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你小子走狗屎運了!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硬是沒人吱聲。
監事耐着性子又喚了一聲:“誰是餘新?”
許衛秋沒有半分反應,倒是站在他身後的狗蛋伸手推了她一下:“小魚,不是叫你嗎?”
許衛秋這才反應過來這餘新就是自己,心中一凜,沒時間讓她深思,她只得從隊伍中站了出來。
監事走過來看了她一眼後不由得皺了皺眉:“你就是餘新?”
“回大人的話,是的。”
“怎麽叫了你這麽久都沒回應,耳朵聾了不成?”面對指責,許衛秋唯有默默垂下了腦袋。
這還真怪不得她,她來到這承朝也沒多長時間,方适應了許衛秋這個名字就頂替他人上了山,餘新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完全是個陌生的名字。
監事再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說道:“你小子走狗屎運了,跟我走吧。”
聞言,許衛秋回頭看了狗蛋一眼,狗蛋也是急了,一臉不放心地拉住了她,大着膽子發問道:
“大人,請問您這是要帶他去哪裏?”
對方挑了挑眉,反問道:“怎麽,我領人走還得向你交待不成?區區一個賤民,活得不耐煩了是嗎?”
被他這一兇,狗蛋的确被唬住了,趕緊松開了手,乖乖地站在原地不敢再造次。
監事一臉不快地橫了他一眼,扭頭沖着許衛秋說道:“走吧。”
在這裏,他們這些苦役就是任人支使的工具,哪裏有半分自由可言,來到這裏之後許衛秋方知道什麽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扭頭看了狗蛋一眼,默默地跟着這名監事離開了工場。
來到了山腳下,監事又把她交給了另外一人,那個人一路領着她穿過役工們食宿區域,沿着一條馬道進入了條林蔭小道,走了約有兩裏路左右,眼前豁然出現了一座帶院的屋舍。
許衛秋驚呆了,這座建築雖算不上宏偉,但在這山林之中,依山傍水的宛然就是一處世外桃園。
很快她就被領了進去,兩人穿過前院、廊道、沿着一條青石路來到了一個帶院子的屋前,紅色的木門緊閉着。
領路人看了她一眼腳上那沾滿了污泥的破草鞋,說道:“我還有事,你就在這裏等着吧。”
許衛秋趕緊拉着他問道:“兄臺可否告知一下,為何要帶我到這裏來?”
“別問那麽多了,等人來了你自然就會知道,記住了,就在這裏等着,哪裏都不能去。”對方一再叮囑過後就匆匆離開了。
既然人家都如此交待了,許衛秋只得站在原地幹等着,她站在屋檐下默默地打量着四周。
四周的院牆挺高,方才一路上目之所及皆纖塵不染,跟前偌大的庭院也是一根雜草都不見有,可見這房屋的主人是一個相當愛幹淨之人。
雖僅隔着一個山頭,但這裏與兩裏開外的古凰山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正值盛夏,毒陽炙烤着大地,古凰山上就宛如一只蒸籠,只要一開工,役工們身上就沒有幹爽的時候。
她方才下山時也是汗流浃背,而這裏卻是綠樹成蔭,好不清涼,透過樹梢灑進來的斑斓陽光猶如二月份的星空,只待了片刻,她已經感覺身上清爽了不少。
許衛秋以為只須等候片刻,然而左等右等,都不見有一人前來。四周除了她自己外空無一人。剛開始她還規規矩矩地站着,到了後來,站累了,她索性在門前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百無聊賴之下,她撿起地上一塊石子在地上輕輕地畫着,很快,沙地上現了一朵嬌豔的花朵,她看了看,不甚滿意,于是用腳輕輕抹去。
枝頭上一只黃莺跳來跳去,她随手勾勒了幾筆,很快,跟前就出現了一幅栩栩如生的黃莺圖。
陣陣微風拂面,這涼風比她以前在三院辦公室裏的空調房還要舒服。
昨夜,因後背的鞭傷疼痛難忍以致她幾乎徹夜未眠,坐着坐着,她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在爺爺的農場裏,自己一個人躺在小平房門前的老人搖椅上,風扇對着臉一直吹一直吹。
抵擋不住困倦,她緩緩地磕上了眼臉,手上的石子滾落在地,過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間,她聽到一陣沙沙的聲音,她緩緩睜開眼睛,見一個高瘦的身影在不遠處掃着地。
“爺爺,你別吵我睡覺。”她呢咛了一句,再次合上了雙眼。
對方聽到她的聲音,回過身來不知道對着她說了句什麽,她沒聽清,打了一個哈欠後再度沉沉睡了過去。
趙彥午睡出來,推開門,就見一個人趴在門口石階上,這人睡得很沉,一縷陽光灑下來,落在他的後腦勺。
透過沉睡中的人,恍然間,他仿佛看到了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同樣的粗布爛衣、發髻淩亂。
他輕步靠近,蹲下來,伸手推了推。
對方呢喃了一句,卻依舊沒有醒,他耐着性子又推了一下,睡夢中的人在不斷的騷擾之下終于換了個動作,露出一張帶着污垢的臉龐。
“哎,別睡了,醒一醒。”
許衛秋睜開眼睛,看到一張如混血兒般漂亮的臉孔,以為自己在做夢,她很快又閉上了眼。
很快,她再次被弄醒了,那人望着她問道:“你很困麽?”那聲音很是溫柔,如沐春風。
許衛秋很是實誠地點了點頭。
“你跟我來。”對方沖着她招了招手。
許衛秋很是困惑地望着對方,只聽得他又說道:“進屋裏頭睡去吧,躺地上容易着涼。”
這溫柔的聲線仿佛有一股魔力,許衛秋緩緩從地上爬起,看了對方一眼,見跟前人沖着自己點了點頭。
此刻的她周身酸痛、腦袋昏沉、困倦之極;非常迫切地需要休息,半睡半醒間只聽得見有人讓她進屋去睡,于是她舉起腳,步履蹒跚地進了屋。
很快,眼前出現了一張貴妃躺椅,看上去比爺爺的老人搖椅更舒服。
于是她強撐着困意一步步向它靠近。
院子裏的長庚面帶恐懼地望着眼前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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