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大概因為我老實
這行軍打仗可不是戶外旅游,做不得兒戲。張鐵山今年已經六十有餘,在西北那寒地凍的地方,萬一出了什麽茬子,連救都救不過來。
林莫風故意給他冷臉,其實心思卻是關懷着他的。這張鐵山活了這兒久,林莫風又是他看着長大的,這些事情又怎會不懂呢?
只是這人執拗得很,雙方一僵持,也就成了現在這不冷不熱地僵硬局面。
林樓塗了藥,休息了一會兒,又開始來到院子練武。日常閨女做的事她做不來,只能撿回自己的特長。有一技傍身,總好過在府中混吃等死,任人宰割得好。
楚玉炎跟青蓮在帥府坐了不多久,也準備離去。
場面上的話也說夠了,因為芸太妃的意思,青蓮也特地觀察了下林夕月,原本對她沒有多大想法,現在走了這一趟,再看這個女子竟生出幾分敬畏之意。
她的沉穩內斂,是林岚清完全比不了的。美眸婉轉流動間,隐隐可見睿智的光芒,談吐自成氣派,不似林岚清那般做作,也不像林樓那般“懦弱”。
襄王妃,就該是這樣的人來做。
不過話雖如此,青蓮打心底裏卻更喜歡林岚清一些,她總覺得林夕月的心思過于深沉,不好把握。
她不敢想象那雙美麗的眸子,如果發起狠來,會是怎樣的淩厲。
楚玉炎見她離開帥府後沉默了一路,搭腔道:“要不要去十七府上走一趟?”
青蓮回神,想起林樓養的那只靈氣的鴿子,連連點頭,“好呀!剛好我在宮中無聊,有只鴿子逗逗樂也好!”
楚玉炎淡淡地揚唇,眼底卻閃着幾縷精光。
馬車很快駛到楚玉冶的府門前,守門的人得了話,立即跑去通報。
楚玉冶剛起床洗漱完,還在打着哈欠,聽說襄王來訪,哈欠打到一半,差點嗆着自己,“他怎麽來了?!從哪兒來的?”
“還有青蓮公主,不知來所謂何事。”來報的人有些茫然,“從哪裏來的……襄王殿下身份尊貴,自然是從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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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冶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那人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腦袋,一臉懊惱,“應該是從西街的方向來的。”
楚玉冶沉默了片刻,讓人回了話,匆匆忙忙收拾好,快步朝前廳奔去。
“皇兄!青蓮!你們怎麽來了?”
楚玉冶人未來聲先到,遠遠地叫喚起來,一進門就打着哈欠,“你們要來早說呀!我也不睡懶覺了!”
“昨夜又出去玩了?”襄王笑着調侃,“年紀輕輕不學好,皇兄給你請的夫子呢?怎麽也不管管你?”
“那些個夫子可煩死了!我早就還給皇兄了!”楚玉冶翻了個白眼,似乎想起了往日被夫子們支配的恐懼。
青蓮笑道:“冶哥你比我還皮!”
“彼此彼此!”楚玉冶故意誇張地拱了拱手,大笑起來。
“話說你們今天怎麽有空來找我玩了?”他說着,不動聲色地觀察起兩人的神情來。
“想來跟你讨只鴿子。”襄王搶在青蓮之前開口道,笑着眼看向他。
“鴿子?”
楚玉冶有些不解,但瞧他這個神情,心中猜測大概是在哪個地方聽哪個人物說了些什麽,這其中具體是什麽他想不明白,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小心應對。
“不知道皇兄喜歡什麽樣的鴿子,我那鳥園的朋友養了好多,各種樣子的都有!”
他說着摸了摸下巴,沉吟了片刻,忽然一拍手,“有了!他那有一只特別厲害的賽鴿,模樣英武得很!要不我跟他商量下,給皇兄找來?”
楚玉炎眼底深沉,見他的樣子不似作假,笑了笑沒有搭話。
與這皇兄相處久了,青蓮也知道他的規矩,見他露出這個神情,才敢開口說話,“不是賽鴿!就是要挑一只有靈性的鴿子!”
“哦!你是說我送到林府去的那只鴿子?”楚玉冶看着她,試探性地問道。
青蓮看了眼自己的哥哥,點了點頭,“是啊!那鴿子可有靈性了!”
“也不看看是誰挑得!”楚玉冶面上露出幾分得意之色,拍了拍胸脯,“小青蓮想要鴿子,一會兒我帶你過去挑一只,別老眼巴巴地望着別人的了。”
“說來你怎麽往林府送東西了?送什麽不好,偏要送一只鴿子,也不怕被人誤會。”楚玉炎略帶責備地瞪了他一眼,嗔怪道。
“昨天的事我也有份,林帥去了皇叔行宮,兩人差點就要打起來了,我冒死說了幾句話,把兩邊都得罪了,可不得趕緊賠個罪?”
楚玉冶撓了撓腦袋,“說來也是,不該送鴿子的,可那林家三小姐偏就好這口……”
聞言,楚玉炎深深看了他幾眼,神色漸漸舒展開來。
楚玉冶默默看着,心道還好自己猜對了,不然以襄王多疑的性子,難保自己不被卷入這些腌臜的紛争中。
目的達到了,楚玉炎也不再多留,青蓮是真心惦記那鴿子,得了赦令,就屁颠屁颠地纏着楚玉冶去了鳥園。
送走了襄王,楚玉冶一放松,心中對林樓又記恨了幾分,這個小娘子真是會搞事情,也真是對他放心。他要是稍微笨一點,或者糊塗大意一點,這事兒可不就穿幫了嗎?!
要不是看在她幫了楚念桓一把的份上,他還真想看她穿幫後手足無措的樣子!
林樓在院子裏練了練拳,主要還是做增強體質的訓練,等到晌午,收到冶王爺的來信,問候她鴿子過得好不好。
阿莺看着那張紙上幾個洩憤一般的大字,歪了歪頭,“十七爺還真是童心未泯,這手信也寫得這麽活潑。”
林樓嘴角抽了抽,這哪裏是活潑,分明是在對她表示強烈地抗議和譴責。
不過這話她可不能說,學着阿莺的樣子,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确實挺活潑。”
林樓将信交給綠袖讓她收好,收拾好衣衫,又讓人把阿鹂抱來,出門去等候林莫風回府。
林莫風每天回來的時間都相差無幾,林樓在門口等着,他的馬一到,就能看見。
見最小的女兒在門口等候自己回家,林莫風粗糙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連忙翻身下馬,“樓兒你在門口幹嘛?”
他出口就是這麽一句話,說完自己又有些後悔,唉!一激動就容易嘴笨!也虧得她娘親能看上自己!
林樓看出他的窘态,憋着笑,“自然是等爹回來。”
林莫風看出她有笑話自己的意思,一掌拍向她瘦弱的肩膀,故作嚴厲,“今日可有好好練武?”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往府裏走去。
林樓點點頭,“都有好好練。”
“你手裏抱着的是什麽?”林莫風點了頭,瞥見她懷裏抱着一團白毛,便問道。
“是十七爺送的鴿子。”
林樓說完,看到林莫風刷得冷下來的臉色,心底默默為楚玉冶哀嚎了一把,解釋道:“爹你可別誤會,是十七爺見昨日惹惱了爹,想來賠禮又不敢上門,就問我該怎麽辦,我就讓他送了只鳥,當寵物養着。”
“那也不能送鴿子!”林莫風瞪着眼,對這劣性未除的十七爺是越發看不順眼了。
他瞪着林樓,“我有三個閨女,他怎麽就偏偏找上你了?!”
閨女要嫁人是早晚的事,可他最關心的還是林樓的婚事。
林樓垂了垂頭,小聲道:“大概是看我比較老實。”
林莫風一口氣梗在喉嚨,他以前也擔心她太老實,現在可一點不擔心了!
兩人走着,來到了林莫風院前,還不見林樓有要走的意思,林莫風停下步子,看着她問道:“你有事?”
林樓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沒事誰站那兒吹冷風等你啊!
她點了點頭,“想問下我娘親的事。”
林莫風會意,将人帶入院中,到了書房,遣退下人,正了臉色,“你要問什麽?”
“爹可知道當年娘的那些武功秘籍都藏在哪兒了?”林樓沒直接問八仙簡譜,而是先從大範圍入手。
“你現在的體質,暫時還是不用不到那些。”林莫風蹙了蹙眉,見她臉上笑意漸漸淡去,心中不忍,才又開口,“那些秘籍她沒給我,練功最忌諱七葷八素一起煮,我也沒有要那些東西的心思。以前好像聽她說過,放在一位信任的老先生那裏了。”
“老先生?”林樓眉眼一挑,“娘親也真是心大,老先生若是在她拿回來之前,駕鶴先去了可怎麽辦?”
林莫風笑着想要戳她額頭,但看到那滿臉的傷,又讪讪地将手指收回,沉思道:“那老先生是個世外高人,如今是否還健在我也不清楚,據說是住在無極山。”
“無極山又在哪兒?”林樓摸了摸腦袋,瞥見他審視的目光,怕他起疑,擰着眉岔開話題道:“還有一事。”
“最近總覺得身體裏有一股氣流橫沖亂撞,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是不是練功多了走火入魔了?”
林莫風心頭一跳,瞪着眼嗔責道:“你都沒有內力哪來的走火入魔。”
說着,還是緊張地抓住她的手腕,往她體內探去。
不探不打緊,這一探,就将他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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