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此去不歸
大戰在即,張藝收了平日裏的嬉笑模樣,聽到楊臻的囑托,認真的點了點頭。
行動時間定在了黎明的前一刻。
天空陰沉沉的,似乎在醞釀着一場大雨,雖然接近清晨,大地還陷在一片黑暗裏。
楊臻一直認為,經過一夜安然,越接近黎明,就是士兵們的警戒性最松懈的時候,若此時出擊,成功的幾率總要比其它時候大些。
西北方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隆聲,緊接着,黑暗的天空中綻開了一簇流光溢彩的煙花,光火流華的美麗倒映在楊臻漆黑的眼眸裏,生死時刻已經開始。
李安成功打開了一道攔河的閘口,一部分河水奔流而下,儲了多天的水位漸漸下降。
營中的北狄士兵受到驚動,快速組織隊伍往河邊趕去。
楊臻舉起手中的弓箭,用火折子把箭身帶着的桐油點燃,長弦一松,發出“嗡”的一聲,暗夜中劃過一道光華,如流星一般,射向北狄營帳的東南角。
不約而同的,北狄大營的西南方向也燃起了點點星火,剎那間,點着火的箭支形成一片光雨,紛紛揚揚的落在了北狄大營東南和西南兩處。
一時間,北狄營中大亂,本欲去支援守河隊伍的人又折了回來,叫喊着來追殺射箭放火的楊臻等人,追擊之時,糧倉卻被帶火的箭引得呼呼的着起了火,還未把糧倉的火撲滅,另一頭的馬廄也亂了起來,火苗引燃了馬廄的幹草,燒斷了栓馬的繩索,馬兒或被亂箭射中,或被火燒着了皮毛,或驚的失了方向,嘶吼着掙脫了牽制,逃出馬廄,帶着周身的火苗在營中狂奔起來,惹得本就亂糟糟的營帳四處起火。
一時間,北狄帶兵的将領仿佛覺得自己下的每一道命令都是錯的,恨不得有三頭六臂才能收拾了這場亂局。
楊臻眼見目的達成,點燃一支煙花,向着空中一扔,見煙花綻開,朝着身後大喊一聲,“熄火,撤!”然後迅速的從草叢中退了出去。
北狄人也不是吃素的,片刻功夫,就有能人穩住了大局,撲火的,栓馬的,追擊四周伏兵的,每一個士兵都開始各司其職,行動有條不紊。
楊臻半伏着身子在林中狂奔,轉身一看,北狄軍已經追了上來,而且人數衆多,消滅她們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砍殺和慘叫的聲音傳來,楊臻知道,身後已經有一些将士死在了北狄軍的亂刀之下,永遠的留在了這片土地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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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聲慘叫,楊臻身後的一個将士瞬間倒地,胸口插了一支長箭,力道之大,竟把那位将士的身體前後貫穿,其位置正指心髒。
好精準狠毒的箭法,楊臻自嘆不如,論準頭自己尚且與射箭的人不相上下,可論力道,卻差的很遠。在楊臻認識的人裏面,只有熊輝用刀和射箭時的剛力勇猛,可手法和精準卻與這人差上很多,想起京都狩獵時那人的身影,楊臻心想,怕是也只有成翊有能力與之匹敵了。
身後不停傳來将士們的慘叫聲,北狄軍轟轟追趕的馬蹄聲已經在身後,楊臻感覺,她們怕是很快就要成為北狄人跕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了。
天邊已經有些發白,若再逃不進麓山的密林深處,估計她們躲都沒有地方可躲。
想到這裏,楊臻腳下飛奔的步子停了下來,一提氣,幾個翻越上了樹。
身後的将士們選的都是輕功不錯的,飛快的從楊臻腳下逃去,依然有不少人稍慢一步,便成了北狄人的刀下亡魂,甚至有好幾個都是剛入伍的時候,被楊臻“*”過的。
楊臻心頭難過,卻沒有任何辦法,保家衛國的時候,犧牲總是難免的,就連她,此次怕是也活着回不去了。
很快,騎着駿馬的北狄人追至眼前,剛要砍殺幾個奔跑的将士,楊臻在樹上大吼一聲,縱身躍下。
跳下來的那一剎那,為首的那個手執弓箭的男人,已經第一時間把剪頭指向了楊臻的心髒。
那一刻,楊臻心想,這下子不知道要被釘死在哪棵樹上了,沒想到英雄潇灑了一輩子,最後的死相會是這麽難看,估計到了地府,剛剛死去的那些将士們也會笑話她的,不過她的死,能換來其它人更多逃生的時間,也值了!
此次偷襲,後續的事情已經安排好,楊臻相信張藝,沒有她,他也能做好。
楊臻從懷中掏出幾枚黑色的彈丸,快速的就地一甩,濃濃的煙霧從地面升騰飄散,北狄人瞬間咳嗽起來,看不清人們逃向何方。
楊臻見彈丸起效,轉身便跑,借着樹木躲過幾支北狄人胡亂射來的箭,心裏卻清楚,射向她的弓箭會越來越多,若方才執箭的高人出手,那她肯定就要命喪當場了!
這邊,其實當楊臻撥開層層樹葉,從樹上一躍而下的時候,耶律離的弓箭已經崩緊,精準的瞄向了她的心髒,待看清楊臻的臉時,耶律離手中的弓箭卻遲遲沒有射出。
煙霧漸漸散去,看着楊臻已經跑遠的身影,耶律離把手中的弓箭緩緩的收了回去。
身邊的親兵不解,小心翼翼的問道:“陛下,為何放過他?”
耶律離的心情,似乎并沒有因為對方偷襲導致的計劃大亂而變壞,而是用舌頭輕舔了一下血紅的唇角,狹長的眼睛透出一絲光彩,像是看到了極美味的獵物。
調轉馬頭,耶律離在空中揮舞了幾圈馬鞭,吩咐身後的人,“搜山!剛才那人,要活的!其它人,都殺了!”
屬下不解,亦不敢做出任何質疑,跳下馬來單膝跪地,低着頭抱拳,聲音洪亮的回複道:“是!”
楊臻不明白,為何身後射殺她的箭會越來越少,而那高手亦沒有出手,她可不認為北狄軍信什麽“上天有好生之德”的話而放過她,只怕是有什麽其它的陰謀。這些都是後話了,只要此時她還活着,就是幸運的,她還要為涼城争取更多的時間。
麓山常年雨水滋潤,樹木茂盛,地上的草,茂密的地方有一人多高。雖然這裏植被豐富,卻鮮少有人踏及,因為一到汛期林中便白霧迷蒙,森林樹木疊疊幢幢,是一個能讓老馬迷途的地方,而且林中不乏毒蛇猛獸,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願意踏進這片林子。
楊臻進了樹林,按之前安排好的,在樹木上順着将士們用匕首劃過的痕跡一路尋過去。
翻過一道嶺,在一個隐蔽的山洞處,找到了藏身的張藝和活下來的将士們。
看到楊臻的到來,張藝一個丈八的大男人竟然嗚嗚了哭了起來,“嗚嗚……老大,我以為你已經死了呢!”
楊臻看着張藝沒出息的模樣,鼻子一酸,還是伸手拍了張藝的頭一記爆栗,訓斥道:“臭小子!你都沒死我怎麽能死!”
張藝沒有像往常一樣表現的不服氣,反而撲過來抓着楊臻的衣角哭的眼淚鼻涕到處都是,“老大!李安,……李安那賊孫子死了!守河的北狄兵多,他把所有的*都捆在了身上,才把閘門炸開了一道缺口!嗚嗚……”
楊臻心頭發澀,險些掉下淚來,手指深深的掐進掌心,那個入夜時還為她被“休”而發愁的人,在這個黎明的時候竟然已經不在了,怕是他走的時候匆匆,都沒有和家中待産的妻兒說句話。
看着周圍的将士們一個個通紅的雙眼,楊臻知道,現在她是他們的主心骨,她不能因為悲傷表現出任何太過于軟弱的表情,若将士們的意志崩塌了,那他們生的可能就更小了!
楊臻踹了張藝一腳,“清點一下人數,看看還剩多少兄弟!”
張藝抹了抹鼻涕從地上站起來,回道:“已經清點過了,只有……只有一百多人了!估計是,還有沒有找過來的兄弟吧。”最後一句話說的相當沒有底氣。
一百多人,楊臻看着他們一個個疲倦中帶着悲傷的神情,心裏又何嘗不和他們一樣,來時的五百精銳,不消兩個時辰只剩下了一百多個,那其中,哪一個不是她涼城的好男兒!
已至秋汛時期,雨水開始多了起來,本就陰沉的天氣“嘩”的下起雨來。
“将士們!挺起你們的胸膛,我們今夜所做的已經成功了!兄弟們的死,是為了涼城中的家人更好的活着,不受北狄人的踐踏和侮辱!想想家中的親人,我們應該鼓起勇氣為他們拼盡最後一把力氣,流盡最後一滴鮮血!所以,請大家收起你們的悲傷,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或者已經去了的兄弟們,我們死,就要死得其所轟轟烈烈!活,就要替他們好好的活下去!”
雨幕蓋住了楊臻流下的眼淚,嘶吼的聲音如落幕時的一聲鐘鳴,震人心魄。
将士們從最初的悲痛變得表情肅穆,每個人的意志和熱血都已經熊熊燃燒,只認真的聽着楊臻的每一句話,等着她的每一次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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