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尖叫聲是徐音音那邊傳來的, 但在短促的叫聲後,就沒了聲響。

在攝像師的催促下,陸汀他們飛快趕了過去,穿過兩棟樓中間廢棄的花園, 上了二樓, 轉身就看見走廊盡頭, 徐音音坐在地上, 胸|脯上下起伏, 眼睛裏泛着水光。

弟弟徐樂樂尴尬的站在一旁,見大家都過來了, 滿懷歉意地解釋:“有水從上面滴下來, 我姐姐吓了一跳。對不起啊, 把大家都給驚動了。”

外面下着雨,陸汀等人衣服濕了大半,吳浩和姜彤就住在隔壁大樓,直接從廊橋跑過來了,身上還很幹燥,只有發梢被雨淋濕了些許。

姜彤拎着裙擺抖了抖, 不大高興:“膽子這麽小還來參加這種節目,趁着天還沒黑早點走得了。”

“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徐音音平靜下來,借着徐樂樂的力從地上站起來。

她反手摸向後頸, 滴下來的雨滴早就不見了,在皮膚上留下一道水痕。

三號攝像師小聲嘀咕一句, “還以為是安排好的呢, 不是嗎?”

秦岳看他一眼, 知道有些話不能被錄下來, 掌心握住領夾話筒,低聲問:“你知道賀總的安排?”

“我哪知道。”攝像師用氣音說,“賀總只是提前跟我們打了招呼,說會制造一些驚吓,讓我們別太緊張,影響拍攝。”

秦岳走到那間屋子裏,正是徐家姐弟倆住的水房。

他們推了兩張病床進來,将空間擠得滿滿當當,離得不遠地方,橫向放着擺個燒水的金屬保溫桶。

水桶早就壞了,外面爬滿了黴斑,下方的橫向大理石桌臺上,一只蜘蛛靜悄悄的爬過。

陸汀忽然覺得口袋裏有東西在蠕動,他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摁住,黑色的蠱蟲飛出去,迅速掠走了那只蜘蛛。

“啊——!”徐音音又被吓了一跳,指着斜前方顫聲說,“有東西,有個黑色的東西把蜘蛛給叼走了!”

“我好像也看見了。”姜彤膽子大,走上前去用目光搜尋,“什麽也沒有,會不會是看錯了?”

她回頭望向林歸:“林歸,你看見了嗎?”

林歸面無表情地看她一眼,沒有回應的打算。姜彤有點下不來臺,好在陸汀開口了,“我們沒看見。”

他身後的汪彭澤輕笑了下,他都看見了,那玩意兒是從陸汀兜裏跑出去的。

其他幾個跟拍的攝像師不明所以,還以為這幾人是演技到位,把氣氛烘托得非常完美。暗暗覺得,這次的跟拍很有點意思,和以前拍攝綜藝的感覺完全不同。

一個肯定,一個否認,讓徐音音心裏徹底沒了底。

她用銅錢占蔔,不代表她不懼鬼神,之所以選擇來參加節目,完全是沖着獎金。想一想,每周只需要花兩天時間,堅持四周下來,就能贏得三百萬,傻子才不來呢。

可是現在,她有一點點後悔了。

先在看見雨中坐着一個女人,後又在水房受到了驚吓,不管這些事是不是節目組搞出來的,她都有些受不了了。

徐樂樂看出她的不安,沖衆人說了聲抱歉,帶着姐姐去到角落裏。

“你是不是害怕了?”

“嗯,我總覺得這裏不安全。”徐音音緊緊掐住掌心,聲音怯懦,“樂樂,剛剛的水滴很蹊跷,你應該也看到了吧,天花板根本沒有漏水的痕跡,這裏可能真的藏着什麽……”

“你不是算過了,這個方位沒問題?”

“是沒有問題,可是萬一呢,鬼是變幻莫測的啊,萬一……”

“那你再算一次。”

徐音音轉頭看向正望着他們,打算走過來詢問情況的跟拍攝像師,疾聲說道,“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是有次數限制的,在來之前,我已經幫別人占過兩次蔔了,剛剛那是最後一次。再算第四次,可能會不準。”

徐樂樂下意識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翡翠觀音,又看向姐姐脖子上的那根紅繩,“你的佛公戴着的吧。”

“戴着的。”徐音音懂他的意思,觀音和佛公是他們出生時,家裏老人花高價買來的,水頭好,極有靈性,曾經幫他們擋過幾次災禍。每一次都是繩子斷了,翡翠落地卻完好無損。

徐樂樂說:“有佛公和觀音菩薩保佑,不會出問題的。”

徐音音的手指隔着衣服摩挲着佛公的輪廓,心一點點的靜下來。她沖着那邊點了下頭,等到二號攝像師過來,才假裝和弟弟閑聊幾句,掏出銅錢再次占蔔。

第一次搖卦,兩枚銅錢哐當落地,徐樂樂立刻做了記錄。

可兩次時,徐音音搖卦的手忽然一頓,她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脖子像被水泥凝固一般,遲緩的,僵硬的往後轉。

她望着攝像師:“剛剛你的機器碰到我了嗎?”

攝像師否認地搖頭。

徐音音攏着銅錢的手開始無力,整個人顯得戰戰兢兢。徐樂樂覺得姐姐有點神經質,催促道:“姐,快點,大家都等着呢。”

不遠處,幾位嘉賓已經等得有點無聊了。徐音音知道自己必須快一點,合約裏明文規定了,他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要不斷地制造驚喜點和高|潮點,而不是讓所有人陪着某個人站在原地,浪費時間。

她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将力氣灌入雙手,當啷,當啷,銅錢碰撞的聲音異常清脆。

随着撤開雙手,兩枚銅板掉到地上。

它們并沒有倒地露出正面或者反面,而是豎在堅硬的地板上不停旋轉。

徐音音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心随着那旋出的殘影提到了嗓子眼,噗通作響。徐樂樂也傻了眼,不自覺地蹲下來,直勾勾的盯着。

陸汀他們商量後,一起走過來,像是嗅到了什麽,青年猛地擡眼朝徐音音身後看去。

注意到他的視線,徐音音頭皮發麻,微微偏頭,用餘光看向身後。

沒有,什麽都沒有,他到底在看什麽?

疑惑間,青年收回了視線,幾乎是同一時間,銅板哐倒地,而徐音音背後的窗戶被一陣狂風吹開,黃豆大的雨點順着風落進來,将大夥兒淋了個措手不及。

林歸拉着陸汀往後退,高大的身軀像一堵結實的城牆,擋住了陸汀眼前的風雨。他低着頭,回頭朝窗口看了眼,危險的暗芒閃過眼底,眼睛裏染上了濃烈的戾氣。

窗口附近,萦繞着一股很淡的怨氣,陸汀急忙拍了拍男人的胳膊,“我們先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麽。”

結合第二次卦象,徐音音的解讀是:東方,紙。

龍鳳胎各司其職,徐樂樂的職責便是“搜尋器”,他顯示凝神靜氣,短暫地停留片刻後,徑直朝樓下走去,找到了一間雜物室。

與卦相對應的是,裏面堆滿了廢棄資料。

“這地方到底要怎麽睡啊?”姜彤跟男朋友低聲說道。

吳浩看向徐音音姐弟倆,“我和姜彤帶了多餘的帳篷過來,如果有需要,可以借給你們。”

“不用了,謝謝。”徐樂樂說,“病房裏有很多舊褥子,在地上多墊兩層,再鋪上帶來的床單就可以睡了。”

陸汀環視一圈四周,那些被黃色文件袋堆起來的紙牆,足足有天花板那麽高,光靠姐弟倆根本不可能清理出一塊空地。

他将T恤的下擺紮進運動短褲裏,“大家一起動手幫幫忙吧。”

節目是面向公衆的,即使不想裝模作樣,但至少要會做人吧。大家不管心裏願不願意,面上都很熱情的協作起來。

這似乎是當年的檔案室,面積不算小。

陸汀拿起一份檔案拆開,常年的潮濕環境讓紙張發黃泛潮,捏起來軟綿綿的,許多字跡已經暈染,被大團大團的黴菌侵蝕,什麽也看不出來。

吳浩和女友一個負責撿,一個負責壘,合作起來很有默契。

唯有秦岳孤身一人,又是彎腰又是下蹲的,累得夠嗆。他看向陸汀,和沉默站在青年身後的男人,皮又開始癢了。

他撐着膝蓋站起來,一副很累的模樣,“陸汀,要不咱倆搭配着幹吧,不是有一句話說得好,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陸汀還沒出聲,林歸的目光就已經停在了秦岳臉上,平靜的眼眸中落了一層寒涼的冷霜,能把人給凍死。

秦岳心裏咯噔一下,腳卻不聽使喚的繼續往前邁。

陸汀反問:“誰是女的?”

秦岳“嗐”了一聲,“就一句俗話,用到我們身上,肯定是男男搭配。”他沒骨頭似的靠在陸汀身後的牆壁上,視線肆無忌憚的打量着青年的臉,“怎麽樣?”

陸汀搖頭:“我有搭檔。”

被點到名的林歸橫插進兩人之間,幹淨的手毫不嫌棄地接過陸汀遞來的紙張,放進了一個文件袋中,随即擡手一丢,文件袋不偏不倚,剛好落在吳浩疊高的那沓文件上。

秦岳吃驚的張大嘴,這他媽也太準了吧,這個人是玩兒射擊,還是玩兒飛镖的?

還想再說什麽,他上前一步,腳下剛要越過林歸,忽然肩膀被一只手給緊緊扣住。修長有力的手指仿佛尖銳的鋼針紮入皮膚。

明明知道肩膀沒有出血,他還是感覺到一種皮裂骨碎的尖銳痛感。

他臉上的血色消失殆盡,驚恐地看向林歸。

男人面容冷硬,視線往下垂落,停在秦岳的腳上,“別擋路。”

秦岳被陰冷的語氣懾住心神,忘了反應,直到林歸和陸汀去到旁邊,他才回過神來。

汪彭澤調整了攝像機的焦距,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據我觀察,林先生對陸哥可能有那方面的感情,你也別因為好玩兒再試探了,沒意思。要是真的皮癢,就找拳館練練。”

秦岳:“……”

林歸身上的衣服貴,每每沾到灰塵,陸汀就忍不住替他拍一拍。林歸嘴上不說,心裏很享受這樣的關心。

“行了。”男人握住青年的手腕,松開,不在意的看了眼領口的髒污,“拍不掉就算了。”

這是剛剛陸汀遞文件袋,一時沒看清小叔叔的位置,直接将紙袋怼到了男人的領口上。

陸汀收回手,低頭看向被自己扔到地上的袋子,伸手撿起來:“這裏面究竟是什麽,怎麽這麽髒。”

随着紙袋外的繞線被解開,幾張紙從裏面掉落出來。

紙張一角沾着不少黑色的,像墨水一樣的東西。裏面的內容更是奇怪,因為每一張紙上,都畫着一個大大的,暗紅色的叉。

這份文件和其他的不同,字跡清晰,而且受潮不嚴重。

那是一個女人的檔案,檔案上寫着,女人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且有傷人傾向。

陸汀往下翻閱,最後一張上,女人的狀态欄只有一個字:自殺。

其餘人見青年拿着紙張一動不動,奇怪的湊過來圍成一圈。徐音音愣了愣,伸手搶過來,她驚訝地看着那張寸照,和寸照下對應的名字。

“怎麽會,怎麽可能呢……”徐音音像是受到了極大的精神刺激,雙手和嘴唇劇烈的顫抖着,一雙眼睛因為瞪得太過用力,已經泛起了血絲。

姜彤上前環住徐音音的肩膀,“你先冷靜下來。”

他人身體的溫度,讓徐音音尋回了一點神志。她轉頭看向姜彤,又擡眼看向陸汀和林歸,随後是自己身旁的弟弟。

她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得像被砂輪狠狠磨過,“是我姑姑。”她突然扭身,将幾張紙塞進徐樂樂手裏,“你看看,是不是姑姑。”

徐樂樂的反應沒有那麽劇烈,還算淡定地将所有文字看了一遍,木讷的點點頭,“……是她。”

這一發現讓攝像師措手不及,不确定是賀總提前跟姐弟倆商量好的,還是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如果是巧合,那這一段到底要不要拍進去?

二號攝像師走到一旁,用對講機跟賀總聯絡。賀總此時坐在屏幕前,激動得直抖腿,這可真是驚喜,誰能想到,這些人能在一座廢棄醫院中有這樣大的收獲。

所以在收到攝像師消息的時候,他大手一揮:“這是意外,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一切盡在掌控,只管好好拍就是。”

那頭回複“收到”,賀總興奮地跟副總說:“我有預感,咱們公司能一炮打響。”

副總笑呵呵附和道:“那是當然,希望下一部片子也能有這種突發狀況。”

賀總一頓,“康總那邊還沒選好下一個地方嗎?你得适當的催一催,我們好提前做準備。”

副總:“這就去。”

——

徐音音平靜了下來,手裏攥着那幾張紙,她神色怔忪,帶着幾絲茫然。

徐樂樂在一旁解釋道:“我爺爺奶奶生了兩個孩子,一個是我爸,一個是我姑姑。姑姑幾乎是看着我和姐姐一起長大的,對我們很好。可是八年前,她失蹤了。”

一直捂着右眼,用左眼觀察四周的秦昊停下動作,“失蹤是什麽意思,被人拐走了,還是自己走丢了?”

“不清楚。”徐樂樂說,“失蹤那天,姑姑還來過我們家,給我和姐姐一人買了一個玩具熊。然後告訴我們說她找了一份新工作,上班地點離B市有點遠,以後來看我們的時間不會那麽多了,讓我們好好照顧奶奶,聽爸媽的話。”

秦岳拿下遮眼睛的手,皺着眉頭,“然後就沒回來過?”

“開始回來過三次,每次都是月底。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了。”徐樂樂說起這位親人,也有些傷感,昂首吸了吸鼻子,繼續道,“家裏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只知道她在一家療養院上班。姑姑失蹤後,爸爸報過警,但是沒有找到。”

“你剛剛說八年前?”吳浩神色冷凝,手托着下巴蹭了蹭,“我記得,八年前不止這一宗失蹤案。我老家村裏也丢過兩個二十歲的年輕姑娘。”

假設,這三名失蹤者之間有關聯,那麽會不會除了他們,還有別的失蹤人員?

陸汀跟汪彭澤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拍自己,然後取下領夾話筒,走到一旁給陳隊打了個電話。

只說了幾句,那頭就給了肯定答複:“八年前的失蹤案我知道,在當時非常轟動,全國共失蹤了19個人,都是身體健康的年輕男性和女性。光我們B市,就失蹤了八個,其中一個,姓徐,叫徐曉靜。你問問,是不是他們姑姑。”

陸汀捂着手機,問了下徐樂樂姑姑的名字,随後對陳隊道:“是叫那個名字。案子沒破嗎?”

“沒有。”陳隊嘆了口氣,“案發的時候我還在沒畢業呢,是入職後有老警察說起我才知道,失蹤案的所有線索都被清理得很幹淨,也沒能找到有用監控,而且在失蹤前,那19個人就像被洗過腦似的,沒有向家人透露任何工作單位的詳細情況。”

這聽起來特別像人口拐賣,警方也往這個方向查過。拐賣犯倒是抓了兩個,但失蹤人員相關的信息一點沒查到。

即便是現在,他們的檔案還放在檔案室裏。再過個幾年,沉積的案子越來越多,恐怕就不會有人記得。

陳隊:“陸汀,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陸汀:“我在T市一間廢棄醫院裏看見了徐曉靜的資料,她生前應該來過這裏。不知道對你們的案子有沒有幫助。”

T市已經超出了陳隊的管轄範圍,他當即給T市的警察打了電話,沒多久,賀總也收到了有關部門的通知,讓他立即停止拍攝。

賀總氣得直跳腳,這他媽的算怎麽回事兒!之前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懊惱。

知道是陸汀一通電話引來的這些麻煩後,賀總對他很難再有好臉色,陰陽怪氣道,“有些人只顧着自己做好事,也不想想這會給大家引來多大的麻煩。”

陸汀假裝沒聽見,坐在屋檐下看雨。

警方帶了不少人過來,還帶了警犬和搜索工具,可除了從那堆廢棄文件中找出一些失蹤人口的資料後,再沒有其他收獲。

夜裏十二點過,警方浩浩蕩蕩的撤回了市區,開始全力調查幸福醫院。

賀總上下托了很多關系,好說歹說,終于可以繼續拍攝工作。只是作為與案子相關的重要現場,徐音音和徐樂樂選定的那層樓不能再住人。

姐弟倆撤了出去,在醫院東北角的一排平房中找了一間暫住。

雨一直沒有停的趨勢,陸汀坐在床邊,想着那些資料出神。他不知道警方到底在屋子裏發現了多少有用線索,只知道他們離開的時候,手裏抱了一沓子資料。

那些失蹤人口,恐怕和廢棄醫院脫不了關系。

淅淅瀝瀝的雨聲充斥着安靜的病房,汪彭澤靜了半晌,實在忍不住了,“陸哥,能不能陪我去上個廁所啊。”

那張娃娃臉憋得通紅,兩條腿別扭的靠在一起,扛機器的手一個勁兒的抖。

陸汀從床上下去,跟林歸交代道:“我馬上就回來了。”

林歸想跟上,又不想顯得自己太黏人。

男人抿了下唇,看向窗外,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在某些時候,寄身狀态才是最完美的跟随狀态,不管陸汀去到哪裏,他都能如影随形,還不會招人煩。

汪彭澤暫時将機器交給負責秦岳的三號攝像師,拉着陸汀一路小跑出去。

走廊裏的燈好一個,壞一個,顯得地板明暗交錯,透着股陰森森的氣息。

汪彭澤快速往前的腳收了回來,跟陸汀保持步調一致。他緊緊跟着,眼珠子亂轉,“陸哥,你有沒有覺得不太對勁。”

“沒有。”陸汀仰頭看了眼門上歪斜的招牌,“衛生間到了。”

汪彭澤看着木頭牌子上,掉了色的裙子标志,“可,可這是女衛生間啊。”

陸汀回憶道:“男衛生間還得再往前走,你要是不想上,我們就繼續往前。”

話音剛落,通往前方的走廊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燈,壞了。汪彭澤連忙将張開的嘴閉上,顫巍巍的沖着衛生間喊:“有人嗎?沒人我就進去了。”

等了等,他拽着陸汀走進去。

衛生間燈光昏暗,牆上到處都是漆黑或者發綠的黴斑,天花板上還有一大片暗色。應該是通水後,水從壞掉的水管裏滲出來的。

汪彭澤:“陸哥,你能不能靠近一點,我有點慌。”

陸汀好脾氣的往前一步,看着汪彭澤的背影說:“快點。”

汪彭澤感覺屁股發涼,剛來點感覺,忽然聽見啪的一聲,就像有重物落到前方地面上。

他緩慢地擡起頭,看見沒被燈火照亮的黑暗角落裏,流出一灘暗色的液體。

接連兩滴水,落入其中。

陸汀盯着那灘水,拽住汪彭澤迅速往後退了一步,發現不知何時,液體中多了一雙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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