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夢回一場

“線索”真的在入夜的時候被成翊查了出來。

用過晚飯,莫枞前來禀告,說名叫孟三的侍衛抓住了一個在将軍府附近鬼鬼祟祟的人,其身形和那日“劫走”夫人的盜匪極其相似,經過申訓盤查,發現那人竟是三煞門的漏網之魚,而且供出前段時間到将軍府偷盜,見色起意,劫走一個貌美女子,本以為只是個丫頭,沒想到卻是将軍夫人。

經那人所說,将軍夫人性格剛烈寧死不從,情急之下被他溺死在湖邊,又怕事後随意棄屍會留下什麽線索,想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就把将軍夫人的屍體帶到了離将軍府不遠的一口廢井處,把屍體丢了進去。三煞門被成翊端了的時候,他也是憑着輕功好逃了出來,躲在将軍府的附近才躲過重重盤查。

楊臻在一旁低頭聽着,覺得沐卿編的這個故事當真好,即凄慘又逼真,簡直連她自己都要相信了,要是再來點證據,就更完美了。

“屍體呢?”成翊在一旁沉着臉,面色十分難看。楊臻理解,誰家死了妻子也不是歡天喜地的。

莫枞一五一十的禀告道:“屍體已經打撈上來了,只是……只是經井水長期浸泡和腐爛,已經面目全非了!仵作已經去查探過,說屍體的年齡,身形,還有死亡時間,都與夫人相吻合。”

乾一閣果然名不虛傳,楊臻簡直要為其鼓掌稱贊了,不管屍體是沐卿從哪裏弄來的,不管用了什麽手段,亦或什麽條件讓三煞門的匪徒認罪,最終結果都是她楊臻想要的。而他沐卿也沒有違背乾一閣的宗旨,以後無論到了哪一步,他賣給成翊的消息總是真實的,果然是“近在咫尺”。

成翊面色陰沉,朝着莫枞沉聲問道:“屍體呢?”

“在停屍房!”

成翊邁開步子快速向外走去,想着那美麗淡然的女子,終究夫妻一場,雖感情淡漠,無論變成什麽樣子,也需看一眼送她最後一程。

成翊行至楊臻身旁,見她低頭不語,神情似乎有些呆滞,以為她受不了打擊,便試探着問道:“楊兄要不要一起?”

聽到成翊的詢問,楊臻從胡思亂想中緩過神兒來,朝成翊擺了擺手,心頭突然感覺有些無力,“你去吧!我想出去走走。”

成翊得了回答,見她寞落的神情,嘆了一口氣離開了。

一切都準備的很快,楊臻出門的時候,将軍府的大門上已經挂起了高高的白燈籠,進進出出的仆人們皆是一身素缟。

楊臻牽着馬回頭望着,這一切都是為她準備的,從今天起,她在世人眼裏,已經徹底死了。

心裏沒來由的一陣難過,年少時以為自己這一生必定過的潇潇灑灑轟轟烈烈,到頭來,人生的一盤棋被自己下的七零八落,落寞不堪。

Advertisement

婚姻死了,愛情死了,她自身也被自己機關算盡的“殺”死了。

也罷!死了也好!

楊臻拎着一壇酒,一步一步的走在空曠的路上,沒有牽馬,小狼似乎能感受到她的心情,緊緊的跟在她身後,深夜寂靜的路上,只聽到馬蹄噠噠回響的聲音。

已至深秋,湖邊本來白堤楊柳的美景,也只剩下了光禿禿白堤。

楊臻獨自坐在岸邊,落了一地的樹葉被風一吹,從她眼前飒飒飛過,掉落在湖面上,把水面靜谧的月光打了稀碎。

烈酒入吼,滿是苦澀的味道,楊臻覺得自己的味蕾一定是出現了問題,近些日子喝的酒,味道都和以前差上很多,不知是酒變了,還是人變了。

身後傳來落葉被踩碎的聲音,月白的衣袍就地而坐,如昨夜一樣,靜靜的在她身旁,而短短一天一夜,楊臻的心境卻大不一樣。

楊臻抱着酒壇子喝下一大口,苦笑道:“乾一閣的江湖第一,果然名不虛傳!只一天的時間,就颠倒了一個人的生死。”

沐卿看着水面重新恢複平靜的月亮,淺淺的笑容如月光一般安靜,“八千兩銀子,自然要做的值一些。”

“謝謝你。”楊臻抵着頭,聲音悶悶的。

“有什麽放不下的嗎?”

楊臻想了想在西園時淡然無味周而複始的日子,想了想令蟬無力倒下的那一刻,又想了想涼城需要她保護的親人們,搖了搖頭,“沒有。”

沐卿把随身帶着的酒拿出來,輕輕拍開酒封,巴掌大小的兩壇。

“既然沒有什麽留戀的,那就慶祝你的重生吧”說罷沐卿把手中的一壇酒遞給楊臻。

楊臻伸手接過,看着手中的小壇,比她的酒壇小了不知幾倍,“就這麽一點兒?八千兩呢,你也太摳門了!”

沐卿又一副天真無辜的樣子,“姐姐這話說的,八千兩,可買不了我這酒的一杯。”

楊臻把酒放在唇邊輕嗅,果然,還是昨晚的那個味道,确實是難得一見的好酒,初飲時覺得太過綿柔,酒勁兒小,過後才能見識到它的厲害。

“你這酒叫什麽名字?”

“夢回。”

“夢回……”楊臻低喃一聲,仰頭喝下一口,果然是好酒!

好酒在手,楊臻大口的喝着,想用酒勁兒壓住她心頭說不明道不白的難過。

沐卿靜靜的陪着她喝,一口一口,酒可消愁。

夜色已濃,楊臻的雙眼漸漸迷離,由剛開始的一言不發到後來說的滔滔不絕,沐卿便知道,她醉了。

片刻,沐卿側過臉,朝不遠處的路口看了一眼。

小六子靜靜的守在那裏,等着楊臻回去。沐卿掃過來的那一眼,讓小六子不禁瑟縮了一下身體,往樹後隐了幾分。

楊臻嘴裏正講到偷看姑娘洗澡的事情,見沐卿看別處,便伸出胳膊搭上沐卿的肩膀,怕他聽不到,又把身體貼近沐卿的耳朵,接着指手畫腳的講她亂七八糟不着南北的話。

暗處的小六子看到這一幕,呼吸一緊,把手中拿着打發時間的枯枝不小心握斷。

沐卿眼眸輕眯,眸色瞬間從漆黑變成了妖異的深藍,骨節分明的手指下,盛酒的小壇慢慢裂開了一道縫隙,千金不換的酒水從壇中滲出,在壇底凝成一滴,啪嗒一聲落下。

楊臻雖然大醉,依舊有所警覺,感受到有濃濃的殺氣,驀地抽出腰中的長鞭,啪的一聲打向水面,濺起的水花灑了兩人一身。

“她奶奶的,莫非有人想暗算大爺!”說罷攬着沐卿的肩膀又緊了幾分,“老弟……莫……莫怕!我保護你!”

沐卿突起的怒氣被這濺起的水花滅了個一塌糊塗,額前的頭發不時往下滴下幾滴湖水。

手中的酒還未滲完,沐卿仰頭喝下最後幾口。

已到深秋,被水打濕的衣裳已經涼透,沐卿看了看等在路口的小六子和馬兒,扒開楊臻的“鉗制”,起身離開了。

小六子輕車熟路的做着這段時間經常做的事情,扛着醉的一塌糊塗的楊臻,回家。

夢回一場,總是腦海裏最難忘的那些片段,父親的囑托,令蟬的死,成翊的一巴掌,都真真切切的重新呈現在楊臻面前,痛苦,難過,憎恨,仿佛又在心頭湧過。

夜半,楊臻猛的從夢中驚醒,頭發被汗水浸的微濕,胸口一陣陣的發痛,坐起身來,用胳膊懷抱着自己,把頭埋進膝裏,再也無法入睡。

由于将軍夫人“死”的比較凄慘,成翊為了将軍府和“死者”的尊嚴,對外宣稱是染了惡疾而死。

無論怎樣死,将軍夫人死了這件事情,在京都也算的上是一件大事。

一大清早便有不少各府的這夫人那太太前來祭拜,有的面無表情,有的則哭的比死了親姐妹還要凄慘,楊臻聽到聲音還特意看了一眼,心裏萬分肯定,她真的不認識這是誰。

及近中午的時候,楊臻剛欲出府,卻被一身灰色僧袍的婦人喚住了腳步。

“楊公子,請留步。”

楊臻回頭望去,見那人四十來歲的模樣,兩鬓的頭發已經斑白,比來府中祭拜的其它女賓客都略顯蒼老,手中輕撚着一串檀木的佛珠。

楊臻望着她點頭淺笑了一下。

那婦人見楊臻面露迷茫,自我介紹道:“我是襄王妃。”

襄王?楊臻眼波微閃,這個襄王曾經是皇帝最喜愛的兒子,為人也親和溫厚,深的朝臣和百姓愛戴,若不是最後襄王受冷落病死,也不會有日後太子和靜王的儲位之争。

這故事說起來也算是一段風流韻事,皇帝年輕時微服出巡,遇見了襄王的母親安貴妃,一個是英雄蓋世的開國帝王,一個是溫柔似水的絕世美人,很快兩人便互生情愫。水到渠成的,美人進了皇帝的後宮,備受皇帝寵幸,不過一年多便誕下了襄王。那襄王受皇帝寵愛,倒也不負重望,長大以後算是個勤政愛民深的人心的好皇子。

本來儲君之位唾手可得之時,後宮卻出了事情,與安貴妃一向交好的陳貴妃撞見了安貴妃與侍衛私通,兩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皇帝趕到之時兩人才匆匆穿好衣衫起來。

事實大于雄辯,任由安貴妃跪着如何聲嘶力竭的解釋哭求,終究沒能得到皇帝的原諒。

安貴妃被打入冷宮,受到牽連的襄王也就此被冷落,甚至皇帝還聽信了傳言,認為襄王是安貴妃與侍衛的孽種,準備下令斬殺的時候,提起的筆終究是被心底的一絲親情打斷,停在了聖旨上。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