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回生藥草

楊臻早已經料到,一片紅绛的葉子,也只能讓她敲開慕容季的大門。

“當年我能為你取來血紅赤練的內膽,今日就能給你你想要的東西,你盡管開口便是!”

“你确實是個厲害的人物。”說罷,慕容季竟望着窗外的天空悵然嘆息了一聲,“你去過南疆了?”

“嗯?”楊臻被問的一怔,還是如實回答,“去過了。”

“芸兒……可曾歸靈了?”

楊臻心中驚訝不已,苗疆聖女的名字,他怎麽會知道?而且稱呼的竟這樣親昵,遲疑一瞬,應道:“已經順利安葬歸靈湖。”

慕容季閉上眸子,蓋住眼底不易察覺的一片水光,他到底還是做到了,芸兒的孩子,果然是極其出色的。

哀嘆一身,慕容季轉過臉來看着楊臻,眸中重新回複一片冷清,“這次我不要血紅赤練!我只要後山懸崖上的回生草,我知道你輕功卓越,這對你并不難!”

“好!”楊臻爽快應下,這次開出的條件,雖然對普通人來說難如登天,但确實如他所說的,對于楊臻來說,難度并不是特別大。

出了滿是藥材的園子,楊臻朝方才引路的小童借了捆繩子,甩在後背上,朝後山的方向走去。

身後有腳步聲跟過來,楊臻本想回頭勸慰李安,他有傷在身,不必跟她一同前去,一轉身,卻看看成翊默默的跟着她。

楊臻瞬間覺得,頭頂的雲彩都被成翊惹的黑了,死皮賴臉的跟來藥陵谷她不說,此時又跟着她去後山做什麽?難不成回生草也要和她搶上一搶?

楊臻背着繩子,伸出手指指着成翊,警惕的呵斥道:“你站住!”

成翊站定,一臉茫然的看着她。

“你跟來做什麽?”

“幫你!”只簡單的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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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臻收回手,轉過身去,把背上的繩子往上提了提,“我不需要你幫!後山懸崖并不高,我一個人去取回生草綽綽有餘!”

成翊幾步跟上,一只手把楊臻背上的繩子拎了過去,提在手中。

“一家人的事情,幫忙是應該的,楊兄不必客氣!”說罷邁開步子,走在楊臻前面,朝後山的方向走去。

楊臻氣結,追上去質問道:“誰跟你是一家人?”

成翊笑着不說話,只邊走着邊聽着楊臻在旁邊不停的說着氣話,被她責備的越多,臉上的笑容開的越盛。

一路上,一個心情愉悅,一個氣的七竅生煙,腳下的步子速度不減,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楊臻站在崖邊兒上,向下看了看,這懸崖雖不算太高,怕是普通人摔下去也會筋骨斷裂當場斃命。

崖壁的半腰處可以看到灰蒙蒙的一片枯草,比尋常的荒草顏色較暗一點,應該就是那慕容谷主所說的回生草了。

拿過繩子,楊臻用步子丈量着,尋了個最佳的位置,把繩子的一頭系在了崖邊的一顆樹上,另一頭朝崖下一甩,繩子以極快的速度垂了下去。

用手試了試繩子捆綁的結實程度,還算可以。楊臻把繩子緊緊握在手中,打算借着繩子的着力點用輕功下去。

成翊伸出一只手握住繩子,開口道:“還是我下去吧!”

楊臻又把繩子一把奪了過來,高傲的朝成翊問道:“你覺得你的輕功勝我幾分?”

成翊松了手,确實,雖然論內力功夫他要強她幾分,但論輕功,成翊自認還是差上她一些的,她身形靈活小巧,天生就是練輕功的好手。

楊臻到了崖邊,本欲提氣一跳,猶豫了片刻又折了回來,指着成翊的鼻子問道:“說實話,你心裏對我,有沒有什麽仇怨?”

成翊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

“好!我暫且相信你的人品!你可不要妄圖乘我跳下去以後解了繩子,好摔死我!”

成翊失笑,第一次覺得自己活的很失敗,竟然會被人這麽想。

“你下去吧!我在這裏等着你。”

楊臻有些懷疑的看了成翊幾眼,還是決定相信他。

重新回到崖邊,楊臻屏息凝氣,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用手握緊繩子,在半空中反反複複蕩了幾個來回,楊臻才在接近回生草的崖壁上穩住身形。

腳尖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着力,伸着胳膊費力的朝那回生草夠去。

剛采了一棵,腳下的石頭卻因為受力,突然從崖壁脫落,掉了下去。

楊臻猛的喪失了着力點,身子瞬間随着下墜了一截,幸好手中還緊握着繩子,墜下時掌心與繩子之間的劇烈摩擦,讓楊臻的手心火辣辣的浸出血來,不過還不算壞,至少沒有摔下去。

剛剛松了一口氣,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手中的繩子上方,與崖壁發生摩擦的地方,發出了“啪”“啪啪”的響聲。

楊臻屏着呼吸向上看去,繩子交纏編織的地方已經斷開了一股,随着她在下方不穩的搖擺,斷裂的地方越來越多。

想這繩子雖然看着粗壯結實,想必是曬藥材的時候搭在杆子上,被太陽曬的多了,內裏已經酥了,經方才一番折騰,受不住力,怕是要徹底斷了!

怎麽這麽倒黴?楊臻盡量穩住自己的身體不再搖晃,低頭朝腳下看去,這懸崖還是有一定高度的,若穩住心神提前找好着力點,到時候用輕功躍下,估計也是可以安全着陸的。

啪!

最後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繩子應聲而斷!

楊臻剛猛的向下墜了幾寸,卻又停在了半空中。

擡頭向上看去,成翊爬在崖邊,伸着手緊握着繩子斷裂的一端,大半個身子探出崖外,稍稍有些吃力,卻始終沒有放手。

楊臻擡頭向成翊喊道:“松手!快松手!”

成翊只認為楊臻是怕拖累他,依舊不肯松手。

“啪”的一聲,成翊握在手中的繩子還是斷了。

楊臻疾速的下墜,卻撇見一個墨色的人影向下一躍,借着自身的幾道,墜的比她還快!

千鈞一發之際,兩人糾纏在一起,疾速摔了下去。

落到地面,就地滾了幾個圈緩沖了幾分力道,楊臻才踉踉跄跄的站起身來,一只胳膊似乎已經脫臼,無法動彈,落下來的時候手臂打在了一棵樹枝上,把月白的袖子劃出血來。

“嘎巴”一聲,楊臻摸準自己的骨頭,一咬牙把胳膊推回了原位,疼的頭上滲出了一層冷汗。

再回頭看看同樣坐起身來的成翊,見他倒沒什麽外傷,只臉色不好的坐在那裏。

都怪他!楊臻心底憤恨,若不是他橫插一腳,以她的身手,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楊臻摸了摸懷中的那棵回生草還在,放下心來,撇了成翊一眼轉身就走,管他摔成什麽模樣,是他非要來的,還死乞白賴的跟着跳下來,受傷活該!

走了一段路,楊臻幾次回頭看成翊,結果都沒有追上來,于是猶豫了一下,又折了回去。

看在他不自量力随她跳下來的份上,把他丢在這裏也不好,萬一那成翊是個路癡迷了路,再喂了野獸可就不好了,爺好心好意救你一回罷!

回到崖下,成翊還待在那裏,找了塊石頭靠坐着,臉色像她上了易容粉那般有些蒼白,閉着眼睛,根根分明的劍眉痛苦的簇着。

“你受傷了?”

楊臻觀察一遍,并未見什麽帶血的外傷呀?

成翊睜開眼睛,見楊臻如他所料,重新回到他面前,唇間帶了些心想事成的笑意。

“我右腳的筋骨傷了!”

楊臻一聽,掀開成翊的衣袍,扒下他的鞋襪來看了看,果然腳踝處腫的通紅,挺嚴重的樣子。

“可以站起來嗎?”

成翊點頭,勉強站起身來,走幾步,右腳一瘸一拐,痛的難以用力。

楊臻過去拉起成翊的胳膊,一把搭在她的肩上,扶着他一步一步的朝谷外走去。

成翊緊貼住楊臻,心頭愉悅,一低頭就能聞到她發間的芬芳,與她貼近的感覺,竟然這般美好!

只可惜……

成翊只做了個假想,若她是女兒身,若他當初娶的人是她,該有多好。

同路的兩人心卻不同,楊臻只滿心的抱怨,這成翊看着不胖,是吃了多少東西才會如此沉重,而且若不是他多事,自己早已經潇灑的趕回去了,也不至于現在這樣,像蝸牛爬一樣的趕路,天都快黑了都沒有走出山谷。

不過楊臻還是承認,成翊奮不顧身救她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感動的。

也許他們做不了夫妻,很多方面,說不定也可以做個朋友。

出了山谷已是傍晚時分,天邊已經擦黑,甚至有幾分陰沉沉的,再繞一圈回到藥陵谷,估計也得半夜裏了,何況成翊到底是受了傷,楊臻也覺得渾身酸疼,快沒了力氣。

天空陰的越來越暗,星星躲在雲裏,正在醞釀着一場大雪。

尋了個民舍住下,農家的夫妻是兩個年輕人,家裏有個四歲左右的女兒,穿着棉布做的小紅襖,一團小臉粉粉嫩嫩,很是可愛。

因為緊守着藥陵谷,附近的居民種些可以養殖的藥材,賣到谷裏,日子過的倒還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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