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擊鞠競技
柳善姜在曲江大會悶的大招最後被袁醍醐搶盡風頭。
人們争相打聽那日桃花陣中的仙女是哪家高門貴女?
長的貌美本來已是得到上天眷顧,等爆出汝南袁氏和陳郡謝氏的門第來,真真羨煞旁人。
這是什麽神仙轉世啊。
袁氏女于長安城內一時間名聲大噪,在貴圈中的熱議程度堪與賓貢進士勇奪探花相提并論,都是長安城中神仙一般的存在。
柳善姜雖然在曲江大會上被袁醍醐力壓,但是因與渤海郡王世子交情匪淺,也時不時地被帶入熱議的話題中。
不過,貴圈這種因勢而聚的友情,在袁氏女來勢洶洶的攻勢下,人心已經有那麽幾絲隐隐的浮動。
素心女社的動向,如今也時不時的會被人于無意之間提到高文珺的耳朵邊邊。
高文珺速速告知袁醍醐,袁醍醐了然的笑笑。
“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咯。”
————
這日,袁醍醐邀請巧工女社的幾位貴女來自家苑中品茗。
幾人由仆叢領着剛進正門,迎面遇上了出門的袁家少郎,客套問禮之後,袁光逸面無表情離去。
高文珺的目光停留在袁家少郎驕傲昂起的後腦勺。
她想起偶爾聊到國子監,袁醍醐的口中也沒有幾句袁家少郎的好話。
誰家沒有幾個荒唐的兄長、不聽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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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
袁光逸自認身為國子監優秀的生徒,根本不屑于跟貴女圈這些胸無點墨的女子有什麽接觸,整日裏搶番鬥豔,他看是吃飽了撐得,說是自幼學習女教書,怕是拿反了都不知道的。
袁光逸覺得他日娶親,必得是真正知書達禮的女郎才好聊到一路。
————
袁醍醐與高文珺一行人于家中相聚,其實是有要事相商。
大廳平整的地面上放置着雙耳漆器高頸壺。
一箭飛來擊中瓶身,漆壺只輕搖一下,箭矢落在漆壺周圍,成為衆多未能投入壺口的犧牲者之一。
一衆女侍恭謹站在大廳四周,桦木鑲金漆畫屏風前置一胡床,袁醍醐斜坐其上,遞出冰藍琉璃盞,身後女侍連忙往琉璃盞中添加幹果蜜餞。
另一側的胡床,梳高雲髻戴嵌寶石歩搖的貴女們端坐其上,正望着立于大廳之中,漆壺之前,十投十不中的高文珺。
未入壺的箭矢剛落,侍女已遞上另外一支。
“骠騎大将軍和夫人秦大娘子甚愛擊鞠(激 jū),每年初春時節,慣常愛張羅擊鞠競技,擊鞠競技深得貴圈追捧,受衆廣泛,老少皆愛。”
巧工女社的貴女開始左一句右一句的跟袁醍醐介紹情況。
“擊鞠(激 jū)乃是多人協同配合的運動,多以社團形式參賽,歷年來決賽成績優異者在貴圈也是交口稱贊,更別提冠軍的榮耀,據宮中內侍透露,就連聖人都會親自關心競賽的情況。”
骠騎大将軍家的擊鞠競技也成了長安高門子弟展露身手的絕佳舞臺。
“從今年開始,秦大娘子首次邀請了長安城中各女社參賽。”
這才是巧工女社今日小聚的重點,貴女圈中躍躍欲試,興奮無比。
高文珺接過女侍遞上的箭矢,側首向袁醍醐望來。
“去年就是弘文館那幫郎君奪的冠軍,盧祁領的隊,今年參賽必然全力衛冕。”
“盧祁領隊?”
怎麽不是崔湃?讓袁醍醐出乎意料。
自波斯食肆那日見得崔九郎真身,高文珺也有這樣的疑惑,自高文珺參加骠騎将軍家的擊鞠競技的近幾年,從未看見崔湃這號人物。
論起身手,盧祁與崔湃之間的差距,怕是有洛陽到長安這麽遠。
廳中一位貴女了解些內情。
“聽說是崔家九郎自從少年時入宮任了千牛備身就再也沒參加過擊鞠競技賽,更何況現在,金吾衛中郎将怕是不屑于跟一衆少郎和文官們比劃吧。”
也對。
衆人附和:“南北衙諸衛禁軍的馬術,又豈是養尊處優的高門子弟可比。”
雖然盧祁那邊少了一員猛将,可是國子監的生徒精于學業,動起手來還是不是弘文館的對手。
弘文館的子弟頭腦簡單,四肢再不發達,人生恐怕也只剩下悲劇可演。
高文珺:“不過今年盧祁想帶領弘文館衛冕絕不輕松。”
袁醍醐:“什麽意思?”
“賓貢生今年要單獨組隊參賽呢,就是那個什麽渤海郡王世子領的頭,叫什麽來着?拗口。”
有貴女立刻報出花魁俊郎的名字,“尤博力!”
“就是他。”
“渤海郡乃靺鞨族人為主,游獵民族能争善戰,強于馬技,實力不容小觑。”
高文珺潇灑說完,往前走近幾步,望了眼漆壺的位子,略微施力,箭羽帶風射向壺口之中。
眼看中了,未料那箭矢在壺中觸底反彈,強力躍出壺口,同樣成為周圍犧牲者之一。
臉上的得意還未消退,狀況便已反轉。
高文珺不信,讪讪走近漆壺蹲下,專心研究起箭矢。
發髻上插着銀步搖的貴女想起她得到的小道消息。
“素心女社的人說,柳善姜近日裏看了賓貢生隊伍的訓練,回來贊不絕口,直嚷着要請尤博力指點一二呢。”
郎君們要比拼,女郎們也會有自己的馬上競技。
柳善姜這是給素心女社請了一個強力外援。
時不我待,高文珺立刻感到形勢迫在眉睫,必須行動起來。可是适合執教馬技的人選她此刻完全沒有頭緒。
高文珺啧啧有聲,突然搖頭。
“醍醐,日後切莫再花心思命人從揚州帶來這漆器投壺了,只好看不好用。”
袁醍醐起身走近高文珺,挑中其懷裏的一支豐羽箭矢,箭矢繞着她右手手指轉了一圈。
“人選可以慢慢挑,首先應該把良駒篩選好,良駒才是一切的基礎,切勿只好看不好用。”
她輕擡巧手,箭矢在空中劃出軌跡準确落入漆壺口中,一箭中的。
————
唐人愛馬,自皇城到民間皆有私養馬匹的嗜好,門閥豪族更是以收藏西國名駒炫耀自家實力。
大多牧馬場都設在長安城南邊郊外的山莊中,袁家和高家都有。
袁醍醐找來家中的管事将飼馬目錄拿來一觀,很不滿意。
她的父親雖身居高位,卻是一路文職升任左仆射,常日裏的愛好也都是論經講道,乃是雅士,喜靜不愛動。
名駒收藏都交給侍人打理,根本不上心。
弟弟袁光逸深得家父真傳,出行都常乘犢車,也是個不愛騎馬的郎君。
以至于關鍵時刻,袁家山莊裏根本選不出能撐場面的好馬。
巧工女社社員家多有良駒,可是以汝南袁氏的門第去借馬,說出口只怕讓貴圈衆人笑掉大牙。
所以擺在袁醍醐面前唯一的路,只有立刻買馬,可是頂級名駒可遇不可求,哪裏是這麽容易說買就買的。
在困難面前,袁醍醐第一個想到的人必定是她親親五表哥,當機立斷,她立刻決定修書一封給謝潺,将自己的困境坦誠告知。
長安城內各世家大族的頂級名駒都有出處,陳郡謝氏的好馬大家都認得,也是不能借用的。
謝潺收到了妹妹的親筆信,覺得信中所提到的難題根本算不上難題,對主管全國馬政的太仆寺來說,可謂舉手之勞。
新任的禦史中丞想托太仆寺辦點私事,太仆寺的官吏們求之不得。
謝潺提起筆來休書一封給太仆寺丞(從五品),請他出面安排一位有實力的馬市牙儈,深谙市場動向,必能在短時間內尋得良駒。
庭院中的木蘭傲立枝頭,綻放碩大的花朵。
很多年前,粉團似的小人兒拾起一朵握于手中,木蘭比她的手掌還要大上許多,小人兒望着身前的兄長一臉稚氣。
小人兒說醍醐最愛木蘭花,因為木蘭花像哥哥一樣好看。
謝潺想起曲江大會上袁醍醐身在桃花雨中的模樣,只覺得春日裏姹紫嫣紅,木蘭終究是不一樣的存在。
她第一時間求助的人,始終是自己。
————
似棋盤規整的上都長安,朱雀大街乃貫穿南北的中軸線,盡頭是朱雀門,入得朱雀門便是官司、衙署聚集辦公的皇城。
皇城緊附太極宮城南,承天門街把皇城分為兩半,稱為東朝堂與西朝堂。
東邊有門下外省,西邊有中書外省;東邊有左武衛,西邊有右武衛;東邊有太常寺,西邊有鴻胪寺,所有建築物對稱布局。
西朝堂秘書省。
秘書少監(從四品)将崔湃送至正門,崔湃作禮告辭。
阿水上前從小吏手中接過崔湃查閱過後的抄錄資料,低頭看了一眼,都是歷年來各地折沖府的兵源精煉資料,南衙禁軍遙領全國府兵,查閱這些資料也在權限範圍內。
躞蹀上挂的銀制魚符随着崔湃邁開的步伐,在緋袍的腰間晃蕩,崔湃走得很快。
阿水默默跟上,知道自家郎君公務繁忙。
行至馬廄處,崔湃翻身上馬,穿過承天門街,朝皇城西門而去,他要立刻回到永興坊的左金吾衛衙署稍作休息,晌午過後,還要前往城北軍營,列席觀摩龍虎軍新陣法操練。
才出皇城西門,永興坊坊角處一樹桃花越出牆頭。
枝幹扶疏,花朵豐腴,明豔惹眼,好似某人動人的笑靥。
崔湃揉揉眉心,從前并未覺得裏坊之間春桃奪目,自曲江大會後,春桃卻時不時從身邊閃現。
是自己太敏感了?
注釋:
1、擊鞠(激 jū)——現代稱馬球,擊鞠起源的争議,有學者認為擊鞠是在唐代由波斯(今伊朗)傳至吐蕃(今西藏地區),爾後才于中原地區流行的。亦有學者認為擊鞠是古代中國人自創的。在中國古文獻中,“擊鞠”一詞最早出現于曹植所著《名都篇》中。
作者有話要說: 寫作上,特意使用了很多分鏡頭來分隔,有遠景、全景、中景、近景以及局部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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