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得了熱病
這奴才真是愚鈍之極,哪能主子讓你進屋,你就當真進去的?還大咧咧地爬上了主子專屬的躺椅,鞋都不脫。
真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啊!
要知道主子是最愛幹淨的人了,那草鞋又髒又破的。
長庚如臨大敵地躬身而立,等候着自己的主子發怒,然而站在屋前的男人不怒反笑,一拂袖,眼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轉身沿着青石板路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前腳剛走,站在院子裏的長庚是一刻也沒敢多呆,拿着掃帚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院子。
趙彥騎馬上古凰山巡察了一圈,又跟工匠們讨論了一下工程進度,很快把睡在他屋裏的蠹民抛之腦後。
沒多久,一名舊友前來找他,天黑前,兩人驅馬出了山,在山腳下找了家酒肆秉燭夜談,直到次日天明方回。
他帶着微熏在兩名家丁的攙扶下進了院,行至半道,一名管事上前把他請進了前廳。
廳堂站着三人,左右各是一名手持佩劍的侍衛,而中央,則是一名男子,男子單手柱着一支拐杖背門而立。
男子身量修長,站得筆直,然而依舊讓人一眼看出是一個已過知命之年的長者。
趙彥見到他,微微一愣,随即快步向前沖着他喊了一聲:“爹。”
中年男子聽到聲音回過身來,尚未看清趙彥的臉,揚起手上的拐仗就往他身上招呼了過去。
趙彥生生挨了一棒,一臉不解地望着其父。
“跪下!”
他緩緩跪了下來。
中年男子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咬牙切齒地開口問道:“我聽說跑了幾個囚犯?”
趙彥一咬牙,應道:“是。”
聲音剛落,一個耳光就扇了下來,這一巴掌的力度不少,趙彥被打得歪過腦袋,一邊臉上印出一個清晰的巴掌,但他硬是沒吭一聲。
“我告戒過你多少回了,要慎重行事,你長沒長耳朵?”
“爹請放心,我已經派人手去追捕,定能捉拿回來的。”
“你最好說到做到,這幾個可都是……”
說到這,長者突然打住了,一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沒再說下去。
“幾個人都看不住,還能成什麽大事?我警告你,再給我出幺蛾子,我廢了你。”說話間,一腳往他身上踹了下去
趙彥跪在地上,他雖低着頭,卻是一臉的不服氣。
長者不再說話,柱着拐杖邁着腳步一小步一小步吃力地往外挪去。
趙彥跪在那裏,如盤石般一動也不動。
直至三人遠去,一名年長的仆人才匆匆而至,一見眼前的情景頓時明白過來,趕緊快步上前來攙扶起來。
趙彥甩臉一把将來人推開,一臉氣憤地沖了出去。守在外面的兩名家丁見狀,趕緊追随其後。
推開主屋大門,趙彥一眼就看到了躺椅上的人,睡得好生惬意。
昨天卯時到現在,已過去七、八個時辰了,這蠹民是豬嗎?一雙破爛、髒兮兮的草鞋在他眼中無限放大。
這一刻,他只覺得跟前人的睡相分外礙眼。
二話不說,趙彥大步上前,一腳就把整張貴妃椅給踢翻,睡得昏天暗地的人滾落在地,後腦勺重重地磕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這聲音,聽着都讓人覺得肉痛。
許衛秋吃痛,扶着腦袋坐起來。
趙彥見她面色潮紅,心中更為不快,不由得咬牙切齒地問道:“在我這裏睡得還舒服嗎?”
許衛秋只覺得頭昏腦脹,她尚且搞不清狀況,仰面一臉懵态地擡眸望向跟前人,見對方面露兇相,不由得一臉不解地反問道:“不是你讓我進來睡的嗎?”
說話間,轉眸看了看四周,下一刻,她猛然清醒過來。在認清正跟自己說話的是何許人之時,她吓得一個哆嗦。
“起來!”
對方一聲令下。
許衛秋趕緊手腳并用地爬起來。
那聲音很是陰冷,她心中暗叫一聲不妙,但依舊死撐着,不敢露怯。
“狗奴才!”
然而人尚未站定,趙彥就一腳踹了過來,他是練過的,這一腳下來威力不小,許衛秋受了他這一腳後悶哼一聲,應聲倒地。
“起來。”趙彥尚不解氣,走過去又往他後背連踹幾腳,然而在挨了他兩三腳,倒在地上的人依舊沒有絲毫反應。
“怎麽地,敢在這給我裝死,信不信我讓人直接把你擡出去活埋了。”
趙彥又踹了一下,不過這一回,腳下的力道倒是收了不少。但這厮依舊趴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趙彥一個眼神,他身後的家丁趕緊快步上前,把倒趴在地上的人翻轉過來,手往鼻門一探,尚有氣息,手改為碰了碰額,結果被燙了一下。
他擡頭,沖着趙彥禀報道:“大人,這厮額頭發燙,雙手冰冷,怕是得了熱病。”
聞言,趙彥皺了皺眉:“弄出去吧。”
家丁小心翼翼地開口請示道:“小的應該把他弄去哪裏?”
趙彥一臉不煩惱地擺擺手:“随便。”
一名家丁動作迅速地把倒在地上的人架了起來往外拖去;另一人則動作利落地上前整理那倒在地上的貴妃椅。
趙彥瞥了一眼,見被架着的人已完全失去了意識,耷拉着腦袋如斷線木偶一般讓人擺布着。
不知怎麽地,他滿腔的火氣一下子就被澆滅了,臨了,他又加了一句:“找個大夫給他瞧瞧。”
聞言,那名家丁愣了一下,片刻後回話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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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當長庚看到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許衛秋之時,很是大吃一驚,連手上的掃帚都差點拿不穩。
這小子敢大咧咧地睡到主子的躺椅上去,他還以為主子早就把人剁了喂狗了呢。
這人在經過自己身邊時,還沖着自己笑了笑。雖然衣衫破爛,倒是比那狗眼看人低的趙財順眼多了。
見他站在主屋前遲疑了一下,方鼓足勇氣踏進屋,長庚不由得在心中默默為他祈禱。
“大人,聽說您找我。”
許衛秋學着電視裏頭那些奴才的模樣,耷拉着腦袋,腰身微微彎着,雙手規規矩矩地垂在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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