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灑掃小太監5

各宮的主子都因為皇帝的壽辰去了蓮池夜宴，鳳乾殿的主子也不例外，整個鳳乾殿都冷冷清清，更別提這個小總管住的邊角院子了。

梁樂的房間更是偏僻，只在李連順的院子邊角的一處小廂房裏，屋子也小得可憐，放下一張小小的床和櫃子，便也再放不下其他什麽東西了。窗戶卻開得很大，夜裏的微風吹了進來浮動了純白的紗帳輕輕滑落到了梁樂的肩頭。

觸目驚心的血痕和原本雪白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上去慘烈無比，那張臉也不似從前那樣白裏透粉的可愛，取而代之的是幾道鞭痕，還有疼得發紫的嘴唇，就連睡着了眉頭也皺得緊緊的，時不時的嘴裏還會發出極為輕柔的嗚咽。

慕容方也站在窗口，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光景，心裏像是在被針紮一樣，他連這麽個小太監都沒保護好，他連這麽個小孩兒都沒看顧住，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挪不動，就這麽呆呆的看着。

【滴滴滴，目标人物當前好感度80】

還在疼痛中掙紮的梁樂腦子裏聽到了系統的聲音，猛地回過神來，沒有睜開眼睛，難過的轉了轉頭将頭扭到了裏側。細細的感受着，他敢肯定自己的計劃成功了，慕容方也知道了真相，只是感嘆于這個男人的愛恨都來得太快了，說不愛就不愛，說喜歡就喜歡了，都是這麽一瞬間的事兒。

這麽大的苦自己都挨了過來，也不在乎現在這會兒的疼痛了，好不容易的機會他不想錯過，昨日沒去給他過生辰，今天也不會晚，既然他已經知道自己出了事兒，在這麽高的好感度下，他不會放任自己不管的，這栗子糕做了即使不能送到慕容方也的手上他也會知道自己做了，還是在自己傷的這麽嚴重的情況下做的。

這麽想了，梁樂也這麽做了，艱難的撐起了自己的上半身，紗帳滑落，只穿了件薄薄的裏衣，行動間還能瞧見鞭痕的血跡滲了出來，慕容方也瞧見李如玉動了，吓得往旁邊側着不讓他發現，他倒不是真的怕，是自己不知道如何面對。

透過側面的縫隙，他瞧見李如玉搭着凳子想要往櫃子上面去拿什麽。拿是拿到了，可身體很顯然虛弱的要命，小腿一軟直接就往地上摔去了。

這時慕容方也哪裏還管得了這麽多，一個縱躍跳進屋子裏接住了李如玉。這才感覺到，這才一個月不見，這小腰細的像是一捏就會斷掉，人清瘦的像是會被風吹倒一般。

“秦。。秦也哥哥？”

“你沒事吧？”

“沒事，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不去赴約的。我。。。我昨日沒能醒過來。”

慕容方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了，這孩子傷的這麽嚴重，見到自己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和自己道歉，他不禁将李如玉往自己胸門口再抱緊了一些，許是太用力碰到了梁樂身上某處傷口，疼得他手一松，手上的布袋子掉了出來，慕容方也一低頭，只瞧見一粒粒飽滿新鮮的栗子從布袋子裏滾了出來。

“這是？”

“答應你的栗子糕，我想着今日你生辰還有時間，做了送去嘉慶殿看看能不能遇上你。卻不想你親自來了。可是來怪我沒有赴約的？”

“玉兒。”

“嗯？”

“對，對不起。”這句對不起可是慕容方也這二十八年來第一次說出口，還是對着這麽個小太監說的。

“哥哥為何要同我說對不起。”

“若不是我和你說想吃栗子糕，你也不會。。不會弄成這樣。”

“哥哥，都知道了？”

“知道了，才來的。是我沒将你看顧好。”

“哥哥，我沒事兒了，事情也查清楚了，這傷好好養養就行了，在這宮裏本就是身不由己，哥哥不必如此挂念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玉兒福大命大，躺過了這次禍日後就是好日子了，我現在可是李總管的義子，往後有他照顧我，哥哥不必擔心。”

“李連順？”

“嗯，這次也是，若不是爹爹，我恐怕得死在教養司裏了，義父待我好，給我弄了傷藥養着，還給我找來了這些栗子，對了。還送來了壽糕，你放我下來。”

慕容方也聽話的吧梁樂放了下來，瞧着這孩子一瘸一拐的走到自己的床邊，從最裏側拿出一個小盒子來，打開是三塊精美的壽糕。

“留給你的，本想着坐好了栗子糕一起送去嘉慶殿看能不能遇上你，你既然來了現在就吃。這可是坤吾宮送的壽糕，整個鳳乾殿就十塊，義父得寵，得了幾塊都留給我了。呢，嘗嘗，應是很好吃的。”

說着梁樂笑的燦爛，小手捏起一塊糕點遞到了慕容方也的面前，瞧着這雙滿是血痕的手，雖然已經清理得很幹淨了，傷口也開始結痂了，可只是一眼就能知道，這孩子是受了多大的苦。就為了自己生辰的時候能吃一口栗子糕落得這樣的下場。

他應該怪他的，可眼下這個傷的有些狼狽的小太監，竟還在傻乎乎的笑着給自己喂糕點。慕容方也低下頭，咬了一口糕點，他覺得這是自己吃過嘴甜最好吃的壽糕了，比以往的任何一塊都要好吃。

“秦也哥哥，生辰快樂。”

慕容方也就這麽呆呆的望着李如玉，半晌才擠出來一句話。

“可以抱抱我嗎？”

梁樂現實有些疑惑，随後放下了手中的糕點，擦幹淨了手，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賽到了慕容方也的懷裏，慕容方也像是抱着個珍貴的寶貝一般，輕輕的擁着梁樂，明明是這麽弱小的身軀，卻讓自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兩個人都沒動，許是太疼了，梁樂也有些撐不住了，迷迷糊糊竟在慕容方也的懷裏昏睡了過去。等自己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了，屋子裏飄着一股子淡淡的藥香味，身上很明顯已經重新上過藥了，原本的白色紗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床蠶絲錦緞薄被，屋子裏的味道梁樂是認識的，第一世作為一個二吊子醫師也愛用譚陽藥木熏屋子，這東西安神舒緩，很是好用。

等到了晌午都沒見李連順回來，臨近午時了才來了一個送飯的小宮女，這宮女是李連順叫來送飯的，一問才知道，李連順被皇帝叫去坤吾宮養花了，這就意味着只要皇帝不放他回來，這院子裏就只住着梁樂一個人。

李連順本事還算是有的，因為這個傷，找了點兒關系花了點兒錢銀，這兩個月都留給梁樂來修養了，倒也落得個清淨了。原本梁樂是猜不透慕容方也為什麽這麽做，知道天剛黑慕容方也出現在屋子裏他就知道為什麽了。

只瞧着慕容方也的身後跟着個侍衛，大包小包的拿着東西就拎進了他這個小屋子，一張小凳子就這麽放在了梁樂的床邊上，慕容方也也不做聲，拿了錦盒打開将膏藥剜出放在自己的掌心焐熱。

随後看了一樣旁邊的侍衛，那侍衛便懂事的出去了。

緊接着就是漫長的上藥過程，北面還好，這麽趴着最多就給看個小PP蛋，一到正面梁樂是真翻不過這個身來，雖然自己還小也不該這麽知羞，可令人尴尬的是，這一次自己是個小太監，自小淨身被割掉了兩顆小蛋蛋，就剩了一根小木棍，雖然白白淨淨的也好看，可架不住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啊。

“怎麽了？不好翻身嗎？”慕容方也見梁樂半晌都不動開口問道。

“不，，不是，哥，前面我能不能自己來啊。。。我。。。”

“怕羞？”

“嗯。”梁樂将頭埋在枕頭裏，耳朵都羞紅了。

“昨日也是我給你上的藥，上得很仔細，你每一處我都瞧過了，沒什麽好害羞的。你手上有傷，上藥不便，還是我來吧。要我幫你翻身嗎？”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梁樂磨磨唧唧的給自己翻了個面兒，臉實在是紅的厲害索性直接用手把自己的臉給捂住了，慕容方也只覺得好笑。

“你這孩子，倒是容易害羞。”梁樂也不說話。

在發現慕容方也說話間對自己好像就是哥哥弟弟只見的感覺，梁樂突然有些慌了，好感度80是個臨界點，一招不慎就有可能将兩人的感情轉化為親情，照慕容方也對自己的态度，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梁樂是什麽人啊，幾輩子磨出來的小妖精，即使是頂着這幅不怎麽吸引人的皮囊也有點是辦法去探探慕容方也是什麽态度。

扒拉開兩根手指，露出了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慕容方也看。

“看着我做什麽？”

“哥哥生得好看。”梁樂聲音軟軟糯糯的，撩撥的慕容方也心裏一麻，手也沒注意抖了一下戳到了梁樂的傷口。

“嘶~哥哥，你輕點兒。”

“哦。好好的。沒注意，弄疼了吧？”

“嗯，疼了。義父給我塗藥的時候就很小心，也不會弄疼我。”

“李連順？”

“嗯。”

“我是說，之前是李連順給你塗藥，想我這樣？”

“對呀，不塗藥我可能送回來的那天就沒了。”

梁樂很明顯的感覺到慕容方也的情緒變了，心中不免一喜，随後趕緊改口道。

“我害羞，下半身也就沒讓義父擦藥。才好的這麽慢。”

“往後，我來替你擦藥，早晚各一次，你好好養着便是。”

“嗯。”

眼看着藥擦好了，慕容方也出了門，再回來的時候端了碗粥，看不清是什麽粥，聞着确是一股子藥材味兒，淡淡的雪蓮香氣明明白白的告訴了梁樂這碗粥有多麽的金貴。可梁樂還是裝作不懂的樣子，皺着眉頭說一股子藥味兒不想吃。

“吃了，才好得快。”慕容方也從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奈着性子去哄一個小太監吃粥，這一刻的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一樣，忍不住想要對這個小太監好，心疼他，寵着他。

這碗粥是在慕容方也慢慢哄這喝完的，也是在一旁驚訝到連眼都沒敢眨的侍衛的注視下喝完的。

“睡吧。”

“哥哥要走了嗎？還是陛下殿裏有事要做？”

“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嗯。呢個。。。”

“怎麽了？”

“前些時候是有些吓着了，可以。。。可以拉着哥哥的手睡嗎？”

慕容方也先是楞了一下，望着李如玉可憐巴巴的樣子，像極了一直受傷了需要撫慰的小貓咪，擡手揉了揉李如玉有些溫軟的頭發直接脫了自己的鞋襪上了李如玉的床，像摟小孩兒似的吧梁樂摟在了懷裏，輕柔的拍着梁樂的背。

“這樣還怕嗎？”

梁樂笑了笑搖了搖頭，竟在慕容方也的懷裏找到了一個十分舒服的位置，閉上眼睛就開始睡覺了。

在之後的日子裏梁樂可算是過上了這半年多以來最舒服的一段日子了，雖然還是住在這麽個小廂房裏，可吃穿用度那個不比任何一個宮裏的主子來得差啊，也不知道慕容方也給自己用的什麽藥，這些傷痕肉眼可見的在愈合，那些那些淺一些的痕跡甚至已經看不出了，人也長出了不少肉來，兩個月的時間活脫脫的成了個雪白可愛的小少年。

好感度雖然沒見漲，可至少兩個人的關系因為這兩個月的相處親近了不少，這離成年還得将近兩年的時間，過早的捅破這層窗戶紙對自己是沒好處的。

梁樂開始灑掃的頭一天，李連順回來了，瞧着梁樂的眼神變了許多。

“玉兒。你過來。”

“怎麽了爹爹？”

“你在這宮裏可是有什麽靠山？”

“有啊！”

“何人？”

“不就是爹爹你嗎？”

“爹爹和你正經說話呢，你這傷這麽簡單就痊愈了，恐怕不是我那幾兩銀子的傷藥治好的吧？”

梁樂低了低頭，思慮再三才同李連順開了口。

“我這宮裏還有個哥哥，在坤吾宮當差，這些時日爹爹你去了坤吾宮的花坊，都是我哥哥來照顧我的。”

“你哥哥？怎麽從未聽你提起過？”

“我在這宮裏朝不保夕的，就怕那天做錯了事兒連累到的弟弟和哥哥。”

“你這孩子能這麽想也是好事，我也不多問，即是你自己的家事我也不多問，只是你兄長的行事過于狠辣，恐怕會得罪不少人啊？”

“爹爹您這是什麽意思？”

“我這消息來得準确，且不說傷了你的教養司王大監，他若出了事兒那是他罪有應得，可怕的是鳳乾殿的教養司遇了大火，裏面的人全燒沒了，唯一活着出來的人說着是王大監發了瘋放了一把大火，将整個教養司給燒沒了，總管大太監一起之下，請了懿旨，王大監滿門抄斬了。”

“或許。這真的是他發了瘋，同我哥哥能有什麽關系！”

“若光這一件事我倒不會往你身上想，接連着小三子和王安全就出了事兒，兩人在鳳乾殿後皇太後娘娘最喜歡的涼亭下私通，被娘娘瞧了個正着，說是拉都拉不開，當場直接被斬殺了。沖撞了皇太後結果可不必滿門抄斬來得輕松。”

“這。。這說不定也是巧合。”

“接二連三就不是巧合了，我不知你兄長哪裏來這麽大的本事，能讓陛下親自開口叫我去坤吾宮當差，偷摸着将你給照顧好了，倒是我當初小瞧了你這孩子，竟有這麽有本事的兄長。”

“我。我也不知。。。當真會是哥哥做的嗎？”梁樂緩緩的低下了頭，他是真沒想到，慕容方也會這麽極端，許是自己這段時間沉溺在了慕容方也的溫柔裏，竟忘了他的另一面有多麽的殘暴。

任務要完成，他要阻止那場宮變和大戰也是要做的。否者遭殃的還是這個世界都城的百姓。此時此刻他是真的無比想念着小三。原以為自己活了幾輩子，經歷了這麽多事，總該做什麽都有把我了，卻不想自己的本事也就那麽點兒，一遇到事情還是會六神無主。

距離上次得到系統消息說小三半年後就會回來，已經過去了快一年了。沒有積分，沒有小三服務的日子，是真的太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