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程老師好
洗碗的事情程越破天荒的搶着幹了,沈競在客廳裏瞎轉悠,看見了上次程越直播裏那條長長的走道,以及直播事故的那個房間。
程越的卧室。
出于禮貌,他沒有推門而入,只是觀賞着走道牆上的壁畫和照片牆。
“這個男的是你哥嗎?”沈競指着牆上的一張合影問,上邊那個男的跟程越有些相像,就是眉宇間多了幾分淩厲,不茍言笑的樣子看着要比程越成熟許多。
“嗯,”程越擦了擦手小跑到沈競身旁,“我親哥,比我大六歲。”
沈競算了算,“那有三十多了哦。”
“嗯,”程越歪着腦袋湊到照片旁邊,“是不是跟我長得很像?他們都說我跟我哥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是挺像的,”沈競笑笑說,“真羨慕你,有個哥哥,從小就有個玩伴,我家就我一個,小時候一個人玩挺無聊的。”
“哎,你想多了,”程越甩甩手,“我小時候一直被我哥欺負,一直到他出國留學我才有消停日子,不過回來以後他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整天忙工作,很少跟我一起出去玩了。”
“長大了呗,”沈競輕嘆一聲,“人都有長大成熟的那一天,我們也會。”
“我覺得我已經夠大了。”程越說。
“你哪裏大啊?幼稚得不行。”沈競斜眼睨着他。
程越挺胸道:“我哪裏都大。”
沈競往下瞟了一眼,兩人十分默契地爆發出一聲笑。
“你想什麽呢?”程越笑着說,“我是說我胸肌大。”
“你想什麽我就想什麽。”沈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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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麽往下看?”程越追問。
“眼珠子長我眼窩裏,你管我往哪兒看。”沈競笑得不行,上半身都倚在了牆壁上。
“那你的大不大?”程越的視線往下一瞟,手往他裆.部摸去。
“诶!”沈競轉身捂着褲.裆,笑得快喘不上氣了,“你是變态嗎!?”
程越以眼還眼,揶揄道:“手長我身上了你管我往哪兒摸。”說着又往他身下攻擊。
“你的粉絲知道你私底下是這樣的嗎?”沈競一步一步倒退,最後被逼到了牆角,只得伸手阻擋攻擊。
“我怎麽樣了啊?”程越翹着嘴角,雙掌撐牆來了個壁咚,“大家都是男的,就摸一下而已你害什麽臊啊,怕硬啊?”
沈競的胳膊還在空中亂揮,不小心打在了程越的小腹上,兩人對視一眼,都愣住了。
程越心髒咚咚咚狂跳。
沈競迅速曲腿下蹲,一個側身閃到了樓梯邊,扶着欄杆迅速往上爬,回頭還忍不住罵,“你的小名應該叫程不要臉。”
“剛吃飽飯,你跑慢點兒,也不怕扯到裆。”程越仰着腦袋喊。
“樓上也是你睡覺的地方嗎?”沈競趕緊換了個話題。
“嗯,”程越不緊不慢地跟上樓,“你為什麽要用‘也’字?”
“樓下衛生間旁邊那間不是你卧室麽。”沈競雙臂支在護欄邊往下看。
“喲,你怎麽知道是我卧室啊?”程越笑了起來。
沈競沒好意思說剛才在陽臺上都看見了,“上回你的粉絲福利裏看見的。”
程越心猿意馬,眉眼帶笑地拍了拍床墊,“坐,想喝點什麽麽,我給你倒。”
沈競環顧一周。
二樓裝修精致,恒溫櫃,茶幾,懶人沙發什麽的一應俱全,加上落地窗的設計,給人一種慵懶閑散又舒适的感覺。
“随便什麽都行。”他猛地向後倒去,身體陷進了松軟又帶點彈性的床墊裏,渾身的骨骼和肌肉瞬間得到了放松,整個人都軟綿綿的不想動。
怎麽會有這麽舒服的床!
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此時此刻他只想在這大床裏睡死過去。
程越倒了兩杯酸奶,擱在茶幾上。
天氣轉涼之後,天色也暗得特別快,剛回家時還陽光明媚呢,這會外邊的路燈都亮了起來。
沈競躺在舒适的大床上,伸了個懶腰,衣服的下擺逐漸遠離褲腰,露出一小截細瘦的腰線。
程越瞥了一眼,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那個離譜的夢,胸口一熱,猛灌了好幾口酸奶給自己降溫。
沈競從床上坐起來,雙手支在身後,下巴微揚,“你平常都在這邊寫歌練歌麽?”他看到桌上有不少曲譜。
“樓下還有個房間專門用來練歌,做了隔音,這邊就偶爾練練吉他還成。”程越坐在沙發裏,随手抱過一把木吉他,勾動指尖彈了起來。
這是沈競長這麽大頭一回近距離的看人彈吉他,也就在這一個瞬間,他才真正意識到,程越是一個歌手。
他可以随時随地自彈自唱,勾勾指尖就是一首流暢的樂曲。
沈競雖然不懂音樂,但卻聽得無比認真。
耳邊美妙的音色,空靈中帶點古典的味道,讓人仿佛置身于一片星河之中,渾身的細胞都變得輕盈歡快。
他想到了之前聽歌時看到的評論:耳朵要懷孕了。
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一曲結束,沈競情不自禁地鼓掌,由衷誇贊道:“好聽。”
程越抓起茶幾上的小果盤晃了兩下,“打發點咯。”
沈競被他給逗樂了,從口袋裏摸出一枚一元硬幣放了進去。
“真大方啊,”程越把硬幣揣進自己的口袋裏,“還想聽什麽嗎?我彈給你聽。”
“我說什麽你都會彈嗎?”沈競驚訝道。
“當然。”程越很自信。
沈競打開網易音樂随手劃拉了一個歌單,“就這個吧,一笑傾城。”
“這歌很适合你啊。”程越迅速調了一下音。
“啊?”沈競愣了一下。
程越沒解釋,笑着低下頭,勾動琴弦,彈唱了起來。
“我總是輕描淡寫告訴你我的願望,也給你千言萬語都說不盡的目光,這世界總有人在忙忙碌碌尋寶藏,卻誤了浮世驕陽,也錯過人間萬象……”
程越的嗓音清澈通透,配上輕快的曲調,沈競的心情都跟着飛揚了起來。
他背不全歌詞,但情不自禁地跟着搖晃腦袋哼唱起來,嘴角的笑意一直蔓延至眼角。
程越同樣笑得眉眼彎彎,“你笑得像光芒~驀然把我照亮~”
沈競替他和聲: “你笑得像光芒~驀然把我照亮~”
程越擡眸看他,邊彈邊唱:“風清揚夏未央~”
沈競歪了歪腦袋,“woooo~”
程越笑得破音,“林蔭路單車響~”
沈競:“woooo~”
兩人一唱一和,就像是合作了十多年的組合一樣默契。
程越翹着嘴角挑起眉梢,“就承認一笑傾城意見自難忘~說什麽情深似海我卻不敢當~最浪漫不過與你并肩看夕陽,我心之所向……”
“想和你游四方賞晴雨的風光,想和你鋪紙筆寫餘生的篇章,笑與淚都分享管情節多跌宕,我們不散場……”
程越的眼睛在柔暖的燈光下,閃着灼灼光亮。
沈競覺得程越在自彈自唱的時候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丢掉了平日裏的輕挑和散漫,就連眼神都飽含深情,唱出了詞曲甜甜的味道。
他的聲音清透如水滴,又像是帶着夏夜雷電的力量,能把人的靈魂從身體裏勾走。
沈競的腦海裏浮現出了朦胧青蔥的校園時光。
他第一次真正感覺到了程越身上散發的光芒,一圈一圈,絨絨暖暖。
這跟他有多紅,多少歌迷,多有錢都沒有關系,是屬于他自身的魅力,匆匆歲月,鬥轉星移都帶不走的光亮。
一曲終了,沈競再次言由衷發,“很好聽,你練了多少年啊?”
“沒算過,”程越抱着吉他說,“上小學那會就學過,讀高中的時候學業太忙就斷了,大一開始重新練的。”
“厲害。”沈競對有一技之長的人都很佩服,特別是這種要花許多年才能練成的一技之長。
“你想不想學啊,我可以教你,很容易的。”程越說。
“好啊。”沈競躍躍欲試。
程越起身跟他并排坐在床沿上,把調好音的吉他遞給他,自己彎腰又拿了一把。
沈競抱着吉他,學着程越的樣子調整好了坐姿。
程越清了清嗓子,“這時候是不是該有個什麽儀式?”
沈競相當給面兒地起身給他鞠了個躬,“程老師好。”
程越嘴角上揚揉了揉沈競的腦袋,“真乖啊。”
沈競抓了抓頭發,笑着坐回他身側。
程越一邊給沈競介紹吉他的琴弦分布,邊捏着他的指尖,摁住對應的琴弦,“你試着撥撥看。”
“這個是不是哆。”沈競問。
“喲,這都被你聽出來了啊,”程越笑着鼓掌誇他,“沈競小朋友真厲害。”
沈競回想着剛才程越彈吉他的樣子,又撥動了另外幾根弦,清脆悅耳的琴音像小精靈一樣跳進了耳朵。
“很有天賦啊沈同學。”程越捏了一下沈競的後頸以示鼓勵。
沈競低着頭,完全沉浸在了對新鮮事物的好奇裏,任憑他占着便宜,渾然不知,“那‘啦’呢?”
程越幹脆把自己身上的吉他放到一邊,攥緊了沈競的手指,手把手教他。
沈競今天沒噴香水,程越貼在他耳邊的時候,聞到了淡淡的洗發露香味。
很好聞。
程越感覺自己大概是病入膏肓了,忍着用嘴唇碰碰他耳朵的沖動,起身灌了半瓶礦泉水。
他怕把人給吓到,怕沈競看他的眼神變得深不可測。
因為他發現自己是真的很喜歡沈競。
他十分享受這種不斷靠近的感覺,貪婪地想要博得沈競更多的關注。
喜歡挨在他旁邊,會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喜歡看他嘴角揚起時如彎月一般清亮的眉眼;喜歡陪他閱讀聽他說話……
沈競溫潤的嗓音不輕不重,貼在他耳邊時像帶了電似的,酥酥麻麻。
沈競的一舉一動牽動着他的心跳和呼吸。
這種心動是長久以來的傾慕延伸出來的像是對待偶像般的崇敬,還夾雜着一些想要跟他共度餘生的憧憬。
但他又很清楚,自己跟沈競之間隔着一層看不到的結界,看似很近,其實很遠。
程越雖然是母胎solo,但對談戀愛這事兒看得很重,在意識到自己的性取向之後就直接對外宣稱自己是獨身主義者。
在重新遇到沈競之前,他一直都很享受一個人自由自在的生活。
這種自由并不是說可以放縱自己的愛.欲,肉體上跟很多人糾纏不清,相反的,這是一種自持,他相當注重跟對方在精神層面上的溝通。
沈競就是能在精神上給他指引的人。
他仁愛,溫柔,善良,值得信任,和沈競呆在一起的每一分鐘都是舒适的,沒有壓力的。
他想跟沈競發展點什麽,但又怕兩人的關系會弄僵。
在不确定對方的心意前,不會輕易邁出那一步。
總之一切都順其自然,他會盡自己所能地去照顧沈競,不求回報。
等什麽時候沈競對他有這這方面的想法了,他再跟人交往試試看,他不會動用手中任何權利去壓制,或者說是主導他的思想。
他喜歡沈競,看好沈競,也為他願意付出,但不代表對方就一定要順着他的意思來。
沈競忽然拍了一下手,擾亂了他的思緒。
“我剛彈對了吧!?”沈競問。
“嗯,對。”程越點點頭。
“我再來一次啊。”沈競笑着說。
程越靠在護欄邊看他,寵溺地笑。
他覺得就這樣挺好。
至少能一直呆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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