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金吾衛稀客
不再給任何人留反駁的機會,袁醍醐朝着盧祁插手一作禮。
“盧司直,如此我們就說定了,自明日起中郎将就要到崇仁坊巧工女社的場地執教。”
“盧三哥!”
眼見着崔湃被袁醍醐搶走,柳善姜氣得全身都在抖。
盧祁撫住額頭,在心裏淚流滿面,大丈夫一言九鼎。
縱然柳善姜拖着盧祁的手臂使勁搖,如何不滿,盧祁也只能好言安撫,結果無法改變。
柳善姜轉頭望向崔湃的目光中都有了淚意,滿臉的失落與不甘。
袁醍醐動了動眉頭,狡黠的眼眸在柳善姜和崔湃之間流轉,她好像發現了什麽秘密,搶走崔湃原來比直接攻擊柳善姜還管用。
柳善姜遭受致命一擊的失魂落魄,看得一旁的高文珺在心內大呼暢快!
殺人誅心,袁醍醐一出手就是殺招,在柳善姜心口腕掉碩大的血窟窿,佩服佩服。
對柳善姜的反制,袁醍醐的本意其實是想借崔湃的執教,光明磊落地在球場上贏下她,沒料到今日還達到了額外效果,原來崔湃在柳善姜的心裏這般重要。
呵呵,那就更要拿下了。
在柳善姜哀怨的注視下,袁醍醐走到崔湃跟前,笑容甜甜問道:“中郎将聽清楚了嗎,明日崇仁坊球場見。”
崔湃誇張地在胸前一插手,“喏。”
衆人側目。
袁醍醐滿意點頭,領着高文珺旋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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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湃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好似看見一只得意搖着尾巴走遠的小狐貍。
明日崇仁坊球場見。
崔湃的一聲喏,是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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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黃雀吃飽喝足之後從漆竹圓籠中蹦出來溜達。
它折了的細腿逐漸康複,一跳一跳地蹦到案幾上的銅鏡前,張開黃絨絨的羽毛照了照,好似十分滿意自己的外貌。
随即被一只大手一個彈指打在頭上,小黃雀叽叽兩聲以示抗議。
崔湃在案幾前坐下,食指戳戳它。
“不下點猛藥刺激,只怕你是想不到來找我的。”
主人在跟誰說話?
小黃雀歪着腦袋聽不懂。
崔湃揉着小黃雀的絨絨毛,案幾銅鏡上鑲嵌着顆顆琉璃,鏡面中清晰地倒映出崔湃嘴角的笑意。
鏡比清水,用以自鑒。
站在回廊門戶的阿水朝內望了望,郎君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
只有經辦的阿水最清楚玄錫清水鑒其實是一對兩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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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醍醐照着崔湃送的清水鑒,裏面一張意氣風發的臉,越看越順心,果然是個好寶貝。
她的好心情延續到了袁家一起吃夕食的時刻。
百忙之中的袁仆射專程抽時間陪一雙子女吃飯的時候,姐弟倆才會現身同一處屋檐下。
袁訓早就發現了女兒的異樣,關心道:“醍醐是遇到了什麽好事情?可願告訴阿耶。”
袁醍醐咽下一塊炙鴨肉,“我們女社請到了崔九郎前來執教擊鞠。”
“不錯不錯。”袁訓點頭,崔湃擊鞠名聲在外。
袁光逸看着袁醍醐一臉得意,忍不住就想潑冷水,“你确定崔九郎來的了?”
袁醍醐望向他,什麽意思?
“你不知道嗎?崔九郎被聖人欽點做了日本遣唐使團安防任務的負責人。責任重大,整個金吾衛都忙得團團轉,更何況還是身居要職的中郎将。”
袁醍醐被弟弟潑了好大一盆冷水,愣在當場。
那日在太平坊翰林家的球場,也許他是表面應付呢?萬一崔湃以公務為由抽不開身一直不來呢?
她絕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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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興坊十字街二巷乙三,金吾衛官署大門前,軍士氣勢威武,目不斜視,一邊一個立着。
身覆甲胄表明了他們背後的官署不容侵犯,嚴肅至極。
正常人是沒有人願意靠近金吾衛的,進入就意味着有可能一生都走不出來,多可怕。
所以守門的軍士從來沒有面對過現下這個場面。
一隊人馬從金吾衛官署大門急馳而過,守衛對視一眼,從來沒有人敢在南衙十六衛前跑馬,怕不是活膩了?
那隊不懂行的人馬過也就過了,居然還掉頭回來,齊齊立在他們面前,将金吾衛大門給堵了。
果然是活膩了。
領頭的是一位胡服貴女,她高高的騎在馬上,俯瞰着守門的軍士,軍士被她的氣勢罩住,愣了半響才想起常規問答:“來者何人?”
袁醍醐擡頭掃了一眼金吾衛的門匾,确定了地方。
“中郎将可在此處?”
答非所問,各說各話。
守衛:“……”
瞧她開口就提中郎将,一副理所當然,似乎隐隐中透着不好惹。
袁氏随從翻身下馬,遞上名帖,道明來意。
守衛翻開一瞧汝南袁氏,連忙向內通禀。
袁醍醐立在正陽下,曬得有些疲憊,擡手擋了擋陽光,通禀的守衛去了半晌一直未歸。
難道被袁光逸說準了崔湃真的故意避而不見?
通禀的守衛一路小跑流着汗将名帖送至大肚子王參軍處,王參軍(從八品)一看汝南袁氏吓了一跳。
中郎将此刻正在議事廳主持會議,名帖無法通傳,可他在禦馬坊球場是見過這位袁氏貴女的,知道其身份不一般。
連龍武軍的呂司階都要讓她幾分,中郎将為了維護她不是還親手揍了渤海國世子嗎?
王參軍很為難,袁氏女非公職人員卻想要入官署,他現下也得不到上峰的指示。
于是,大肚王參軍決定跟守衛返回大門處跟她解釋。
哪知道王參軍才走到大門正對的影壁,就看見正陽暴曬下袁醍醐一張紅彤彤的臉。
“速速請貴女入內側院休息!”
他一個從八品的小小參軍可不敢擅作主張得罪這位神仙。
待王參軍将袁醍醐迎進金吾衛官署,兩個守衛拍着胸口感嘆自己多年磨煉的辨人技能還是很準的。
————
崔湃起身,親自将南衙其它衛署的将領送出議事廳,僚屬長史們開始收拾各類會議案牍。
阿水上前遞上水盞,崔湃右手端起正往口裏送,就見大肚王參軍慌慌張張步入議事廳。
适才會議讨論中,他就一直扭扭捏捏在門外打探,崔湃已經注意他很久了。
什麽這麽慌亂,工作上失了職?
崔湃喝着清水,很有耐心的等待王參軍自己坦白。
王參軍上前行插手禮,表情糾結,“中郎将切莫怪罪屬下擅作主張。”
就他這種托了各種人脈,好不容易從塞北調回長安任職的人,也敢擅作主張?
崔湃不信,他幾時有的膽子?
王參軍見上峰沒拿正眼看他,也沒有斥責他,只是喝着水,想來就是讓他繼續說的意思,他壯起膽子開口:“汝南袁氏的貴女現下在我們官署裏。”
“誰?在哪兒?”
崔湃端着水盞,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聽。
“汝南袁氏的貴女,袁仆射的女兒,禦馬坊擊鞠的那位,現在就坐在內側院中。”
王參軍一口氣說了一串名頭,這下總解釋清楚了吧。
“會議中,屬下不敢打擾,只有擅自将貴女請進官署內……中郎将?”
水盞哐的一聲落在阿水手上的托盤上,崔湃已經闊步朝着內側院行去,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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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衛的軍士訓練有素,官署內沒有任何喧嘩之聲,安靜得只聽見春日蟲鳴和枝葉搖響。
袁醍醐在內側院走了一圈,坐在廳中等着崔湃,這一坐就開始迷迷糊糊,上半身不受控制的傾側、傾側……
傾側到崔湃有力的臂彎上。
“……”
崔湃一進門就看見袁醍醐整個人歪得馬上要摔下椅子,敏捷的身手在此刻派上用場,三步并成一步救她于險境。
袁醍醐在迷糊中揉着眼睛,漸漸有了焦距。
因為坐着,她第一眼看見得便是用于标明官員身份的随身魚符。
一只五品以上佩挂的銀魚符放大在她眼前,接着是緋色的圓領袍映入她的眼簾,她擡起頭正好與俯視她的崔湃撞個正着。
呃,崔湃此刻摟着自己?
崔湃目光一閃,收回手臂,咳了一下,“你睡着了。”
“哦……”
袁醍醐頓時覺得頗為尴尬,自己看起來是不是很傻?不巧,這個樣子又被崔湃看了去。
哎呀,好丢臉。
袁醍醐從椅子上起身,小聲道:“我在等你。”
剛醒的聲音有點啞。
我在等你。
少女白皙的臉上那抹不自然的緋紅讓崔湃看得出神,喉結顫動,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柔語調複述:“你在等我?”
“等你下值,一路去擊鞠。”
袁醍醐想起了正經事,直接表明她前來金吾衛的目的。
呵,崔湃輕哂,這是怕他跑了不成,還要專程前來守着他,也罷。
袁醍醐笑得一臉天真爛漫,身上挺括的胡袍因為打盹反倒弄了出褶皺,意味着等的時間并不短。
崔湃想起适才冗長的會議議程,心中湧現莫名的情緒,他盯着她的笑臉,“讓你久等了。”
“沒有沒有,并沒有很久。”
袁醍醐趕緊擺手解釋,她可不想造成崔湃任何心理上的不适,拒絕她來金吾衛找他。
“你手上的事情結束了嗎?”
崔湃點頭。
袁醍醐十分開心,不枉她專程跑一趟,“現在我們可以出發去擊鞠了嗎?”
崔湃看了眼銅壺滴漏上的時刻,大概推測出她來的時間,“你餓不餓?”
?
難道中郎将開了個長會,餓了?畢竟待會兒擊鞠訓練破費體力,還是要以他為重。
袁醍醐附和道:“餓,我餓了。”
崔湃大呼一聲阿水,阿水從回廊口跑來。
“去端些糕點和飲子來。”
阿水傻眼,郎君怕不是忘了此刻身在金吾衛?金吾衛哪裏來的糕點和飲子。
可是他又不敢反駁,又不敢說,只得默默領命去了小廚房,收撿了幾塊蒸餅裝盤,配了清茶,硬着頭皮回來複命。
當袁醍醐看見阿水托盤上淳樸的無餡料大白蒸餅,配着盞底可見粗茶梗的清茶,她收回了手,尴尬笑道:“我又覺得其實不餓了。”
“……”
崔湃看着阿水不說話。
阿水心裏一陣涼涼,這怎麽能怪他呢?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抱歉,三次元有事耽誤了今天的碼字,入V一更+二更在22日,三更+23日的更新在23日,特說明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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