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一群叛徒

清晨,窗外噼裏啪啦的鞭炮聲,驚醒了睡夢中的成翊。

揉着有些昏沉的頭,扭頭看了看空蕩蕩的身側,成翊只感嘆昨夜的夢太過真實美好,而他自己,又太過癡傻。

坐起身來,忽然的動作扯的肩後一疼,成翊心想,必是昨夜醉酒回來,又磕碰到了哪裏。

伸手觸摸,入手的觸感卻是兩道淺淺的凸起,成翊一怔,飛快的下床翻出自己昨夜所穿的衣服看了看,肩頭的位置平整完好,并沒有破損。

突如其來的狂喜席卷了成翊的心,昨夜夢中,身下的人兒經受不住他的癡狂,只摟着他的肩頭情不自禁的抓了一把,卻原來,一切都不是夢境,昨夜,他的阿臻,就在在他身邊。

成翊被這突然的欣喜驚的心頭砰砰直跳,良久,才坐在地上緩過神兒來,擡頭望着房頂呵呵的笑了幾聲!

就算悄悄的走了又怎樣?心思細致到不留下一根發絲又怎樣?怕是情到高處時,自己露出了鋒利的小爪,都不知道!

乘他醉酒貪圖了他的美色,阿臻,你就想這麽一走了之?

成翊是個聰明人,想要抓捕一只狡猾的小狐貍,“逼”不如“誘”。

所以一早醒來,成翊并沒有去康王府尋楊臻讨個說法,而是備了一桌好酒菜,把涼城的幾個與楊臻關系親密的人,請了過來。

雖然楊臻已經威逼利誘,對張藝等人一一下了“封口令”,但奈何不了他們這些日子以來,對成翊累積的敬仰和好感度爆棚,被成翊幾句話詐下來,只除了林徐,一個個都已經松了口,出賣了楊臻還活着的事實。

用楊臻的一句話來說,就是一群叛徒!

成翊掩蓋住心頭的喜悅,面色淡定,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末了,還向衆人問道,他們是怎樣區分楊禹和阿臻的。

結果竟然出奇的相似,就是看眼神兒。

用張藝的話來說,公子看他一眼,就感覺溫潤如玉,如沐春風,而被他的老大看一眼,感覺則是奸詐狡猾,居心叵測!

而熊輝則說,大公子看他的時候像個綿羊,而小公子看他的時候,卻像個大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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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翊了然,其實他也早有這種感覺,只是心中沒有底氣,才不好分辯。

而且什麽奸詐狡猾?居心叵測?像個大灰狼?成親近兩年,成翊只覺得自己的妻子寡淡無味,不妖不媚不溫柔不體貼,卻沒想到會是如此有趣的一個人。怪不得祖母常說阿臻好,自己卻無心去發掘,只覺得女人漂亮懂得侍奉就好,卻不知道當時眼拙,險些錯過那麽好的人。

自小年夜以後,楊臻便一直躲在王府中,大年三十都沒有出門,為孫裘取血也是在府中取了,派人送到營中,這下風水輪流轉,躲着的人倒是她了。

不過成翊卻沒有再來找過她,可能那一夜,他只當做醉酒後的一場夢罷了!

爬在窗棂上,楊臻無所事事的磕着手中的瓜子,絡雪匆匆跑來禀告說:“成翊将軍來了。”

楊臻停下手中的動作,追問道:“人呢?”

“去了世子的那裏。”

楊臻直起身來,他怎麽會來?莫非是賊心不死,來“非禮”大哥了?

剛欲起身出去,卻聽見絡雪繼又說道:“成翊将軍送了東西給公子,兩個人不知道談了些什麽,公子很高興呢!”

楊臻奇了怪了,成翊竟然能和大哥相談甚歡,這是什麽一回事?

得知成翊已經走了,楊臻迅速跑去了大哥的院子,看見大哥正端着一個硯臺,走來走去的捧在手中端詳。

見楊臻進來,楊禹招手讓她過去。楊臻走近了,瞧了一眼大哥手中的硯臺,沒有精雕細琢,自身紋路倒是如雲卷雲舒,其它的看不出什麽好來。

楊禹啧啧稱贊道:“沒想到那成翊雖是個武将,詩書造詣竟也這般好,單這選硯的眼光,就相當不錯。”

楊臻接過大哥手中的硯臺,入手細膩光滑,果真是一臺好研。

“洮河研算研中精品,這臺研更是洮河研中的精品,這樣的質地,整個大梁也尋不出幾個,任何雕琢在它身上都顯得繁瑣了,如此原原本本簡簡單單,最好了!”

楊臻很少見大哥有這麽喜歡的東西,成翊這禮,倒是送對心坎兒了。

“他來做什麽?”

“呵呵。”楊禹把硯臺小心翼翼的放下,“我本還警戒那成翊是來“騷擾”你的,沒想到他卻客客氣氣,以硯臺為引,與我談到了文字上,再由文字,談到了詩書上,他的才學,竟被一身戎裝埋沒了!”

“熬。”楊臻點頭,成翊是有才華的,這點她自嫁給他之後就知道了,但是心頭稍有疑惑,繼又問道:“他……沒提什麽別的?”

“沒有。”

楊臻放下心來,又覺得有點失落,自己走的幹幹淨淨,他到底是沒有印象的,這樣也好。

牽着小狼出了王府,楊臻獨自走在街上,剛過年關,街上的小販兒們卻總比別人早一步,已經開始準備起了上元節的花燈。

夜色漸漸襲來,周圍的花燈逐個兒亮起,整條街,都成了色彩斑斓的一片。

一個賣燈的小攤前,挂着幾個巴張大小的兔子花燈,描樣子的人也是個人才,把兔子的眼睛和嘴巴畫的惟妙惟肖,燈籠裏面的蠟燭燃起來,小兔子随着燭光忽明忽暗,格外生動,引得四周的孩子們,總想圍着那小兔子多看一會兒。

楊臻搖頭輕笑,什麽時候,自己也像個孩子一樣了。

轉身,一抹溫柔的笑容直墜到了楊臻心底,那人一擡手,一個兔子的花燈舉到楊臻面前。

“送給你。”

楊臻鬼使神差的伸手接過,腦中卻想象着自己嬌俏可愛,提着花燈一蹦一跳的場景,不禁被惡心到了一身雞皮疙瘩,若被曾路看到,一定又說她夾着狼尾巴裝小白兔呢!

楊臻提起花燈看了一眼,順手遞給了一旁十分羨慕的孩子們,惹的孩子們一陣歡呼,提着燈籠跑遠了。

再看成翊,依舊笑眯眯的看着她,楊臻沒來由的一陣尴尬,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正巧路過。”成翊不會說,他已經在角落裏看了她很久了。“你一個人牽着馬是要去哪兒?”

“我……我也不知道,随便走走。”

成翊主動邀約,“今晚營中設了宴會,林徐張藝他們都在,本來派了小六去王府通知你,沒想到你在這裏,一起吧!”

楊臻點頭,看成翊今日一本正經,回了他一個微笑,“好。”

成翊伸手接過楊臻牽馬的繩子,并肩在街上走着。

楊臻沉默着不說話,聽着成翊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談話的內容和語氣,像個相識多年的老朋友,親切又保持距離。

楊臻看着成翊的轉變,想着這應該是已經放下她了吧!心裏沒來由的一陣難過,不過這樣,不也正是她要的結局麽!

一路走來,成翊見楊臻神色失落,心裏已經喜悅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可見她心裏,是在乎他的。

成翊心軟,再一本正經下去,雖說可以接近她,但是這種氛圍,讓他感覺很不好。

“那個……”成翊幹咳了兩聲肅了肅嗓子,悄聲問道:“楊兄有沒有,聽過涼城有采花賊的事情?”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楊臻一怔,細細回想後,答道:“有!好多年前了,不過已經被抓住了,現在估計還在牢裏呢!”

“不,是最近。”

“最近?”楊臻停下腳步,莫非她涼城又有賊人猖狂了?

“哪家姑娘?”

成翊面色漸紅,貼近楊臻的耳朵悄聲道:“是……我!”

“什麽!”

楊臻猛的轉頭,險些貼上成翊的唇,驚的後退一步,尴尬的問道:“怎……怎麽會是你?”

成翊笑的狡猾,“小年夜那日,有人乘我醉酒,強行占有了我,已經查過當值的侍衛,都沒有見過女子進入營中。楊兄,你說會是什麽樣的女子,能躲開哨兵,悄悄混去營中,非禮成某。”

楊臻驚的張大嘴巴,什麽非禮他!還強行占有!颠倒黑白的事情,成翊怎麽做的這麽在行!

“呵呵!”楊臻尴尬的笑了兩聲,饒是再厚的臉皮,此時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成将軍在涼城受到這種“侮辱”,楊某一定親自給你查明!呵呵,對,查明!”

見成翊笑的高深莫測,楊臻又靠近成翊,小心翼翼的問道:“要是查明了,你打算怎麽辦?”

成翊理直氣壯,“貪圖成某的美色,自然是要還回來的!”

“美……美色?”楊臻腦中已經五雷轟頂。

成翊劍眉輕揚,低頭貼近楊臻,一雙眸子笑的魅惑十足,出聲磁厚性感的蠱惑道:“阿臻不覺得,我美麽?”

楊臻的腦子被方才的對話,已經驚的繃成了一條直線,哪裏還能想那麽多彎彎繞繞,只看着成翊的臉,怔怔的點頭道:“美!”

回答完一搖頭,清醒過來,只覺得自己方才已經走火入魔,根本記不清成翊剛剛叫了她什麽!

這世上竟然有男人比女人還善用美色!

楊臻氣惱,尖酸的對成翊說道:“将軍天姿國色,那采花賊也不會無緣無故盯上你,還請将軍斂一斂你的風騷,小心精盡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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