中預定的目标,誰知崔湃的身手竟然快過袁醍醐的暗器,調了個位子。
空中飛來的高頸酒壺不偏不倚正中崔湃的後腦勺!
壺裏的殘酒飛濺崔湃一臉。
銀制酒壺哐當落地,壺身上明顯一個砸出的凹痕,紫緋色的葡萄酒液順着崔湃的臉頰流到下颚。
一滴一滴地落下。
呃,袁醍醐驚呆,場面禁聲。
崔湃沒有溫度的眼神掃射過來,袁醍醐本能躲到高文珺身後,做了又氣自己幹嘛要躲!她又沒做錯!她也是一番好意!
————
虬髯壯漢遭鎖喉,被迫單腳跪在地上,崔湃手臂一用力,虬髯壯漢立刻呼吸難暢,憋紅了臉,艱難掙紮着。
崔湃冷聲質問:“怎麽,還打不打?”
朱修丕心驚膽跳,崔九哥這一把玩大了!這樣下去難保不出人命!
他趕緊看向盧祁,卻見盧祁臉上毫無擔憂之色。
“啊~”
在場的貴女忍不住小聲驚呼,側過頭去。
庫爾麥臉有怒色,暗暗從腰間摸出隐藏的匕首,不到非常時期,不會想到害人性命。
崔湃正發橫,接到武侯上報鬥毆的一隊巡防人馬抵達現場。
頭戴幞頭,皂色厚麻制式戰袍外罩輕甲,持弩佩刀而來。
巡防金吾衛一進波斯食肆,兵士便将鬥毆衆人團團圍住,拔出橫刀,控制現場。
左右金吾衛乃南衙十六衛,宿衛上都。
貴女們一見他們到場,這才放下高懸的心。
崔湃松了手臂,虬髯壯漢重得呼吸,大口大口喘氣,其中一個胡人連忙上前将之扶起。
波斯掌櫃在門口哭得眼淚鼻涕一堆。
“劉隊正啊,您可來了!”
短須男人被掌櫃謝天謝地的迎了進來。
“誰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西市鬥毆!反了天了!今天一個都不許走!”
被掌櫃招呼的短須男人着淺青色圓領袍袴,乃金吾衛折沖隊正,一張國字大臉配上濃眉一對,來勢洶洶,一副老子今天不會讓你們一個人有好下場的狠勁。
袁醍醐目光掃到他身上的淺青色常服,輕輕咳嗽一下下,火速地跟身旁的高文珺交換眼色。
正九品,今日穩妥。
意簡言赅。
劉隊正右手叉腰,左手把着腰間佩挂的橫刀刀柄,闊步而入,擺足架勢,掃一眼七七八八鼻青臉腫的人。
還真是熱鬧,小厮、力役還有果毅巡迣,哎喲,果毅巡迣不行啊,被揍的這麽慘!
他目光一轉,又看見四個衣服扯破的胡人,滿身酒氣,立刻将他們列入挑事的懷疑對象。
如今是該好好教訓教訓在長安城內不守規矩的胡崽子!
“誰他娘的動手打了果毅巡迣!?誰他娘的敢在老子的地盤上聚衆鬥毆!!”
劉隊正大聲斥責,瞪目一掃,瞄見袁醍醐和高文珺,目光滞了一刻。
這般上層的衣料,不對啊。
再看一眼她們身後,一群胡服錦袍立于滿地狼藉之中,眼看受了驚吓。
哪兒來的貴女?
目光再一轉,不遠處髒了半邊臉的男子用右手拇指刮去下颚的酒漬,明顯是打架鬥毆的主力。
————
等等,好生面熟。
這個男子好像是長安城哪家入流門戶的子弟?
劉隊正怔住了,因為他瞄見了一旁坐在倒塌屏風上的笑臉郎君,這不是大理寺盧司直又能是誰?!
不得了了,他認出來那髒了半邊臉的男子,如果他不是崔家九郎還能是誰?!
他娘的,這是神仙在打架啊!!!
好死不死,崔湃擡眸對上劉隊正的眼睛。
短須隊正立刻變了臉色,上前幾步,單膝跪地,行插手禮,“屬下冒失!不知中郎将在此。”
在場金吾衛兵士反應過來,通通跪地行禮,“中郎将!”
一下子酒就醒了,庫爾麥神情微變,領着胡人也單膝跪地。
“今日實屬一場誤會,鄙人無意冒犯。”
南衙十六衛中郎将,着緋袍佩銀魚袋。
袁醍醐微覺窘迫,眼前被自己潑了酒的男人可是堂堂正四品的武将。
波斯掌櫃領着小厮撲通跪了一地,着實沒想到店中還有正四品的大官。
崔湃的目光從衆人臉上掃過,在袁醍醐的臉上停了半刻,又看向立在遠處的随從阿水,阿水立刻捧着濕巾上前,崔湃拿起濕巾慢騰騰擦臉,說道:“毆打果毅巡迣,你們可認罰?”
話中有話,袁醍醐立刻明白了點什麽,中郎将沒有選食肆挑事來判罰,因為聚衆鬥毆會涉及到在場貴女們。
果毅巡迣,西市市署執法者,想要處罰胡人,只這一個理由便足夠了,按唐律,胡人會受鞭打。
僅僅是毆打果毅巡迣,這表明中郎将并沒有判罰他們跟他動了手,毆打四品大員結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雖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庫爾麥領會到了崔湃的意思,今天酒後闖禍将會以一個不算重的懲罰了結,庫爾麥直覺中郎将已經認出他們,算是留了顏面,自己以後必當小心,不再冒失。
“認罰!”
“波斯食肆的損失由你四人賠付,可認?”
“認罰。”
“劉隊正,現将此四人帶回衙署聽候發落。”
“喏!”
兵士将四名胡人帶了出去。
劉隊正瞄了一眼一旁站着的一衆貴女,不知如何是好,該說她們是涉嫌鬥毆人員呢,還是受害的一方?只好向崔湃請示。
剛才還特別英勇的貴女們,似乎有點點緊張了。
酉時已至,初春日落得早,日落前七刻,西市市署就要敲钲關市門,所以對于貴女們而言,回不了家,禍就闖大了。
崔湃玩味開口:“是誰先動的手?”
高文珺顫了一下,她握了握藏在背後的馬鞭。
今日女社之局是她邀約,她也當站出來解決棘手的金吾衛。
高家的力役接收到高文珺的眼色,小步上前,跪在崔湃身前,遞上腰牌。
崔湃只看了一眼,點頭,“高氏子弟。”
高文珺知道長安城的人都還是要給高氏幾分薄面的。
崔湃道:“可以走了。”
高文珺行禮謝過,招呼衆貴女離開,崔湃打斷:“是你一個人可以走了。”
???
高文珺傻掉,什麽狀況?
貴女們慌了神,紛紛示意自家的力役上前表明身份,凡是表明身份的貴女都已經陸陸續續離開。
袁醍醐不解中郎将此意為何。
明明将她們從聚衆鬥毆中摘了出去,全了貴女的顏面,現下為何又逼她們自認身份?
難道?這是!
這是留了把柄在他手裏!今日參與聚會的貴女在他手中都如同留了案底!好奸詐的人!
袁醍醐擡首,瞪大雙眸!
崔湃輕扯嘴角,還不傻嘛。
————
袁醍醐還沒有讓力役報上家門,她在賭。
高文珺很仗義的陪着她,高文珺心想多半是袁醍醐初到長安,愛惜名聲,不願自曝。
無妨,待到最後,自己上前跟中郎将好好說說,也能放了她倆離去。
守在波斯食肆外的兵士匆匆來報:“禀報中郎将,禦史中丞來了,此刻正在門外。”
崔湃輕哂一聲,今天是吹的什麽風,新老冤家齊聚一堂。
盧祁莞爾,是什麽樣的緣分能讓謝五郎和崔九郎聚首?這熱鬧,看的值!
盧祁起身,替崔湃做了主,“快快将禦史中丞請進來。”
禦史臺,禦史中丞,正五品,亦着緋袍。
今日休沐,一身卷雲紋常服的謝五郎,步入肆中。
面容清隽,風采高雅,只肖一人站着,好似望舒一般的仙人,讓人情不自禁地欣賞。
待謝五郎真正站在眼前,弘文館的人又不敢再貶低一詞。
崔湃嗤笑,如玉的樣子,溫潤了二十來年,忍得也是辛苦萬分。
老熟人互相寒暄之後,崔湃開口:“禦史中丞現下前來,所為何事?”
高門子弟的好榜樣今天來趟什麽渾水?
謝五郎望着崔湃,平淡道:“為吾妹而來。”
謝潺,陳郡謝氏的嫡子,族中排行老五,正是袁醍醐的親親五表哥。
五哥果然來了,袁醍醐眉開眼笑,她賭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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