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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要跟我去,那你有錢嗎?”方識舟問。
“要多少錢。”
“幾萬,”方識舟把煙掐滅,“幾十萬,說不準。”
聞言,周牧沉默了片刻,接着他轉身去衣櫃裏拿出一張卡,放到方識舟手裏,“這是我攢的錢,都給你。”
方識舟站在背光處,眯了眯眼,拿着銀行卡正反面看了看,忍不住笑:“有多少?”
“應該有十萬了,”周牧問,“夠嗎?帶我一起去。”
方識舟:“你就不怕我拿着你這點家底兒跑了。”
周牧:“我知道你看不上我這點錢。”
方識舟猶豫了一下。他一看就知道這點錢是這家夥省吃儉用攢出來的,拿着這錢着實燙手,“拿回去,我帶不了你。”
周牧死活不把卡拿回去,站在他對面跟他僵持着,“是因為錢少嗎?錢不夠我可以預支工資。”
方識舟看周牧這犯倔的樣子,有些頭疼。
他看着銀行卡,問:“你不是有個弟弟還在上學嗎?你把錢花了他怎麽辦?”
周牧斂下眼眸,說:“我會再掙的。”
方識舟考慮了半晌,周牧在對方答應了他的要求後,才出了門去工地。
方識舟把卡裝進了口袋。他覺得自己并不是什麽慈善家,沒道理白白帶着一個人,他給了周牧選擇,而這是選擇後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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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牧幾年的勞動成果全都進了別人腰包,沒有滿面愁容反而喜出望外。
他在外頭扛起幾袋子水泥,幹得起勁。
老劉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怎麽了小周,有啥好事兒?跟俺們說說。”
旁邊年輕一點的工友也附和道:“夥計,啥好事兒?跟哥幾個分享分享。”
周牧把肩上的水泥袋子一股腦卸下來,揚起一抹笑,“過幾天要跟喜歡的人出去玩。”
旁邊人一臉壞笑,“呦,瞧把你樂的,出息。”
老劉頭一驚一乍:“啥,小周,你有對象了?”
周牧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他不想解釋,因為會很麻煩。
老劉頭立刻臊眉耷眼,“嗐,俺還想把俺閨女介紹給你呢。”
“老劉頭,哪有當爹的給自己閨女拉媒的!”
“那咋不能了?農村不行,在大城市裏頭還不興這樣嗎?”
周牧看着兩人争執不下,自顧自地扛起水泥往攪拌機哪兒走。
嗯,工資卡交給媳婦兒了,以後工資都歸媳婦兒管。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顧不得別人了。
方識舟趁着宿舍裏的人陸陸續續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走出去。剛出去工地現場的鐵皮圍擋,就打了個噴嚏。
他擡頭看看這大太陽,刺得他眼睛都疼了。
感冒了?大熱天的,不能夠啊。
要是方識舟知道周牧私心裏是這麽想的,打死,他都不會收下那張卡。
過了兩天,方識舟來工地監工,那時正值午飯時間,工人們都在有遮擋物的蔭蔽地方坐着吃飯。
工地上有一個臨時搭建的食堂,一些工頭會去那兒吃,相比旁邊小攤販賣的大鍋菜來說,味道可以,但菜價有些貴,一般工人是舍不得吃的。
旁邊的大鍋菜,一碗菜,白菜粉條,帶點肉渣,饅頭米飯管飽,才要八塊錢。
方識舟剛來,路過的時候,盡管沒有刻意去找人,但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周牧。
他裸着背,黑色背心搭在一邊,手裏端着一個不鏽鋼的飯盒。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他也擡頭正對上了方識舟的視線。
方識舟立馬收回了視線,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尖,男人視線太過直白,隔了那麽遠,都讓他感到如芒在背。
走到臨時辦公室以後,方識舟坐下來,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麽要心虛呢?
也許是因為收了他的血汗錢。又或許是想起了自己跟他做過愛,身處那麽多人在的工地現場,才不能泰然處之。
總之在之後的一段時間裏,在工地現場,方識舟的視線總是下意識地追随或尋找,總是格外在意這個人。
後來有一天,高溫預警,天熱得不正常,工地上偏偏又出了問題,下面的人解決不了,方識舟只能親臨。太悶熱了,他忍不住把安全帽摘下來,坐在陰涼地休息一會。沒過一會,周牧不知從哪兒過來,手裏拿着一個東西,走到他面前遞給他。
方識舟定睛一看,是一個粉色的小小的手持電風扇。
他又擡頭看,男人汗流浃背,氣喘籲籲,用上衣擦拭被自己拿髒了的地方,擦幹淨後才塞到方識舟手裏,給完便快步走了,接着投身到繁重的工作中。
直到陣陣清爽的風吹到方識舟的臉上,他才回過神來,之後便捂着臉,過了會兒低低地笑了起來,耳朵上後知後覺地浮上一抹紅色。
粉色的,什麽品味。
空閑下來,邱賀停去方識舟的公司去找他,與他商量出去玩的事情。
邱賀停不喜歡搞事業,沒有什麽經商的頭腦,但好在他老子給他打下的江山還算牢靠,這輩子能混吃等死的當個富二代,衣食無憂。
方識舟說:“你家金山銀山早晚讓你吃光。”
邱賀停不服氣:“我掙着錢呢。”
他說的倒也沒錯,幾家酒吧人沖着他爸的面子上,生意還算是可以。大錢沒有,小錢不斷,不貪心,勝在知足常樂。
他說:“行程定在下周了,你這邊沒問題吧。”
“嗯,”方識舟看了眼日程,“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也夠了,大不了你先回呗。”邱賀停說。
方識舟笑笑:“看樣子你打算在那邊過個年。”
面對他的挖苦,邱賀停不以為然地攤攤手,接着又道:“對了,褚紀青回國了,他告訴你了嗎?”
聽到“褚紀青”這三個字以後,方識舟明顯神情閃爍了下,接着又恢複了自然,淡淡地說:“沒有。”
“哦,你們倆——”邱賀停說到這停了一下,觀察了一下方識舟低頭看文件的臉,看上去并沒有什麽異常,才接着說,“我以為你們倆早就和好了。”
方識舟沒擡頭,說:“我們之間本來就沒什麽事兒。”
即使有,也過去那麽多年了,誰能一直停泊在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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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餘君歡的打賞。
新人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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