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6分貝
◎再不打給我我就不打算追回你◎
006.6分貝
“我,”她被他盯得後背發涼,雖然慫了,但依舊嘴硬道:“我就只是想吃芒果...”
他輕叱一聲,扯了張面巾紙擦了擦摸過芒果的指腹,徐徐說:“我這人呢,最不怕的就是別人威脅我。”
雖然臉上并沒有多少愠意,但那話從他口中說出來自帶不怒自威的氣勢。
說完,人站起身,往門口走。
不想跟她再多待一秒。
“呀阿凜你去哪,正好開飯了,去餐廳找你爸吧。”
這時候,她看見聶家的那個阿姨走到門口,正好碰上往外走的聶凜,說着。
聶凜也沒理她,直接往餐廳走。
蘇芒珥沒能如願,小臉耷拉地更喪了。
兩家大人似乎談得很愉快,一路到餐廳還在有說有笑地聊着。
她被簇擁着坐到飯桌前,面對着一桌子菜也沒什麽食欲。
“耳朵,怎麽不高興?”蘇海鋒察覺到她的異樣,問。
蘇芒珥掃了一圈,躲着聶凜投來的視線,小聲幽怨地控訴:“我想吃芒果,哥哥沒給我剝。”
“你這孩子。”窦研冷斥了女兒一眼,趕緊跟聶家夫人和氣道:“不好意思啊,這孩子任性慣了,我一定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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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阿凜是哥哥,照顧着妹妹不是應該的嘛。”王昭儀笑着說。
“你怎麽回事,剝個芒果能累死你?”聶嚴滄冷了身邊兒子一眼,訓道。
聶凜聽到這話,眼神劃過渾暗。
他自嘲一聲,自己老子的面子也不給,“是啊,能累死。”
聶嚴滄眼見就要發火,這時候蘇母窦研趕緊打圓場,“一個芒果而已,孩子們鬧着玩的,吃飯吧吃飯吧。”
這頓晚飯,四個大人吃得挺融洽。
蘇芒珥嘴裏咀嚼着飯菜,只覺得寒意從腳底不停地往上蔓延。
只要稍加擡眼,就能被他投來的冷眼刺到。
就這樣,她和聶凜的初遇,以結下梁子結束。
......
自家長們那次溝通合作以後,兩家的關系變得比普通的鄰居關系還要親近。
不過這不代表她和聶凜的關系就緩和了。
從沒有人敢那麽冷待過她,她本是想讓他吃點癟,結果沒想到碰上個硬刺兒,她的那些把戲根本威脅不到聶凜,反倒還惹了他。
南城一中是全市最好的學校,師資力量強大,配套設施齊全,學校面積都可以抵上一座大學的了。
一中的初高中部是在同一個校區的,不過教學樓所在的區域不同,平時除了上操和中午去食堂的時候基本上碰不到面。
過了一個多月。
這天放了學,蘇芒珥往外面走,接到了司機師傅的電話。
“小姐,今天車在路上遇到故障,我沒辦法來接您了。”
“啊?”蘇芒珥皺緊眉頭,“那我怎麽辦?”
“我剛剛跟夫人交代完,夫人和鄰居家的女主人在一塊。”
“夫人說,您在校門口稍等一會兒,鄰居家的少爺會接您一塊回去。”
蘇芒珥愣在原地,過了三秒,“...啊!?”
...
雖然她讨厭聶凜,但是更讨厭不知道多少人坐過的公交車,地鐵和出租車。
蘇芒珥背着書包,站在校門口附近的寬橋邊,橋下是連通着旁邊濕地公園湖泊的小河,柳樹茂密,樹葉織在樹枝上随着風飄飄着。
她周圍一波又一波學生走過,身邊和她一樣等在橋邊的陌生女同學,都是在等自己男朋友放學的。
她等了很久,眼見着一對又一對小情侶彙合勾肩搭背地離開。
路過的同班同學不禁用異樣揶揄的眼神打量她,蘇芒珥回瞪了他們一眼,低下頭盯着自己幹淨的鞋頭。
緩緩撅起了嘴。
生氣了。
一陣男生們的笑聲傳來。
吱——
有輛山地車停在自己面前。
蘇芒珥擡眼,看見跨着車停在自己面前的聶凜,午後金黃色的陽光打在他身上,他露在外面的皮膚被照得白得發光,清風吹起他額前散碎的劉海。
當下如此的風景,渡了幾分暖意到他那雙生來薄情的眼眸裏。
他偏頭,對上她的視線。
“喲!凜哥接女朋友啊!”
“什麽時候的事兒啊!”
“牛逼啊聶凜!搞了個初中部的妹妹!”
“我們先走了啊!”
一衆和他騎着車來的高中部男生們起着哄遠離。
蘇芒珥等了很久又被各種同學“當猴看”,心中不快,一開口就是氣話:“你就用這個接我?”
“您還想要什麽啊大小姐。”他挑眉,并不是很情願載她,收回視線目視前方,“走就上車,不走就自己回,不伺候。”
這時候正是放學高峰期,他們倆這麽杵在橋邊已經被很多學生偷偷打量了。
聶凜在一中也算是傳奇人物,因為他既是學科老師們口中的好苗子,又是讓教導主任頭疼的刺兒頭。
每次考試各科分高得離譜,但是違反校規的事兒也是次次有他,雖然每次教導主任都逮不到這人。
再加上長相出衆,脾性又那麽特別,這樣的“酷蓋”走在學校裏就自成焦點。
就算是在初中部,蘇芒珥都能聽到她的女同學們偶爾臉紅着讨論他。
蘇芒珥不想被人圍觀,她盯着他那車後座。
猶豫了良久。
最後挪着步子靠近。
就在她剛準備坐上他後座的時候,聶凜等得不耐煩了,腳下一個用力,蹬起車子起步就走。
蘇芒珥差點坐空摔屁墩,她兩三步站穩,指着他遠去的背影喊:“哎!!你!”
她又氣又臊,憋得臉通紅,“聶凜你個混蛋。”
...
夜幕降臨,蘇芒珥背着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家所在的別墅區離一中是有些距離的,平時坐車到學校要二十分鐘,她雖然沒有自己單獨上下學過,不過大概的路線是記得的。
傍晚時刻,天邊混跡于藍黛色和昏橙色之間。
許多上班族有的步行有的騎車,從步速緩慢的蘇芒珥身邊穿過。
她邊挪着步子慢慢走着,腳下酸痛感不斷傳來。
蘇芒珥咬着自己的下唇瓣,眼圈紅紅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都走了那麽多個路口了,怎麽還有那麽遠啊。
累死了。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擡手抹眼淚,引得周圍走過的陌生人們紛紛回頭看她。
這時候,有個拉着小菜車的奶奶從她身邊走過,看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忍不住搭話:“喲,姑娘,怎麽了這是。”
“你家長呢?需不需要幫忙?”
蘇芒珥本就不擅長跟陌生人打交道,更何況她現在又是一個這麽委屈,随時都要發火的狀态,根本沒有多餘的好臉色給陌生人,可又不想冷對人家的一片好心。
奶奶太過熱情,她反倒有些不自在。
蘇芒珥态度有些勉強,帶着哭腔一邊拒絕一邊加快腳步:“不,不用了沒事......”
老奶奶猜她是跟家裏人吵架了或者心情不好,離家出走,一個小姑娘天晚了在外面不安全,她跟着勸:“姑娘啊,聽我一句勸,別鬧脾氣了,趕緊回家吧。”
“最近那新聞上不是好些個失蹤的姑娘嗎,你加小心啊,你告訴奶奶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周圍有的人聽見了老奶奶苦口婆心的勸阻,還以為這女孩是要去尋短見,見老人家逐漸要跟不上她的步伐,加入了勸說隊伍。
“小姑娘,天晚了你怎麽不回家?”
“你家在哪我們給你打個車吧?”
“你家長電話記得嗎?你要是不放心,我們聯系警察也可以。”
蘇芒珥被說得腦子越來越亂,解釋都解釋不清了,“不是,我不是...”
“吱——”
一道山地車剎車聲響在她身側的自行車車道邊。
蘇芒珥猛地扭頭,視線穿過一衆擋在自己周圍的身影,看見騎着車停在路邊的聶凜。
他又回來了。
聶凜偏眼,目光還是那樣淡淡的,嘴都懶得動,用眼神在向她遞話:“上來”。
這時候她根本顧不得跟他置氣,先擺脫當下這麻煩的境況再說。
“不是的,我,我是跟我男朋友吵架了!”蘇芒珥指着不遠處的聶凜,跟大夥兒說:“他回來接我了!”
聶凜緩緩挑眉,扭頭正眼望過去,無視一衆路人投來的疑惑目光,擒住她那有些心虛的眼神。
他眯起眼睛,劍眉皺起稍許,那表情就差把“你他媽再給我胡說試試”寫臉上了。
“哎唷,這小夥子怎麽忍心把這小女孩撂在半路的呀。”
“要不是說現在的小年輕真是...”
“早戀可不好,而且這小夥子一看就不會心疼人,姑娘,還是好好學習吧。”
聶凜莫名其妙被一群陌生居民劈頭蓋臉一頓數落。
他輕扯下唇角,真他媽離譜得想笑。
蘇芒珥走過去,扯住他的衣服坐上車,心虛到說話都結巴:“走,走吧。”
他沉了口氣,壓着火,甩了一句“我就不該回來”,然後蹬起山地車騎走。
聶凜不會因為載着人就放緩車速,他騎的車又快又陡,在各種電動車和自行車裏穿梭。
她生怕自己掉下去,使勁揪着他後背處的校服。
想起來剛剛“遭的罪”,她非常不滿地抱怨:“你為什麽把我丢在那兒,不是你媽媽讓你把我捎回去的嘛!”
聶凜猛然一個剎車,她因為慣性直接撞在他結實的後背上。
顴骨都撞疼了,蘇芒珥吃痛地大聲嚷:“你幹嘛!”
他繼續蹬起車,高大的身形有一瞬間的僵硬。
過了幾秒,他自前方傳來一句話,嗓音又低又冷:“她不是我媽。”
蘇芒珥愣了下,剛燃起來的怒火忽然被澆滅。
她心裏湧進一股別扭的情緒,頓了好久,小聲說:“哦。”
礙于面子,剩下半句“對不起”沒說。
“蘇大小姐,以後最好別拿那些不痛不癢的威脅我,”
他語氣恢複往常的漫不經心,警告道:“我可挺記仇的,惹了我,沒你好果子吃。”
蘇芒珥沒忍住被吓了一激靈。
她早就猜到,他今天故意整這一出,就是為了給她一個教訓。
蘇芒珥握拳擡起來,氣得想照他後背來一錘。
拳頭舉在半空,最後慫慫地收了回去。
“心胸狹隘。”她憤懑地小聲罵他。
“呵。”他聽見了。
蘇芒珥斜着眼角瞪他,餘光裏映着他線條剛毅的下颌線,以及那被迎面的風吹起的碎發。
“小氣吧啦。”她撅嘴,不服氣地放小聲音又罵一句。
山地車滑下坡路,車速陡然加快,兩人的衣角皆被風掀起。
蒸騰的風被如流星般快速飛過的單車劃破暑熱,降了好幾分溫度,一掃沉悶。
聶凜盯着眼前不斷退梭的街景,氣息平穩,“再罵,就把你扔路上,信不信?”
“......”身後的人這才悻悻閉嘴。
耳邊的風簌簌地略過,蘇芒珥的劉海被掀起,耳邊的長發随風飄着。
高大的連排路燈把大街照亮,機動車道的汽車一輛接着一輛,此起彼伏的鳴笛聲是夏末最後的蟬音,街邊不同類型的店鋪正熱鬧,路人不斷行走,各自奔赴。
眼前盡是這般如電影裏出現的場景,耳邊似乎都能聽到那充斥着浪漫的,專屬于當下季節傍晚的夏日蒸汽波曲調。
她目不暇接地望着身邊飛過的街景,揪着他衣服的手也不自覺地松了勁。
單車肆意地随重力,在下坡路上滑行着。
這種加速俯沖的感覺,刺激出了她的新鮮感,心情随着加速度不斷愉悅起來。
眼下所有,都是她坐在專車裏體驗不到的。
...
風随着心跳越來越大,眼睛被風刮得有些幹,她禁不住眯起了眼睛。
眼前的漂亮街景一分一寸的被模糊,單車快得有些不合常理。
“聶凜,這車怎麽這麽快?”她下意識問。
眼前騎車的人并沒有回應,唯一的聲音就是耳邊越來越兇猛的風噪聲......
蘇芒珥躺在床裏,随着緩緩蹙起的眉,神志從睡夢裏剝離。
昨夜涼爽,就沒關窗,天蒙蒙清亮,大股的風湧進來。
床下有人邊念叨着邊去關窗,是葉聞的聲音:“今天怎麽這麽大的風啊,看這天陰的,估計要下雨......”
她扯着被子往上蓋了蓋身子,外來的風卷着空調出來的涼風吹進床簾,冷飕飕的。
見鬼了,難得能早睡,結果昨天一宿都在夢他,睡醒後依舊身心疲憊。
...
又眯了一會兒,再次入睡失敗。
蘇芒珥從枕頭下摸出手機,開屏就來了一條微信消息。
【nl:餓了,想吃早飯,八點半前送來,信院新樓408。】
她盯着那條消息,然後把手機扔到一邊,閉上眼。
過了一會兒,她憋着愠意,長長地嘆口氣。
她每天從早連軸轉到晚上才能休息,為了早上能多睡二十分鐘連早飯都省了。
現在好了,全泡湯。
蘇芒珥想起欠他的八萬塊錢,清醒了些許,重新睜眼,從床上坐起來。
她撈起手機,給他微信好友備注改成了【怨種債主】
然後翻身下了床。
“哎?珥珥你今天這麽早起?”
“去買早飯。”
“啊?你不是不吃早飯嗎?”
“......”
她現在真是恨不得...讓食堂阿姨用早飯把那人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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