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威逼改利誘 這大概是他穿越以來最開心的時候了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爹是這麽說的。”漢子說完看向楚年:“年哥兒,你不過來,是要我走過去送給你嗎?”
楚年覺得老爺子真是個講究人,居然還讓兒子特意送謝禮來。
舉手之勞的事,楚年本不想接這個謝禮,但一來,這個禮看上去是吃的食物,大抵不會太貴重;二來,受情勢限制,想搞到點正兒八經的吃的真的很難;三來,羅家在村裏的地位名聲應當極好,江母這樣潑辣的性子,笑臉相迎不說,語氣裏還多有讨好之意,若跟羅家有點牽連,是好事。
思及此,楚年決定接受這個謝禮。
楚年正要過去,江母開了口:“哎呀,真是,羅童生一直挎着食盒挺累的吧,快拿下來讓我提着吧。”
說着笑眯眯伸手,想要漢子把食盒給她。
楚年腳步一滞。
謝禮要是給到了江母手上,可就沒自己什麽事了。
然而漢子對江母的行為無動于衷,他不耐地皺起眉頭,語氣也沉了點,說:“我給年哥兒送個謝禮就這麽費勁嗎?怎麽?還要我三顧茅廬不成?”
他顯然是沒準備把食盒給江母的意思,江母臉上的笑和伸出去的手同時僵硬住。
看到江母掉了面吃癟的樣子,楚年憋笑,立刻走過去,從漢子手上接過食盒,說:“老爺子太客氣了,還請替我謝謝老爺子。”
“回頭你自己去跟他說吧。”漢子環住雙臂,站姿吊兒郎當。
楚年一想,這個可以有。
于是一點頭,說:“也是,待我跟夫君嘗過後,我親自去還食盒,順便跟老爺子道謝。”
話說到這份上,等漢子走了,就算江母想拿走食盒,也有理由好阻攔不是。
漢子挑眉一笑,看看楚年,又看看江母,眼神裏有些玩味。
江母在楚年走過來時就不住地往旁邊挪,這時挪得離兩人都有幾步遠。
沒辦法,她實在是惡心楚年麻袋裏背着的蛇。
真是離了個大譜,楚年一個哥兒,玩啥不好,竟然玩蛇?這是正常哥兒會有的愛好嗎?
就因為這條蛇在,搞得她腦子和手腳都慢了半拍,沒有先一步搶過食盒,便宜了楚年這個小混賬!
江母氣得牙關緊咬,拳頭都硬了,真想把楚年打一頓。
漢子沒啥事了,便要走。
臨走,江母急急叫住他,問:“羅童生,你家收不收蛇啊?我家年哥兒手裏正好有點蛇,你要不順帶給它買回去?”
此話一出,楚年和漢子都是一愣。
楚年頓時繃緊了背。江母這人,蔫壞蔫壞,她怕蛇,所以要把蛇弄走,這樣她就好追着揍自己了。
楚年迅速聲明:“這蛇我誰也不給。”
漢子似乎來了興趣,折返回來,在江母期待的目光裏問:“蛇呢?”
江母擡起下巴往楚年那邊一點,說:“他背着呢。”
楚年看漢子的眼神帶上了一點戒備,擡手摁住麻袋,打定主意不賣。
漢子笑:“看不出來年哥兒膽子這麽大,真是人不可貌相。”
江母覺得有戲,趁風點火,說:“看在童生的面子上,這蛇你拿走,我算你便宜一文錢。”
“我不賣!”楚年說。
江母瞪他:“這事兒你說了不算!快點把蛇交給羅童生!”
楚年怒了。
江母也太不要臉了,這可是他的蛇!
誰知漢子悠悠說:“我也沒說要買啊。”
江母瞪眼:“啥??”
漢子樂了,笑着說:“我一個讀書人,要蛇做什麽?”
江母無語,你不要你折回來幹什麽?
當然,她沒直接說出來,而是搓了搓牙,換其他方法繼續推銷這條蛇:“那羅老爺子總是要的吧?我去年還聽說他在張獵戶那兒買蛇呢。”
漢子:“那你去問我爹啊,我爹要蛇,關我屁事。”
江母:“......”
江母又被怼的無話可說了。
楚年本來在生氣,這會兒看到江母仿佛吃了蒼蠅一樣啞口無言的表情,不僅氣消了,甚至還有點想笑。
這個漢子也是,有點意思,猜不到他什麽路數。
漢子這回是真走了,他一走,江母便關了大門,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嘴裏罵道:“呸,什麽個東西,一個考秀才考了幾次都沒考上的廢物,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楚年不欲搭理她,提着食盒打算回江自流的小破屋。這食盒沉甸甸的,不知道裏頭裝了什麽,若有若無的香味飄出來,還挺勾人的。
江母一叉腰,尖刻地喊住楚年:“你等等!”
楚年轉身,提前食盒問:“怎麽?你要這個嗎?”
江母鼻子裏嗤了一聲,剛想說楚年還算識相,卻見楚年眨了眨眼睛,說:
“我倒是很想給你,但老爺子說這是給我的謝禮哎,再說你剛才也看到了,羅童生非要把它親自交到我手上,還讓我吃完後親自還回去,所以...我要是把它給了你,要是老爺子知道了,會不會生氣呀?”
江母:“......”
氣死了氣死了,說好的軟糯柔和呢?怎麽這麽能說會道惹人生氣?
冷笑一聲,江母說:“切,你當老娘稀罕麽,還能有什麽好東西給你不成?”
楚年不置可否,只是一笑。
江母看着楚年就來氣,但不得不說的是,楚年長得确實好,要是他老實聽話,願意給她生個大胖孫子,孫子落地,将來肯定醜不了。
眼珠子一轉,江母緩和了些語氣,語調沒再那麽尖利了,問:“餓了幾天了,難受得不行吧?”
楚年一聽就知道她又要作妖,估計是覺得武的不行,準備來文的了。
果然,江母嘆了一口氣,說:“你既然嫁過來我們家,就是我的孩子,我還能真的難為你不成?”
楚年呵呵,你的孩子可是在床上躺着吐血呢。
未免待會兒吃東西的時候江母作妖,楚年這會兒配合着她,看她想要耍什麽花招。反正身上有蛇,不是很虛。
江母看楚年似乎被觸動了的樣子,覺得有戲,趕緊再接再厲,繼續說:“別人都是靠不住的,他們給你一餐,還能給你餐餐?只有爹娘能給你餐餐,知道不?”
楚年問:“那餐餐呢?我也沒看見啊。”
“還不是因為你不聽話,你要是肯聽娘的話,娘還能餓到你不成?”江母吊梢眼往上一提,威逼改利誘,說:“只要你跟了四寶,我們江家不會虧待了你的,有啥好吃好喝的,少不了你那一份!”
楚年就知道事情會繞到江四身上。
這次楚年表現得很軟化,一副在認真思考的樣子,末了擡起眼睛,很是糾結地說:“可是,我畢竟嫁的是江三,怎麽能棄江三不顧改跟了江四呢,這對外也說不過去呀。”
楚年這演技,江母完全看不出來他是裝的,只覺得這個媳婦雖然倔強,可是忠貞啊!
瞧他嫁雞随雞嫁狗随狗的,嫁給了三子那要死的人,一不哭二不鬧三不上吊,還心甘情願跟他一塊挨餓吃苦,這要是跟了四寶,不也會這麽樣兒對四寶麽?這多好啊!
江母還是那個話:“怕什麽,咱家大門一關,誰知道?等三子一死,你給他埋了,表面上意思意思,将來好好跟四寶過就行了!”
楚年內心呵呵,表面掙紮:“不行,現在江三是我的夫君,我過不了這個坎兒,除非...”
江母:“除非?”
“除非以後夫君他真的不在了,我才有心力考慮其他。”楚年泫然欲泣,演技極其逼真,連眼眶都泛起了紅。
江母無語,咬着牙說:“你說你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倔呢!”
楚年覺着演到這就差不多了,再演下去就顯得用力過猛了,于是紅着眼眶,啜泣一聲,提着食盒跑了。
嘿,留個白,剩下的讓江母自己腦補琢磨去吧。
江母:“......”
——
回了小破屋,楚年第一件事照樣是抵門,第二件事才是把食盒放桌上,打開看看裏面是啥。
一打開,居然是雞湯!
雞湯哎,還是湯裏面有雞肉的那種,楚年眼睛都亮了。
雞塊被剁得很小塊,黃橙橙的,炖得極爛,看起來好吃的不行,湯卻是清的,上面只飄着零星的油點兒,一點也不覺得油膩,湯裏還有黃姜和紅枸杞。看得出來,炖湯的人手藝一定很好。
“老爺子也太大方了吧,真舍得出手哇。”
這不是年不是節的,一般人哪舍得宰雞炖湯啊,更別說送人了。
楚年早就想吃肉了,本來沒吃到蛇肉還挺郁悶,這會兒看到香噴噴的美味雞湯,郁悶一掃而空,高興地不行。
提着食盒來到床邊,楚年笑得開心:“夫君,大喜事,咱們有雞吃了!”
羅家是真講究,紅漆的食盒,質量極好,這麽久了,雞湯都沒冷下來,碗上面還冒着熱氣。碗也是好碗,不像江家的碗,就是一個白糙碗,而是細膩的青瓷,旁邊還放着跟碗一套的青瓷筷和青瓷勺。
優雅,實在是太優雅了。
楚年歡喜,心裏都是美意,這大概是他穿越以來最開心的時候了。
江自流卻不這麽想。他只看了雞湯一眼,便看向楚年的眼睛。楚年眼眶有點紅,像是哭過。
楚年和江母在後院裏你追我趕的,包括楚年指桑罵槐,罵江母畜生都不如,江自流在屋裏全都聽到了。後來兩個人去了前院,他才聽不到了。
雖然沒聽見,卻不難猜到還有多少難聽的話。畢竟江母是什麽脾氣,江自流很清楚,一定是把楚年罵了個狗血噴頭,罵得楚年都聽不下去了,忍不住紅了眼眶。
看着眼前強顏歡笑的小哥兒,江自流的心情有些複雜。
作者有話要說:
楚年:笑死,我哪有強顏歡笑,我是真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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