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猴什麽樣,蕭祈就什麽樣,唯一不同的是蕭祈能比猴的動作還快一點。
他面紅耳赤的順着龍柱落回地上,做賊心虛的把雙手背去身後,仿佛以此就能掩飾掉把手指頭摳紅的窘境。
“疼不疼?給我看看。”
想笑不忍心,不笑又憋得難受,謝濯唇角一抿,努力岔開了話題,他近前一步走去蕭祈面前,拉過了蕭祈躲躲藏藏的手腕。
指甲裂劈,皮肉通紅,天知道蕭祈使了多大的力氣,也就是他皮糙肉厚,不然非得血肉模糊。
即便如此,謝濯也心疼得厲害,他捧着蕭祈的指尖輕輕一吮,小心翼翼的安撫着紅腫的皮肉,又将格外發紅的食指仔仔細細的舔舐了一遍。
“沒、沒事!不疼!——真沒事!!”
細微的水聲撩人心弦,更別提謝濯還是帶着一身遮不住的斑駁吻痕,蕭祈渾身一凜,滿腦子都是不該想的東西,他皺着鼻尖往後退了兩步,本是想躲,結果步子一大,就帶得塞在褲腰裏的東西噼裏啪啦往下掉。
“——噗!”
大大小小的珠寶落了一地,蕭祈是真沒少摳,估摸至少把那根珠子上的東西撬下來了一大半,謝濯眼角一抽,實在忍不住笑意,即便捂嘴偏頭竭力掩飾,也還是鬧了點動靜。
蕭祈傻站在原地整張臉燒得通紅,撿了丢人,不撿又肉疼,左右為難之間,他只能手足無措的抱起謝濯狠狠揉搓了兩下。
“不許笑!你別笑了!”
圓溜溜的珠子一跳一跳的滾到了腳邊,謝濯咬緊齒關控制住了面上的抽搐的肌肉,他靠去蕭祈肩頭瞄了一眼地上的玩意,蕭祈摳得珠子個頭雖大,可成色卻不算太好,頂多就是個裝飾用途。
不過這也怪不得蕭祈,他剛繼位的時候差點為了軍資愁得撞牆,哪能分得清這東西的好壞。
“好……不笑,不笑。看見裏面那堵牆了嗎,往那邊走。”
謝濯揉了揉笑疼的腮邊,順勢偎去了蕭祈懷裏,他一手拉着寬松的亵衣前襟,一手指向了內殿裏側的牆壁,反正他都已經幫着蕭祈滅了半個燕楚,多幹點別的壞事也無所謂。
只要謝濯不再笑他,蕭祈便言聽計從,他按着謝濯吩咐的走上前去,瞪大眼睛看了一會,尋常的彩繪牆體毫無特別之處,那上頭的顏料雖是金粉,但肯定沒有真金值錢。
“這個很特別嗎?謝濯,這個牆值錢嗎?”
“.…..”
蕭祈問得太認真也太傻氣了,謝濯想不笑都不行,他肩頭直顫,本就酸楚的腰間更是連連抽痛,他笑得眼角水汽暈開,一度只能拉着蕭祈的手放到身前給自己揉肚子。
深宮之中,總有不為人知的秘辛,然而蕭祈不算是正八經的宮中皇子,所以難免在這些事上缺一根筋。
謝濯笑夠了才擡手撫上牆面,輕到令人難以察覺的機括聲随着他的動作緩緩響起,轉眼之間,精美華麗的彩繪開始翻覆變化,龍騰雲散,外裹在牆體上的金粉簌簌落地,大片的暗色在富麗堂皇的牆體上露出真容。
蕭祈有些緊張的近前一步,将謝濯擋去了身後,他還是識得暗門的,知道這種東西背後往往是秘密和機關并存。
“沒事,裏面就一個東西,別的什麽都沒有。”
謝濯拉着蕭祈的手,幫他推開了眼前的暗門,不見天日的暗室并不陰冷,他跟在蕭祈背後緩步走下臺階,暖玉制成的東西完全不會傷及腳底。
“謝濯!謝濯——你慢點,這是哪啊?你怎麽知……”
蕭祈滿腹疑惑,緊張兮兮的護着謝濯往下走,他正欲跟謝濯問個究竟,可話說一半便僵住了動作。
沿着玉階下到底,經一段窄長入口,所有的一切豁然開朗,數不清的鲛珠如明月星辰高懸室頂,映亮了四四方方的石室。
石室正中,是一座以無數珍寶鑲砌的模型。
亭臺樓閣,山巒層疊,數不清的晶石被磨成細粉一一灑下,待鲛珠流光一映上,便是雲開霧散,山岚起伏,似乎人間仙境近在眼前。
蕭祈張大了嘴,傻傻的站在原地,他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亮晶晶的東西,和這些相比,他父兄那些奢侈物件根本上不得臺面。
“你掰一個樹杈下來,都比外頭那些值錢。”
謝濯也是第一次看見實物,但他比蕭祈沉着多了,蕭祈愣神的功夫,他就蹲下身去卸下了一截晶瑩剔透的樹杈,還順便戳了戳蕭祈的腰窩,催促蕭祈快些動手。
“別傻看了,快拆了收走,要是讓衛淩他們看見,就沒你的份了。”
“啊.…..好,不……不是,等等,謝濯,謝濯!這個人怎麽看起來那麽像你?”
直到謝濯親自動手,蕭祈才恍惚着回過神來,他拉過難得財迷的謝濯,叫他去看位于樓閣之中的小小人像。
那是個清瘦翩然的青年男子,他斜卧閣中,抱琴淺寐,全身都是由一整塊白玉雕成,瑩潤剔透,不見一絲雜質,就連發絲眉梢也是細細刻畫。
他與謝濯眉眼相似,尤其是那股出塵的清雅氣質,但他衣飾古舊,寬袍長袖,看着像是百年前的裝束。
“湊巧罷了,這處石室是個負心人做得,這位前輩早就與他恩斷義絕,留着這東西也是平添惡心,今日見到也是機緣,與其放這擺着,倒不如毀了,拿來給你充國庫。”
謝濯神色平和,對蕭祈全盤托出,他沒必要隐瞞這個,穹閣早已淡出世間,蕭祈連聽都沒聽過這地方,即便他現下說了,蕭祈也不會察覺到這是個什麽樣的驚天秘密。
這件模型是當年那個潛入穹閣盜取機密的皇子親手做得。
穹閣攬天下奇術、奇人、奇物,像這般珠寶礦石不計其數,他入閣中數年,仔細雕琢出了這件東西,他本是要做一雙人像,緊挨着放在樓閣裏,但那件東西還未雕完,他就因為事情敗露而命喪黃泉。
彌留之際,皇子向被他背叛的戀人垂死乞求,想要留下這件東西,穹閣遠離塵嚣,不通俗世人心,所有人都當他是臨終悔悟,就連那被他傷透的穹閣弟子也遂了他心願,允許他下屬将這件東西帶回燕楚。
燕楚侍衛走後,大家都以為孽緣就此終了,可誰都沒想到那模型裏居然藏着穹閣周圍山川地貌的圖樣,皇子為他的後人留下了一個通往穹閣的地圖,此後數年,有無數人馬屢屢試圖潛入,最終若不是穹閣關閉山門徹底與世隔絕,恐怕還真難保住清淨。
皇族之人,終究是沒有真心的,謝濯幼時曾一本正經的對這個故事感嘆良久,結果回頭就栽在了蕭祈身上,險些把他師父活活氣死。
不過說到底,蕭祈天生人傻心善,離那些冷血無情的皇族子弟差了十萬八千裏,即便有一天修煉成精,也是個搖着尾巴的奶狗精。
謝濯講完了故事,蕭祈就義憤填膺的甩開了膀子,忙得滿頭是汗,看這架勢是連根樹杈子都不打算給狄骧他們留。
樓臺外圍拆掉,白玉小人近在咫尺,蹲在地上的蕭祈再度和那人像對上目光,似笑非笑的青年男子仿佛是有生命的,蕭祈心下一顫,手上驀地沉了重分,差點把那東西打碎。
他在一瞬間突然意識到了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他覺得謝濯剛剛給他講得那個故事是有深意的。
于是他慌忙松開了價值連城的玉像,風風火火的起身回頭撲向謝濯身前,又彎腰低頭使勁一拱,嚴嚴實實的摟住了謝濯。
“我不會!謝濯,你記着,我永遠不會那樣。要麽是你和天下我都要,要麽就是只要你,我絕對不會那樣,大不了……大不了我帶你去戎羌放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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