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入派
內室香爐缭繞,那件灰色長衫整齊地疊好置于榻上,蕭安莉顫抖着手指,一分分拉扯着,最後輕輕地将它攏在懷中,眉黛染上幾絲哀意。
姜風珏環顧四周,輕敲門框,綻了一絲笑容,走于窗前,打開窗子,讓陽光漏進來。
“已經看過遺體了?”
“是,我讓他們搬到冰室去了,”蕭安莉眉頭深鎖,“再怎麽說,也該讓人入土為安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蕭安莉站起。
“怎麽,長老不是走火入魔嗎?”姜風珏深斂眼眸,笑意盎然。
“是,沒錯,”蕭安莉盯了他一會兒,沉痛地點點頭,“曲真師叔都說了,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啊,你們門派事情我不甚了解,不過此次我是作為一個弟子來修行的。”姜風珏微笑。
“我知道,儀修長老等你很久了,不過他近年精神不大好……”蕭安莉嘆道,忽而她又打趣起來。
“對了,你是不是要帶那個小錘子過去啊,我告訴你啊,走後門可不行啊,他可是來打雜的。”蕭安莉哼哼道。
“你放心,盡管壓榨他好了。”姜風珏挑眼,細細思索着什麽。
“呵呵,大師兄啊,沒怪我沒提醒你,有這麽一句話說得好,‘有心栽花花不開’。”蕭安莉嬌俏地眨眨眼,最終邁出了門。
“大師兄若是有空,不如幫我準備火化儀式。”蕭安莉擲下這一句話,便匆匆地去找掌門了。
不知是不是蕭安莉別有用心,弟子房已經滿人了,僅柳小垂一人被安置在別的地方,柳小垂有些不服氣,他分明看到了安莉嚣張又嫌棄的笑顏。
安置的小屋坐落于山腰東南角,清幽寧靜,遠處可聽見嘩嘩的瀑布聲。屋內整潔幹淨,床鋪暖褥,看得柳小垂很是滿意,之前的怨氣一掃而空,他放下包袱,興奮地在床上滾了一會兒,最後跑出門外,拎起一個木桶往溪流而去。
遠遠看見瀑布前立着一道白色人影,衣袂飄然,卓然英姿。柳小垂怔了一下,沒敢再邁出一步,正想開口詢問,忽而,又有一道灰色人影飄來,拉住那人,那人掙紮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被他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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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這怎麽回事……”柳小垂抹了一把冷汗,忍不住對兩人關系浮想聯翩起來,臉羞紅一片,走到溪流邊,潑了一臉水,才冷靜下來。
忽然間,水面映出一張陌生的俊臉,驚得柳小垂坐倒在地,仰起頭看到了那個人。
“你是何人?”原是方才那道白衫人影,那人聲音清冷得很。
“呃,我是新來的弟子。”柳小垂隐隐猜測他是門派的前輩,忙得起身低垂着頭乖乖回答道。
“你認識姜風珏?”那人打量着他。
“诶?為什麽你知道?”柳小垂的臉莫名燒紅起來。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那人收起了探究的目光,起步離開,“我看你資質尚可,若真有心,就去拜會幾位長老吧,讓姜風珏引薦也可。”
聲音愈行愈遠,柳小垂聽了嘟囔起來,心裏堵氣,“哼,勞資我既然有本事,何必靠姜風珏,糟了,不會被人拆穿了吧,不不不,我又和他沒什麽關系,沒什麽好怕的……”
柳小垂莫名心狂跳了一陣,按捺過多的思緒,忙得勻了滿滿一桶水,提着回了小木屋。
早課時,柳小垂也去抽了簽子,循着號碼,跪在蒲團上,閉目養神聆聽上面的長老念着道經,忽而衣袖被扯了一下,他眯縫着眼睛,瞥到了那張俊雅的笑容。
“……幹嘛?”柳小垂扯了扯嘴角。
姜風珏露出了簽子上的號碼,眨了眨眼,表示自己并無騷擾之意,低笑道:“怎麽,肯留在刺霜派了?”
“我……”柳小垂端正坐好,閉目養神,“我決心要好好修行。”
“……”姜風珏認真地看向他的側顏,明明不是可以欣賞的面容,卻讓他入了神。
“小……”他輕喃着,忽而被打斷了話語。
“柳小垂,跟我來,去試練室,”蕭安莉看到姜風珏,嗤笑道,“大師兄,別鬧了,快回去,別和師弟師妹們搶名額啊~”
“沒通過也不要灰心。”姜風珏站起身,一臉笑盈盈的樣子。
“不要詛咒我好嗎。”柳小垂白了他一眼,然後屁颠颠地跟上了蕭安莉。
試煉真的太難了,柳小垂被打得鼻青臉腫,幾位長老看了他一眼,皆為嘆氣。柳小垂心脹得酸酸的,心想姜風珏真的是烏鴉嘴。
“啊,你是……”柳小垂看見了昨日見的人。
“曲真師叔。”蕭安莉冷淡地問候了一句,側身讓路。
“啊,原來你是掌門?”柳小垂指着他道,随後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忙得低下了頭。蕭安莉哼了一聲,嘴裏喃着不過就是個代理掌門而已……
“失敗了?”曲真似乎想到什麽,看向一旁的灰白長發中年人,“梨風你看他怎麽樣?你不是缺個藥僮嗎?讓他跟着你吧。”
“哈?他?”梨風撚了撚胡須,嫌棄地看了一眼柳小垂,“不行不行,這小子長得太醜,我那些花花草草見了,心情不好就不肯長了。”
“喂!你別以貌取人,”柳小垂羞惱地扯住他的衣領,“又不是選美,你的花草是有多脆弱,看了我就不長了,真是廢物啊!”
話畢,氣氛冷寂了一會兒,梨風被噴得滿臉口水,睜大了眼睛,沒敢說什麽。
“哈哈哈哈,哎呦,小師弟真的很有本事呢,梨風師叔,”蕭安莉嬌笑道,倒是取了手帕,拉開柳小垂,慢慢擦拭梨風臉上的口水,“這幾天呢,可是有好多弟子來告狀,說你沒有制藥,你可得注意了。”
蕭安莉昂揚着笑顏,将手帕塞到梨風的手裏,“掌門都發話了,你就應該滿懷誠意接受才是啊,作人師叔的,怎麽也得有點節操啊。”
“咳咳,師侄說的是,他……還是很有資質的!”觸到手帕包裹的碎銀,梨風不好意思地搔搔臉,然後認真地點了點頭。
“……”柳小垂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的互動。
“那就好。”曲真一張冰塊俊臉紋絲不動,他衣袂飄飄,大步離去。
“這……安莉師侄,這個月給的有點少啊。”梨風等曲真掌門走遠了,終于忍不住湊近安莉,委屈的語氣。
“滾,”蕭安莉笑罵地踢了他一腳,“我還沒算你在山下賒的那些酒賬呢,趕緊還清了,否則老娘拆了你的房子。”
“不要~不要嘛~我的好師侄~”梨風弱弱地拉着安莉的手臂。
“要不我送你幾顆養顏丹抵償。”
“哼,別開玩笑了,那是幾顆解毒丹而已,別想騙我,”蕭安莉白了他一眼,推了柳小垂上前,“制藥沒本事,教徒弟總行吧。”
“呵呵,你放心,總不至于養死了……”梨風笑道,見蕭安莉瞪他,又忙得捂上了嘴。
“這師父……有點煞筆啊。”柳小垂額間幾道黑線。
雖然師父很不靠譜,還是個酒鬼,但他還是教了柳小垂熟識了藥草,然後就開始扔給了他好多藥方,都是弟子們的藥,讓他煎藥,嗯,他當上了真正的藥僮。
但心中隐隐的不安,柳小垂搗着藥,想起了昨日曲真掌門來拿藥,不知是不是幻覺,他似乎聞到了血腥味,受傷了嗎?可惜梨風不在,曲真似乎也沒有要看醫的想法,拿了幾味藥草便走了。
忽而,窗子吱呀呀叫了幾聲,一道厚重的鐘聲回蕩着,迷迷蒙蒙有點催人入眠,柳小垂撓了撓耳朵,放下藥臼,忽而想起了今日原來是三長老的火化儀式。
可惜他只是一個小弟子,不能去。柳小垂懶洋洋地趴在桌上,啊,姜風珏會去的吧,嗯……他閉上眼,漸漸入了眠。
四角白幡飄動,遺體安然地躺于石臺上,環繞着香草,芬芳馥郁。
石臺前立着曲真、梨風、蕭安莉,姜風珏,以及幾位長老。曲真取了道經,一字一字念着,為亡魂超度。
蕭安莉雙手相疊站着,面色哀傷。僅有姜風珏和梨風兩人心不在焉,梨風是正宿醉着,強打着精神站着,姜風珏一派閑然作風,環顧四周清幽山水,想起了雲夢島……
啪的一聲,曲真收起了那本道經,恭謹一禮,然後轉過身,只說道:“開始吧。”
“不,等一下,”蕭安莉急出聲,神色沉痛,“師父待我如此,我沒能為他做什麽,請讓我替他梳頭。”
曲真蹙眉,沉默。倒是儀修長老站了出來,好心勸道:“總歸是要入土為安的,你若有心,為他積德祈福吧。”
“……長老你這麽說,讓我心很涼,”安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罷了,我先回去了。”
“诶,師侄,別走啊……儀式才剛開始嘛。”梨風醒了過來,連忙拉住安莉,卻被姜風珏巧妙地攔住了,蕭安莉略微感激地點點頭,快步走了。
“算了吧,讓她安靜一會兒,等會兒再去安慰她吧。”姜風珏笑眯眯,梨風撓撓臉,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
“唉,這……整天打打殺殺的,還怕火化,真是……”梨風嘟囔着,“可別哭紅了眼睛,找我拿藥。
曲真淡然地望着這一切,當香草滋滋地燃燒起來,火光耀了一角的天空,映襯晚霞,色彩斑斓,漸亂人眼。
“子玉為何而來?”儀式結束,曲真經過姜風珏身邊,突然問道。
“想來就來了,弟子有做錯什麽嗎?”姜風珏雖小了他十歲,氣勢上卻并未輸。
“既是弟子,就該做好弟子的本分。”
姜風珏淡淡笑了,望着曲真的背影若有所思。
“好像比要瘦了,長老你有在好好照顧他嗎?”見儀修靠近,姜風珏打趣笑着。
“呵,莫要開玩笑,”儀修憨笑着,“唉,他啊,自從當上了掌門,整日心事重重,我也不知他在想什麽。”
“是生病了吧,”梨風插嘴道,“我開幾副藥吧。”
“啊,那就有勞師弟了。”儀修笑着。
姜風珏順着山路回去,瞧見了挑水的柳小垂,很吃力地拎着,姜風珏見狀,搶了那只水桶,十分輕松拎着它地走在了前頭。
柳小垂呆愣愣了一會兒,然後跟上他,喏喏地開口就來一句:“今天天氣真好啊。”
“哈?”姜風珏有點好笑地看着他,樂得開支,“夜色也很美,今晚要不要一起賞月?”
“……不,我剛才只是問候,”柳小垂一臉窘相,“你……什麽時候走啊?”
“你希望我走?”姜風珏唇角輕勾。
“不是,我只是問問,你不要想太多。”柳小垂還挺想揍他那張笑臉的。
“嗯,我是來修行的,指不定哪天走,”姜風珏望了望愈見沉黑的天空,“不過似乎很多人希望我走啊……”
嗯?柳小垂不太明白。
“你真的覺得自己很有資質啊?曲真不過是可憐你。”姜風珏的話補了他一刀。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真相,”柳小垂哼唧道,搶過了那只水桶,“他不是可憐我,是我撞見了他的秘密,所以才想還我的人情。”
“什麽秘密?”姜風珏忽然眼睛發亮,捏住了他的肩膀。
突然的襲擊,面對近在咫尺的溫柔臉龐,柳小垂驚得手一抖,木桶跌落,水灑了一片,濺濕衣衫。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求評QAQ 果然還是我寫得太平淡了嗎……
今天的安利(可忽略)
KAT-TUN唱的「In Fact」 真的好帶感,尤其是看《First Class》的時候_(:з」∠)_ 果然還是黑化女主更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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