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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在海喬的董事會上占據一席之地,盛亞平自然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不勞周世禮過問,不過幾日,馮氏旗下工廠生産的某奶飲品微生物含量超标的消息就鬧到沸沸揚揚。作為國內數一數二的零售商,海喬不愧為業界之良心,不僅第一時間就宣布将馮氏的産品下架,還發表律師函,嚴正宣布将向馮氏問責。有海喬領頭,國內各大商場、超市紛紛追随,報紙、網絡等各媒體渠道宣揚得鋪天蓋地,饒是馮大龍精明能幹,也不禁束手無策、疲于應對。
他不知自己究竟是哪裏得罪了周世禮。要說食飲品的某種成分含量超标這種事,在國內食品企業中還真算不得是什麽大新聞,馮氏從前也不止一次地鬧過這樣的負面新聞,但還從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一發不可收拾!要他相信周世禮沒有從中推波助瀾,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最後喚來了兒子,問他:“你最近是不是什麽地方冒犯了周大少?”
馮兆北心裏也正驚疑不定,聽到父親這樣問他,不免就有些心虛,色厲內荏地縮了縮脖子說:“我怎麽知道啊!”
知子莫若父。馮大龍一看兒子這副模樣,哪還有不明白的?他忍不住大為光火,擡手就甩了兒子一個耳光說:“臭小子,我早晚非被你害死不可!”一面忙着教訓不肖子,一面給周世傑去電,希冀能夠走通他的路子。
周世禮這類人,向來無寶不落,他辛苦了一遭,哪裏僅僅是為了給心上人出氣這麽簡單?馮家在福建一帶的食品工廠開得熱鬧,他早有興趣接下來自己做,不待周世傑找到機會在老父的面前告他一狀,他就以雷霆之勢展開了對馮氏的全面收購。
然而不管為了什麽,都跟歐韻致沒有什麽關系。她在一個飄着細雨的夜晚搭乘航班回到了北京。
冬天的夜晚,下一點雨就格外的冷。歐韻致出了機場,驅車返回住處。下了車,才準備将後備箱中的行李卸下來,便覺眼前人影一晃,擡頭一看,那個原本應該還在港城的人站在她面前。
她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後倒退了一步問:“你怎麽會在這裏?”臉上帶了一絲防備。
這也不怪她。最近這段時間,她和周世禮的每一次見面都是劍拔弩張,惡言相向的,以致于她對周世禮的印象簡直壞到了極點,多年來養成的好涵養也随之土崩瓦解,她壓根就已把他列到了“厭惡”的行列。
周世禮心裏暗嘆口氣,擡手幫她把行李從後備箱裏取下來,一只手卻緊握着她的不放,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說:“韻致,我們談談吧。”
歐韻致簡直就驚奇了。她不明白自己跟這位大少爺還有什麽可談的。他們在一起幾個月,好不容易培養的所有好感和情意都被他的輕狂忽視消耗了個幹淨。
她幾乎是立即就甩開了他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說:“我沒有什麽需要和你談的。”
周世禮覺得冤枉,緊趕了幾步為自己辯解:“……韻致,我并不知道翟九重是你的親生父親。”
歐韻致停下了腳步,看着周世禮的眼神像他是一個全無幹系的陌生人:“這有什麽關系嗎?”他們之間的問題從來都不是翟九重。再者,他們是什麽關系啊?春風一度,露水情緣,原就該好聚好散,分手後就不作糾纏的!
周世禮語凝。他在歐韻致這樣冷漠的眼神裏感覺到了一絲受傷。頓了兩秒,才無奈地說道:“我為我的魯莽感到抱歉。”
歐韻致從鼻子裏發出了一聲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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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她說,幾乎是宣戰的口氣,“從小到大,我被人嘲笑的時候多了去了。可你們誰也打不倒我,我堅強着呢!”說完再也不多看他一眼,轉身就往門內走去。
周世禮再沒料到歐韻致對自己的敵意竟然這樣大。他不懂“私生女”的這個身份是歐韻致心裏的一道疤,是她這一生最大的難堪所在。從小到大,她已為這個身份承受了太多的非議,所以下意識地,她排斥許多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包括周世禮在內。
他為她戰鬥似的模樣所怔住了。待回過神來,歐韻致已消失在玻璃門後。他急切地想要拉開門,想要告訴她:自己并不是她的敵人。可是歐韻致頭也不回。
周世禮嘗到了深深的無奈。
不得不承認,對于他們的這段感情,她遠比他要來得潇灑。
………………………………
雖然已是晚上八點多了,可是北京醫院的一樓大廳內卻仍然燈火通明。周世禮結束了一場應酬,并沒有人員随行,一個人驅車到了北京醫院。下了車,穿過人群徑自上了樓,還未走近急救室,便聽見前方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
兩天前,醫院收治了一個十歲的孩子。這個孩子年紀小小,卻有兩年的憂郁病史,入院的時候精神狀況極差,因他一直拒絕進食,兒科的主任醫師廖以寧就在今天下午為他采取了鼻飼,誰知道插管的過程十分順利,一刻鐘後孩子卻産生了不良反應,面部發紫,脈搏、呼吸、心跳皆無。廖以寧見狀,立即組織相關人員實施搶救,心肺複蘇、胸外心髒按壓,氣管插管行氣囊、呼吸機輔助呼吸,并多種藥物配合搶救……一連忙碌了幾個小時,孩子的情況卻始終沒有好轉。
急救室裏,歐韻致臉色慘白地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四壁死一般的沉積,好半晌才聽見一個聲音顫抖着說:“8:53分,搶救無效……死亡……”
歐韻致用力地閉了閉眼。
有人打開大門走了出去。急救室外很快響起驚天動地的哀嚎聲。歐韻致想起這個孩子的家庭情況:父母離異,父親再娶,母親再嫁,雙方都各有家庭,他從小跟着性格暴戾的爺爺讨生活,有時候連一日三餐都無以為繼,又怎麽可能會健健康康地長大?如果不是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只怕孩子的父母到現在都還不肯露面。
此刻才知道哭有什麽用呢?歐韻致在心裏不無嘲諷地想着。
急救室外亂成一團。不知是哪個情緒過激的家屬帶頭向醫護人員沖了過來,歐韻致走出急救室時,恰看見廖以寧被人打翻在地,額頭上鮮血淋漓。那一片紅冷不丁地鑽進她眼底,叫她胸腔裏忍不住一陣氣血翻湧,她也顧不上廖以寧了,低頭捂了嘴就往刷手間裏沖去。
人群外的周世禮遠遠瞧見她,立即就跟了過去。
刷手間裏,歐韻致伏在濕漉漉的水池邊,抑制不住地幹嘔。周世禮還以為她是着了涼,立即就跟着着急起來,問她:“怎麽了韻致?是不是着涼了?”
歐韻致沒想到他會在。一時不知應該怎麽回答,強忍着朝他擺了擺手,又幹嘔了一會兒,才直起身,靠在水池邊看着他問:“你怎麽會在這兒”
周世禮很固執,一本正經地看着她說:“我說了我們談談。”
歐韻致煩躁起來,瞪大了眼睛盯着他問:“你覺得我現在可能有時間嗎?”
好吧,女人一旦有了足夠的資本,嗓門也就會大起來。周世禮只得苦笑:“好吧,是我沒有找好時機……”
歐韻致不由瞪了他一眼。
刷手間門口忽的探出一個頭來,沖她嚷:“歐醫生,您現在有空嗎?院長找你……”大約是沒想到這裏還有別人,待看見周世禮,不由吐了吐舌頭,抱歉地退了回去。
歐韻致轉身就走。一面走,一面沖着身後擺手:“你快走吧,我現在忙得很……”
周世禮望着她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氣。
出了這樣大的事故,雖然并無她的責任,周世禮也知道,歐韻致這幾天是輕松不了了。
他暫放下滿腹心事,專心致志地處理起公務來。
年前的時候,海喬總裁秘書室一位專責酒店集團事務的岳姓女秘書懷了孕,據說是因為身體狀況欠佳,隔三差五地請病假。過完年,人雖是來了,可是心思卻明顯不在工作上。周世禮這天翻開酒店集團遞上來的經營預測一看,立即就命人退了回去。
他是絕對不肯花一分一秒的時間去教訓一個不求上進的員工的。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不意外看見秦洪波正在罵人。他沒有任何一點看熱鬧的心思,低頭掃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表說:“先開會吧,下屬嘛能教就教,不能教就換一個吧!”
對他來說,這就是如此簡單的事情。海喬總裁秘書室的職員,薪水必定是不低的,與此同時,作為天子近臣,前途也必定是不錯的。他萬沒有花了錢還要給別人授課的道理。
那岳秘書年紀不大,聞言眼圈一瞬間就紅了,可是懾于周世禮的威儀又不敢争辯,只是低着頭,委屈地站在那裏。
出來闖社會,有哪個老板會喜歡員工這麽畏畏縮縮的樣子?周世禮簡直連看都懶得再看那姓岳的秘書一眼,提步就走了出去。
不知是什麽原因,雖然老板已經給了指示。可是秦洪波卻仍沒有對那個岳秘書作出處理,而是讓她留了下來。周世禮也沒有多過問,海喬集團數萬名員工,斷沒有勞動到他親自動手處理一個小秘書的道理。
更何況,秦洪波是秘書室的直管上司,既然她都不介意被人拖了後腿,他就更不會理這檔子閑事了,只要不再把差錯送到他的面前來,他就樂得賣秦洪波這個人情。
如此過了兩天,倒也相安無事。大約是受了教訓,秘書室人人做事都帶了十二萬分的小心。
這一天中午,他看一份報告看得晚了些,便打電話到秘書室去讓人訂一份簡餐。無巧不巧,值班的正是這個岳明生。本來他都要把她前天的差錯給忘掉了,可一通電話撥出去,直過了半個多鐘頭也不見有人送餐上來,他餓得饑腸辘辘,心下十分惱火,三步兩步就走到辦公室門口,準備開罵,誰知才張了嘴,卻見那姓岳的秘書埋首在桌子底下,抱了個垃圾筒吐個驚天動地。
若換做平時,周世禮必定要發脾氣。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他只覺得這一幕無比的熟悉。明紹康将他點的飯菜送進來,他看也不看,揮手就讓他退了下去。可是不知怎麽,就想起了歐韻致。
總裁室的門沒有關牢,門縫裏傳來了秦洪波的聲音:“怎麽又吐啦?懷一個寶寶可真是不容易。”
“是啦!”那姓岳的秘書這回倒是不拘謹了,說話的聲音愉悅而頑皮,“這個可惡的小東西可把我給折騰慘了!”
秦洪波就笑起來,換了廣東話勸對方說:“再忍一忍啦,等到卸貨你就輕松啦……”
兩個女人嘀嘀咕咕的,後面再說什麽就聽不清了。周世禮呆坐在沙發上,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奇異的念頭,這個想法仿佛是棵樹一樣,在他腦海裏瞬間生根,成長,很快就變成了顆參天大樹。
他想着想着,簡直就連一刻都等不了了,忽然間就站了起來,往外走去,冷不丁用力過猛,連餐盤都被碰落在地,盤中的盤盤碗碗噼裏啪啦,霎時碎了一地……
作者有話要說:又要工作又要當媽,想抽出空來碼字真心不容易,對不起大家,總是讓各位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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