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1)
外面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是姍姍來遲的物業。
驅散圍觀的人群後,經理得到周先生的允許走了進去,随即挽起袖子, 命令幾個下屬跟自己一起收拾起來。
周先生一臉委屈的跟物業經理訴苦:“我真的沒有出軌, 你也看見了,她那麽厲害我哪敢出軌, 那口紅印是秘書不小心崴了腳, 剛好撲到我身上蹭出來的。要不是被我太太看見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
周先生的情況經理還真的清楚,這位啊,就是典型的妻管嚴, 別看有錢, 一個月零花錢才兩千塊。需要應酬什麽的,還得找老婆打申請領錢。
“周先生, 我相信你。”物業經理拍着胸|脯說。
周先生激動道:“謝謝。”
周太太從裏面出來, 便看見自己丈夫二了吧唧的樣子,掐按兩下眉心。她現在已經冷靜下來, 對丈夫的“出軌”的想法有所動搖。
周先生一見老婆出來, 瑟縮着往沙發角落裏蹭, “我真的沒有。”
周太太尴尬的看了眼焦太太,她在外一直以賢妻良母的形象示人, 今天這一出, 她的形象算是徹底颠覆了。
焦太太很識趣, 沒有留下來打擾夫妻和好, 邁着步子走了出去。走出大門的那一刻, 她忽然打了個寒噤。
剛出周家的花園, 便看見一名模樣清秀的青年站在外面, 背後還跟着兩位身形高大的成年男人,而且有點眼熟。
“焦太太。”林之炎主動喊道。
焦太太:“你是……”
林之炎做了自我介紹,焦太太這才想起,“是林先生,抱歉,我記憶力不太好。”她轉頭看向另外兩人,一一點頭,“你們是來找周先生的?”
“我們找物業經理。”林之風道。
焦太太哦了一聲,柔聲說:“他應該很快就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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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汀看着焦太太沉靜的側臉,目光若同一支描摹的鉛筆,細細掃過女人的眉眼和肩膀,這兩處浮着淡淡晦氣,蛇一樣悄無聲息的萦繞着她的臉。
“焦太太。”
清潤的聲音好似細流淌過山間,焦太太愣了下,放下已經擡起的那只腳,回頭疑惑的問道:“是你在叫我?”
陸汀:“是我。回去多曬曬太陽,對身體好。”
焦太太抿了下唇,來自陌生的人的關心讓她有些無措,她拘束的點點頭,踩着高跟鞋回了家。
家裏一直開着空調,絲絲涼意驅走了夏日特有的炎熱。焦太太沒覺得舒爽,反而覺得更冷了。
她走到茶幾前坐下,雙手捧着熱茶,聽見樓上傳來聲音,下意識朝樓梯口看去,原本要出去釣魚的丈夫,竟然已經回來了。
“你不是出去了嗎?”焦太太放下茶杯,走上去挽住丈夫的手說,“周太太和丈夫吵架了。”
“知道。”焦旭良在陸汀他們離開後,直接從另一條路出了林區,在快到家的時候聽見一陣激烈的打砸。
睡眠對人來非常重要,從中醫的角度,睡眠不好傷肝,容易肝火旺,肝淤。
因為鬼泣的事,小區裏的住戶睡眠質量呈直線下降,脾氣也一天一天大,三天兩頭就能聽到別人家吵架,前幾天還有夫妻站在院子裏大打出手,最後還是警察出面調停的。
焦旭良摸着妻子的頭發,周太太的眼神早就出賣了她內心的陰暗,因為妻子朋友少,而對方又的确挺能裝,沒有做出過傷害妻子的事,他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去看你小姐妹了?”
“安慰了兩句,她的腿被燙傷了。”焦太太憂愁道,“周舟的脾氣太暴躁了,就是他把周太太燙傷的。而且聽說他在學校也很不服管教。”
焦旭良沒有問太多,只說:“讓樹樹別跟他打交道。”
“好。”妻子應聲完,指了指天花板,“樹樹在做作業?”
“應該是吧。”焦旭良說,“現在孩子課業負擔重,明天吧,我上午去趟廠裏,下午帶你們娘倆出去散散心。”
焦太太笑着說了聲好,視線掠過花園被陽光照得有些刺眼的花朵,腦海中再次響起青年的聲音。
“多曬曬太陽……”
“你說什麽?”陸汀之前提醒自己的話,從妻子嘴裏冒了出來,焦旭良戒備的問道,“誰跟你說的這話?”
“一個長相清秀的小年輕。”焦太太問,“怎麽了?”
焦旭良心暗喊一聲好哇,難怪說要走,原來是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老婆身上。
“你在哪裏遇到他的?”
“物業?不是來找你的?”焦旭良追問。
“不是。”焦太太搖了搖頭,随即又一次看向花園,陽光刺眼,剛剛回來的路上不過短短幾分鐘,就曬得她頭昏腦漲。
可不知怎麽的,青年的話仿佛有魔力,催促着她快點走出陰涼。
“我去換身衣服。”焦太太起身上了樓,換了身居家服。
她定定的站在陽臺上,伸出手,指尖被陽光熨帖着,有種無法言喻的感覺。
就像冰天雪地裏突然喝下一口熱湯,身體從頭暖到了腳。這種感覺令人有些沉迷,焦太太轉身上了頂層的大露臺,上面鋪了草皮,撐着一把太陽傘。
她在椅子上躺下,陽光灑在露于傘外的腳上,溫度沿着腳踝一點點往周身擴散。身體中莫名的陰冷,很快就徹底消失了。
“他為什麽會讓我曬太陽?”焦太太不明所以的自言自語,直覺告訴她,青年的話應該意有所指,并非字面意思。
焦旭良在妻子離開後,給常華盛打了個電話。
“你那朋友挺有意思,沒辦法從我這裏下手,就找到我太太。”家人是焦旭良的逆鱗,誰都不能碰。
常華盛正在看守所裏,他說了一句“晚點再說”直接挂了電話。
陳隊和他走在一起,沉聲說:“根據最新查到的監控顯示,常華飛帶喬安去鋼鐵廠那天,那名私人偵探也跟了過去。”
當初在監控中發現常華飛的蹤跡後,他們就沒有再往後看。是昨天田芳整理監控信息時,誤操作将進度條一下子拖到了後面,發現在常華飛的黑色跑車開過後半小時,一輛不起眼的桑塔納也朝着鋼鐵廠的方向開去。
最後在多次審訊後,鋼鐵廠的王總承認,那名私人偵探曾躲在暗處目睹了喬安死亡的全過程。
這件事起初王總和常華飛并不知情,是處理完屍體,清掃幹淨現場後,常華飛清除那塊區域的監控,兩人從視頻中發現了躲藏起來的人。
私人偵探接的活兒很雜,幫人拍小三,跟蹤調查,偷拍,從中見識過不少人性的醜惡和黑暗,但像常華飛這樣的嗜血狂妄的惡魔,他是第一次見到,整個人都吓傻了。
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就是逃,逃得越遠越好。
他回到家中就開始收拾東西,在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館住下後,他終于想起來應該報警。
電話還沒撥出去,有人來敲門,說是客房服務。
私人偵探握着手機戰戰兢兢坐了幾秒,門再次響起,他閉上眼睛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前往房門口。
“我不需要……”話未說完,滴滴兩聲,有人拿卡打開了門!
緊接着一塊黑布罩過去,将他的腦袋包裹住。
據王總交代,這些打手是常華飛讓他聯系來的,都是社會上的混混,偵探被帶去了郊外某爛尾樓。
常華飛為了迎接私人偵探,特意準備了一間四面沒有窗戶,沒有燈的屋子。
他命人在每面牆上都挂了好幾臺顯示器,喬安死亡的過程,一遍一遍的滾動播放着,抽搐的後半截身軀,濺射到地上的血液,掉在地上高跟鞋……這些畫面成了私人偵探日複一日的噩夢。
他起初只是害怕,崩潰,也曾瘋狂的打砸過。可是只要壞了一臺顯示器,常華飛就會命人裝上兩臺新的。壞了四臺,就裝上八臺。
私人偵探的精神世界崩壞,瘋了。
王總記得很清楚,那天天氣陰沉,常華飛終于打算把人放了。
看着一見自己就哇哇大叫的人,他肩膀抖動,露出癫狂到至極的笑聲,抓着私人偵探的腦袋,故意将那張臉湊近,“不是喜歡偷看嗎,我讓你一次看個夠。”
王總很害怕,內心第一次對常華飛生出了恐懼。可終究,他還是屈服在金錢之下。
沒有常華飛的資金注入,他的鋼鐵廠就沒辦法正常運營,那麽多的工人等着吃飯,兒子在國外念書,家裏還剛買了豪宅……
沒辦法,他只能成為幫兇。
看守所的走廊光線昏暗,光線沖上方的窗戶照在灰色水泥地上,也将兩人的影子拉長。
“陳隊,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見我。”常華盛實在不想和常華飛碰面,但陳隊極力要求,他沒辦法拒絕。
“王總告訴我們,那份監控還在常華飛手裏,隔三差五他就會拿出來看一看。我們再次提審過他,他不肯說。”一想到常華飛,陳隊的臉就會緊繃,咬合肌因為過于用力輕微動着。
“你們覺得我能說服他?”
“不,是他主動提出要見你。”陳隊道,“只要你去見他,他就會告訴我們那段視頻放在哪裏。”
常華盛:“行,我就是個工具人。”
也罷,即便是陳隊不開口,他遲早也會托人想辦法見一見常華飛。
常老爺子因為小孫子的事情一病不起,腦子有些糊塗了,躺在病床上時總會呻|吟出小孫子的名字。
昨天的時候,他突然清醒,死死抓着常華盛的手,讓他答應替自己去見一面常華飛。
“到了。”陳隊停下在一扇藍色的鐵門前,“進去吧,裏面有人看着,不會有事。”
會見室裏,常華飛戴着手铐坐在凳子上,他的頭發被剃的很短,身上穿着寬大的紅色囚服,這代表他還沒有正式審判。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擡眸掃了眼常華盛,擡手撕下一塊嘴唇上幹燥的皮,霎時間鮮鮮血淋漓。
“等老頭子一死,常家就全是你的了。”他聲音是不正常的嘶啞,很難聽,而且聲音很小,每一字每一句都需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說完。
因潰爛變的凹凸不平的舌頭伸出來,舔過唇上的血,他臉上的顴骨随着怪異的笑容而推高。
常華盛感覺他瘦了好多,臉有些脫相,“你見我就是想說這個?”
“我見你,只是想說說話。”常華飛的危險性很高,自進來後就被關在遠離其他人群的單人間裏。
除了對着牆壁宣洩情緒,他什麽也做不了。現在的他并不是個人,而是一只被困在四方盒子裏的貓狗,是被折斷了翅膀,無法翺翔的鷹。
他受夠了這種可怕的死寂,為了有人能和他說話,他故意用腦袋去撞牆,就是為了讓民警過來警告他。
“告訴你一個秘密。”常華飛咧嘴笑,牙齒上全是血。
常華盛很鎮定:“你說。”
“老頭子在我十八歲生日那天,給了我一個賬戶,在裏面給我存了不少錢。”
常華飛突然靠近飛快說道,盯着常華盛的耳朵,眼神兇狠得恨不得将其咬下來。但是他忍住了,沒有什麽比能離開這個地方更重要。
民警就站在不門口,兩人的一言一行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看了常華飛一眼,握緊手中的警|棍,常華飛立刻退回去。
常華盛覺得這個人徹底瘋了,他狀似思索片刻,指尖故意在桌面上敲打。
常華飛知道這個堂哥是有野心的,所以故意透露老爺子對兩個孫子的差別對待,好激起對方的內心的不平。
一般來說,被激怒的人都會想将屬于自己的那份搶回去。
常華飛算計的,就是這個。
常華盛的臉上,露出了令人滿意的,隐忍得近乎扭曲的表情。常華飛眼底的亮光一點點的擴大,他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他憑什麽這麽對我!”常華盛咆哮,“從小到大,你得到的關愛永遠比我多,憑什麽!”
他十八歲生日得到了什麽禮物?什麽也沒有,那天父母被突然派遣去外地參加會議,自己一個人坐在餐桌前,捧着保姆阿姨煮的長壽面。老頭子一句關心問候的話也沒有。
“除此之外,裏面還有我自己的錢。”常華飛趴在桌上,偏着腦袋,将臉枕在胳膊上,聲音一下子又低了下來,“另外我在xx保險櫃裏存了一顆淨度頂級的藍寶石,140克拉,還有一份M國的地契,是我自己置辦的,現在應該升值不少。只要你按我說的做,錢,寶石,地契,都是你的。”
常華盛攥緊拳頭,眉心抽動,看得出內心正在天人交戰,很煎熬。
常華飛耐心的等着,一直隐隐灼燒着的舌頭和口腔仿佛也不疼了。他忍不住想象,出去後的第一件事是該做什麽?
哦,對了,把姚至淵給弄死。
自從違誓起,他的嘴巴每天夜裏都會疼痛,時而有組織液從裏面流出來,惡心至極。他無數次想要向警方說出姚至淵的所作所為,讓他也被關進牢籠。
可是,他不能。
這種想法剛要被付諸行動,他的舌頭就會加速潰爛,無法結痂,直到他打消念頭。
只要他能出去,他定會第一時間将姚至淵的舌頭割下來,口腔搗爛,要讓他也嘗一嘗口穿舌爛的滋味。
對警察的仇恨,對姚至淵的怨恨,讓他的心躁郁起來,沒辦法像從前那樣掰碎了理智思考,而是忍不住催促,“你的答複是什麽。”
民警上前兩步,用力把人按回位置上,他從門上的鐵窗看出去,見陳隊沖自己搖了搖頭,遲疑兩秒,松開手,退回原位。
常華盛放在桌上的手輕微動了下,眉心展平,“你先告訴我,陳隊要的東西在哪裏。”
常華飛笑了:“你以為我是傻子,那段監控一旦落到警方手裏,我的律師為我做的所有辯護都站将不住腳。”
視頻中的他是清醒的,也是瘋狂的,律師現在還能以他情緒不受控、過多飲酒、心理等各方面替他辯護。一旦視頻公布,他将被定義為一個徹頭徹尾的故意殺人犯,無法再辯駁。
警方需要更完善的證據鏈來對抗法庭上的辯護,他則需要這段監控作為誘餌,讓警方心甘情願的替他把常華盛找來。
說完那些話,他狂妄地隔着鐵窗看向門外的男人。
常華盛:“你現在還有別的選擇?”
他将兩人之間的關系拉近,民警假裝沒看到,低頭擺弄對講機。常華飛皺了皺眉,他對常華盛并沒有完全相信,可門口的民警實在奇怪,他現在的模樣說是玩忽職守也差不多了。
常華飛不禁想,難道常華盛已經把人收買了?還是說他和警方達成了什麽條件?亦或者,從常華盛走入這間會見室開始,想将他一錘子砸死的圈套就已經形成了。
“我答應你。”常華盛說,“但我需要籌碼。”
常華飛看過去,這位堂哥眼底是滿滿的貪婪和不平,他的拳頭憤怒的攥緊,是對老爺子一碗水傾斜太過的憤恨。
他心頭痛快到了極點,這種擺弄人心獲得愉悅感,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
外界的空氣那麽香甜自由,無論是死還是永遠的囚禁,對他來說都是無盡的折磨。比殺了他更來得痛苦。
常華飛在腦子裏想很多,左右權衡,他做事向來喜歡算計好各種退路,包括自己被抓後該如何逃跑。可這些人居然把他關進單獨的監舍中,不讓他接觸任何人,事先做好的逃跑計劃自然無法實施。
他嘗試着想從常華盛臉上看出假裝的痕跡,然而,并沒有。
“原來你也會怕嗎。”常華盛臉上浮現出刺眼的冷笑,輕蔑的眼神如同在打量一只惡心的蠕蟲,“除了我,你還能找到別人嗎?小飛,你只能一把,贏了你遠走高飛,輸了牢底坐穿。”
常華飛的臉皮在抖動,牙關緊咬,現在的他不再是運籌帷幄的掌控者,而是成了被算計碾壓的蝼蟻。
但只要他運氣好,贏了常華盛說話算數,他就能再次翻身。
門外,陳隊的身影不見了。他看向對面西裝革履的男人,“你們之間有交易?”
常華盛的回複很具有迷惑性,他聳了聳肩,腦袋歪着,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常華飛知道,這是默認了。
世界上哪有不愛錢的人,老老實實拿一輩子工資,哪有一夜百萬來得誘人?
“東西在爺爺的床頭櫃裏。”常華飛低聲說完,身體靠在了椅子上,他的心髒在劇烈的跳動,興奮和害怕交織在一起。
常華盛勾着一側唇角,“等我消息。”
常華飛死死盯着那道背影,心裏忽然前所未有的發慌,民警将他從椅子上提起來,抓着他往監舍的方向走去。他回頭,常華盛的背影被昏暗的光照得有些模糊。
常華盛對人對事言出必行,他說到做到,不會出現意外的。
不會。
常華盛離開那條長長的走廊,忽然蹲到了地上,他捏捏手掌,濕漉漉的全是冷汗。陳隊走過來,遞給他一支煙,“套出來了嗎?”
“我爺爺的床頭櫃裏。”常華盛垂着眼眸,神情比吞下一只蒼蠅還難看,他怎麽也沒想到,常華飛會連老爺子也一并算進去。
陳隊挑眉,顯然沒想到答案是這個,常老爺子只是嫌疑犯的長輩,而不是從犯,也沒有暴斃嫌疑人,警方根本不可能去搜查他的住處。
“我馬上派人過去。”
陳隊的命令下達不久,那邊傳來了消息,東西在的确在常老爺子的床頭櫃裏。常華盛一直跟陳隊待在一起,等那頭确認是那段監控後,提出需要借用一下證物。
當天晚上,看守所破例讓他在傍晚時進了會見室。
常華飛一眼就看見對方手裏的東西,興奮地舔了舔唇,他知道,常華盛是來履行承諾的。
常華盛将U盤插|到帶來的小型播放器上,只播放了一段,常華飛就徹底相信了他,“你告訴我賬號和密碼,我告訴你離開的時間。”
常華飛探究的目光反複在對面那張臉上梭巡,內心反複诘問自己,真的可以相信嗎?常華盛并不打算給他思考的機會,擡腕看了眼表,快速說道:“我只争取了五分鐘,你最好別再耽誤時間。”
“錢在xx銀行,賬戶是……”這些數字記在他的腦海中,不需要任何停頓就能背下來。
常華盛讓秘書按照賬戶和密碼,聯系到國外銀行,看到那串數字的秘書眼睛都要驚掉了。不說什麽地契和寶石,但現金就幾乎是半個公司的資産!
挂了秘書的電話,常華盛握着手機站了幾秒,然後當着常華盛的面将U盤踩得稀碎。
“漂亮。”常華飛誇張的鼓掌,“要是在這之前知道你我也有相似之處,哥,我一定能跟你成為朋友。”
“是嗎,晚了。”常華盛離開前,留了一句話,“離開的時間在下個月,到時候會有人聯系你。還有,走了就別再回來。”
夜裏的看守所很靜谧,與白日相同的走廊,此刻卻多了幾分陰森的氣息。常華盛一步步邁出走廊,穿過一道又一道鐵門,看到一輛黑色轎車,和一名正在抽煙的男人。
陳隊手裏有一個嶄新的U盤,早在常華盛進去前,他們就将原視頻轉移到了新U盤內。
但凡常華飛沒有那麽着急,多思考思考,他就會發現常華盛對他的态度轉變中的生硬感,可他亂了陣腳,根本無暇去算計思索。
常華盛接過煙點上,被那嗆人的煙味熏得咳嗽了兩聲,“有了這份監控,哪怕是再厲害的律師也無能為力了。會很快執行嗎?”
“會。”陳隊看他一眼,說道:“他賬戶裏的那些錢,包括從你們銀藍轉移走的那部分,在查核沒有問題後,會返還給你們。”
“知道了。”
能不露動靜的,轉移走那麽多的錢,說明銀藍內部除了唐經理,還有其他人在幫常華飛。常華盛疲憊的想,今晚得好好睡一覺,公司要進行清理,明天開始有一場硬仗要打。
可真當他躺到床上,卻怎麽也睡不着。
常華飛猙獰的嘴臉,壓低聲音的誘哄,還有那張只要他張開嘴就能看見的潰爛口腔,反反複複出現在眼前。
常華盛覺得自己需要換換心情,忽然想起之前焦旭良給自己打的電話。
拿起床頭的手機,給焦旭良撥了過去。
眼下快十一點了,焦旭良還沒入睡,焦太太也正坐在床頭看書。夫妻倆看似平和,實際上內心焦灼,既盼着那哭聲早點來,又盼着今晚別再響起。
焦旭良接起電話,沖妻子指了指卧室陽臺,趿上拖鞋走了過去。
“常老弟啊,下午忙什麽呢。”
“在開會。”常華盛一語帶過,“你今天下午打電話說,陸汀騙了你的太太。”
“可不是嘛,神神叨叨的。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跟他說過我家的情況了。”焦旭良扒拉兩下頭發,心頭煩躁,“你替我轉告他,要是再來打擾我妻子,我就對他不客氣。”
常華盛沉默了下,“他對嫂子說什麽了?”
“讓多曬曬太陽。”焦旭良想着就好笑,“他以為是補鈣呢。”
常華盛想起陸汀說楠楠一直都在的話,沉吟一聲,道:“不只是嫂子,你也得多曬曬太陽。”
焦旭良:“我看你是被他洗腦了!”
常華盛毫不在意,“焦哥,世上萬事無絕對,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
焦旭良接到小老弟電話的時候,心裏還高興了下,覺得兩人聊一聊心情能好一些,誰知道常華盛竟然跟吃錯了藥一樣,一勁兒的幫陸汀推銷業務。
他深吸口氣,閉着眼睛問:“你老實說,你在陸汀那裏消費了多少,買了多少東西。”
“算了,你愛信不信。”常華盛翻了個白眼,正想說挂電話,忽然聽見聽筒裏傳來哭聲。
他握緊了手機,沒想到今天居然會聽到現場,“焦哥,就是這個哭聲?”
哭聲很大,即便隔着手機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凄厲,怨恨,尾音拉長,聲嘶力竭,就好似哭泣的人受了多大的委屈和折磨。
焦旭良拿開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咬牙對常華盛道:“對,就是這哭聲。”
焦太太一個人呆在房間裏害怕,出來後一直緊緊拉着丈夫的手。想起小女兒還在房間裏,焦旭良立刻挂了電話,牽着妻子的手去找樹樹。
小女兒的房門從裏面反鎖了,打不開。
咚、咚、咚,幾聲清脆的敲門聲響。
焦旭良:“樹樹,是爸爸,你開一下門。”
樹樹的聲音模糊地傳來:“我不怕,你們快去睡吧。”
夫妻倆哪可能真的離開,焦太太找來兩個小墊子,拉着丈夫熟練地坐到地板。小女兒膽子很大,不像她這個當媽的是個膽小鬼,自從晚上開始鬼哭,他們都會來敲一敲女兒的門,在得到沒事的答複後,夫妻倆就守在門外,直到哭聲結束。
大約十一點半時候,本該在淩晨才結束的哭聲戛然而止,有嘈雜聲從外面傳來。
焦旭良把阿姨叫了上來,讓她陪着妻子。拿上手機,穿着睡衣拖鞋出門看情況。
外面鬧哄哄一片,許多住戶都從樓裏和別墅裏走了出去,焦旭良抓着欄杆,對下方一位鄰居喊:“出什麽事了?”
“惡作劇的人被抓住了!周家的那個混世魔王!”
“哪個周家?”
“還有哪個,跟你太太交好的那位周太太家!”
焦旭良傻了,喃喃:“怎麽會是他……”
那小子他見過,脾氣很差,陰沉,偶爾碰見了從不會跟長輩打招呼。這樣沒有禮貌的,且脾氣怪異的孩子,卻是周家的寶貝。
“老婆,人抓到了。”焦旭良沖樓上喊了一聲,很快,焦太太就從樓上下來了。
聽丈夫說周舟之後,她難以置信的呆在原地,茫然的問:“為什麽?”
焦旭良:“吃飽了撐着呗。”
周家這兒子是個留級生,跟他們家的樹樹同級,而且是一個學校。焦旭良想起女兒曾經對那小子露出過的怪異表情,轉身沖上樓,敲門問:“樹樹,你跟爸爸說,周舟那小子有沒有欺負過你。”
多了大約一分鐘,女兒回答說:“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焦旭良總覺得那聲音中帶着哭腔。他心疼壞了,擔心的繼續拍門,“樹樹,你出來,爸爸有話跟你說。”
“我要睡了,爸爸,明天還要上學。”
焦旭良無法,垂頭看着身材瘦小的保姆,“剛剛屋子裏傳出過什麽聲音嗎?”
“沒有。”保姆肯定道。
焦旭良嘆了口氣,交代保姆看着女兒,然後拉着妻子去了周家。
周家外圍滿了人,個個義憤填膺,恨不得沖進去剝了周家小畜生的皮。
今晚和物業一起抓捕鬼哭始作俑者的,還有管理這個片區的民警。此刻民警正在對周舟進行問話。
周舟的身體站的筆直,腦袋垂着,民警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時,男孩擡起頭來,咧嘴一笑:“好玩呗。”
看上去似乎只是一個脾性頑劣的孩子,但民警知道,事情遠沒有這麽簡單。因為他們抓到周舟的時候,他手上正拿着一個手機,正在直播。
直播裏,是一個女生躲在房間角落裏無聲的哭泣。她很害怕,崩潰的抓扯着自己的頭發,雙腿在地上用力蹭着,恨不得将自己擠進不存在的牆縫中。
當時,滿屏都是謾罵。
【果然就是個瘋子,你們看她的表情】
【鼻涕都哭出來了,髒死了】
【周舟,下次換個哭聲吧,有沒有更刺激的?】
【看見小區裏那些傻逼大人,吓得覺都不敢睡哈哈哈哈哈哈】
【你們說,焦樹樹會不會被吓得直接自殺啊】
民警從同事手裏接過直播的手機,直播在周舟被抓後就斷了,但可以回放。他拖動進度條,将畫面定格在有焦樹樹三個字的地方。
“焦樹樹是誰,你們同學?校友?還是鄰居。”
周舟什麽也不肯說,臉上的挑釁的笑容不減。
看着這些大人被耍得團團轉,他只覺得好玩兒,痛快。平日裏仗着自己年紀大,供他們吃喝的衣食父母,沒少打罵責備。每天晚上,聽到樓上母親輾轉難眠,甚至被吓哭,他的覺得特別爽。
而且他一沒殺人,二沒害人,只是制造一點噪音罷了。就算是他成年了,也承擔不了什麽責任,頂多就是罰款,警告。
他一點也不怕。
那副無所畏懼的嘴臉,讓在場的人非常不滿。
周太太因為兒子,也成了衆矢之的,無助的抓着警察的胳膊問:“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那手機肯定不是我兒子的,他一定被誰給威脅了。”
焦旭良到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麽一句。
有人輕輕拍了拍焦太太的肩膀,低聲說:“鬼哭聲是周舟弄出來的,他在草坪的土裏埋了播放器,十一點準時播放。一旦有人去草坪翻找,他立刻就把播放器關掉。”
“焦太太你總算來了,周舟的手機直播裏,有人提到了你們樹樹的名字。你快去問問吧。”
人群太過嘈雜,焦太太沒有聽清,而站在她身旁的丈夫卻突然沖出去,揪住周舟的衣服,把人從地上提了起來,“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麽!”
民警急忙把焦旭良拉開,其中一人遞過來一部手機,問:“這上面的女孩子,是你的女兒嗎?”
直播回放中,樹樹卧室的窗戶敞開,凄慘的鬼哭聲連續不斷的外面飄進她的房間,糾纏着她的耳朵。吓得女孩慢慢蜷縮成團,雙手用力抱着頭。
焦旭良心疼壞了,但他沒有快進,一雙通紅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漸漸地,有人進了直播間。
他們嘲笑着,樹樹越恐懼,越失控,他們就越高興,還會在直播間裏打賞。
【你現在去打開電腦,找出一部恐怖片,不準閉眼,不準躲藏,一個片段也不準漏掉的看完。】
樹樹顫巍巍的爬下床,找到一部很經典的恐怖片點開。
她像個木偶一樣,眼睛很久才眨一次,當畫面中女主被突然出現的厲鬼的抓住的時候,她的肩膀明顯抖動了下。
畫面中再次劃過一條條文字。
【沒意思,連一點尖叫都沒有】
【這樣真的有用嗎,鬼哭播放了這麽久,焦樹樹也在半夜看過鬼片,還對着鏡子梳過頭發,為什麽還是沒有鬼出現】
【網上果然都是騙人的,世界上有個屁的鬼】
他們在拿人做實驗,試驗這個世界上是有鬼魂存在的。
“這些小孩是不是瘋了。”焦旭良身後的一位住戶嘟囔。
“這直播軟件我怎麽沒見過,哪個平臺下載,必須得下架。”
“焦家的小女兒真可憐,換成是膽子小的,早就吓瘋了吧,你們看她,除了之前被鬼哭折磨得哭泣之外,恐怖片對她一點作用也沒有。”
“小姑娘真倒黴,遇到這麽一夥人。”
七嘴八舌的聲音不斷鑽入耳朵裏,焦旭良捏着手機的手指緊了又緊,他惡狠狠地扭頭看着背後的人,“能不能把嘴閉上!”
鄰居們悻悻的閉嘴,将視線落到周舟身上,開始新一輪的指責。
回放沒有持續多久,窗外傳來的女人的哭泣聲停了,緊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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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