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灑掃小太監3

鳳乾殿內的花圃，梁樂幫着般新進貢的蘭花，還沒等自己走進就瞧見鳳乾殿裏皇太後最寵愛的花匠皺着眉頭望着一盆無精打采的蝴蝶蘭。

這花算得上是皇太後最為鐘愛的，馬上就是春蘭節了，這花如果不能出現在春蘭節上恐怕這一園子的人都得遭殃，梁樂也不會例外。

花匠反複的翻看着花盆裏的土壤，沒有積水，花棚裏的溫度也非常的适合。可這原本紫紅色的蝴蝶蘭顏色變得暗淡不已，情急之下梁樂快速的在商城裏找着可能出現的原因。

不是澆水和溫度的問題，根部也完整，沒有蟲眼，這些全部排除之後就只剩下水質的問題了。梁樂做出像是鼓足勇氣的樣子，亦步亦趨的走到了花匠總管的面前。

“大，大人。。會不會，是水質出了問題？”梁樂聲音溫溫軟軟的，聲音不大，卻十分的好聽，花匠總管李連順倒是都聽進了耳朵裏。

這花一直用的是每日的晨露澆灌的，有着專門的人在收集晨露，自己這幾日沒有特意去查看，倒還真有可能是澆花的水出了問題。

果不其然，在一番詢問徹查之後，才發現，這幾日天氣太幹燥，晨露根本就不夠，宮人怕被怪罪，心想用上點兒其他的水應當無礙，卻不想壞了大事。這事兒也不敢外傳，只是小總管私下裏給了三十杖，眼下最要緊的就是救活這株蘭花。

沒了晨露就等于這花斷了水源，離春蘭節不過十幾日的光景，這花若救不活，這一院子的人恐怕都得陪着這花去了。

“大人，小的曾聽說，用燒滾的沸水涼過之後，也能用來澆蘭花，再換上一盆土，興許還有救。”

李連順皺了皺眉頭，此刻他也想不出什麽辦法來了，這小太監能一眼看出來這花是哪兒出了問題，興許這法子也能管用。連忙差人去燒水。

“你叫什麽名字？”

“小的，小的叫李如玉。”

“你留下來，其他人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這事兒先押着，若這花實在是救不活再想辦法吧。”

一臉十日，梁樂都跟着李連順守在這花棚裏照料着這盆花。第十日的早晨日頭極其的好。梁樂靠在一旁的草垛上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日光照在紫紅色的蝴蝶蘭上，極其的精神漂亮。

“大人！大人！花活過來了，活過來了。”

這是梁樂頭一次大聲的說話，一雙眸子亮晶晶的望着李連順，嘴角翹着好看到了極致，這李連順倒是第一次看清這小太監長得這麽标致可愛，再加上蘭花活了過來心裏舒坦，越看這李如玉越順眼。

蘭花被搬出了花棚，院子裏的十來個人瞧着花活了過來，這十幾個人的命也算是保住了，看向梁樂的眼神那都是感激啊，原本那個默默無聞的小吏太監，也因此成了花圃總管眼裏最為器重的人，從最低級的灑掃太監調去了花圃，有了個七品的品階。住處也搬到了李連順的院子裏。

梁樂是歡喜了，可那兩個偷換了晨露的宮人倒被狠狠的打了一頓，雖沒被趕出鳳乾殿，卻成了最為低等的太監。這筆賬自然也就算到了梁樂的頭上。

清明節這日，夜裏梁樂拿了不少好東西去嘉慶殿，他知道秦也也會去，還專門留了心眼給秦也專門準備了吃食。

“秦也？你來了嗎？”梁樂伸出頭去，小聲的喊着慕容方也的化名。

“上面。”

說完慕容方也就從房梁上跳了下來。

“這麽晚還以為你不會來了。”秦也有些不悅的說道，其實這個小太監平日裏的一舉一動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今日清明，李如玉是夜班，那會這麽早來，只是就想找些話和他說說。便開始抱怨起來了。

“是我不好了，別生氣，你瞧瞧我給你帶什麽了。”說完梁樂從食盒裏端出一碟子青團來。

“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青團，在我的家鄉越水，人們就用這個來祭祀祖先，在清明節吃青團，有着緬懷先人，和團圓的含義。嘗嘗還是熱的。”

慕容方也沒有動手，只是淡淡的看着梁樂手上的小青團子。

“吃啊，這是我親手做的，不是鳳乾殿的點心。我爹爹以前說過，娘娘在越水的時候，也很喜歡吃青團呢。”

慕容方也接過青團，咬了一口，又香又糯還不粘牙，算得上好吃了。

“好吃嗎？”

“嗯。”

“我也吃一個。你的父母從前也是秦府的家仆嗎？”

“啊？嗯，是，是的。”

“那我們也算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嗯。我娘親也姓秦，是秦家的家生奴，我看你也姓秦你也是嗎？”

“嗯，我的娘親，也姓秦。”

“那你是同你母親一個姓嗎？”

“嗯。”

“稀奇稀奇。那你母親呢？”

“死了。”

“你一個人？”

“嗯。”

“你比我可憐，我好在還有弟弟，不過沒關系，我們都是秦家的人啊，以後你就不是一個人了。”

梁樂擡眼望着慕容方也，笑的無比燦爛，真誠且單純，慕容方也望着這麽可愛稚嫩的臉，心裏又開始一陣一陣的發麻，熱乎乎的，比起這三月的倒春寒炙熱了不知道多少倍。

“秦也，哥哥？”

“啊？”

“我叫你秦也哥哥呢。好嗎？”

“好。那我怎麽叫你呢。”

“你可以，可以叫我如玉。叫李如玉，叫小弟。都好。”

“我想，叫你玉兒，可好？”

“玉兒。。。”梁樂沒了聲響緩緩低下了頭。

“你怎麽了？”

“沒，沒什麽，我年幼時，父母親也是這麽叫我的。叫玉兒。就叫玉兒。我喜歡聽。”

“好。玉兒。”

【滴滴滴，好感度65】

“哥哥，快要過子時了，我們先祭拜娘娘吧。別耽誤了時辰。”

“好。”

梁樂拿出了懷裏的靈位，上面的字跡早就被梁樂擦了幹淨，靈位放在了慕容方也的手上，接過梁樂手中的木炭，一筆一劃虔誠的寫着自己母妃的名字。

“秦也哥哥的字寫得真好看。”

“喜歡？”

“嗯，喜歡，特別特別喜歡。”

“往後有時間我教你寫字。”

“好啊！”

之後的日子裏兩人見面的時候不多，大半年也就月半節和中秋節見了兩次。雖然見面的時間沒有，可慕容方也像是将李如玉放在了心上一般，每隔上個幾日便會有人給他說說李如玉的近況。

梁樂不是不想見慕容方也，如果想，他有的是辦法接近慕容方也，只是兩人的好感度已經65了，再往下去就得越界了。現下這李如玉不過才十六歲的年級，那是能談戀愛的歲數啊，其不說這影響小三年底評優，光自己這個身體肯定是不行的，再加上自己的幾分所剩無幾，各方面條件都不允許他們兩的感情再升溫了。

可該見面的時候，梁樂可是一點兒都不含糊，提前了大半個月就開始準備了，每次都得給慕容方也留下點兒不一樣的心動點才行。

上元節那日，算是兩人這半年來第一次見面了。

“秦也哥哥！”

“玉兒。”

“哥哥過得可還安好？”

“安好。”

“那就好。瞧瞧，我現在是六品中吏了，李總管擡舉我，我現在在花坊種花，比起以前可輕松多了。”

“玉兒厲害。”

慕容方也仔細的瞧了瞧梁樂，果真比起半年前變了不少，身形修長了，五官精致了，眉眼添出了一絲絲難以察覺的風情，原本一雙粗糙的手細嫩了不少，他從沒覺得一個男人會生成模樣，又或許只是單單在自己眼裏覺得李如玉是特別的。

“給送給你的。”梁樂拿出了一個小包袱塞到了慕容方也的手上。

“這是什麽？”

“我前段時間調度，漲了月份，托人買了好料子，夜裏沒事兒學着做了兩身中衣，一件給弟弟送出宮去了，一件給秦也哥哥做的。也不知道你的身量，想着做大了些，穿在裏面應是看不出來的。”

“給？給我做的？”

“嗯。”

“你，給我做的？”

“對呀。”

慕容方也拿着手裏的小包裹，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這是他長這麽大以來，頭一次了收到這樣的東西。不知什麽話卡在喉嚨口說不出來。望着李如玉這麽幹淨的眼神，像是自己整顆心都被淨化了。

梁樂沒有說多的話，就像是給慕容方也做衣服是件非常簡單且平常的事兒，這才是兩人第三次見面，他已經感覺到，慕容方也對自己和對旁人是不一樣的。

且不說自己從劇情中得知的，單單就自己從旁的宮人嘴裏聽說的，就和眼前這個對自己這麽溫和的人完全不一樣。

要知道，慕容方也極其的喜歡玩樂，甚至是玩弄。這後宮男女凡是模樣好看皮膚嫩白的幼嫩的人幾乎沒有逃過慕容方也的手。更有甚者被慕容方也活活玩兒死的。這慕容方也為人狠辣，稍有不如意的事兒就會那身邊的人出氣，輕則打罵，重則砍頭，即使是頭一晚還親昵的纏綿，下一刻也會因為某一出不順心了将自己的愛妃活活掐死。

“走，我帶你去一處地方。”

“什麽地方？”

“你跟着我去就好了。”

梁樂很自然的拉住了慕容方也的手腕就往殿外走。也沒去多遠，到了嘉慶殿院子後面的一處小池塘。乖巧的蹲在了池塘邊，從袖袋裏拿出了三盞小小的蓮燈。

“給，這裏四處都被林子遮着，旁人是發現不了的。這一盞給娘娘，這一盞給我父母，這一盞給你父母。剛剛好。愣着幹嘛啊，拿着啊。把你想說的話都對着這蓮燈說出來，就會帶去給你的父母的。”說完梁樂就将蓮燈塞到了慕容方也的手裏，笑着點亮了自己手裏的糧站蓮燈。

“娘娘，我叫李如玉，是秦舒和李家寶的兒子，往後就由我來祭拜您，要認得我喲。”說完，伏着身子将蓮燈推了出去，小小的蓮燈順着池塘的流水朝宮牆外飄了出去，見着燈一直亮着，梁樂興奮的扭頭握住慕容方也的手腕。

“你瞧，風也沒有吧燈吹滅，娘娘她聽見了。”

慕容方也只覺得好笑，這麽個騙小孩兒的把戲他是不會信的，可此時望着李如玉這麽單純漂亮的眼睛，竟也說不出什麽掃興的話，就權當母親聽見了吧。随後緊挨着李如玉蹲了下來，手裏端着蓮燈，目光落在了那微弱的燭火上。

“母親，孩兒還活着，好好的活着。您安心便好。”說完就将蓮燈推了出去。

“就這一句？”

“就這一句，我母親對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活着，我做到了，她便安心了。”

“嗯。該我了。父親母親，孩兒也過得很好，弟弟也争氣，明年就能參加州試了，孩兒還多了個哥哥，他叫秦也，他拎着孩兒一起祭拜娘娘，孩兒在這裏也不是一個人了。你們不用擔心。。。。。。”

梁樂這時就有些顯得話痨了，事無巨細的說了好久，慕容方也也不覺得煩，耐心的聽着，專注的望着梁樂，月光灑在那張嫩白的小臉上，格外的好看，比起半年前這小太監似乎越發的令人驚訝了。以自己閱美無數的經驗來看，不出兩年，這李如玉定能長成一副攝人心魄的模樣。

五官雖然清雅，卻透露出一股子令人憐愛的萌态，說不出哪裏長得最好看，可偏偏就是這麽個不怎麽出色的五官湊出了這麽一張獨一無二既可愛又漂亮的臉。個子也高了些，約麽能到自己胸口的位置了，指節袖長，想必雙腿也是修長的。

“玉兒。”

“怎麽了？”

“下個月十八，是我的生辰，你能來陪我一起過嗎？”

“好啊！當然可以！”

“那我還是子時，在這個地方等你。”

“好，我一定來。秦也哥哥的第一個生辰，我一定陪你過。秦也哥哥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嗎？”

慕容方也搖了搖頭。“你來，我就會覺得很高興。”

“當然不行，生辰就該收到生辰禮物，從前你是一個人，以後每一年都會有我給你備着。”

“我。我喜歡吃栗子糕。”

“這簡單！你等着，我回去就好好學！一定給秦也哥哥做最好吃的栗子糕。”

“好。這個，送給你。”慕容方也從脖子上取下來枚小小的玉葫蘆遞給了李如玉。

“這是什麽？”

“一個小錐子，我母親親手做的。送給你。”

“不行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拿着，禮尚往來，這東西不值錢，就當做我這個哥哥給你的信物，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說着慕容方也還朝李如玉指了指放在旁邊的中衣。

“好。”梁樂笑了笑。輕輕的解開了自己脖子處的口子，将脖子露了出來。

“你幫我戴好，我會好好保管的。”

慕容方也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想将這玉墜子戴在梁樂的脖子上，這一湊近只感覺呼吸一滞，一股帶着溫度的暖香從李如玉的脖子處蔓延了出來，纖長細嫩的脖子被月光襯得越發的白皙透亮，他是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皮膚，好看到能讓人腦子一片空白，他原以為這張臉就足夠讓自己感嘆了，卻不想這衣服下的光景更是令人想想不到的。

“秦也哥哥？怎麽了？”

“沒，沒怎麽。”慕容方也手一抖，有些慌張的将玉墜子給梁樂戴好。在眼瞧着梁樂一顆一顆将口子系上才慢慢收回了目光。直至兩人分開，他似乎都沒能從方才的光景裏走出來，只是呆呆的望着李如玉離開的背影，便再也挪不動腳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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