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險露身份

楊臻坐在農舍門口的臺階上,學着那小姑娘的樣子,托腮望着陰沉漆黑的夜空。

一片雪花從高處紛紛揚揚的落下,小姑娘伸手指着夜空,開心的拉了拉楊臻的衣袖,軟糯的聲音如歡快的鈴兒。

“姨姨你看,下雪了!”

女孩兒的母親從她們身側經過,笑着糾正女兒的錯誤,“小花,那不是姨姨,是漂亮叔叔。”

楊臻順着小女孩兒指的天空看去,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落到地上,一會兒便起了薄薄的一層白。

身側的小姑娘伸着小手去接大片兒的雪花,冰涼的觸感到了手心,讓她縮着脖子咯咯的亂笑。

楊臻也伸手接過一片,雪花化在掌心,心底冰涼冰涼的。

收回手淺笑,小孩子總是容易快樂的,就像她那時一樣。

在楊臻預想的生活中,此時她早已經嫁給了秦槡哥哥,如今怕是孩子都有了一兩個了。如果有這樣的雪夜,她一定會站在門口,看着院子裏的孩子們嬉鬧,轉身,就有秦槡哥哥溫柔的微笑和懷抱。

只是如今,她早已經滿目凄涼,心如止水。

小女孩兒被媽媽喚進了屋裏,身側空了片刻,又靜靜坐下一人。

“不怕冷麽?”

夜裏,成翊的聲音安靜低沉。

楊臻側過臉看他,臉頰清瘦立體,精致的五官自帶着陽剛之氣,正靜靜的擡頭看着落雪的夜空。

楊臻突然覺得,成翊其實也是一個可憐人,幼時父母雙亡,一個人吃了多少苦才能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想必當初的淚水和汗水,都是咬着牙往肚子裏咽的。如今成翊已經到了為人父的年紀,只可惜攤上了一個她這樣的妻子,無奈抛下他,不肯為他留下一兒半女。

怪只怪,他們兩人有緣無份吧!但願,成翊也能早日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好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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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公主的事情,抱歉了。”楊臻靜靜開口,到底是她搶了他要娶的女人。

成翊望着楊臻的側臉,屋裏的燭光把臉龐照出了昏黃的輪廓,雖是同一張臉,此時卻有着引他淪陷的靈魂。

“我……暫時沒有成親的打算。”

楊臻心想,成翊的夫人“去”了不久,若在“舅兄”面前大談另娶的事情,總是不合時宜,于是嘆息一聲安慰道:“妹妹已經去了,你可以……”

一句話,讓成翊瞬間回想起西園那個清泠的女子,對于娶了一年多的妻子,他似乎還沒有對面前的“舅兄”了解的多。成翊第二次這麽深刻的想,倘若這世上有如果,嫁給他的,是面前的人,該有多好!他們也會像這對兒農家的夫妻一樣,舉案齊眉,在燈下逗着孩子玩耍,聽着她天上地下眉飛色舞的吹噓……

一切,只是如果。

成翊久久未應,楊臻只當他是在哀思,心中對成翊愈發有了愧疚,做夫妻的時候冷清,沒想到分開了,他竟然會做出一副長情的樣子。

處境似乎有些尴尬了,楊臻起身,拍了拍成翊的肩以示安慰,打算回房間歇下。

剛要走,拍到成翊肩上的手卻被驀地拉住了。

楊臻怔怔的回頭,不明白成翊是什麽意思,莫不是又犯了那斷袖的魔怔?

成翊緊握住掌心的溫熱,柔軟的觸覺一直蔓延到了他的心底,撥動的心弦難穩。

側過頭,成翊擡眸看向楊臻,舉目竟有些哀傷。

“我們,是不是沒有可能?”

若換作平時,楊臻一定會氣的抽出鞭子與成翊大戰三百回合,只是現在看着他的眼睛,楊臻似乎照見了她望着秦槡夫妻恩愛時的模樣,心痛卻又無可奈何。莫不是這成翊,當真是動了心?

只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楊臻回過頭不再看他,把喉間的聲音壓低,沉聲道:“沒有!”

手上的禁锢漸漸松了,楊臻抽回自己的手,邁開步子進了屋,只留下成翊一個人,在雪夜裏寂靜的坐着。雪花随着風飛舞,打在身上,落了白茫茫的一片。

一大早趕回藥陵谷,慕容季已經在為李安治療了。楊臻進來,頭都未曾擡一下的說道:“就差最後一味回生草了,你再不回來,我就把他扔出去了。”

楊臻微微一笑,似乎上一次他也是這麽說的。

回生草連同藥方一起交給了煎藥的小師傅。

楊臻到李安床前看了看,不知道慕容季用的什麽方法,此時的李安睡的安靜沉穩,如同初生的嬰兒。

楊臻為李安掖好被角,朝着慕容季抱拳,“多謝!”

慕容季面無表情的看了楊臻幾眼,一把拉過她的胳膊,把手指搭在脈上。

楊臻驚訝,亦沒有掙開,不明白慕容季在做什麽。

靜立在一旁,很久都沒有開口的成翊,也疑惑的皺起了眉頭。

片刻,慕容季松開楊臻的手,帶着些怒氣說道:“我說過,他的身體虛弱,你的同命蠱若再觸動,不光他性命不保,你也要丢半條命!你們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嗎?”

一句話說的楊臻的心突突的跳了起來,看了一眼不遠處沒什麽表情變化的成翊,支支吾吾的開口道:“知……知道了!”

慕容季看着楊臻怪怪的表情,又瞧了一眼一旁面容平靜的成翊,似乎看出了些什麽門道,也不戳穿,只打發了他們走。

成翊面色淡然沒有言語,內心卻像是掀起了驚濤駭浪,久久難以平靜。

他的妻子身上下了同命蠱,他是知道的,而如今這“舅兄”身上也有,可見同命蠱可能是下在這兄妹兩人身上的,而真正讓他震驚的,是那慕容谷主話中的意思,受蠱的另一人還活着?可他的妻子分明是他看着下葬的,莫非,他那妻子還活着?

細想下來,在涼城書房見到的舅兄,雖然同樣有幾分病态,可氣息行動卻比面前的這位弱上許多,莫不是?

成翊心頭突然有一個極其大膽的想法,莫不是他見到的是兩個“舅兄”,而面前的,是不是有一半可能是他假死的妻子?

成翊心想,如果真是那樣,那當真沒有比這更令他興奮的事情了。

楊臻匆匆出了房間,故意揚着下巴倨傲的撇了成翊一眼,見他與平時無甚兩樣,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不過成翊聰明過人,待他反應過來,必定會有所懷疑,如果此時立馬和他拉開距離,估計反而會引起他的猜忌,現她在要做的,就是要想辦法,讓成翊相信她是個“男人”!

在藥陵谷沒呆多久,下午的時候,楊臻和成翊便被慕容季“轟”出了谷,理由是嫌棄兩人游手好閑,什麽事情都做不了。

楊臻不禁心中诽謗,說什麽藥陵谷不養閑人,便叫他們兩個去整理藥材,楊臻哪裏分的清什麽根什麽葉什麽草什麽花兒,只滿心思想着怎麽應付成翊,好讓他打消懷疑。最後的結果,是兩人都被趕出了山谷,馬兒和包袱都被扔了出來,讓楊臻年底的時候,才能進谷接李安回去。

尴尬的出了山谷,楊臻還未開口,便聽見成翊竟率先告別道:“楊兄,此行耽誤了不少時間,京都堆積了很多要務,我須得盡快回去了,他日有緣再見,告辭!”

楊臻呆怔,就這麽要走了?莫非是昨夜的無情拒絕起了作用?不過走了也好,她也可以稍稍放下心來,不用再擔心成翊的“騷擾”。

出了藥陵谷,楊臻直接騎着馬朝涼城趕去,快到涼城的時候,路上遇到了一個外公的小徒孫,正急匆匆的趕往涼城的方向,朝楊臻報信去。

聽那小徒孫神色激動的,朝楊臻彙報了青缈峰的事情,楊臻心裏大概有了一個總結,就是外公最近很心痛,被氣的頭疼,因為大師伯和小師叔因為掌門之位大打出手了!

楊臻細想之下覺得不太可能,大師伯和小師叔關系一向很好,平日裏看起來都不像是争權奪勢的人,為什麽此次會突然鬧翻呢?可是聽那小徒孫的敘說,雖然帶着幾分興奮之色,但也不像是在說謊,思量之下,楊臻幹脆調轉了馬頭,朝着青缈峰的方向趕去。

這次進山門,掃地的那個小童已經認得楊臻了,只沖她笑嘻嘻的打了個照面,便又開始認真的掃起地來。

進了青缈山莊,楊臻喚一衆弟子過來,圍了個圈,然後細細的盤問了整件事情的緣由經過。七嘴八舌之間,楊臻總算是弄明白了怎麽一回事兒,最後對自己來青缈峰的這個決定,感到無比的後悔。

原來是外公覺得自己年紀大了,不想山莊裏雞毛蒜皮的事情都過來向他彙報一遍,便打算把青缈峰掌門的位子,傳給他最得力的兩個徒弟之一,自己好清靜快活。

誰知道,這掌門之位,竟引起了一場血戰。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大師伯覺得小師叔聰明機智武功高強,比較适合掌門的位子,小師叔覺得大師伯成熟穩重比他更加适合。

于是兩個人你推我往之間,都覺得對方比較适合,後來小師叔偷偷服了瀉藥,拉起了肚子,說自己生了惡疾身體虛弱,當不了掌門之位,結果大師伯更狠,拿轉頭敲破了自己的腦袋,血都流了半張臉,硬說自己走路摔壞了腦子,更做不了掌門之位。

楊臻明白,這兩個人,表面謙遜,不過都是不想管這爛攤子,互相推卸責任罷了!

青州劉虎

楊臻走進外公的院子,見他正彎着腰,逗弄着籠子裏的一只綠毛鹦鹉,那只鹦鹉被惹的急了,一出口,竟有幾分毛外公的強調,夾雜着一絲地方口音,嫌棄的叫喚道:“老東西!老東西!”

宗青峰惱怒,指着鹦鹉的鼻子臭罵一頓才消了氣,一回身,看見楊臻笑眯眯的站在廊下,看他的笑話。

“臻丫頭。”

楊臻眉頭一挑,見鬼了!對着鏡子她自己看自己都有些恍惚,這老頭兒是怎麽看出來的?

“外公,你怎麽又知道是我?”

宗青峰還未回答,門吱呀一聲從裏面打開,溫潤的面龐,素白錦緞的披風下捂住一只黃銅的小暖爐,與楊臻四目相對,竟如同照了一面鏡子。

楊臻頓時咧開嘴一笑,親昵的喊了一聲,“大哥。” 說罷又驚奇的問道:“你怎麽也來了?”

楊禹輕笑,無奈的說道:“山莊裏三分之一的弟子,都跑去涼城報信去了,說是事态嚴重到沒人能穩住局面了,所以我來看看。”

“哼!”楊臻一聽有些氣惱,沖着宗青峰便批評道:“外公,虧你還是堂堂青缈峰掌門,這麽點事情都管不了!”

宗青峰瞬間把眼睛瞪的老大,“誰說我管不了?明明是你們兩個人愛管閑事!”

楊臻撸了撸袖子剛要上前理論,卻被大哥一把拉住,勸說道:“我最近感覺身體好了很多,所以出來轉轉,提提精神。”

楊臻看着大哥精神狀态确實好了許多,才放下心來,決定饒了外公。

宗青峰在一旁做着可憐模樣啧啧道:“還是人家兄妹情深,沒人喜歡我這個老頭子喽!”

楊臻上前撒嬌道:“外公~”見宗青峰還裝作氣呼呼的樣子,便轉移話題道:“外公打算把掌門之位傳給誰啊?”

沒想到一句話,宗青峰是真的生氣了,胡子都翹了起來,“那兩個沒用的東西!氣死我了!”

“其實嘛!”楊臻陰險的一笑,“還有一個人比較适合!”

“誰?”

“曾路怎麽樣?”

“路小子?”宗青峰點了點頭,卻又很快否認了,“路小子雖然好,但是心太軟,容易被親近的人左右,況且路小子的心,已經不在青缈峰,随着憂樂走了!”

楊臻想着外公說的也是,曾路雖然人品正直功夫不錯,确實太過于心軟,尤其是面對她和小師妹的時候,聽外公的意思,曾路似乎還沒有從小師妹出嫁的情傷中走出來。

楊禹上前勸說道:“擔心那個做什麽?青缈峰弟子那麽多,弟子們的掌門,自然要由弟子們選,外公為何不直接等着結果呢?”

弟子們選,一定是花落大師伯和小師叔之間,楊臻點頭,大哥的計策雖然公平,但對兩個逃避責任的掌門候選人,也是夠損的。

“外公。”楊臻上前攬住宗青峰的胳膊,“我前一段時間呢,去了一次苗疆。”

宗青峰知道上一次來,楊臻拿走了什麽東西,一提到苗疆,蒼老的臉上帶了幾分憂郁,沒有說話。

楊臻看着外公神色郁郁,猶豫片刻,還是接着說道:“我把藍岫的戒指,留在了南疆。”

宗青峰一貫嬉鬧的臉,開始變得哀傷起來,望着院子裏光禿禿的枝桠,良久才開口,“也好,這也是她一生的愧疚。”

楊臻明白外公的意思,外婆為了愛情抛棄了她的族人,身為藍岫長老,她沒能盡到自己的責任和義務,辜負了苗疆的期盼。愧對苗疆,是她心頭一生的痛。

與大哥對視一眼,楊臻不再說話了。

楊禹拉了拉她的袖子,楊臻瞬間明了,随着大哥悄悄退了下去。

身後沒有了動靜,宗青峰望着遼闊的天空和晦暗的禿枝,寂寥了半生的心湧起百般滋味,淚眼婆娑。

回到房間,楊禹把手中捧着的暖爐放在桌上,輕咳了幾聲,面色卻比之前好上一些。

楊臻過去幫他拍拍後背順了順氣,“大哥這段時間感覺怎麽樣?”

楊禹淡笑着阻止了楊臻,“這段時間覺得精神好了許多,要不然我也不會來青缈峰的。”

楊臻點頭,大哥的身體能好,是對她最大的安慰。

“父王呢?”

“紅绛的果實效果還是不錯的,雖然陰雨天還是會關節紅腫,但是已經可以出門坐一會兒了,前些日子,還到營中看了看呢!”頓了片刻,楊禹又望着楊臻說道:“父王,總還惦念着你呢,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楊臻垂下眸子看着腳尖,盡量不透漏出自己的悲傷,“父王身體剛好,我不能再去刺激到他,等到了合适的機會,我會說的。”

楊禹嘆息一聲,也不知道這合适的機會,到底是什麽時候。

“魏國之行,他有什麽察覺嗎?”

提起成翊,楊臻瞬間想起了雪夜裏那個失落的身影,似乎對他,也沒有那麽多的厭惡和痛恨了,令蟬畢竟不是他殺的,而他包庇那糟蹋了令蟬的邢六,也不過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

一筆歸一筆,上次回京都,得知那邢六被她刺傷,沒拖到冬日就咽了氣,而那青玉,瘋癫魔障,比死了更加痛苦,如此,令蟬的仇也算報了,而她和成翊之間,也算是兩清了。

“他,回京都了。我們以後不會再有交集了。”

楊禹瞧着楊臻的神色,他們兩人血脈相連,雖然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麽,卻能感受出楊臻的轉變來,說到底,楊禹其實還是看好成翊的,只是情之一字,還未在他們兩人之間起筆,緣分這種事情,總是飄忽不定的。

“大哥。”楊臻擡起眸子輕喚,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我給你惹了一門親事。”

楊禹面色不改,輕輕點頭,“張藝已經同我說過了,李安還好嗎?”

“嗯,慕容季說,年底就可以回家。”

“阿臻,你不必自責,李安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喜訊,他當初為了涼城和家人甘願赴死,我們為他做的事情,都是微不足道的。更何況……”楊禹伸手刮了楊臻的鼻尖一下,“更何況你小時候聽戲,不是最看不得才子佳人分離麽?我們這麽做,也算是積了一段善緣。”

“可是……”楊臻很難說出下面的話,她知道,大哥的心裏一直都是有令蟬的,只是因為身體原因,怕自己早早的去了,耽誤了令蟬,沒想到造化弄人,竟是令蟬先行一步,留下大哥一個人孤孤單單。

“阿臻。”楊禹把楊臻從哀思中喚回來,“婚姻對于我來說,已經是可有可無了,如今它還可以換取一些東西,已經很值了,你該高興。”

楊臻的眼底漸漸迷蒙,大哥的心,是随着令蟬去了麽?

楊禹伸出手拭去楊臻眼角的淚水,溫柔的笑說道:“我現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你給的,我會好好的。別忘了,我們有同命蠱,你若太過難過,我也會難過的。”

楊臻帶着淚苦笑一聲,自己太沒有出息了。

長吐一口氣,楊臻好奇的問道:“大哥怎麽突然出來了,不要告訴我你真的是為了青缈峰掌門的事情來的。”

“自然不是,阿臻果然了解我。”

楊禹笑了片刻,接着說道:“曾路查的事情有了眉目,恰巧我最近感覺精神不錯,所以就來看看。”

“找到孫裘了?”楊臻贊嘆曾路辦事果然靠譜,那多年前偷了紅绛葉子的孫裘,這麽快就有消息了。

“還沒有找到人,只查出他最後一次出現,是在青州。”

“青州?涼城以南的青州?”

“沒錯。”

“大哥的意思,我們是要去青州查。”

楊禹點頭,“曾路已經去了,我料定你知道了這裏的事情會趕過來,所以在這兒等着你,我們一同前去,到了青州與曾路彙合便可。”

楊臻有些擔憂,“大哥,你的身體……”

門外輕扣兩下,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了,伺候的人估摸着小銅爐的炭火已經涼了,進來拎出去又換了新的來。

楊禹接過小厮手中的暖爐,柔聲道:“青州與涼城是近鄰,若我感覺不好,便盡快趕回涼城。”

楊臻依舊有些擔心,但心想着大哥出涼城走走也好,權當出門散了散心,左右有什麽困難的事情,總有她在呢。

青州,楊臻回想起往事,那個地方她是去過的。幼時與大哥剿匪,就是在青州地界,當時青州山區那邊土匪鬧的兇,不僅搶奪糧食牲口侮辱婦女,連官府的人都被殺了好幾個,搞的青州百姓人心惶惶民不聊生。

後來朝廷下了剿匪令,奈何青州劉虎那膿包率了幾千士兵,幾次都攻不下土匪的寨子,無奈之下,皇帝才下令涼城協助。

也是那一次,楊臻偷偷混在隊伍裏,想過一過做英雄的瘾,卻沒有想到險些害的大哥丢了性命。

也是從那一次起,楊臻開始代替了大哥,騎上戰馬,開始了號令軍中,出生入死的生活。

其實青州一直以來,都是楊臻不太想去的地方,只是沒有想到那孫裘,極有可能就是躲在了青州。

不過已經決心要去,也就沒有什麽好憂心的了,楊臻與大哥商議,即日便啓程。

收拾行囊的時候楊臻還在想,從她第一次從京都回到涼城以後,似乎總在不停的四處奔波,待父親的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以後,她一定叫上曾路,游山玩水,看看各地美人,順便去尋那沐卿讨幾杯“夢回”喝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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