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好一幅美人圖
當她很是狼狽地撥開半人高的草叢之時,就見趙彥站在不遠處,朝着她伸出一只手來。
她遲疑了一下,抓住了那只手。對方一用力就輕松地把她從草叢裏帶了出來。
“沒受傷吧?”他問,那語氣很是溫柔。
“我沒事。”
“沒事就好,小心點,這次算你幸運,要是磕到頭磕成傻子就麻煩了。”
“謝謝大人。”
對方寬慰地沖着她一笑,一雙細長的雙眸輕眯着,那笑容很溫柔也很是驚豔。
許衛秋心想,這還真是個雙面人啊,自己要不是知道他是個怎麽樣的人,當真就被這人畜無害的笑容給迷惑了去……
“我挖到了。”許衛秋很是高興地把一要蚯蚓展示出來。
趙彥看了一眼後,滿臉惡心地連退了兩步。
許衛秋沒理會他,埋頭繼續扒泥土。她挖蚯蚓是一把能手,小時候在爺爺的農場裏沒少幹這種缺德事。
果然,沒多久功夫,她已經滿載而歸。
兩人來到了湖邊找了個極佳的位置,許衛秋很識相地主動給魚鈎挂上蚯蚓後就退到了一邊。
趙彥坐在光滑的石面上,将鈎子往波光粼粼的湖裏一抛,就在那靜候着。
兩人都在等候着魚兒咬鈎,十分鐘後,許衛秋已經有幾分不耐煩了,她頻頻探頭往水鈎的方向望去,慢慢地,她往湖邊越走越近,腳步聲吓走了不少魚兒。
趙彥扭頭看了她一眼,面帶警告之色。
許衛秋見狀,趕緊又退回了原位。
十分鐘、二十分鐘、三十分鐘依舊沒有魚兒咬鈎,許衛秋已漸漸失去了耐性,腿也站麻了。
坐在湖邊垂釣的人很是沉穩,一動也不動地坐在那,不急不燥,很有姜太公釣魚的架勢。
想起了什麽,許衛秋趕緊拿起水壺上前:“大人,你渴不,要不要喝口水。”
手上的水壺遞到了對方跟前。
趙彥很是嫌棄地看了一眼她的手:“滾遠點,別讓你那碰過蚯蚓的手靠近我。”
她反駁道:“我已經洗幹淨手了,不信你看。”對方沒搭理她,她站在一旁擡頭看看天,驚嘆道:“這天真藍啊,雲也白。”低頭看了看湖面:
“這湖也很漂亮,水真清,不過有道說水清則無魚,大人,你真的确定能釣到魚嗎?”
她也是話撈,話匣一打開那嘴就叽叽喳喳地沒停過。
趙彥擰眉,擡眸瞥了她一眼,只一個眼神,她就認相地不敢再開口了;乖乖地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又是幾步,漸漸地,她越退越遠,最終在後頭找了一個舒适的地方坐了下來。
她喜歡各種各樣的活動,但不包括釣魚。她一直很不理解,像這種枯燥無味,一坐就要好幾個小時的活動,怎麽會有那麽多愛好者?而且不論古今。
很顯然,跟前的人就其中一個。
問題是,她曾見過一些狂熱垂釣者,把魚釣上來,又給放回水裏去,那不是妥妥的虛度光陰麽,有那時間幹點啥事不好。
她在後方靜靜地等候着,望着那垂釣者的背影,神經漸漸放松了下來,不知不覺間竟歪頭睡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時,天色已經陰暗,她是被蚊子盯醒的。四下無空一人,那些釣魚的物甚還在,趙彥卻已不見蹤影。
走近一看,除了那盛魚餌的小桶,另外一個木桶也在,裏有五六條魚,活蹦亂跳地。
“大人……,大人……,趙大人……”
叫了幾聲都沒有回應,一時間許衛秋也是懵了,不知道這人究竟撇下自己走了,還是失足掉湖裏去了?
她舉手撓了撓後脖梗,探頭往湖上看了看,湖水平靜無波。
不死心地沿着湖邊走好長一段路去尋,尋找無果後,她唯有提着那些家夥甚回去了,進屋時天已經全黑了,她埋頭往前走,在拐角的位置與一人發生了碰撞。
“啊,對不起,對不起。”她趕緊出聲道歉。
頭頂響起一把好聽的聲音:“沒關系,是我走路太匆忙了。”
許衛秋一擡頭,認出了對方是趙彥身邊的一名武官,名叫丁洋。
對方也很快認出了她,笑着說道:“原來是趙福。”
“丁大人。”她趕緊行禮:“是我走路太莽撞了,真對不起。”
“都說了沒關系。”丁洋拍了拍她肩膀,走開了。
許衛秋腳踏着青石路快步往主屋走去,遠遠地,就見主屋裏頭燈火通明。
透過窗棂,但見趙彥一身中衣,那幹爽的模樣明顯是已經洗漱過了。他神态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一手盤着佛珠,一手翻着書。
公子顏無雙,眼前好一幅美男圖,然而此刻的許衛秋卻無心欣賞。
這人真的就這樣撇下自己獨自回來了。要知道那湖靠着山,随時随地都會有猛獸來攻擊;而且,一入夜,蛇蟲鼠蟻也特別多。
這什麽人啊?太沒人性了。虧得一路上自己還擔心他會不會是掉湖裏喂魚去了呢。
許衛秋帶着滿腔的怨氣回到仆役居住的倒座房,脖頸處痛癢難耐,她借來一面鏡子一照,只見脖頸處十來個蚊子叮咬的包包,紅紅腫腫一大片,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真是的,臨走前叫自己一聲是會少塊肉還是怎麽的?憶起作捅者在屋裏一臉悠閑的姿态,許衛秋在心中暗暗問候了他姓趙的祖宗八百遍。
縱有百般不滿,然而到了趙彥跟前,許衛秋也是敢怒不敢言,盡心盡責地伺候着。
這趙彥雖然難伺候了點,吃東西挑剔點,脾氣難捉摸一點,倒也沒怎麽為難她;但許衛秋始終忘記不了長庚告誡過自己的話,為了保命,她行事總是慎之又慎。
不得不說,在這裏的日子比在工場好過不知多少倍,不知不覺間又過了半旬。
這天,許衛秋在井邊洗衣,洗着洗着,她從懷中掏出一塊鐵片在陽光下觀摩着;經過她長時間不懈努力的打磨,這鐵片已俨然成一了一塊輕薄的刀片。
刀口的鋒利程度跟手術臺上的柳葉刀差不幾了,這刀片她是拿來防身用的。她這個人一直很有憂患意識,身處這亂世,這玩意搞不好在關鍵時候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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