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汪彭澤站在電梯前, 怎麽戳電梯按鈕都沒用,電梯壞了。

看了看緊閉的電梯門,又扭頭看向步梯方向。沒有再繼續猶豫, 咬牙将相機挂斜在背上,推開了安全通道的大門。

樓梯間內有風聲呼嘯, 嗚嗚的如同女人痛苦的低泣,溫度更是低得像十八度的空調。

他一口氣沖上九樓, 歇了口氣,随後三步并作兩步, 鉚足了勁兒沖到了常家所在的樓層。停在安全通道,他就被一陣風給刮倒了,安全通道的門唿扇過來, 險些砸中他的臉。

汪彭澤拍了拍胸脯給自己壓壓驚, 翻身爬起,再次推門沖出去。

因為是一層一戶,擡眼便從那扇被風刮開的大門中看見屋子裏亂飛的玻璃渣滓, 細細密密的圍繞着中心的青年旋轉, 仿佛随時準備撲上去将人撕碎的猛獸。

汪彭澤呆住了, 眼前畫面簡直違背一切科學。

玻璃渣滓沒有重力嗎,那些風又是哪裏來的?還有陸汀,他站在中間幹什麽, 是被迫的,還是主動的?

一連串的問題并沒有将他砸懵, 汪彭澤用手擋住臉跑進去,站在一個還算安全的角落喊:“陸汀!”

陸汀完全感覺不到外界, 一切注意力都放在與煞氣的對抗上。

圍繞在四周的煞氣非常兇戾, 每一次刮過皮膚, 都有一種難以描述的鈍痛感。但因為有林歸護着,他雖然疼,卻沒有真正的受傷。

林歸失了耐性:“剩下的這些看似霸道,實則就是紙老虎,陸汀,去找他脆弱的地方,如果用眼睛看不見,那就用你的意念。”

汪彭澤循聲望去,驚訝地發現這危險的空間內竟然還有第三個人!

幾乎是在他看過去的同一時間,男人的目光投過來,語氣淡漠:“出去。”

汪彭澤家境優渥,上位者也見過不少,但像斜對面這位,明明只簡單吐露了兩個字,卻能造成一種無形的壓抑感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見多了各種各樣的人,汪彭澤當即認識到自己惹不起男人,可他不放心陸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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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林歸的眼神變得森冷,汪彭澤被凍得兩腿發軟,抱着相機跑了。

陸汀沉浸在意識中,大腦一片空白,耳邊的玻璃渣滓相撞,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漸漸的,腳步聲及近,幾乎不需要思索,他就是肯定那人是林歸。

男人和他一起處在煞氣形成的旋渦中心,兩根冰涼的手指按上陸汀的太陽穴,柔和的涼意如同撞入冰河的春風,瞬間融化了堅固的冰霜。

空白的腦海中,終于浮現出他們目前情形。

被吸走了大半的煞氣正在劇烈地掙紮,如同一條蟒蛇将人困住,再慢慢收緊将人勒死。蛇的致命點是什麽?七寸。

林歸的唇貼上陸汀的耳朵,濕冷的氣息沿着耳廓鑽進去,有點發癢。

剛要閃躲,男人抓着青年肩膀的手多了幾分力道:“現在,将你的意識放遠一點,在屋子裏仔細尋找你的目标。”

陸汀腦海中多了一個微縮版的自己,那是他自我意識的具體化,或者說是神識。

迷你陸汀像是拿了放大鏡的小偵探,在意識複制出的世界中尋找隐藏起來的煞氣源頭。

常家的總體沒有問題,家中也沒有任何可以招致煞氣的擺件和物品。于是他改變了思路,轉而去觀察房屋的主體構造。

沿着地腳線一步一步地丈量整座屋子,陸汀終于發現了問題。

常華盛卧房的大門上,還開了一個門,一個寵物貓狗可以進出的小門。

打開那扇小門,把手伸進去,有微弱的氣流從指尖穿過。它很聰明,沒有顯露行跡,而是沿着牆體慢慢地将自己擴散出去,繼而包裹整個家。

陸汀睜開眼,周身的陰氣擴散出去,如同一張巨大的網将圍繞在四周的煞氣收攏到一起,又快速吞噬,懸與半空的玻璃渣滓掉了一地。剩下的漏網之魚害怕了,一溜煙朝卧房方向逃跑。

他跟着追過去,停在常華盛的卧房門口,用腳尖踢開那扇寵物門。

門洞的尺寸有些怪異,和他以前在網上見過的寵物門有些差距,小了點。

看他盯着門洞半天沒出聲,林歸揉了揉額角,閉着眼睛提醒:“文公尺。”

陸汀眼前一亮,用手比劃兩下門洞,他記得那本古書中提到過,古代陽宅門窗是按照文公尺來計算的。文公尺長一尺四寸一分,以生老病死苦為基礎又分為八格:財、病、離、義、官、害、本。

八格各有吉兇,一般來說,陽宅的面積、門窗的長度,要在吉字上,詳細來說,就是財、義、官、本這幾個字。

陸汀手裏沒有文公尺,但他記得所有文公尺每個字對應的長度。于是用手機找出在線尺子,量了下寵物門的長度,比14.7厘米還要多一點點。

對應的字是病,更為詳細一點,這個長度預示着孤寡。

門是很重要的東西,人和氣的都由此進出。但若是門的長度本身就有問題,進出的氣流就變了質,漸漸成了煞。

煞長成了氣候,又見了血,這家必定會有死傷。

黃鳳嬌的遭遇就是最好的證明。

陸汀不敢相信,誰會這麽歹做這種事情,當即給常華盛打了個電話,開門見山道:“家裏的工具箱在哪?”

常華盛被突然問及這種問題,有點懵,下意識回答:“在廚房。”

廚房的工具箱裏什麽都有,陸汀挑了一個趁手的鐵錘,朝着寵物門用力砸了下去,門破掉的同時,那股隐匿在其中的殘餘煞氣也洩了出來。

它不死心的想要反撲,眼看着就要爬上陸汀的腳踝,一根帶刺的藤蔓身來将它卷住,收緊。那些尖利的刺将成團的煞氣穿刺,搗碎,吸收得幹幹淨淨。

林歸抿着唇,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陸汀被他臉上少有的惬意表情搞得想笑,覺得小叔叔一點也不兇殘,像只吃飽了的大貓。就差沒洗個臉,再舔舔爪子了。

不知怎麽的,腦海中不合時宜的浮現出小嫩芽泡澡的畫面。

可愛。

陸汀清了清嗓子,低頭将錘子放好,拎着工具箱再回到客廳時,客廳的氣氛同之前的陰森截然不同,陽光撒了進來,将整間屋子烘得暖洋洋的。

蟬鳴聲傳來,陸汀踢開地上的玻璃渣滓,離開了常家。

“你們沒事吧!”陸汀一出門,就被汪彭澤緊緊抓住胳膊,陸汀急忙撥開他的手,找了個托詞,“我身上髒。”

“還好吧。”汪彭澤追問,“你沒受傷吧,剛剛那是怎麽回事,吓死我了。”

陸汀不确定常華盛是否希望自己家的事情被外人知道,生硬的轉移了話題:“你怎麽來了?”

汪彭澤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的撓着後腦勺說:“我查了你的行蹤,以為你是來對付姓明的大騙子的,就跟來了。”

“這裏不是明家。”陸汀說完頓了頓,“不過有件事的确需要你去做。”

汪彭澤兩眼放光:“你盡管說。”

“我們邊走邊聊。”陸汀朝電梯走去,原本已經壞掉的電梯,随着煞氣被祛除又恢複了正常。汪彭澤顧不得細究這個,專心致志的聽陸汀講明大師的行騙手法,連和陸汀一起的陌生男人什麽時候不見了都沒發現。

故事不長,幾句話就能概述清楚,汪彭澤聽完後當場就炸了,“我媽當時倒黴,不會就是他幹的吧!”

“不好說。”陸汀道,“只有他自己知道。”

汪彭澤發誓一定要把這個人曝光出去,他有那樣多的信衆,其中不乏大佬。等這些人發現自己當初的遭遇居然是明大師一手造成的,不用等到法律判決,明大師就會被人弄得半死不活。

回到公司,汪彭澤一腦袋紮到電腦前,連午飯都沒吃。

陸汀可沒他那個忍耐力,敲了個回車鍵起身去吃飯。路過周偉的工位時,他忽然想起好像一上午都沒看見這個人。

徐曉雯拎着包經過,順嘴說道:“曠工半天,有事請假也不說一聲,直接沒來。”

“哦。”陸汀不怎麽關心周偉是身體不舒服,還是那幾人最終饑不擇食讓他屁股不舒服,他現在只關心中午該吃什麽。

李骞從後面跟上來,剛想搭陸汀的肩膀,想起之前被紮手的遭遇,謹慎的把手收了回去。

兩人照例等下一班電梯,沒和其他人一起。

李骞好奇地問:“我看了汪彭澤拍的照片,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煞。”陸汀說。

李骞低頭在網上查了下,最淺顯的資料顯示,兇穢之氣,邪氣。常用來形容表情,用在風水上也差不多,指的就是不好的容易招致災禍的氣。

出門時,陸汀叫過汪彭澤去吃飯,對方碼字碼得渾然忘我,根本沒聽見。

他問李骞:“汪彭澤又在寫什麽呢?”

“紀實小說。”李骞從微博裏翻出新關注“扳手先生”,點開他最新更新的那條長微博,“他把你幫人除煞的事情更新出來了。”

陸汀:“……”

李骞:“他還算老實,沒有因為不知道就瞎編亂遭,除了除煞這件事,其他的都直接說明‘原因未知’、‘過程未知’。你看看,下面不少人嚷着讓他快更新。”

認真一看,下面的評論五花八門,吵嚷更新的還真沒有幾個。

【gg能不能快點更,文筆很糙,可我就是欲罷不能】

【前面H姓老板的後續還沒寫,怎麽又出來新故事???這是編不出來了嗎】

【煞氣?我看你他媽是傻氣吧,寫的什麽鬼東西,已舉報謝謝】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誰寫小說會用“過程未知”帶過】

【樓上,你成功吓到了我,感覺博主好像一個親歷者,只是因為某種原因,沒有全程目睹?】

【富強,民主,和諧……】

此次更新的最後一句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汪彭澤對事情的發展有種可怕的敏銳,煞這種東西,必然不可能自己招回家中,他說不好這和明大師是否有關系,但陸汀幫助的這家人,一定是被人害了。

他關掉電腦,對底下的評論并不關心,揉了揉肚子,拿着錢包離開了公司。

陸汀和李骞在路邊小攤吃面條,汪彭澤找到他們倆,點完餐後搬了張凳子坐到陸汀身邊。控制不住自己想把故事寫出來的同時,他其實很心虛。

尤其是在面對當事人的時候。

汪彭澤吃了幾口面,支支吾吾問陸汀:“陸哥,我把你的事寫成小說,你不生氣吧。”

“還好。”陸汀無所謂道,故事中沒有提及他的任何個人信息,對他造不成影響。

汪彭澤傻笑了下,心說陸汀脾氣真好。笑意尚未褪去,就聽見身旁的青年說:“我想了下,你能寫下來讓更多的人看見也不錯,算是一種提醒。”

像文公尺這樣毫厘就能定人吉兇的事,會發生在常家,自然可能會發生在其他人家裏。

陸汀略過常華盛的身份,将文公尺如何使用,如何讓普通的門洞成煞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希望汪彭澤能補到微博上。

汪彭澤沒想到還有這麽多門道,面條都顧不上吃,掏出手機把這些東西一字不漏發了上去。

某座南方小城,張平抱着手機刷微博,當刷到扳手先生的最新微博後,他罵了一句傻逼,快速發了條評論。

【就是這種粗糙的,好像自己親身經歷的表達方式才能讓你們相信,擺明了是編故事,文公尺我家也有,我怎麽沒看見什麽八格】

張平吐槽完在床上躺了會兒,聽到父親呻|吟着連忙起身去幫忙翻身。

他父親在去年搬進新家後不久出了車禍,因為送醫不及時,下身癱瘓了。張平為了照顧父親,辭了大城市的工作,回來在家開了一家網店,這樣一來既能賺錢,又能方便照顧父親。

給父親翻完身後,他又想起扳手先生的微博,鬼使神差的,在替父親掖完被子後問道:“爸,我聽說文公尺上分了八格,每格有個對應的字,爺爺留下來的那把文公尺上怎麽沒有?”

“你爺爺那把尺子一代傳一代,都用多少年了,刻度早沒了。早期是有字的,我見過。”

張平一愣,居然還真有!

他去書房的老木箱子裏翻出舊物,仔細看了看,又用指腹反複摩|挲,的确有起伏不平的刻度痕跡。

張平回頭看了眼他爸的卧室,忍不住開始發散思維,父親的車禍會不會也是因為沖撞到什麽?不可能,都什麽年代了還相信封建迷信。可,萬一是真的呢?

跟自己拉扯一陣後,張平從網上找到了文公尺的資料,發現古物的文公尺真的有字,他把每個字對應的長度打印下來,拿出皮尺開始測量家裏的門框。

第一道大門,數據就不太對。

張平反複測量後發現,入戶門的長度寬大約是112.5,高大約是202.2,按照網絡資料看,這樣的寬和高對應的字都是預示着大兇的“劫”字。

前者對應死別,後者對應財失去!

張平渾身戰栗,他想起父親的車禍,明明好端端的走在馬路上,卻被一輛剎車突然失靈的電動車給撞了。還有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總是因為損壞賠單,短短十幾天,已經賠了兩千塊出去了。而快遞那邊拒不承擔責任,該賠他的錢一直不肯給。

難道都是因為這個入戶門嗎?

張平心裏慌作一團,立刻托熟悉的人去找來風水先生和木工。

兩人一進門,一個手裏的羅盤亂轉,一個對着門框用手丈量,丈量後搖了搖頭說:“小夥子,你這門尺寸不對。”

風水先生說:“你自己看這羅盤,從你這門一經過,指針就會指向煞方。”

張平不得不信,世界上或許真的存在科學無法解釋的事物存在。當即掄起錘子,将家裏的門給砸了。

木頭框架落到地上,他這才發現,木框根本沒完全貼合在水泥牆上。做門的人當初走神,量錯了尺寸,發現後他并沒有重做,而是将小了一點的門給湊合裝上。

當天夜裏,張平在扳手先生的微博下留言:【我錯了,我為之前的妄言道歉。絕對不是騙人,我測量了我家的入戶門,尺寸不對,也請了師父和木工來看,門的确有問題,我父親的飛來橫禍,和我最近破財,都和這個有關,已經砸門換新。】

【字太多,不想看】

【兄弟,你是托吧,要不然就是忘了加狗頭。】

【謝謝,已經領了兩百,大家都快去領吧^_^】

【居然真的有人去測量,扳手先生可以改名叫洗腦大師……】

這條留言很快就被其他譏諷的言論給蓋了過去,一點水花都沒激起。

此時,陸汀剛到醫院。

常華盛不敢離開,只能讓司機把青年接過來。他看了眼病房裏安睡的母親,帶上房門,低聲對陸汀說:“我們去樓下聊吧。”

陸汀:“走吧。”

常華盛隔着玻璃給司機打了個手勢,一邊沿着走廊,一邊聽陸汀講早上的詳細經過。聽到寵物門的時候,他出聲打斷。

“你說是那道門出了問題?”常華盛快速在心裏捋出了前因後果,母親在家待的時間最長,受影響最深,其次是父親,在父親無法忍受母親的脾氣長期外出後,便是他留在家裏的時間最長。

小小的一道門,對一家三口都産生了巨大的影響。

“對。”陸汀解釋道,“長度不對,恰好對應文公尺的病字。”

常華盛的呼吸有些粗重,心裏充斥着巨大的荒涼:“我家以前養過一只貓,他很黏我,總是偷偷溜進我的房間。有時候不知道它在裏面,一關就是一整天。為了杜絕這種事發生,我媽找來工人在我卧室門上開了一個洞,方便它進出。”

“做木工的應該知道文公尺的利弊,不敢胡亂更改門的尺寸。”陸汀問,“人是從哪裏找來的?”

常華盛:“得問我媽才知道。”

兩人在下面走了一圈,快上樓的的時候,常華盛将事先準備好的支票遞給陸汀,一看上面的零,陸汀吓了一跳。

他自問自己勞動配不上這個薪水,擺手說:“太多了。”完全夠在郊區付個首付。

常華盛笑道:“你救的是我和我媽的命,應該的。”

陸汀想了想:“要不你給我發個888的紅包?”

常華盛看出他是真的不想收那麽多,心裏想着從其他地方找補回來,手上卻已經把紅包發出去了。

陸汀快速收款,高興地對常華盛說了聲謝謝:“你公司我還得再去看看。”

“不是已經解決了源頭?”常華盛想到另一種可能,“難道他喪心病狂到在公司大樓也動了手腳?”

陸汀:“你好像知道是誰。”

常華盛苦笑:“還能是誰,我堂叔一家。我爺爺的身體越來越差,大房裏任何一個人出了意外,對二房來說都是好事。”

他人的家事陸汀不好評價,手指輕輕按了下電梯的上行鍵,說:“公司問題不大,應該是你身上的煞氣不知什麽原因留了下來。只要找到原因,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常華盛趕緊又發去一個888的紅包:“一點心意。”

陸汀收了 ,依舊溫和的說了聲謝謝。

黃鳳嬌這邊沒什麽事了,又有司機守着,常華盛親自把陸汀送去了公司。現在離迷宮出現的時間還早,陸汀閑來無事,摸出手機玩游戲。

常華盛一個人枯坐着無聊,厚着臉皮想和陸汀一起玩。

陸汀:“那我們雙排吧。”

常華盛下了游戲軟件,又快速在網上浏覽了攻略,他工作忙,哪有時間玩這些,手生得很,為了不讓陸汀看出自己是菜雞,他裝得十分鎮定。

可是沒多久,鎮定崩盤。

陸汀:“常先生,我以為我已經夠菜了,沒想到你比我還菜。”

常華盛汗顏,幹笑着道:“咱們在各自的領域努力拔個頭籌就行了,畢竟人無完人。”

陸汀:“有道理。”

快十二點的時候,陸汀去了廁所。

再出來時,迷宮出現了,而本該等在廁所門外的常華盛卻不見了,他的聲音從牆的另一面傳來。

陸汀把手心和耳朵一起貼到牆上:“常先生,你在嗎?”

常華盛回了一句:“在。”

陸汀問:“你現在什麽情況?”

常華盛:“我前面是死路。”

“你在原地等着,我想辦法過來。”公司裏的煞氣明顯對常華盛“情有獨鐘”,陸汀怕他一個人在牆的另一側發生意外,可這牆有約兩米高,他根本翻不上去。

陸汀兩手舉高,原地起跳。

不行,動作施展不開,跳起來的太低,根本抓不到牆頭。要是有人能把他給抱起來就好了。

念頭剛落,林歸忽然出現在他身後,有力的胳膊圈住他的腿,将快一米八的青年給舉了起來。

陸汀被突然的動作給驚了一下,沒穩住,一屁股坐到了男人的臉上。

林歸:“……”

陸汀:“……”

雖然看不見小叔叔的表情,但陸汀知道,一定很差,說不定正在思考該用什麽姿勢紮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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