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變成狗的第二十七天

一般人都不會去懷疑身邊飼養的寵物內裏靈魂其實是人類。

但顧荊芥這麽做了。

還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去确認、驗證自己的猜測。

也許是身為畫家，本來就兼具豐富的想象力。

也許是他在網上看了很多同人文，對現今流行的穿書、重生等流行元素都略知。

這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顧荊芥竟然很淡定地就接受了。

并開始思考自己該如何對待這只“狗”。

他這人有些遲鈍。

意識到這一切時，顧荊芥就翻了個身躺在床上，靜靜思考。

另一邊。

哈士奇在地上糾結地滾了幾圈後，重新爬到他身邊。

察覺到床側陷下去的軟綿，顧荊芥默默忍下心中的些許不适。

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宜打草驚蛇。

于是這一夜。

一人一狗，不約而同都失眠了。

Advertisement

次日早晨。

他們在片場碰頭，繼續後面的拍攝。

經過一晚上的思索，顧荊芥已經做好了決定。

第一，他必須搞清楚這只狗是誰。

然後把它送走。

明星本就注重隐私，任何一點細枝末節都可以毀掉一個人。

他不知道哈士奇裏面的人類靈魂是誰，又與它日夜相伴了這麽久，風險極大。

顧荊芥回憶了一下，發現對方在這期間幾乎滲透了他私生活的每時每刻。

他洗澡沒穿衣服、吃垃圾食品、剪腳指甲的樣子……甚至，有幾次在房間解決個人需求。

顧荊芥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聽到。

雖然除此之外也沒什麽出格的，但他心裏還是挺不舒服。

對面。

郁汀也很糾結。

他現在已經有些無法直視顧荊芥了。

不過在拍攝時還是很配合地完成了相關攝制。

“咔。”

結束收尾。

“丁丁這個眼神好，特別人性化有感情！”羅高義大聲誇贊道。

片場裏也掌聲不斷。

人們目光驚嘆或訝異、喜愛地看向哈士奇。

它簡直颠覆了大家過去對哈士奇拆家的刻板印象。

聰敏、高冷又古靈精怪，圓溜溜的大眼睛像人一樣會說話。

顧荊芥視線也控制不住地瞟向旁邊那只狗。

它面對鏡頭時毫不露怯的熟練，讓他不由得懷疑對方是否也是同行。

顧荊芥想，當務之急是先搞清楚“TA”的身份。

……

郁汀渾然未覺自己已經被盯上了。

下完戲，阿榮帶他去狗公園散步時，他再次趁機偷溜出去跟兩狼彙合。

現在藍巴和淋巴都知道顧荊芥就是他初戀了。

淋巴還是秉持之前的意見，讓他幹脆和顧荊芥談戀愛。

郁汀再次強調：“我是直的。”

淋巴：“意大利面在下鍋之前也是直的你知道嗎？”

郁汀：“……”

藍巴倒還安慰他，說：“節哀。”

郁汀：？節什麽哀。

為他死去的愛情嗎。

喜歡真的是一種很捉摸不透的情感。

郁汀想，幾天前他可以肯定地說自己喜歡初戀。

無論她變成什麽樣，他都會喜歡她。

但當她變成他，郁汀就感覺渾身不對勁了。

他覺得自己也挺僞善的。

可能是言情劇男主演多了，下意識就用男德标兵來要求自己。結果實際上，他那份微薄的喜歡還做不到超越性別。

“我想過了，我不能因為自己要破解詛咒就随便拖別人下水。”他堅定道。

郁汀之前想找初戀，是他确定，她也是喜歡他的。

那份喜歡，他曾經從書信、隔着網絡的冰冷文字都能清晰感受到。或許對方也沒有忘記他。所以在遇到這種涉及情感的障礙困難，他下意識想找她求助。

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郁汀做不到随便去找個人戀愛，更做不到仗着顧荊芥喜歡自己，就利用他。

“那你怎麽辦？”藍巴有些急了。

淋巴一時語塞。

他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好不容易遇到的一只幼崽走向滅亡。

郁汀：“你不是說破解詛咒的方式不止愛情一種嗎？那友情應該也可以吧。”

藍巴：“可以是可以，但……”

郁汀想了想，說：“那從今天起，我打算跟顧荊芥發展兄弟情。”

藍巴&淋巴：“？”

下午，為配合電影宣傳，《一條狗的命運》劇組舉行了一場小型粉絲見面會。

來的幾乎都是顧荊芥粉絲。

手持橫幅、應援物，還有成箱集結拉來送的吃喝物資。

即将見到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女孩們臉上洋溢着激動的笑容。

郁汀站在角落裏麻木地看着眼前堪比春運的人流。他對這種場景非常熟悉。只是比起他的那批瘋狂粉絲郁金香，顧荊芥的粉絲要更有素質些。

門口裏三層，外三層全是芥粉。

但她們卻井然有序地排着隊，每個人都在自發地監督彼此秩序。

這主要和粉絲年齡有關系。

郁汀是偶像，他的粉絲低齡化嚴重，拉榜做數據一流。

顧荊芥是影帝，喜歡他的除了顏粉，很大一部分是影迷。她們兼具財力，消費能力極強。因此非常受各位金主爸爸的喜愛。

在小王的提醒下，顧荊芥提前拿了一些零食和小甜品出來迎接。

看到人群，他臉上露出一點笑，揮手朝她們打招呼。

站在前面的幾個女生差點要昏厥。

“啊啊啊哥哥看我了！”

“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顧荊芥在簽售的桌位前坐下。

為首的女孩遞出大包小包，有信還有吃的、寵物零食。

她叽叽喳喳說了些什麽。

顧荊芥擡眸看着她問：“這次又花了多少錢？我轉你。”

“不用不用，都是已經工作的荊棘買的啦。”女孩趕緊擺手，臉帶羞紅地說：“我們這次還集資給你養的狗狗買了一些東西……”

因為顧荊芥頂上有一把巨大的遮陽傘，郁汀也悄悄踱步過來，躲在旁邊乘涼。

這一幕當然瞞不過粉絲的火眼金睛。

她們瞳仁裏好像閃着四角星星，興奮又熱情地對哈士奇指指點點道：

“好可愛。”

“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狗狗嗚嗚。”

“好想親親。”

霎時一陣風刮過。

郁汀身上的幾縷毛發被吹得漂浮起來。

一個站姐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撈，小心翼翼地把這幾根灰毛毛包起來說：

“這可是顧荊芥家狗的毛，我要回去裱起來珍藏。”

再看到後面運來的幾箱狗狗專屬寵物用品。

郁汀：“……”

自己有一天會如此受對家粉絲的歡迎。

顧荊芥低着頭，接過對方遞來的海報随手簽名。

因為是TO簽，他問：“你的名字是……？”

“秋曲。”對方說。

很中性的聲音，完全分別不出性別。

顧荊芥簽完名擡起頭看了面前人一眼，才發現對方有一雙幽綠的眼睛。

現在美瞳之類的很常見，不過這是個瘦弱的小男生。

他背着一個白色帆布挎包，戴着口罩，看不清容貌。

顧荊芥把海報還回去，說了聲“謝謝”。

男生把海報随意塞進挎包裏，轉身還深深望了趴在地上的哈士奇一眼。

……

簽售會結束，劇組衆人都在議論顧荊芥粉絲的土豪。

不僅給工作人員們送了奶茶吃食，就連丁丁這只狗，享受的物資都是帝王級別待遇。

它的衣物、零食和玩具裝了十幾個紙箱。

劇組裏演員狗的主人們羨慕極了。

郁汀心情也很複雜。

這和以前這些芥粉視他為仇敵，甚至恨不得往他身上砸臭雞蛋的差別太大。

因為一天基本都在工作，郁汀并沒有察覺到顧荊芥對他突如其來的冷淡。

郁汀在酒店裏心無旁骛地幹飯，阿榮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之前這個時候，顧荊芥都會親自來給哈士奇梳毛的。

這時小王提着包匆匆進來。

“王哥，你知道顧老師去哪兒了嗎？”阿榮問。

“不知道。”小王看了他一眼說：“你有什麽事？”

阿榮：“沒，就是一般這個時候他會給丁丁梳毛……”

小王沒好氣道：“你給它梳不就好了？顧老師忙的，除了拍攝這兩天還有個直播，有時候顧不上很正常。”

阿榮有些吃驚：“直播？”

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對。”小王說：“你明天帶丁丁去洗澡，弄幹淨的順便剪個造型，公司暫定要讓它跟顧老師一起上直播。”

郁汀一聽心想這題我熟。

對空窗期愛豆來說，直播是必不可少維持熱度的手段。

他以前和隊友基本三天兩頭就搞一次直播，抛梗手到擒來。

在接受了顧荊芥就是初戀青梅後，郁汀也想報答對方的恩情。

畢竟顧荊芥确實幫助了他年少時很多。

投桃報李，郁汀決定趕明幫他一起在直播裏淦熱度。

另一邊。

顧荊芥帶司機去了一趟機場接機。

市裏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

冬季尾聲漸趨停。

等顧莎收傘開門進來時，他看了她一眼，微微皺眉道：“你怎麽這時候來探班？”

一個小時前才剛接到她上飛機的消息。

“我想你了嘛。你不會連你親妹都嫌棄吧？”顧莎笑眯眯。

顧荊芥：“嗯。”

顧莎一噎。

她其實很少來探班哥哥。

這次特意遠道而來，不過是有求于他。

顧莎尴尬時便開始轉移話題，說：“我前幾天看網上說你養哈士奇都是因為郁汀，哈哈，這回她們猜錯了……”

作為同樣關注郁汀香超話的知情人，顧莎比誰都了解上面磕的糖，大半都是真的。

但是這一回還真不是。

哥哥撿到這只哈士奇，是緣分，也是巧合。

顧荊芥面上沒什麽表情。

事實上，倒也沒猜錯。

他把丁丁留下來，有一部分原因是它确實和郁汀很像。

飲食、喜好，不經意流露出的憨憨神态……

像是忽然想到什麽。

顧荊芥曲指敲擊膝蓋的動作頓住。

他後知後覺自己沒注意到的一些細節。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只哈士奇就是郁汀？

作者有話要說：

又沒寫完……下次再也不誇下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