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偶遇故人

月光如水,均勻的潵在地上,大路上沒有白天的人來人往,趕車的馬夫趕的正急,借着月光,突然看到路上躺着一個人,不知是生是死,吓的趕忙緊緊勒住馬繩兒,才沒有橫壓過去。

馬蹄高擡落下,楊臻心裏呼了一口氣,趕這種快馬的一般都是有經驗的老馬夫,何況深夜趕馬還趕的如此快速穩當的,必然也是個老馬夫中的好手,若是個新人,怕是她已經在馬蹄下受傷了。

“主……主子!路上有個人!”

“哦?”

聲音一落,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一個藍色錦衣的男子利落的跳下車來,神色淡定,幾步走到楊臻身前,俯下身子伸手探了探鼻息,才蹲下來把楊臻緩緩扶起,朝馬車裏回道:“主子,是個姑娘!”

“嗯!”馬車裏傳來輕描淡寫的一聲,沒有再多一個字。

藍衣男子似乎懂得車內人的授意,一把抱起楊臻,鑽進了馬車裏。

車內,蠟燭在燈罩裏散發着昏黃的光芒。

片刻過後,楊臻緩緩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身邊的兩個男子,一個五官剛毅,端端正正的坐在馬車一側,另一個穿着白底淡青花紋的衣袍,倚在馬車內的小塌上,手裏把玩着一個玄關盒子,半低着頭,看不清眉眼。

見楊臻轉醒,藍衣男子搭了一把手扶楊臻坐正。

“姑娘可好些了?”

楊臻點了點頭,“多謝兩位公子相救!”

藍衣男子倒是的謹慎的很,追問道:“姑娘為何深更半夜一人倒在路上?”

楊臻頓了片刻,捋着心中編好的故事,遲遲沒有開口。

藍衣男子見楊臻遲疑,面色也不見慌張,以為有什麽難言之隐,沒有再逼問。

“丈夫有了新歡!我……我被夫家趕了出來,本來打算回娘家,怎知體力不支,暈倒在了路上!多虧公子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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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臻再次感謝,心想自己編的故事也算誠懇,畢竟成翊三妻四妾左擁右抱是事實,她打算回涼城也是事實!

“造的不錯!”

倚塌的白衣男子擡起頭輕笑一聲。

楊臻眉頭一挑,看向那男子,心下一驚,不僅是因為那男子泛着微藍的眸子,美的如同妖孽一般,更因為這雙眼睛她曾經見過,雖然她楊臻有些臉盲,但是這樣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任何人看過以後都會印象深刻。

這不是!這不是乾一閣當年幫她算命的那小子麽!雖然記不清他長什麽樣子了,但是這世上能有幾個人長一雙奇異又漂亮的藍眸,年幼時尚且不太容顯現,但是楊臻深刻的記着自己抓着他的衣領,斥責他算的不準的時候,他的眼睛裏氣的泛起了微藍的光芒。

聽他的話,楊臻心道不好,莫不是那小子認出了她,戳穿了她的謊言?

擡起頭的白衣男子對上楊臻的目光,有一種熟悉感湧上心頭,仿佛很久之前見過,再仔細看了一眼灰塵下的眉眼輪廓,雖然對方躲閃着低下了頭,但是記憶力甚好的沐卿還是認出了楊臻。

沐卿了然後便展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用白玉般的食指抵住下巴,肯定道:“你是那個放老鼠的姐姐?”

這麽直接!聽到戳穿她的“往事”,楊臻語頓,以她的判斷,正常來說,深夜趕路的人多為男子,自己扮做一個弱勢的女子,總比擋路攔車被人當做山匪的成功率大的多,誰知道時運不濟,竟然遇到“故人”!想當年她做的那些事情,這小子必定懷恨在心,現下怕是要把她趕下去了,可惜她的老馬已經放走,下車必定更加耽誤時間和行程,如此看來,她是真的要做一次山匪了!

楊臻壞壞的一笑,稱贊道:“眼光不錯!”手下卻速度極快,不等藍衣侍衛反應過來便出手,閃着寒光的匕首貼到了沐卿的脖子上。

車夫聽到了車內的動靜,“籲”的一聲,馬車暫時停了下來。

楊臻湊近沐卿的耳朵,陰慘慘的說道:“小子,讓你的車夫繼續趕路,快速到下一個城鎮,我放了你,否則我的刀子劃傷了你這漂亮的臉蛋兒可就不好了!”

刀刃抵着脖子,沐卿卻一點也不害怕,只用那雙漂亮的眸子掃了楊臻幾眼,感嘆道:“姐姐,你怎的混成了這樣?”

楊臻險些吐血,從小時候算卦那次開始,遇到這個人,總會聽到些令她無語的話,那感覺就像別人捶了你一下,你卻不知道怎麽捶回去,而且他說的又是實打實的大實話。

“要你管!”楊臻翻了個白眼。

馬車又開始動起來。

沐卿舉起手中的盒子,不急不緩的說道:“姐姐,我想你是想多了!我說“造的不錯”是指這玄關的小盒,可不是你講的故事!”

楊臻用刀鋒緊逼沐卿的脖子,看了一眼他手裏的盒子,倒是個精巧的物件。

“我今天早上剛得到了消息,說是大将軍府的夫人被賊人深夜劫走,将軍府派人多處尋找,只在城外的河邊找到了她的繡鞋,那大将軍夫人怕是兇多吉少了。”

楊臻聽了這個故事,點了點頭,看來效果不錯,又撇了一眼沐卿淡然自若的樣子,緩緩收回了匕首。

“欸?”沐卿很驚奇。“姐姐你不是急着回涼城麽?”

楊臻眯着眼睛一笑,“不急!因為我遇到一個與我一路的人,也很急!”

“哦?”沐卿來了興趣,嘴巴依舊甜的像抹了蜜糖,“姐姐怎麽知道的?”

楊臻靠着馬車坐穩,從沐卿手中拿過機關盒子按了幾下。“乾一閣我去過幾個,涼城的可算是相當普通,但人們卻不知道,不起眼的一個棺材鋪下,會是另一番世界。”

“呵呵!”沐卿突然想起了當年往事,呵呵一笑,“你不是唯一一個闖進乾一閣藏卷室的人,卻是唯一一個活着出來的人!”

楊臻眉頭一挑,沉默不語。

“你若貪心,動了那藏卷室的卷軸分毫,今日也便坐不到這裏了!”

楊臻唇角微揚,她自然知道!當初憑着輕功不錯闖了乾一閣的藏卷庫,因為略懂一些外公教的奇門遁甲之術,闖過了幾道關卡,成功把老鼠放了進去,又悄悄的全身而退,完成之後,當時自然是得意洋洋。随着年齡增長,經歷的事情多了,楊臻自然心裏也清楚,當初之所以那麽輕松的活着出來,不過也是慶幸當時心思單純,對乾一閣中,讓世人瘋狂的萬千卷宗和財富,沒有動絲毫心思雜念,否則憑她一個黃毛丫頭,武功再高,又怎麽能輕輕松松觸探到乾一閣的心髒。

“我倒是要謝謝你手下留情了!不過你也該謝我還活着,證實你,推算的命理準确,你說是不是?”楊臻眯起眼睛看着沐卿,突然變得像一只狡猾的狐貍,“你倒是再給我推算推算,我今後的命運如何?”

沐卿妖異的眸子一笑,仿佛溢出了大片星光,這涼城長郡主這麽多年到底是本性難移,當年拿着兩文錢引誘他算姻緣時,也是這麽一副奸詐的表情。

“當時不過胡亂一說,沒想到當真應驗了!依我看,姐姐以後該一飛沖天,榮華富貴了!”

“呵呵!”楊臻但笑不語,沒有再刁難沐卿,如今她已經離開夫家,故鄉也遭受危難,無家可歸前路迷茫才是她的現狀,這小子這次說的,當真比上次還扯犢子。

片刻之後,楊臻突然又盯着沐卿好奇的問道:“涼城到底有什麽東西,值得少閣主不懼危亂前往?”

“你知道我的身份?”沐卿避重就輕,繞過她的問題。

楊臻想着京都乾一閣裏那個怪脾氣老頭說過,給她推算命理的,就是他們少閣主,如今看眼前這小子的反應,想那老頭說的也是實話。

楊臻賣了個關子,故作神秘的說道:“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說完把身子靠在車壁上,半眯着眼睛,觀察片刻,發現那藍衣男子沒有要對她出手的意思,便閉着眼睛假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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