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我要毀了那地方

1.

從賓館到樹林,從天亮到天黑。

那個人像是有意要把顧澤引來這裏,時不時地會放出一些氣息。有時候是幹擾,有時候是引導,他走了許多岔路。但那麽多的彎彎繞繞,最後卻全都指着一個方向。

穿過小樹林來到峭壁前,顧澤站定了腳步。

月光下,對面站着一個人,黑衣黑褲,寬大的帽檐,只露出一小截下巴。

如果是從前的顧澤,他一定不會順着這份明顯的引導來到這個不去想都知道危險的地方。或者,就算要來,也一定會有所準備。

然而這一次和以往的情況都不一樣。顧澤擡眼望向不遠處的人,緊握的拳頭洩露了他不如表面鎮定的心緒。這個地方有太多的未知和不确定,雖然安歌的身上有化解對方能力的磁場,可這個地方的磁場本來就混亂,他無法确定這會不會對她造成影響。

他深深吸了口氣,盡力平穩着情緒,開口:“我來了,她人呢?”

那個人像是笑了,肩膀微微抖動一下,卻并不開口。

顧澤等了一會兒:“怎麽,把我引過來,卻不說話?”他又向那人靠近幾步,“我現在就在這裏,你到底想要幹什……”

不等他說完,身後便蹿出來數道黑影,帶着極強的攻擊性,結成繩索狀自他腳下飛速掠過。

顧澤旋身一側躲開,卻不想那些黑影的目的并不是他——

黑影化成尖銳的長刺,一道道鑽進黑衣人的身體裏。有風掀開黑衣人的帽檐,在看見他露出痛苦表情的時候,顧澤心底一驚。

這是劇組裏一個劇務,并不是那個人……

上當了!

顧澤剛想上前制止那些黑影,卻不料手腕被什麽東西捆住。他下意識化出光刃将黑影劈開,然而也就是這個時候,飓風卷起沙塵迷了他的眼睛,他身子一輕被黑影托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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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甩出去,撞在樹上,顧澤覺得自己五髒都移了位,腦子也是陣陣發暈。

劇痛之下,光刃脫離他的手,被化成手狀的黑霧卷起。

顧澤忍痛一躍起身,剛剛落地,黑霧又發起攻擊。

一番打鬥之後,地上泥土翻轉,樹根都幾乎被暴露出來,身受重傷的顧澤這時動都不能動,身子僵直杵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光刃劈砍而至。

“停!”

遠方有一道聲音,帶着撕心裂肺的急促,攜了說不出的力道,直對上那道光刃。霎時,刀刃被聲波擊碎,火光四濺,而四周的一切變動也都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顧澤的容貌也在飛快發生改變,他膝蓋一軟,剛要倒下去,卻也就是這時,來人快步上來攙住他。

而那個劇務不知道是暈過去還是怎的,此時也倒在了地上。

“你怎麽樣?”

視線一片模糊,顧澤望着那張熟悉的臉。

“安歌?”他像是不确定,喚了一聲。

而女孩像是很焦急:“是我,你怎麽樣?”

顧澤垂下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半靠着她站起身來:“我現在有些累,能量被消耗了一大部分,不太有力氣。你能扶我回去嗎?”

“嗯,你小心一點。”她慢慢攙起他來,朝着來時的樹林走去。

黑暗裏,什麽都看不清,女孩卻始終穩穩扶着他,一步一步艱難走着。顧澤就這樣靠在她的肩膀上,細碎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沒有人知道,那眼底深處反複翻滾着的情緒,到底是什麽。

2.

賓館門口,警笛不停地響着,打在腦子裏,讓人一陣神經緊繃。

攔住迎面走來的陸玖,顧澤問:“這怎麽回事?怎麽會有警察?”

“你有看見陶爾琢嗎?他不見了!”陸玖也十分急切。

雙方皆是一愣。陶爾琢不見了?

陸玖的眼睛定在了安歌身上:“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

“等等,先告訴我。”顧澤一把截斷他的話,聲音沉得可以擰出水來,“現在這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陸玖開口:“劇組裏死了個人,在天臺上,身上沒有外傷,聽說也沒有什麽病史,警方已經排除了自殺的可能。但要說是他殺又實在沒有痕跡,所以現在正在調查。”

顧澤眼睛不受控制地眯了眯,緊抿嘴唇。

沒有痕跡,沒有外傷,再加上空氣中淡淡的死靈味道……

是那個人。

“劇組裏現在已經消失了幾個人,劇務老張、陶爾琢,還有一個新人。”陸玖沉默片刻,“剛剛賓館裏的監控拍到,安歌有去過天臺,時間的話,應該就在發現屍體之前不久。”說着,他瞟了安歌一眼,“但如果你們在一起,又是剛剛過來,那麽……”

“老張在穿過小樹林前邊不遠的沙石地那兒,你們現在去找,應該還來得及。”顧澤再一次截斷陸玖的話,身子微微前傾,眼睛裏透出幾分深意,“我現在帶安歌去見警察,我會為她做證,她剛才和我在一起。”

身邊的女孩身子一緊,退後兩步。

可是顧澤沒有給她逃避的機會,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看似輕柔,卻使了巧勁,讓人無法掙開。

她在這一瞬間斂了全部的表情:“你知道。”毋庸置疑的口吻,說的卻是莫名其妙的話。

“什麽知不知道?”顧澤稍稍放松神态,輕了聲音,像是誘導,“我們去那邊把事情說清楚怎麽樣,總不能讓警察……”

陸玖這邊還意外着,卻沒有想到,「安歌」輕輕那麽一下,就掙脫了顧澤的拉扯。

“你早發現了。”疑問的句子,卻是陳述的語氣,沒有一絲絲波動,Monster扯了扯嘴角,沒有等他的答案,“小看你了。”

這時,顧澤也不再假裝:“你也不差,這麽早就看出來,還怪叫人遺憾的。”

Monster不答,轉身就想走,卻被顧澤鉗住手腕,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手骨。

“你既然會裝成她來找我,總該有些目的,什麽都沒有完成就這麽離開,他會放過你嗎?”顧澤眉目凜然,“我想,你還是不要着急走的好。”

沉默一陣,Monster幹笑兩聲。

“我不傻,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麽嗎?”

她抽身就要離開,卻沒想到,這時有淡淡幽光順着她手腕處的經脈游向腳踝,接着幽光化成實體,牢牢地将她捆住,她再也動彈不得。

在Monster被捆住的時候,遠方忽而亮起白光,四周散射出強大的能量波。

那不是一個人能夠引發出來的。

普通人只覺得胸悶,顧澤卻敏感地發現其中的蹊跷。

能量波散開之後,這邊本就不穩定的磁場中,其中的弦線開始一道道扭曲起來,空間的軸門開始拉伸,這是……

顧澤的眼中閃過幾分不可置信。

他猛地提起Monster的衣領,竭力控制住自己。

“你們究竟還想做什麽?”顧澤掐住她的下巴,“安歌在哪兒?”見她不答,他掐得更狠了一些,“她在哪兒?”

3.

這個聲音驚動了不遠處的人,幾個警察商量着,持着警棍朝這邊走來。顧澤對此視若無睹,可Monster卻是眼睛一斜,像是計劃些什麽。

“你……”

他的話還沒說出口,眼前的人忽然亮了雙眸,白光一閃将四周圈住,而原本躁動不安的人群。在這一刻,全部安靜下來,再沒有半點反應,包括陸玖。

顧澤一驚,腦海中有一些片段閃過……

那是曾經被人封住的記憶區域,只是,現在四周發生異變影響到了他的精神力。是以,畫面一幀一幀,又浮現出來。

“那時候在安歌家,是你。”他松開抓住她領子的手,為自己的發現而感到詫異,“你不是人,是靈偶。”

靈偶也是當年KHI組織的研究對象之一,這種東西類似于高科技仿真機器人。但他們比機器人更加智能,也更加逼真,劃開皮膚,甚至還能流血。讓他們誕生的最初目的,是作戰鬥和間諜使用的。

由于這樣的目的性,系統設置裏靈偶的忠誠度非常高,一個靈偶一生只會認一個主人,一旦認定,那麽就會誓死效忠。

可這個項目很早以前就停止了,因為被輸入能量和程序之後,靈偶會變得異常強大,甚至可以借此控制別人的腦電波。而且,因為主人的不确定性,靈偶攪出了不少事端,出了很大的岔子。最壞的一個案例,是人力無法再對它進行控制。

此時看來,Monster控制了大家的腦電波,才讓大家靜止不動了。

顧澤不是不知道這種東西的存在,只是,他沒想到,那個人竟然馴了一個靈偶……

“我不是靈偶。”從來麻木的臉上開始出現一絲情緒的裂痕,Monster極其緩慢地轉了轉脖子,“我有思想和感情。”

原本凝滞住的空氣慢慢開始流動,周邊的電波也稍有減弱,顧澤一頓,揚起一個很淺的弧度——她應該很在意這個,不然也不會因此分心。

顧澤抓到了這個要點,繼續與她對話。

“你所謂的思想和感情不過是人為輸入的程序,你以為的,始終只是你以為而已。”

面前的人開始不自覺轉動眼珠,像是陷入困惑。

顧澤一邊不動聲色地放出自己的氣息感受四周,一邊繼續轉移她的注意。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是他從KHI裏帶出來的最後一代對吧?既然是這樣,你的程序裏應該還存着當時的景象備份。只要你稍微調動,就能回想起來。”

Monster順着他的話,扯了一下眉頭,但那也只一下,輕得像是抽搐。她嘴上依然否認着:“我不是靈偶。”

“哦?”顧澤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稍稍往後退了兩步,離開她的電波控制範圍,“對,你當然可以不承認。我原來以為是他洗掉了你的過去,你不記得而已。但現在看你這反應,你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對吧?也是奇怪,一個不存在思考能力、只是靠着程序在運轉的靈偶,居然能擺脫那些東西,開始拒絕承認自己的身份……”

在顧澤說話的時候,Monster只是聽着,半點反應都沒有。

可是,她釋放出來的幹擾信號卻漸漸減弱。

顧澤不知道是不是那個人真的創造出了有自己思想的靈偶。但不管怎麽樣,靈偶就是靈偶,不是人。

之前被消耗了一部分能力,而後又被Monster的電波幹擾。其實,現在的顧澤是有些撐不住的。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佯裝無事與她周旋。

他隐隐感覺到,那個人最大的動作,應該就在今晚了。

忽然,他捕捉到一抹氣息。

這一瞬間,他激動得心底有什麽東西幾乎要噴湧出來,面上卻更加沉穩了。他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的人,打起精神,一點點順着那氣息摸索……

帶回潛逃犯人,這是他的任務,是他留在這個世界六年以來唯一的目的,也是他日日夜夜記挂在心裏的一樁事情。更何況,現在那個人手裏還有安歌。

顧澤望着眼前出神的人,冒險散出自己的能量,順着氣息追去……

這時,Monster倏地清醒:“你在幹什麽?”

原本弱下去的能量波驀然強大起來,Monster滿臉戒備,卻不想對方揚唇一笑——

“沒什麽。”顧澤輕松回應,“反正都做完了。”

話音落下,顧澤動作迅速,再次結出一道光刃,提步躍起朝着某個方向狠狠劈下。光刃自上而下,猛然一記重擊,像是閃電,帶出陣陣流火墜地。

而他就在那一片火色裏穿越過去,豔色在他的眼睛裏燃得極盛。

他在Monster的眼皮下瞬間消失,身影融于黑暗。

Monster眉頭一皺,還沒有做出什麽動作、就看見自己腳踝上那幽光化出的繩索不知何時更緊了一些。有絲絲冷意順着那個地方蔓延到她的四肢心口,不論怎樣掙紮,都動彈不得。可她卻渾不在意,反而望着顧澤離開的方向,微微揚了嘴角。

A計劃沒能成功,那麽,按照B計劃,讓他自投羅網,也不錯。

4.

夜風帶着徹骨寒意,刮得顧澤的臉生疼,周圍的景色在他身邊飛快閃過,模糊成一片。

顧澤向着氣息散出的地方全速前進,越是往那裏靠,感受到的壓力就越大,他被迫放慢速度,能量被限制住的感覺也越來越強。

終于,他到達光陣之外。

這像是某個峽谷裏,一草一木都帶着詭異的氣息。

顧澤原以為這裏磁場的異常是山村之中有異形磁石,到了這裏卻發現,這個地方構造特殊,本身就帶了不尋常的能量波。而由于這樣的不穩定,兩個時空的軸線于此相交,稍有不慎,兩個世界會出現動亂。

這是怎麽回事?

顧澤還沒來得及想明白,就在光陣裏看見一個虛影。雖然模糊不清,可他不會認錯,那是安歌。

“安歌!”他大喚一聲。

裏面的人卻好像聽不見也看不見,依然愣愣地站在那裏,不知道情況似的。

顧澤心下一定,想走進光陣。

可是,卻并不容易。

腿腳像是被灌了水泥,微風在這裏都成了重錘,周圍無形之中有層層壓力襲來,壓得顧澤幾乎透不過氣,只能勉強撐着身子,一步一步邁向光陣。

這種感覺,就像是不戴任何器械在深海裏潛水,壓強大得幾乎要将人擠成紙片,連內髒都要爆裂。但就算這樣,顧澤依然一步步地走着,雖然艱難,但他仍舊堅持。

那些個黑影、霧氣,什麽都沒出現。

顧澤不敢呼吸,藏住所有的氣息,生怕出什麽閃失。

這時,光陣裏湧出一陣氣流,顧澤敏感地捕捉到那個人的氣息。

他定睛看去,然而,除了安歌,沒有看到任何其他人的影子。

顧澤緊抿嘴唇,原本僵直的身子開始再次動作。眼睛被白光灼傷,身前身後都有數道重牆擠壓,他撐了許久,卻在最後一刻膝蓋一軟,倒了下去——

卻沒有想到,這一倒,竟然脫離了重壓,進入了光陣裏。

他身子一松,撐地站起,臉上已經沒有了一點血色。

光陣的最中心處一片平和,什麽壓力也沒有,什麽東西都正常。身處其中,這讓他想到了龍卷風,風眼裏總是最平靜的。

只是,這裏并沒有安歌,而那湧動着的氣息也仿佛被什麽東西隔絕,他再沒有聞見過。

突然,外面傳來一個聲音。

“你來得還真慢。”

顧澤轉了一圈,終于透過漸漸減淡的強光,看見那個人。

只是,在看清楚對方的臉時,顧澤的瞳仁驟然放大。

“陶爾琢?!”

話音落下,強光消退,像是從來不曾存在一樣。

快步向前,卻被一堵看不見的牆面擋住去路,顧澤一驚,探了幾下,卻無法破開。他沉了口氣,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把我引到這裏,是想做些什麽?”

臉色蒼白的陶爾琢動作緩慢地摸了摸嘴唇。接着,又看一眼旁邊的巨石,眼睛轉了幾下,露出一個天真的笑。

“你猜?”

與平時沒有差異的表情,現在看着,卻是說不出的詭異。

顧澤定了定心,瞳色忽然變成深黑,裏面有細碎的幽光流轉,他就那麽盯着陶爾琢。

對方見狀只是一笑,看起來并沒有怎麽放在心上。

半晌,顧澤的瞳色恢複如常。

“你不是他,你用他的身體,想做什麽?”

對面的人歪了歪頭,笑笑:“你說錯了,我是他,但他不是我。還有,這個身體,本來就該是我的。”他走近兩步,虛虛撫着那堵無形的牆面,“其實你還真是讓我有點意外,我原本以為,你會更關心……”朝着另一邊看去,意有所指,“她呢。”

順着陶爾琢的目光望去,顧澤一眼就看見倒在不遠處的安歌。

她像是陷入了昏迷,軟軟地倒在地上,顧澤猜測,安歌應該也是遇到了和他一樣的狀況。

等等,顧澤一頓,腦海中閃過一些東西。

強光、無形的阻隔、兩個世界的人、特殊的磁場……

将所有的條件組合在了一起,顧澤的腦子飛速運轉……

“怎麽看你的樣子不太着急呢?”

這個聲音像是火星,點燃了顧澤原本沒有注意到的一些細節,霎時冒出沖天火光,而他也在這被點燃的時刻猛然擡頭。

“你是想破壞時空壁壘?”

陶爾琢輕一挑眉:“嗯。”他說得很慢,“這是一小步。”蒼白的臉上浮現出詭谲的笑意,他輕輕捏起拳頭,忽又張開五指,無聲地做出爆開的唇形,接着看向顧澤——

“我想,毀了那個世界。”

5.

指甲嵌進了肉裏,顧澤的手背上爆出幾條青筋。

這個人,他該不會是瘋了吧?!

的确。身在這個世界、帶着這裏的氣息,卻并不屬于這裏的顧澤;擁有異世界血脈和特殊能力,卻是在此長大的安歌。被困在陣法裏面的他們就像是兩把鑰匙,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方,兩個截然不同的磁場被無限放大,再加上時空軸線的扭曲……

顧澤咬緊牙關。

突然,他使出所有的能量,爆發出一瞬強光,可也就那麽一秒不到,它便被無形的牆吸收掉了。

“你想反抗?”陶爾琢弄了弄指甲,輕蔑笑道,“如果你能叫醒她,說不定還有一點可能,我研究了好一陣子,她的那份能力只能在有意識的情況下才會有作用。可惜,你在這個陣裏,無論你說什麽,她都聽不見。”說着,他轉向安歌,“只是,我倒沒有想到,師弟會把剩下所有的消磁藥劑全種在她的身上,要早知道,我就不用殺他了。”

陶爾琢說着,像是有些困惑。

“不過你說,師弟這麽做,到底是為什麽呢?她都不在那邊,對于我們也像是一無所知。在他種下那些藥劑的時候,他應該也不知道我會來到這裏……”

陶爾琢太自信了,對這次的行動也似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對顧澤也就放松了防備。然而,顧澤卻順着這幾句話,回想起曾經的一些細節。

陶爾琢口中的師弟,顧澤其實知道是誰。

摸着記憶的繩索回望,他記得,那是在幾年前,他還沒有來到這兒,第一次見到那個前輩——先知。

先知前輩已經十分虛弱,生命也似走到盡頭。顧澤是為了調查KHI才會去找他。

先知前輩得知顧澤要來這個世界,就給了他一塊石頭狀的東西,并且耐心告訴他它的作用。

等等,那個東西……

對了,那個東西,就是他在最初的時候,交給安歌的!

先知前輩當時講得簡單,是以,顧澤一直沒太放在心上。可現在想想,當時先知前輩的話裏,像是有些深意。

先知前輩是組織裏的決斷性人物,如果說進入組織的其他人都是靠着異能。那麽,這位後天性給自己植入異能的前輩,靠的便完全是能力和遠見。他每每給出意見,都能起到關鍵作用,大家笑着說他不是看得深遠,而是可以預知未來,于是叫他「先知」。

先知前輩沒有否認,反而笑笑點頭,說确實如此。

“啊!”陶爾琢忽然打了個響指,“他曾經說,自己可以看見未來的事情。而當初,我問他看見了什麽,他只說,他死了之後的事情就看不清了。”他笑了笑,“這麽說來,可真是奇怪。如果他真能看見,又怎麽會這麽信我呢?”

颠颠倒倒的幾句話,沒什麽情理性,卻偏偏擊得顧澤心底一震。

如果,如果是真的……

顧澤望向安歌,眼睛深邃,像是想确定些什麽。

可還不等他确定完畢,陶爾琢卻忽然大手一揮。

“時間,快到了。”

就像日落月升時候,潮汐會受引力影響發生起伏,磁場這種東西,在一定程度上,也會受時間的影響和限制。顧澤猜測,陶爾琢是要等時機,放出所有的能量,扭曲時空。

顧澤不知道這個時間還有多久,自己又能怎麽做,他甚至不知道陶爾琢具體打算幹什麽。可他推算,在磁場最強的那個時候,應該也就是困住自己的陣壁最為薄弱的時候。因為這份幹擾不止對空間壁壘有用,對這個,作用應該也不小。

不論如何,總得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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