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鑼鼓聲停,岸上的百姓爆發出一陣歡呼聲,沒想到“麒麟”號龍舟竟在最後一刻超過“龍吟”號,拔得頭籌。

吳珍兒歡喜地拍手不停,踮腳越過前方阻擋的視線,在人群中高喊:“阿睿,真是好樣的!”

寧瑤也不甘落後,高舉手中的繡帕在空中揮舞,激動得大聲道:“阿睿,姐姐今日要為你好好慶賀一番!”

沈瑜:“。。。”

沈瑜無奈地笑了笑,這兩個待嫁的姑娘全然不顧矜持,在衆人面前竟然這般不注意形象。

誰知寧瑤不等她說出什麽,便轉身過來目光沉沉得凝視着她,下一刻開始質問:“你這做長姐的,是不是得為阿弟慶賀慶賀?”

沈瑜:“。。。那是自然。”

“怎麽慶賀?”

“送套上好的筆硯如何?”

寧瑤雙手抱臂沉思一息,便斷然搖頭否定:“不好!昨日沈睿去我家中見阿弟,兩人商量要一起去參加府試。我家中有人陪同阿弟,但沈睿卻打算一人前去,問他原因,卻說是你最近每日忙碌,無暇陪他前去應試。”

寧瑤的弟弟寧栎去年參加府試未中,今年可以同沈睿結伴前去參試。

沈瑜最近忙于脂粉鋪新脂粉的研制和上貨,無暇顧及到沈睿,他不想煩擾沈瑜,因此打算自己只身前往應試。

吳珍兒聽到這番對話,也插了一嘴,她眉毛一挑,不滿地看着沈瑜:“沈瑜,你現在是不是鑽錢眼兒裏了?沈睿應試那是多重要的大事,你竟然不重視?他畢竟年少又出門在外,你就算自己不去,也好歹派個家中信得過的人跟着看顧一二吧。”

沈瑜啞然失笑,經這兩位千金小姐一番指責,她倒像是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其實沈睿的事情她時時記在心上,并非刻意忽視,只是最近着實太忙。

沈瑜斂去太過明顯的笑意,做出一副受教模樣,委屈巴巴地讨饒:“兩位放心吧,我一定把你們的沈睿阿弟照顧好,親自陪送着去府城應試,若有一絲一毫的閃失,回來甘願受罰。”

吳珍兒和寧瑤聽到這話方才滿意,兩人放過沈瑜,又熱切得沖沈睿招手慶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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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麒麟”號龍舟上的男子都登上看臺領取了陸知縣親手頒發的獎賞,獎賞豐盛,有蓋着縣衙大印的知縣大人手寫賞書一份以及若幹商戶自願贊助的各樣禮品。

臺下百姓的慶賀聲響不斷,足足持續了兩刻鐘有餘,龍舟競賽的熱度才逐漸消退下去。

沈睿贏得了龍舟競賽并沒有在此停留太久,他辭別幾位阿姐,要回家去繼續溫書。

不過,賽龍舟只是端午這一日的開場好戲,剩餘的時間,更多人會去旁邊熱鬧的廟會上逛街。

吳珍兒與寧瑤興致勃勃得要去逛廟會,三人難得一起出行,沈瑜自然不會拂了兩人的興致。

她無意間移目看過去,差役雜吏在整理看臺上的東西,陸大人已經不在那裏,想必已經回縣衙去了。

端午時節的天氣已經進入初夏,溫度與昨日相比又提升了不少,廟會上的人流密集,更是難以吹進岸堤拂過的涼風。

三人随着人流緩緩移動,舉目所望之處皆是些擺賣吃食首飾及玩物的小攤,還有些熱鬧的雜耍場子。

逛了不過一刻鐘,吳珍兒便嚷着太熱,她望了望不遠處的廟觀,靈機一動,提議道:“這裏人多又雜亂,要不我們先去那邊的廟觀中拜拜神仙?那裏又清淨又涼快,還可以休息一會兒。”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寧瑤的強烈贊同:“對,聽說這廟觀裏的月老殿分外靈驗,既然來了,不如我們去殿裏求道簽文。”

這廟觀是樂安百姓常來求神保佑的地方,年輕女子尤其喜歡到其中月老神仙的殿中拜求覓得良緣、姻緣順遂。

沈瑜還未發表意見,便被兩人不由分說地拉到了月老殿外。

月老殿前有兩棵百年樹齡的銀杏樹,蒼翠挺拔、直立高聳,樹蔭如傘蓋。

三人繞過廟中幾座前殿,剛跨入到這殿的時候,便覺得一陣清風吹過,涼爽宜人。

正殿中塑着一尊面容慈和的月老神仙,地上三張蒲團,旁邊還有一位閉目休息的老道,發須微白,仙風道骨。

他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只簽筒,若是想要求簽解簽,詢問老道即可,據說解簽特別靈驗。

三人先在蒲團前跪拜,吳珍兒和寧瑤閉眸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看上去十分虔誠。

沈瑜稍稍打量兩人一眼,其實不用去猜也能想到,兩人已經定親,自然是求的以後夫妻和睦、婚姻順遂。

她垂眸淺思了片刻,陸琢屢次幫她,自己的謝意卻不能償還其十一,那便請月老神仙保佑他

與陳月瑩早日成婚、白首同心吧。

跪拜完,寧瑤率先從蒲團上站起,她徑直走向簽筒旁,輕搖了片刻,簽筒裏落下一枝簽來。

老道撿起看過,他面色微變,捋捋胡須沉思良久,婉言道:“姑娘所求的雖為上吉之簽,但要想諸事相宜,須得經歷一番波折才會心想事成。”

寧瑤聞言默默點頭,她所求得是夫妻恩愛,不管中間過程怎樣,最後能夠心想事成便是好的。

接下來是吳珍兒搖簽,她挽起袖子,用力晃了晃簽筒,随後拾起掉落的竹簽遞過去。

老道眯眼看過,笑着說:“姑娘所求姻緣乃天作之合,一生和睦,是大吉大利之兆。”

吳珍兒臉頰一熱,不好意思得羞紅了臉。

她與寧瑤求的都是好簽,兩人站在旁邊翹首等待老道為沈瑜解簽文。

沈瑜輕咬了咬唇,遲疑片刻,一枝竹簽從簽筒中緩緩落下。

她微微垂眸望着掉落的竹簽,指尖蜷縮在掌心中,一時竟然沒有了去撿起的勇氣。

老道不待她遞來便自行撿過去,他皺眉看了半晌,語氣有幾分遺憾:“姑娘這個簽乃是中下簽,兩造不和,天生背對,也就是說你們兩人并不相配。姻緣之事應順其自然,姑娘切莫心急,屬于你的姻緣自會到來。”

沈瑜:“???”

沈瑜一驚,不可思議地望向老道。

“您。。。您看準了?”

老道捋捋長須,臉上有幾分愠色:“姑娘若不信,可以去別的廟觀再去求簽解簽。”

“不,您誤會了,”沈瑜趕忙致歉,“我不是那個意思。”

老道冷哼一聲,顯然對沈瑜方才的疑問非常不滿,他閉眸不再理會三人,滿臉都寫着慢走不送的字樣。

這等情形下,沈瑜反倒不好意思再去解釋了。

老道顯然以為她許的願是有關自己的姻緣,可她方才許的願可是真心實意祝福陸琢與陳月瑩的,聽這簽文內容豈不是兩人并不相配?

罷了,也許月老并沒聽清她許的願,還以為是自己與陸琢的姻緣才給出這麽個答案。

沈瑜沒有再多言,她垂眸微微點頭:“多謝。”

三人出了月老殿,吳珍兒和寧瑤十分擔心沈瑜的情緒,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安慰。

“那簽文并不一定準,沈瑜,你別放在心上。”

“對啊,姻緣的事情急不得,說不定适合你的男子明日就會出現呢!”

吳珍兒想起自己的未婚夫婿,現身說法的勸導沈瑜。

不過寧瑤轉瞬之間有些疑惑:“既然那簽文上說的是兩人,沈瑜,你求的姻緣對象是誰?”

沈瑜:“我沒有求自己的姻緣。。。”

話音未落,她們迎面遇見了施施然帶着兩個丫鬟前來的陳月瑩。

丫鬟在旁邊為她打着扇,手裏甚至還提着柱香,想必陳月瑩也是聽說了月老殿靈驗前來拜神的。

幾人在連接前後殿的甬道中相遇,頓時形成了互不讓路的對峙局面。

吳珍兒見不得旁人目中無人,她皺了皺眉,不悅斥責:“喂,讓路!”

陳月瑩一貫驕縱,從不輕易讓人,她目光在面前的三個女子臉上掃視而過,看到沈瑜得時候停頓一瞬,驀然想起當日見過的撐傘女子便是此人,還有日日往縣衙後院送的早食據說也是她的“食來香”食鋪做的。

陳月瑩顧不得與吳珍兒争辯,擡起下巴高傲地指着沈瑜:“你就是那日從表哥院子出來的女人,你和表哥什麽關系?”

話一出口,吳珍兒與寧瑤均愣了一下,兩人目光疑惑對視,這姑娘她們從沒見過,還不知道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兩人相視一瞬,心照不宣地點點頭,不管這女子是誰,對沈瑜說出這種話的自然不是什麽善茬。

吳珍兒與寧瑤幾步上前,推搡了陳月瑩一把,嘴裏斥着:“你胡亂說什麽?平白诋毀別人的清白!”

陳月瑩雖然性格刁蠻,但自小嬌生慣養,若論身手卻不能與吳珍兒和寧瑤相提并論,轉眼之間便被兩人逼退到牆角,她身後的丫頭趕忙上來攔住兩人。

沈瑜匆忙上前拉住吳珍兒和寧瑤,低聲道:“她是陸知縣的表妹,看在陸大人的面子上,不要和她起沖突。”

吳珍兒拍了拍衣袖,狀似撣去灰塵,她不屑地斜睨陳月瑩一眼,嘴裏冷笑一聲。

陳月瑩氣得瞪大眼睛,指着吳珍兒恨恨道:“你。。。”

“陳姑娘,你誤會了。”沈瑜輕聲打斷她,“我和陸大人是朋友,當日我的鋪子招惹官司便是陸大人為我主持公道,而且大人對我多次相助,我感激不盡。那日聽說陸大人感染風寒,我以朋友的身份前去探望,除此以外,我們并沒有其他關系。”

雖說陸琢那日高熱不退之時說了些胡言亂語,不過是些糊塗話罷了,沈瑜并沒放在心上,更無意破壞陳月瑩與陸琢之間的感情,她解釋完後略帶歉意地施過禮,便拉着吳珍兒和寧瑤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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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時間倉促,只能寫這麽多了,明天一定讓陸大人表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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